她曾问过女儿纸条上写了什么,可是小丫头口风很紧,只说了是她的心愿,还煞有其事的再三叮嘱她不要偷看,甚至把储蓄罐藏了起来,搞得神神秘秘的,让她好奇不已。

“你那些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她问。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那是我的秘密。”

楼伶嘴角一抽,懒得再问。

快十点时楼伶催女儿回房洗漱睡觉,可小丫头窝在莫笙怀里一动不动,反而撒娇说:“我要爹地抱着我睡。”

楼伶哭笑不得,拿开横在腰上那条手臂,起身要将女儿从莫笙身上抱起来,可小丫头八爪鱼似的抱得牢牢地,就是不肯撒手,还一副可怜巴巴的语气嘟哝:“妈咪你不要分开我和爹地嘛,我就是要爹地抱着我睡。”

楼伶拿她没办法,美目睨向俊容轮廓分明的男人:“你哄她睡吧,我先回房了。”

她回房进浴室放了一大缸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时卧室门被推开,她循声望向走进来的高大身影,问:“女儿睡了?”

莫笙点头,见她头发湿漉漉的,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带到床边让她坐下,随后拿来电吹风给她吹头发,动作轻柔而娴熟。

楼伶闭目享受,忽听头顶一个声音落下:“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儿太黏我?”

她楞了一下,随后抿抿有些发干的唇,喃声说:“你想多了。”她不是不喜欢,只是有些失落罢了,毕竟以往女儿都是缠着她要她哄睡,可莫笙一出现,女儿就只黏着他了。

难怪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

她轻轻叹口气,问莫笙:“明天什么时候的航班?要早起吗?”

“不急,有专机,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楼伶听他这么说,显然是早就安排好了,又问:“你不用回去收拾行李吗?”

莫笙撩起她后方一把长发,嗓音沉磁:“有人收拾,明早会直接送去机场。”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关了电吹风,问她:“你好像急着赶我走?”

楼伶没料到他会这么想,忙解释:“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莫笙放下电吹风,双手捉住她的肩,稍稍用力扳过她的身子,黑眸锁住她如水美目,轻扬起嘴角问:“那你是希望我留下来?”

楼伶视线对上他的,心口猛地一跳,旋即控制不住的跳得飞快。

她没回答,红着脸站起来说:“你去洗澡吧,我自己来吹就好了。”

话落拿起电吹风打开,让振聋发聩的心跳声淹没在‘呼呼呼’的声音里。

等莫笙洗完澡出来,楼伶已经睡下了,卷着被子蜷在角落里,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寐。

他走过去,在楼伶睡的那一侧床沿坐下,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边擦拭还在往下滴水的短发边盯着她的脸看,见她并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有所反应,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

他擦干头发把毛巾往一旁的椅子上一扔,随后关灯上床,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自她身后轻轻抱住了揽入怀里。

楼伶睡得不是很沉,隐约感觉有一堵滚烫的肉墙贴了上来,气息清冽干净。

她知道是谁,身子下意识往身后挪了挪,之后心安的沉沉睡去。

次日吃完早餐后路远来接他们去机场,登机前楼伶本来想联系妹妹和她说一声,以免她去公寓找自己却扑空,可最后还是没打,就怕两人一言不合吵起来影响行程。

专机抵达伦敦恰好是当地早上七点,莫笙神通广大,下机就有专人来接,黄发蓝眸,地道的轮廓腔,很恭敬地和莫笙打招呼,听他差遣。

不多时一家三口回到离开了小半年地住处,令楼伶非常意外地,家里竟然干净得一尘不染,完全没有她想象中那种门一打开灰层便满天飞的现象。

怎么回事?离开这么久期间又没有人来大扫,怎么房间还这么干净?

楼伶正觉纳闷,忽然想起自己居住了六年多的这套公寓是莫笙买下的,所以……她侧眸望向身侧侧颜线条犀利的男人,问:“是不是你让人来打扫过房间了?”

莫笙轻笑,也不否认,正要说什么,腿忽然被抱住了,他低头,见是女儿,仰着小脑袋大眼亮晶晶的说:“爹地爹地,快和我上楼,我有礼物送给你。”

说完使劲把他往楼梯口推。

楼伶抚额望着父女俩的身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女儿现在是有了爹地就不要她这个妈咪了。

不过,女儿什么时候给莫笙准备了礼物?她怎么不知道?她想起女儿心心念念的那个心愿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想该不会那个就是礼物吧?

她去厨房烧水,发现长条餐桌上竟然摆放着一篮子新鲜的水果,而一旁的花瓶上还插着一束漂亮的鲜花。

她挑眉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感慨,有钱真是好,连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随心所欲差遣别人为自己效劳。

莫笙被女儿带去她的房间,见她一猫腰钻进了床底下,等再爬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五颜六色的多边形储蓄罐。

第294章 他整个人简直脱胎换骨(61)

“爹地,这就是我的心愿盒,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小丫头双手举着储蓄罐献宝似的递给她爹地,一双乌瞳亮晶晶的星光熠熠,嗓音娇软。

莫笙神色温柔,接过储蓄罐拧开底部的盖子,从里面掉出来许多揉成小颗粒的纸条,落了一地。

“我来打开。”小丫头蹲下去拾起小颗粒小心翼翼地打开,莫笙仔细地一一浏览。

“爹地你在哪呀。”

“爹地我好想你。”

“爹地我梦见你了可是我看不到你的脸。”

“爹地你想我吗?”

“爹地今天是我生日。”

“爹地快来找我。”

……

莫笙望着手心里躺着的那一大堆中英文混写的纸条,心潮此起彼伏。

早知道女儿这么希望他出现,他就不会白白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单相思了。

“爹地,我每天都许愿可以快点见到你,没想到一回香港愿望就实现了,这个心愿盒真的好神奇呢。”

莫笙笑着摸摸女儿的头,重新把纸条装进储蓄罐里,随后蹲下去,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亲,柔声道:“谢谢小宝贝,爹地很喜欢这份礼物。”

小丫头得意的笑:“我就知道爹地会喜欢。”

莫笙把女儿抱起来:“我们下楼去找妈咪。”

厨房里楼伶正忙着清洗餐具,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过去,目光对上男人深邃如隼般的黑眸,心头一悸,涌到喉咙口的千言万语瞬间哽住了。

她刚才打开冰箱看见里面塞满了来自国内的新鲜食材,忽然就想起了这几年在伦敦生活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从国内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她以为是大哥寄过来的,也一直没确认过,直到刚才看见食材外熟悉的外包装,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莫笙安排好的。

这个男人心细起来真的是连身为女人的她都自叹不如。

“妈咪你的眼睛怎么红了?”窝在莫笙怀里的小丫头忽然开口。

楼伶回神,下意识去摸了摸眼睛,勉力挤出一丝笑容:“是有东西跑进妈咪的眼睛里了。”

这么拙劣的谎言也只有小孩子会信。

莫笙把女儿放下来,让她先去外面玩一会,小丫头应声点头,很快一溜烟没了影。

莫笙收回追随女儿身影的视线,走向眼眶泛红的小女人,放柔了声音问:“你怎么了?”

楼伶吸了吸鼻子,摇头笑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多愁伤感。”

莫笙双臂环上她纤细的腰身,灼灼黑眸望着她凝白清丽的脸蛋,目光专注而深情。

楼伶被他这样盯着浑身都像是着火了一样不自在,她拿开腰上的手臂,推开他转身继续手上的活,背上却忽然一沉,是他自她身后将她整个身子揽入了怀里。

室内暖气足,男人仅穿着一件衬衫,楼伶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心跳的震动。

她喉咙发干,清了清嗓子,微微扭头对身后的男人说:“你妨碍到我做——”

猝不及防地吻落下来,夹带熟悉的气息钻入她呼吸里直灌胸腔,狂野又不失温柔。

她闭上眼,双臂情不自禁攀上他的脖颈,踮起脚跟回吻,直到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如漆似胶的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

莫笙以指摩挲过她有些红肿的唇瓣,嗓音微哑道:“谢谢。”

谢谢她坚持把女儿生下来。

谢谢她让女儿跟着他姓莫。

谢谢她把女儿养育得这么好,没有灌输她楼莫两家的是是非非,没有让她憎恨他。

谢谢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

太多的感激无以言表,他只知道,他不会再让她和女儿离开他,哪怕付出一切。

楼伶大脑还有些缺氧,也没在意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谢谢,红着脸打掉他的手,娇嗔道:“我饿了,在飞机上没有食欲也没吃什么东西。”

莫笙最是受不了她撒娇,轻轻‘嗯’了声,目光温柔似水:“我下面给你吃。”

楼伶默了一秒,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歪了,还是男人故意占她便宜,一瞬间耳根爆红滚烫。

一家三口在伦敦停留了两天,莫悔作为小向导带着她爹地走遍了所有她和妈咪去过的地方,雀跃得像只快乐得小精灵,逢人便兴奋的介绍莫笙:“他是我爹地,是我的亲爹地,我最亲最亲的爹地。”

莫笙活了三十多年,真正笑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可自从楼伶母女回到他身边以后,他整个人简直脱胎换骨,以往冷酷不近人情的男人,现在只是一个被幸福包围的寻常丈夫和父亲,在他眼里,她们母女胜过世上任何。

第四天一家三口搭专机飞往美国,结束了伦敦之行。

去美国是楼伶提议的,因为她想让女儿去穆海伦的墓碑前对着她的遗照叫一声奶奶,毕竟,女儿是穆海伦唯一的孙女,即便是天人永隔,也理当让她在九泉之下安息。

因为穆海伦的关系,美国于莫笙来说有太多不堪的回忆,所以一路上他都显得很沉默,尤其是在一家三口前往公墓时,他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沉。

楼伶不擅长安慰,只能紧握他的手传递自己的心意。

穆海伦生前入了美籍,临死前回光返照整个人都清醒了,留下遗言,死后葬在美国,不愿再回到有那个负心人存在的地方。

所谓负心人指的就是莫笙的父亲莫维谦,曾经哄诱穆海伦为他生下双生子却又负她终生。

莫悔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懂得察言观色,她见父母神情严肃,立即安静下来,乖巧的一言不发,照着吩咐,在穆海伦墓前跪下来,眼睛盯着穆海伦年轻时清纯的素颜照吐字清晰的说:“奶奶,我是您的孙女莫悔,我和爹地妈咪一起来看您了。”

楼伶泪目,咬着唇不让哽咽声溢出喉咙。

当年她和穆亦交往被父母阻止,最无辜的就是被牵连的穆海伦,她本来就是个可怜人,可因为她父母的自私,她可怜的人生变得越发凄惨,以至于到死都没能和莫笙正式相认。

第295章 果然是他亲生的(62)

一家三口离开公墓后回到莫笙在美购置的豪华别墅住了一晚,次日原本决定飞去瑞士滑雪,却因为莫悔感染了风寒而取消了行程,匆匆返港。

路远来接机,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莫笙抱着全程昏睡的女儿先下了车,楼伶跟在身后进入公寓,搭乘电梯上楼,一进屋便心急火燎的找医药箱。

莫笙把女儿抱回她的房间,出来时见楼伶在翻医药箱找感冒药,便说:“我刚联系了我的私人医生,他马上过来,你不用找了。”

楼伶蹙着秀眉,语气自责:“都怪我粗心,没有给她及时添加衣服她才会着凉。”

莫笙走过去,轻拥住她的肩带入怀里,柔声道:“小朋友偶尔感冒可以增强身体抵抗力,你不用自责。”

没等多久,莫笙的私人医生张宋就到了,他给莫悔做了些简单的基本检查后叮嘱楼伶多让她喝温水,近期禁吃生冷。

楼伶见他没开药方,忍不住问:“不用打针吃药吗?”

“不用,她只是有些低烧,做到刚才我说的那些就行了。”

医生走后莫笙让楼伶也回房休息,她一路上因为担心女儿就没怎么合过眼,以至于眼周下方明显一圈黑影。

楼伶确实很困,但又不放心女儿,还是莫笙再三保证他会照顾好女儿,她才回房匆匆洗了个澡,之后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莫笙整夜守着女儿,半夜时小丫头口渴醒来几次,每次他喂完水她又倒下去继续睡,烧很快就退了。

清晨,他打电话给路远,让他带些早点过来,刚好送来时小丫头就醒了,皱着一张小脸喊饿,要吃东西。

楼伶是被噩梦吓醒的,她梦见女儿哭哭啼啼的要找她,样子可怜极了,所以一醒来就爬下床冲去女儿房间,然后便看见莫笙喂女儿喝粥的一幕。

“妈咪。”莫悔软软叫了一句,虽然嗓音微微嘶哑,精神却明显好了许多,不像昨天一样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无精打采。

她长长舒口气,悬空的心落回胸腔里。

她走过去,目光落在莫笙脸上,不过一夜的时间,男人下巴上便新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却并不显颓废,倒更让他添了几分充满男人气概的风情。

莫笙侧眸,见她还穿着睡裙一副刚醒来的样子盯着自己目不转睛,不由开她玩笑:“你这样盯着我看,不会又失忆连我是谁都忘了吧?”

说者无心,楼伶听了心里却难过极了,想起这些年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她的记忆里却没有他的存在。

她抿着唇一言不发,莫笙以为她生气了,腾出一只手来捉住她微凉的小手,拇指指腹轻挲着,嗓音低沉温柔:“我让路远买了你爱吃的蟹黄金汤包过来,趁热去吃吧。”

楼伶没动,眼眶却红红的,心里因为莫笙的温柔体贴而心酸不已。

“爹地我吃饱了,还想再睡一会。”小丫头说完钻进被子里,说睡就睡。

楼伶给女儿盖好被子,和莫笙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莫笙把用过的餐具放进水槽里,欲转身时腰上忽然一紧,被楼伶从身后抱住了。

他有些诧异,想转身和她面对面,可她抱得很紧,他又不能强行拨开她,只好侧过头以余光看她,耐心问:“你怎么了?”

楼伶把脸贴在他背上,他的背很宽很有安全感,完全符合女性对另一半的幻想,让人分外心安。

她闻着他身上独属他的气息,不自觉轻轻叹了声,回他:“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莫笙哭笑不得,大手轻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松手,随后转身,以指轻托起她的下颌和自己对视,温声笑道:“怎么,突然发现更爱我了?”

楼伶意味不明的轻轻哼了声,反问他:“昨晚一夜没睡你不困么?”

莫笙摇头,毕竟工作量大,经常忙得连轴转,因此熬夜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

楼伶知道他是身不由己,可还是忍不住叮嘱:“你身体不好,以后不要熬夜了。”

莫笙笑:“你担心我?”

楼伶望着他,也不否认,只是语气幽幽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女儿,如果你把身体弄垮了,那她怎么办?”我又怎么办?她在心里悄悄加上这句。

莫笙点头,大掌轻抚过她的脸颊,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你去吃早餐,我洗个澡要回一趟公司。”

“你一会要穿哪套衣服?我帮你熨一下。”昨晚他的行李和她们母女的一起拿了上来。

“随便挑一套正装吧。”

等他进了浴室,楼伶打开他的行李箱把里头的衣服全都拿出来挂进了衣帽间,最后挑了一套墨蓝色斜纹正装仔仔细细熨好。

莫笙是真真标准的衣架子,身上每一个部位的肌肉都恰到好处,而并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偾张的大块头,加上剑眉星目,鼻挺唇薄,整个人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楼伶不禁想,这样出色的男人,身边大概少不了围着他转的莺莺燕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