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也跟着坐了上来。“今年怕旱,树栽的密,没成想雨下个不停,活地太多还得挖,到了秋天仍旧有忙的。”看我抱的辛苦,伸手想把二女扯下来,二女假装不知道,死命的揽在我腰上抵抗。颖笑着照头上拍了一巴掌,“这么大了,还赖人。”

“算了,丫头片子,她懂啥?”摸摸二女脑袋,对颖道:“窑洞里的那帮子外乡人怎么安置的?一阵忙的都想不起来了。”

“安置个什么。”颖笑笑,“住窑洞可以,本来就是给人住的,不过得干活才行。头顶大坡上的果树都算了数字,有帐的。但凡查数目的时候有短少,二话不说,撵人!妾身话给他们撂到头里,往后近撵人的时候别怪咱家没章程。”

“嘿嘿,你啊。”颖从来就不是亏的人,本来还说花钱雇几个人看果园,这下好,全省了。那帮人多,为了有个落脚的地方,定然会尽心尽力,比雇来的人更负责。“多少给人家点工钱,白干也说不过去。”

“不给。咱家雇人是一个章程,租赁窑洞又是另一码事。若是雇来的,管吃管住管工钱,租赁窑洞就得给咱家缴钱,没钱就得干活出来贴补,夫君说是不是这个理?”颖拉过个毯子盖自己腿上,另一边搭我和二女身上,“再说,他们也同意了,不算咱家欺负人。好些劳力都去咱庄子作坊里帮工挣钱了,按几个作坊的工钱,下力气干个三四年也就有个盼头了。”

“也是。”颖属于常有理一类的人,她的理比别人都大。“我记得他们有个头以前是干酱园子买卖的,咱家里好些个豆子,给自家开个酱园子不错。”

“可别说开酱园子的话。”颖笑着捏捏鼻子,“十个花露水作坊都压不住那味道。”伸手戳了戳二女,笑道:“二女知道,早先妾身当姑娘的时候,家里有个酱园子,蒸酱渣的味道,关了门窗都挡不住,最后周围邻居受不了,起了众怒,只能拆了。”

“那么厉害啊?”我没去过酱厂,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大的空气污染,“那算了,别祸害人。不过一说黄豆,咱收了麦子后是不是多种几备豆子?”

“年年都种不少,夫君不知道罢了。”颖不太喜欢我管农家地活,认为降了身份,一般也是我问起,她才说两句。好些农业知识我还得去请教兰陵。在丰河庄子里和兰陵一天到晚混一起,学了不少东西,终于知道黄豆不抢粮食的地方,一般都是收完麦子才开始种豆子的顺序。颖停下来,扭身在炕桌上取下算盘拨了拨,“黄豆种下来合算,可也不能全是,终究还得有绿菜才是。”

“哦,那你看了办。就是听周医生说牲口吃点豆渣啥的提膘,我也就跟了乱说。”外行就这点不好,人家说个什么马上就觉得有道理,然后记在心里四处显摆假装内行,再被人家内行揭穿,没面子得很。主动承认错误,“其实我啥都不懂,你有经验,该咋就咋,别乱听我瞎说。”

“也有道理呢。”颖斜着*过来,“都忘记这岔了,今年咱家收了牲口回来养,的确得多几亩黄豆喂。庄户们嫌喂黄豆糟蹋,也就只喂豆饼豆渣。咱自家拉车的马都是草料里和了豆粉喂,长得比庄户喂养的都壮实多了。”颖撮撮脸颊,笑道:“其实啊,买豆子比种豆子合算点,夫君放心,妾身腾出手就去和周医生商议商议。”

“嗯,好。”毛毯和二女捂在身上暖和,春困秋乏,人有点迷瞪,眼皮打架。“你看着办,不用事事都问我。”

“二女和老四说蒸酒的作坊起的大,里面空旷,想多起几间房,多弄几套蒸酒的热炉出来。”颖不经意的提这事,*我身上随口乱扯。

“她俩看着办,起几套随便,咱俩不操这个心。”二女好像睡着了,趴我身上不动弹,我也有打个盹的意思,颖偏偏还不停的唠叨……

“妾身是觉得啊,要是蒸酒多起来,花露水作坊用不了怎么办?毕竟老四把花露水产量掐的死,不许多做。”颖的声音越来越小,看来她也是捂了毯子一暖和发瞌睡。

“多了就存起来,存满了就卖点出去……”我随口敷衍,脑子已陷入停滞状态。一点事情都不想想,“打个盹,你瞌睡了也挨着睡会儿,别吭声了。”

“嗯,那就卖点出去也好,多个进项。”颖翻了个身,*的舒服了,迷糊道:“那妾身哥哥那边有个铺面,就拉过去让他卖吧,不说了,睡会儿。”

“嗯,随便……”

真舒服,过午正是休息的好时间,一觉起来天色黄昏,颖和二女都不知去向,我蜷在炕上独享一张大毯子,爽。

吃饭前跑出去透透气,顺了门前新修的路上了官道,为了方便以后庄户在坡上好干活,邻坡的一段小路已经在颖的指挥下铺垫的结实,下了多天的雨也中是一点浮泥,不象原来那么多坑凹,踩进去就掉鞋。

绕道背后,也不上去,远远看着我亲自布置的西瓜地,瓜苗已经出来了,绿油油的,在一片干枯的小树丛中显得格外醒目。远处农田里的麦子都抽了苗,黄嫩黄嫩一望无际,后坡斜度大的地方鲜草已经长起来老高,几只山羊正在上面吃的欢实,随着进食的动作,脖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是家里的羊,老远就看见管家那臃肿的身形,搬了个马扎坐在一片平整草地上。

“羊倌呢?”朝钱管家吆喝了声,走了过去,“地还湿的,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钱管家看见我,老远就站起来让出马扎,“小侯爷也过来了,快坐,草地上干净,没泥,下午过来畅快畅快。”

我按他坐下,年轻人没有让老头让坐位的道理,“我也过来看看,那边寒瓜秧子都抽了,绿绿的好看。”

“可不是。”钱管家指了指坡上的羊,“羊倌打发回去了,老汉过来歇歇,顺便一会儿把羊吆回去。”见我站着,也站起来,感慨道:“老汉自打来了王家,成天里出门也看这坡,过路也上这坡,当时就想着,有一天给这坡盘回来才算没在家里白干几十年。”管家有点激动,脸上肥肉颤着,“去年咱家得了这土坡时候光是高兴,如今看着坡上种了树,种了瓜,种了芝麻,才真正感觉出来,才真正算是咱家的东西了,心愿才算了了。”

“对,我也这个感觉。”听老人这么一说,心里也是翻腾,王家的地头不算小,可也就这个大坡是我*了自己的本事赚回来的,虽然后面的效益没有丰河庄子大,可对我来说却更重要。“桃三杏四,三四年就都能挂果子,往后日子长,大片的果林可是不多见啊。”

“不是不多见,除了咱家,方圆几百里上根本没有!”钱管家一脸自豪。“前后左右的管家多的是,唯独咱老王家的管家有这个福分。后村上的石灰窑一天接了一天的烧,烧多少都架不住用,光每天找老汉拉石灰的人都不下五个。大儿子已经回来能搭手管事了,老汉就让他去石灰窑上历练历练。往后等老汉一归天,小侯爷手上也有个使的人不是?”

怪不得钱客家心情好,连羊倌的活都带干,原本是把后代就业问题已经解决了,心一闲,就跑了坡跟前发感慨,嘿嘿。“钱叔费心了,有您的帮教,我就再不操这个心思了,呵呵……”

“老大是个二愣子,没见过世面,今后啊,小侯爷凡有不过眼的地方,别姑息老汉脸面,该打该骂千万别手软。”钱管家跺跺脚,笑道:“前一阵见娃子们都不像话,还头痛。夫人见老汉可怜,开了这个口,让老大进庄子帮忙,才了了心事,若说王家的恩德,前后几辈子人也报不完。昨天夫人还和老汉商议起幼学的事情,老汉听完就哭了。一晚上没睡踏实,别的人家有家主亏待下人庄户的事,可咱家里,满庄子人都亏咱王家的情,上学、认字,下人庄户的,几代人想都不敢想。”

颖的小把戏,收揽人心耍的这些小手腕,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啥亏都没吃,还把庄户下人的心紧紧攥在手里。比贴钱贴粮的收买更有效。今年庄子上暂住的学生没一个有希望入仕的,大多数郁闷的回家了,还有五个人决定留在长安闯一闯,长长见识,也为往后的科考打基础。颖趁了这个全空档,给了几个学生开了条件,留了庄子上教学堂,管吃管住有贴补。几个学生立马同意,不为别的,有个立脚的地方,既能攀上王家这棵欣欣向荣的小树,又能在教学之余潜心复读,为来年的考试打基础,何乐而不为。

“钱叔言重了,家里有点节余,不就是为了让娃娃家有个好盼头么?”说这话我就想抽自己两下,撒谎是无耻的。“你就用心办,起学堂的钱只管从帐房上支,桌椅板凳的不将就,该多少是多少。”指了指造纸作坊,“咱家的纸,用起来不心疼,生意越发红火了。”

“可不敢。”管家摇手,“谁家学堂的娃娃用白纸?抓把沙子就能写字,糟蹋东西了。您和夫人善事做惯了,没个下数,这事老汉来办,保证又能念书又没多大花销,不敢惯他们这些毛病。”

“呵呵,好,好!”钱管家的话正说到我心里去,做善事就这个样子,话先说圆了,天花乱坠,至于怎么个实行,一分一毛的都要抠住,能不花的钱决不乱花。落了好大的名声还不太花销的善事才是硬道理。“我和俩夫人都年轻,想不周全的事情多,还得钱叔多帮衬。这事你看了办,交你的事情最放心。”

钱管家最爱听这个话,脸上笑成一团,“天快黑了,您赶紧回去用饭,老汉也得吆羊去了,呵呵……”

学堂,学堂,一路念叨着。春闱刚过去快一个月了,谢宝门路走得硬,已经被选上,等候朝廷发落。他也学了人家的模样,谢师大礼大包小包的走东串西,头一份就是王家的,俩烂砚台和一排破狼毫笔,气得我想打人。送这些不如不送,我一不写字,二不作画,这个档次的东西兰陵和颖又不屑用,放家里八十年都没着落,还不如送点心啥的顺眼,糟蹋钱财。

刚回家,颖就急死忙活的找我,“怎么出去也不打招呼,军中来人传话,留的书信,您快看看。”说着拿个俩硬皮纸封递给我,还逞能道:“平时不是‘右武卫’上的书简吗?怎么换地方了?和‘左武卫’又有干系了?”

脑子一阵轰鸣,天哪!终于发生了。我抢过两个封子,识字不多,但封皮还是能认清的,一个是兵部签发的,还盖了杜老贼大印和花押,另一封字多点,不过印鉴上‘梁建方’三个字还是能认识。终于遭了俩老贼毒手,不用看内容,绝对一个是兵部调令,一个是梁建方的委任令。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怎么了?”颖扶住我摇晃的身形,疑惑道:“书信的,看就是了,打哪门子摆子?”

哦,控制不住,想想要去那老杀才手下任职,不管多大的官衔,我都浑身发凉,一凉就哆嗦。“有个事情问一下。”我拉过颖,“我一口气娶八个姑娘进门你愿不愿意?”

颖‘扑哧’笑了,“夫君若有那个本事,妾身还有什么愿不愿意的,随便好了。”

“很可能,其中有俩还是才出月子的……”我指了‘左武卫’上的军印,苦笑道:“梁建方,看仔细,他有八个孙女……”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高升

更新时间:2006-12-1 14:58:00 本章字数:5504

很难记,很长,很讨厌。‘左武卫录事参军行兵曹参军监令长史’大概就是这么个无聊军中文职官员。和以前的级别相比,没多大变化,但加了兵曹参军后,可能直接插手军中人员安排调动的工作,并有直接参与左武卫所有军事行动的制定权。

狗屁嘛,给我这么大权利有屁用!梁建方瞎了老眼,耍人没这样耍的,明明知道我连京城都没出过两次,一点军事总署和行军的基本概念都没,却安排兵曹参军、监军令俩工作。不成,得找他去,就他家二十个孙女也得过去了,一旦出什么事不是我这一家三口能担待的。

“备马!”一理会颖,天就是再黑都得去,事情不解决我晚上睡不安稳。“快快。”跑到前院吆五喝六。

颖见我着急,再不阻挠,吩咐二娘子带了几个护院陪我一同前往老梁家去评理。

梁府坐落在金光门内,府邸气派,进内城头一家就是。大灯笼,超级大,门前二三十米范围如同白昼,俩石兽锃眉火眼,杀气腾腾的嚣张造型,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主人是个什么号的人物。石兽嚣张那是造型,人嚣张才是真的,门房里的接应拿了我的拜贴打量贼娃子一样的打量我,嘴都能咧到后脑勺的恶劣模样,看得我直想抽他,忍了!

老贼势大,咱不和他一般见识。不管门房没有礼数。自家人不能在门口上挨冻。自作主张径直指了指门房后的暖房,冲身后二娘子等人招呼,“外面冷,都进去暖和下。”说罢,整了整气势,沉脸盯了门房上一脸不满意的下人,“前面带路!”跟了梁府上的门房来到客厅上。再嚣张也得看客人是什么身份,有爵位有官职,不是来打秋风的白丁,再不情愿也得领我到客常上安置好。

“哈哈哈……”刚端了茶品了口,门外就传了梁建方的淫笑声,紧接着老杀才得意洋洋地迈步进来。“掐准了。料到你小子今晚必来。”没等我行礼,一把拉了我就走,“客厅上说个什么劲,随老夫后宅去!”

“呀哎!”老野人手劲大得厉害,手腕上被老虎钳子夹了一样。“梁爷爷,就几句话,后宅那个……”这年代没有说来了客人朝后宅拉的规矩,就是皇上来了都不成。就算是亲戚里,男性也一般避免进入主家的后宅,何况我还是个来评理的。

“罗嗦!”梁建方见我挣扎,手上加了把劲,我就乖了……“再叫唤给你轮房顶上去!老夫说啥就是啥,跟紧了!”

去就去吧,命要紧,轮房顶就下不来了。到底是左武卫大将军,后宅都弄得和别人有一样,我家院子中间是花池子,他家院子中间是一并排的石锁墩子,两旁房檐下还一遛重兵器。长长的手把顶端安铁疙瘩那种。私藏长兵刃可是死罪,算了,程家也有,我就不追究了。

“这是老十三。”梁建方拉我进了暖房坐定。指了指上茶的艳丽年轻女子介绍,猥亵道:“为了庆贺老夫死里逃生,专门从‘南楼’里赎身出来的。怎么样?不错吧?”

“啊……”我有点手足无措。头一次碰见有人拉我进后宅后邀请我品评其婆娘好坏的行径,而且这人还是比我高两辈的顶头上司。没办法答话,嘴张了老大。

“啊啥?”梁建方不满的摆摆手,让老十三下去。“好不好都没个主见,没见过女人咋地?”

“啊……”见那女子出门,才轻松点,赶紧恭维道:“好!好!”

“好就送你了!”梁建方大喜,厚礼送出,“一会儿呢,就跟了你回去。”说着老脸凑过来,一脸猥琐,小声道:“的确不同凡响,若是不你小子,老夫还不乐意送呢。”

“啊……”我大脑有点缺氧,被老淫贼一番搅和,忘记后面的话该怎么说,“送……不合适吧?”

“那就是不好!”梁建方瞪我一眼,“人都没看上,你说哪门子好?小小年纪和谁学的阴阳怪气?你爷爷当年也是满腹韬略,就没你这坏毛病,你和李勣那帮老不死成天就学不来一点真本事,嘴货!”

“啊……”我已经忘记来的目的了,现在就想逃离这个地方,人间地狱莫过于此。突然明白一个道理,‘理’这个东西是讲范围的,有的地方在存在,有的人不讲这个,不是到哪都行得通的。

“不好也罢,不为难你。”梁建方大度的一挥手,正要松一口气,后面的话让我寒风刺骨,如同三九。“正好几个孙女都在,老夫给你喊过来,挑挑拣拣的,总有三五个能看上眼吧?”

“别!”差点跳起来,“梁爸爸,今天是找你来商议军务……”

“商议屁军务。”梁建方不屑的打断我,“乳臭未干毛头小子,也配和老夫商议军务?”

原来你知道啊,那你弄那么多头衔给我干什么?“不敢,不敢。”点头应和,“梁爷爷也知道小子分量。”说着从怀里取了委任状出来,趁现在还给他,免得后面的手续了。“这重任,小子实在没能力担负,别说行军部署,您就是让小子一人去驻地,都不一定能找到路,兵参实在担当不起,实在不行。仍旧录事参军得了……”

“噢。”梁建方也不接委任状,拍拍脑门,“挺好,明天有空就去任了职,常随了部属出去走走就熟悉了。学嘛,不学咋会?谁家生下来就啥都耍得开?”

“可小子这身子骨……”说着摆了个林黛玉造型。“别说随军,过趟渭河都打摆子,三天两头地犯病……”

“也是。”梁建方活动活动关节,俩手相握着爆响一阵。点头道:“这不能怪你,是这,军务你仍旧挂着,有精神了去一趟,没精神就家里养着,平时不叫你,老夫会安排别人打理。”

“平时……”这话听得我有点心虚,他说的平时不知道是个什么概念,也就是说还有找我的时候。

“平时你就爱咋咋,有空来军里熟悉一下事务,不强求。”说着朝门外喊了声,“偷看就打了!”外面一阵嬉笑传来,脚步声纷乱。脚步远去,看来人还不少。“几个孙女,要不就让她们进来,你们见见面?”

赶紧摆手,苦脸道:“梁爷爷见笑了,咱继续说军务。”老贼开了条件啊,看样子推不掉。“梁爷爷,小子一没武艺在身,二没沙场历练,您硬拉到军武里……”

“对,就是硬拉,咋地?”梁建方满不在乎,无赖样十足,“禁军嘛,要打要杀的还轮不到你,老夫又不是睁眼瞎,还掂量得来。老王家就你一根苗,我和老王又是故交,不硬拉到跟前护着,还等苏定芳那些老不死的给你教坏不成?”看了看我表情,“你也别多心,李老儿没反对就算认同了,秦家、程家都算是故交,如今俩娃又拜在王家门下学艺,说起来咱们都是一路人。再一个,你上次给李老儿疗伤那个手段的确希罕,这也是老夫硬拉你来的一个原因,老夫行伍多年,知道其中的要点,战死与因伤不治的数量大抵相当,一直就是军中头疼的问题。你既然有手段,那就应该为国出这份力,多救回一条命就能为我军多一分胜算,你也懂。”

看来这老头不光是为蛆的事情拉我,若为蛆的事情,他大可以不花这么多周折,直接说明了也行。还是集团利益,他和程老父子一伙,如今拉我过来就等于间接拉拢了秦钰这个名将之花,看样子已经开始着手培植新生力量的打算。梁老头属于禁军里的一把手,在拱卫京师各部的诸位将领里威信最高,深得皇上寄信的人物,这种人只要不存了造反的念头,没人敢动他,尤其是皇权纠纷到了图穷匕现的关头,这种人就是定生死的杀手锏,有他的臂助就意味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复杂而危险的***,表面上和程老爷子看似一路人,其实所处的环境截然不同,这人的心思绝不会和外表一样粗笨。能混到这个份上的人绝对是老手,他知道怎么样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势,拉拢或者打压全凭一念之间,所谓与王修爷爷故交的话纯属信口开河。

“梁爷爷,您知道,小子是个缺心眼的人,动不动的就犯傻,前言不搭后语,还有健忘的毛病,医生都说没治了。”将委任状放在桌上,笑道:“您看啊,这军务上都是老手,小子生蛋子一个,还顶了这么些要职,吃白饭拿白饷不说,还不露面,时间一长,难免有闲言碎语传出去。小子无所谓,外面编排得多,早就脸皮如城墙拐弯,习惯了。可您老多年的威名,岂能因为了回护一个毛头小子受牵连?”说着站起来恭敬一礼,“您的好意,王家上下心领了,军中的职务也不推辞,力所能及的地方定然兢兢业业,若说录事参军这职务,您就放心好了,随传随到,绝不耽搁!”我今天就认准这个闲职,军权军令的,决不沾手,要站定了立场才行。

“哈哈……”梁建方豪迈大笑,“脑子不够用?贼精贼精的缺心眼还真少见。”回过头盯住我,“你怕啥?莫名其妙的家伙。你在右武卫录事参军,老夫找借口调你过来,再仍旧给你录事参军的话,未免说不过去。不过。”说着拿起委任状,拆开浏览一番,“今天老夫高兴,随你的意。”贼笑着,“你不去当文官真是可惜了好料子。有时候,放权比拿权还难,上上下下的牵扯太多,坐到这位子上呢,兴许光担惊,不受怕。若要离了这位子,哼哼,秋后算帐的事情,谁都跑不干净。你不搀和进来也是好事。老夫当年没你的见识,拼死拼活的爬上来,现在想平稳的下去,不容易喽!”起身找了纸笔,重新列了个信签递给我。“年轻人,能看清这一点的不多,成全你。闲职,行军长史,闲得不能再闲,禁军多时要用了行军长史的时候……呵呵。”

我赶紧接过委任令,比录事参军高了两级,什么事都能管,又什么事都管不着的职务,一旦有个机构小改革就能裁撤掉的闲职,的确不错,尤其工资高。正合我意,笑道:“谢谢梁爷爷,这字大,心里喜欢。”

“喜欢啊,喜欢的不是官大吧?”梁老头笑着抓了茶碗喝了口,“知道这小子今天晚上必然过来打擂台,虽说和李勣不和,可他的面子仍旧要给的。你当老夫看上的东西就轻易撒手了?若不是李老儿事先料到,帮你说了这情面,今天你连梁家的门都进不来。”将早先的委任状放蜡台上烧了,“你只管去上任,老夫去给兵部打招呼。”

“谢谢梁爷爷成全……”

“事办完了,你若还存了看我孙女的心思,那老夫去安排?”

“别,您老……”赶紧起身行礼。

“那还不滚?”梁建方拍拍手站起来,“回去好好养你的蛆,没事过来转转,要老夫知道你仍旧和李老头一伙搀和,收拾不死你!”

正要落荒而逃,又被叫住,“等着,过了时辰,门上都宵禁了,老夫送你出城。”

有面子啊,左武卫大将军亲自送出城的感觉,真是害怕啊。过护城河的时候,才松了口气,身后几个护院模样也有点紧张,连二娘子都不例外,提个在灯笼不知道该咋上马。

心情好,实在好。梁老头放了我一马,摸摸怀里的委任状,长长出了口气。这世上,亲情、爱情的,只有平头百姓能感受来,权势越大,感情就越淡漠,最大莫过于皇上,最缺乏情感的也是皇家。梁建方能放我这一次过关,说明他还没有到达皇家里的境界,还能理解我的想法,或许我应该感谢李勣才对,不过这次我乐意呈了梁老头的情,老家伙还是有点人味的。

没吃晚饭,也不觉得饿,回来时候颖正坐在正庭里等我,二女拿了个鞋样子正爬桌上描,看得我心里暖和。家里有俩贤惠的婆娘等,再什么都该满足了。

“好了,料理干净,都赶紧洗洗睡。”说着怀里掏了委任令出来让颖过目,得意道:“升官了!”

“恭喜夫君。”颖上前打开信笺看了看,“不懂是什么,多大的官?”

“不懂看个啥?”将信笺扔了一边,拉扯俩夫人朝后宅去,“不小,见了皇上不用跪那种。”颖以前认为见皇上不跪的就是大官,随口逗她。

“呵呵……”颖笑着拍我一下,“又来嘲笑妾身。”说着挣脱了手,“夫君且和二女过去,妾身给您预备点吃食,急惶惶出门,晚饭都错过了。”

炕桌上几样小菜,我自斟自饮,颖和二女一旁做针线,我似乎想起个什么,入下筷子问道:“中午你和我说的啥话?作坊什么的?”

“哦,”颖仍旧刺绣的仔细,低头道:“老四将蒸酒作坊里的产量扩大了,妾身也就顺嘴提了几句。”

“好。”老四还是很能干的,这会儿正是着手增产的好时候,等夏粮一收,酒价就回落了,自家不酿酒,光凭收购回来再蒸馏而已,成本低了不少。“往后作坊的事,咱俩别插嘴,二女和老四比咱强。”

“嗯,再不说了。”颖抬头笑了笑,“家里粮库的黄豆让周医生明天按牲口的口粮拉,明天妾身就让人去周围的庄子拿陈粮换些豆子回来,咱家里的不够。”

“嗯。”颖操持家务还是有经验,我也放心。“学堂的事情,下午管家同我说了,请先生尽量要年轻的,别太老。”

“几个都年轻,年龄大的都回去了。”颖挪到近前,“小事情,夫君别往心里去,就在庄子后面起个小院子够了,学堂还是有地方的。”想了想,“今后呢,咱家下人和庄户都能送孩子念书,别庄的想送孩子过来的话,也行,一年交一石的麦子。”

“那没有多少。”一石就一百多斤,学费不高,大部分人都有这个能力负担,“太少了,送来上学的一多,咱可教不过来。”

“妾身是想,五个先生吧,每人一年里得五到七石的口粮,算下来也就三十多石,外面娃娃收三十个就能把先生养活了……”颖顺手拨着算盘,“咱家就是起个学堂,发先生几个零用钱,没别的开销。”

“太抠了吧?”颖这帐算的我有点心酸,人家当教师的多不容易,你当光是教俩字就完了?要负责任,要操心的,呕心沥血。“还不兴人家吃口好的?抠门样子。”

“呵呵……咱不操心,有零花钱他们自己买去,只给口粮。”颖拿过二女描的鞋样,“按夫君脚走的样子,就您说的,分左右出来。”

不错,我接过鞋样看了看,终于可以穿个有分左右的鞋了,这年代,鞋逮住就朝脚上套,只分大小,不分左右。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拉练

更新时间:2006-12-1 14:59:00 本章字数:5545

春天,生命力旺盛的季节,一夜之间,香气各异的鲜花出现在院落、路边、田埂、丘陵甚至是房顶,将单调的翠绿底色刺绣得缤纷丰丽。晴空、暖阳、小桥,迎空飘漫的柳絮,淳朴憨实的农人,五彩多姿的春日画卷上,清秀的灞河水蜿蜒出入,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青草绿地上,婀娜垂柳下,和风抚面,漫步随行。头顶上,河畔树条欢叫的小雀,放眼处,广博田间随风而起的绿浪,身心消融在这美景之中,仿佛与周围的一切融合起来,还有身后默默不作声的兰陵。

“不走了吗?”我停了脚步,席地坐在厚软的鲜草地上。

兰陵惬意的摇摇头,欢愉中,极少说话,语言交流在此刻是多余的。

关中八景之一,灞桥观柳。和兰陵赶过来时,游客纷扰,为不露行迹,无奈之下,两人分开两岸,沿河而行五六里后,才有小桥得以会合,一前一后,一言不发,沿河观景,迤逦十数里,毫无倦意。

许久,“坐坐再走。”兰陵脱了鞋袜,白净的脚丫探进草里,“走了怕有二十里了吧?前面就是浐河,过去,柳树就少了。”

躺下,感受草垫的柔软,双手垫在脑后,仰望晴空,“这地方好。”

“嗯。”兰陵悄悄将脚塞我身下,让我感受她脚趾的灵动,“关键是……”

“没人。”

“呵呵……”兰陵折身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偷偷摸摸?”

“不是,是自私,私心作祟。”身旁一朵不知名的粉白小花开得灿烂,想伸手拽下给兰陵插在发髻上,却又缩了回来。

“我来。”兰陵不犹豫,长长的枝干带了花朵拔下,把玩一阵,“花就是这么个东西,你不摘她下来,依旧要败,趁娇艳时候采才好。”递我面前,闭了眼俯身过来,“插上。”

“这花就合你的模样长的。”帮她插饰好后,端详一阵。兰陵比以前漂亮了。或许和心情有关。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尤其你笑起来好看。”

“专门好看给你看的。”兰陵抱膝而坐,望了清澈的河水。“自私,就是你说的话,凡是能喘气的东西都自私,我也是。”扭头回来,问道:“知道妾身刚刚想什么不?”

“若是这世上人都死光了,就剩咱俩,多好。猜对不?”我笑着在她脚上挠了下。刚在灞桥上,兰陵嫌人多,没个清净地方,说的气话。

“痒。”兰陵身子缩了缩,“刚刚是生气,这会真没人了,反而觉得正该如此。”说着揪了几叶嫩草下来缠绕在指头上,“若真的那样,活起来就松快多了,花露水啊,诗词歌赋啊,盖世武功啊,再就用不着了。”

“哦,对了。”我支起身子,感叹道:“一提了诗,如此美景,不由诗兴大发,要不要我给你来一首?”

“省省。”兰陵笑着扔了手里的草叶,“喻景喻意的东西而已。眼前的景致,看在眼里,映在心里,才是真意境。此情此景,再好的诗作拿出来都是添乱,尤其是你,诗画歌赋不合你的脾性,笨笨傻傻的才叫人喜欢。”

兰陵这话说我心里去了。默契,这才是真的默契,有这种贴心女人坐旁边,再什么雄心壮志都消磨掉了,人活着还求什么?舒坦,打开四肢,美美地哼哼几声,从里到外都渗透着喜悦,或者是幸福。

“看你美的。”兰陵被我的情绪感染,笑颜如鲜花绽放,“你一个人把满天下的福分都沾去了,有我陪了你身边,几世才能修来的福气。”

“可不是。”兰陵和我说话从来就是这么的直接,我俩之间早已不用拐弯抹角的去表达了。“有时候我也想,估计是行善积德多了才有这个造化。有几世的缘分,是好是坏?”

“还几世。”兰陵捧了脸颊笑着看我,“男人家说这个话,怪恶心的。一世还不够啊?婆婆妈妈的纠缠几辈子才是造孽,下辈子我是男的!逼了你家门口讨债。”

“哦,那应该。”起身歉疚的抚了抚她秀发,有些事情不由人。心里不愿意去想,可老是不经意的就浮出来。“造纸作坊是亏你不少钱,既然你觉得留到下辈子讨要更合适,那我也乐意拖欠的久点。”

“去,谁和你说造纸作坊的事。”兰陵嬉笑着推我一把,“我说说气话,也就心情好,应了景才说,你得意什么。”学了我的样子横着躺下,“有时候我也庆幸,好坏不论,能遇见你就是缘分,亏亏欠欠的事,彼此而已。井里面黑窟隆咚,就好奇,就往跟前站了看,看不清就下手下脚的探,掉下来我自找的,呵呵……”

“……”比喻不太好,听得我有点有自在,对掉井里的事情一直心有余悸,小时候去农田抓蚂蚱,掉过一次不太深的枯井,害怕得很。

“你怕井?”兰陵被我不经意流露的惧意逗笑了,“有意思,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好了,这么好景致多看两眼,少提井。”抬手指了指前方一片嫩绿的林子,“前面树林子还大,过去看看不?”

“不去。”兰陵摇摇头,“你指的地方是我另一个庄子,前多年贪图了景色买下来的,谁知道刚买了头一个月上就出了吴王那挡子事情,就再没心思过去,一直闲着,如今就交了别人打理。”

“富婆啊。”羡慕的咂咂嘴,如今我庄子上连盖个大点的院子都腾不出来地方,兰陵是有庄子去都不去,反差太大。“用不着,给我吧。”

“去,男人家,说这个话不嫌丢人么。你若真是身强力壮的在路边饿死,我包管一口粥都不施舍你。”兰陵扬脸看了看天空,“有时候也想,想你若是个穷光蛋是个什么样子,还能躺在这个地方发诗意吗?”

“这婆娘,话说的歹毒,这么美的地方说这个话,煞风景。”我偶尔也有雅兴,田园山水间就变得高雅起来,“往后老了,找个小山窝子里,再不见人,养俩鱼,喂俩鸡,就这样磨到闭眼多好。”

“美死你。”兰陵拉过我手摇晃几下。“嘴上汗毛还没褪净,身后的事都打典好了,真当你是神仙了?人要是把什么都能打点安置好,活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谁说没褪净?过半年吓你一跳。”没两把胡子的男人,属于那啥分泌失调,我正常得很呢。“我和你不同,女人家怎么能了解男人的想法。若是没家没业的,单枪匹马闯闯,跌宕起伏的生活多姿多彩,也合情理。有了家室,什么念想都撂下了,求的就是平稳。”坐起来长长叹了口气,“我也年轻过,也热血过,也和了学生一起请过愿,还揍过小鬼子。”伸手拍拍兰陵迷茫的脸颊。感觉和她一起说说这些不沾边的话没关系,发泄发泄。“我说说,你听听,不追究。”拉了兰陵手过来拍拍,自言自语道:“当学生时候,一天盼了国家打鬼子,盼了光复统一,盼了有一天去战场上撒个欢,活着挖个人眼珠啥的。想想也奇怪,当时怎么没想过死呢?好像命不是自己的,白拣回来的一样。”

“还请愿。”兰陵警觉的四下看看,将头*我肩膀上,“你当大殿上坐的是五莽吗?多少年代都没出现过这事了。打小鬼我相信,你这老鬼就有欺负别家的坏毛病。这话啊,我心里都信了,可就是过不了眼睛的关,二十出头的人,那来这么多感慨。听口气,岁数比我还大。”

“和我在一起,你感觉有年龄差距没?”至少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说心理年龄,我和兰陵是一般大小的,将近三十的老男人了,而立之年,零点一度的热血岁月已成为回忆,想澎湃一下,也就是早晨花园里晨练而已。

“没。”兰陵摇摇头,“从头一面就没这个感觉。你和他们几个不同,娃娃脸是骗人的,有时候感觉你经过的事情比我还多。我也知道有些事你一直捏了藏着,开始你还警惕,和我一起时间长了,也就不太防我,只是不想给我说而已。偶尔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开始我还猜测,现在也懒得去想了。”

“想不想随便,别说你,我还没想通呢。”和兰陵在一起,说话随意,心里没太多顾忌,“也就是和你说说,和你说话有时候就和自言自语一样,省心。”

“看得出来。”兰陵贴得紧了,叹了口气,“我有时候也有这感觉,咱俩人也就注定是这个缘分,若真做了夫妻,估计能打到房梁上去。知已就是这个样子,好坏长短一目了然。过不得日子,你家俩夫人在这点上都比我强,在她们能容忍的事情,从我这里坚决是过不去的。”

兰陵终究是过来人,对于感情上,我还没那么深的造诣。想想她说得也有理,了解的越深刻,日子肯定就过得越坎坷。彼此之间如同透明,优点缺陷连个掩饰的余地都没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说给死敌的话,夫妻间若彼此百战不殆那就生不如死了,再会个武功啥的,居委会大娘都得买了保险后才敢过来调解。

“你这话是宽解我。”兰陵了解我,才不想让我背感情上的包袱。她这话三分之一是安慰自己,三分之一是让我安心,另三分之一是给俩人非法感情找借口。“该谁背的,跑也跑不掉,说给自己听听而已。你每次心情好才说这些个事,给自己找不高兴么?”

“高兴时候啊,心就大了,也拿出来说说。”兰陵笑了笑,捅了捅我腰间,“若碰了苦闷的时日,再想这事,死的心都有了。”

“勇气可嘉,要我都不想这事,找块毛毯给它蒙起来,塞到床底下再压两块砖。”这话题拉出来郁闷,可俩人说着说着就好像彼此开解了,也就那么回事。兰陵比我看得开点,至少她从来不回避这个事情。

“勇气,当然比你有勇气得多。”兰陵一撑地站起来,自嘲道:“除了你,我了无牵挂,活的光剩下勇气了。”递了手拉我站起,“起来,朝前面走走,刚才是赏景。后面呢,既然你说了勇气,咱俩就练练腿,少偷懒。”

勇气啊,更多的时候是坏事的主要条件,兰陵从小就有专门的行家调教,一身好武艺,走到最后,她*的是腿,我*的是勇气。只是单程我就只剩下勇气了。可怜的是,来的时候将马寄存在灞桥边的马站上,于是,等踏青结束回到家里,我只剩下出的气了。

“快,弄饭,饿死了。”我觉得进府邸这最后一段路是匍匐过来的,腿已经没了,兴剩下胃。把自己扔在软椅上,平时动都不动的桂花糕一口气喋了半盘子,颖和二女看得目瞪口呆,恍若白日碰鬼。指了指自己,“知道从灞桥走到浐河西口‘东竺苑’再折回来,是什么样子不?”

“老天,光过去就快四十里!”颖赶紧蹲下来给我腿上垫了个小凳子,脱了鞋袜,搭了个毛毯在我腿上,扭头呵斥二女道:“还不去准备热水!”

脚泡在热水盆子里,一气朝嘴里塞煎饼,兰陵成心的!她嘴里宽解我,心里还是有过节,然后遛牲口一样遛了我七八十里,尤其她回家坐马车,我还得继续遛二十来里的马才能到家,若不是在‘东竺苑‘门前发现她的奸计,只怕天黑都回不来,硬硬饿死在官道上。

“老四今天还过来找过。”颖一边给我卷了煎饼一边怕我噎住,不停的打断我的进食节奏,“说是去年那个吐蕃人过来了,带了好些个药材,可不按去年的分量拿,吵吵了要给他两倍的花露水才成。”

看来这个吐蕃仔比较勤快啊。本来掐算他夏初才能过来,足足提前了一个月光景。虽然内府拿了王家的货在周边国家销售,吐蕃肯定是不会放过,不过按分量算的话,还不至于就要我打五折的售价。吐蕃人是个滑头。

来得正好,兰陵还想见见他,往后收购鸟嘴的工作由他牵头也好,虽然收购计划早都开始实行了,但多一个土著商人的帮助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有叫他带来理疗新伤的草药种子,光嚼一嚼贴在伤口上就能止血的功效,太神奇了。

“人安排好了么?”打了个饱嗝,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不用安排。”颖笑道:“老四说了,只要能拿了货,就是给他睡猪圈都成,那人难缠得很,去年不是就在庄子上磨了好些日子。”

也是,那边的人皮厚实多了,啥地方过夜都成,不象我这么娇气。“早早睡,不成了,浑身发软。”能撑到吃完饭已经是奇迹,我原打算躺床上吃来着,颖没同意。

大量运动后,腰酸腿酸,躺床上舒服点,可到了半夜就变成腰疼腿疼,躺床上想哼哼。为了不惊扰俩夫人,还得忍着,浑身疼得和刀子划一样。光觉得才睡过去就被人叫醒,该死的吐蕃人,来得真不是时候,赖会儿床都不行。

“叫什么来着?”感觉下半身仍旧不太听使唤,走路飘,一路飘浮到作坊。老四在办公室正等我,得先问问名字,免得失礼,听说那边的人很重视这个。“过去快一年了,名字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