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说客

更新时间:2007-6-15 20:43:00 本章字数:3520

家里有俩大肚子是很有意思的事。二女身板比颖壮,显得肚子更大些,在颖看来二女怀的肯定是个女娃,而二女觉得她生男生女无所谓,口口声声盼了颖再添个男孩。

“倒是想要个闺女。”颖对二女的恭维很受用,但还是很谦虚的推委。在她来说有九斤这长子作脸,二胎无论生男生女都属于锦上添花,关键要看二女生个什么。

这很重要。二女如今在家里的地位不可替代,几处大进项都由二女掌控,一说外面产业上如何如何,王家二夫人可不是个善茬,这点颖心里比谁都清楚。生个女孩子省心,我将来不管多宠,再大的开销不过是一副嫁妆而已。至于男孩就难说了,如果往后接了二女的班,大小财源一祥尽在掌握,那九斤岂不是还得看这个弟弟的脸色?

“弄不好是个男的。”看俩孕妇比肚子好笑,俩人想法我明的和镜子一样,躺一旁戳是非。摸模二女肚皮,“规模不小,女孩没这么大身板。生个男娃也好,二女本就聪明,这孩子……是吧?”

“就一肚子水!”颖不爱听这话,朝二女肚脐眼位置戳了两指头,弄二女直朝后缩。“大了就男娃不谁,得看怀时候的日晨。”

“管他,就是生个螃蟹也是我娃,水咋了?”给颖手打开,将二女朝我身旁挪挪,“农会一开始就少空闲,俩大肚子我照顾不来。给丈母娘早些接过来,还有上次三个稳婆一起请来。”

丈母娘一来家里立刻就变得顺当了,俩女人照料得好,连九斤也一同照顾了。看来家里没老人也是个遗憾。年轻人过日子总是有缺乏经验的时候。忙里忙外的风风火火却不见效率,老人家坐镇一切事物都在悠闲中迎刃而解。

丈母娘,颖,老四,这陈家人母女仨都是能干的,二女暗地朝我撇嘴,“就剩妾身和夫君两人,说着就改陈府了。”

“可不敢胡说。”敲了二女一指头,小声道:“挨道理你也算陈家的,剩我一人才对,已经改陈府了,我是陈家上门女婿。”

“可不敢胡说。”二女学了我口气朝我身上一靠,咯咯笑起来。“妾身顶了个陈家的名头而已。说起来也不是个值当的事。”

笑了。这话由二女嘴里说出来有意思。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说身份上这些年的确是委屈二女了。可顶了个房姓,只要和谋反拉上关系就再没出头之日。李家大赦是给旁人看的,彰显他李家大气。可还是陈家陪嫁丫头的身份平安些。一般人学不来人独孤家的本事。

一开始没在意,只准备了点贺礼。安康公主四十三岁大寿本和王家扯不上一点关系,可中间有独孤复这个狗友就另当别论了。独孤家做人低调,像这么个寿筵也就是自己家里办办而已、关系亲密的有知道的人把礼送到就行,至于说登门贺寿之类的行径还是尽量避免的好,人家也不愿意待客。

可这次怪怪的,这小子非拉我他家去,帖子送到了也不好失礼,前腿给新罗来的农业专家才安置好,后脚就朝独孤家赶。其实也好奇,既然去了就得观瞻下安康公主的芳容,不知道什么样的老娘才能调教出独孤复这种怪才,顺便瞻仰一下大名鼎鼎的独孤谋老伯伯,听了他的事迹后,我一直想见见心目中的偶像。

不得不承认,站了独孤谋跟前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叫伯伯实在不合适,叫哥哥有点失礼,独孤复肯定要打人。怎一个帅字了得!

老天爷真不公平,说起来这五官差别上就那么一点点,就许相貌而言我也那啥……起码没少长一样,可偏偏不给我好好搭配!当然,咱年龄小,阅历少,没人家那么个气质,就平平和和往那一坐就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知道这老伯心狠手辣,却没有一丝阴冷的感觉,让人不由产生莫名的好感。

没有曹老伯天生的笑脸,也不像李义府和许敬宗那种刻意营造的亲和,独孤谋那种独特的气质让人可以忽略他俊朗的外表,就算是丑八怪也同样出色。

二十年并的独孤谋一定是个阳光少年的形象,给人一种坦诚、可靠还略带点书生气。我要是李世民,明明知道罪无可赦了也不愿意杀他,对拥有这种气质的人没办法下手。若不记独孤谋的罪过,的确是世上老丈人心目中的最佳女婿。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当了李家驸马的人喜欢造反,唯独这独孤谋因为造反当了驸马,我是不是也学着独孤伯伯造反一下?

“你耍什么把戏?”拉了独孤复一边小声抱怨。来的时候以为独孤家宴客,多少有几个客人。可一进来才知道就我一个,连寿星殿下都还上香未归,说是再有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小把戏。”独孤复没说话,长厅前的独孤谋先替儿子说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儿子,笑了。“你俩都是军伍的人,一个身为堂堂云麾将军,一个在左武卫身兼要职,却都不务正业。子豪跑去种田,倒是种出了因果,不知道你去种田想种出什么来?”

独孤复明显不怕老爹的那种,嬉皮笑脸站跟前朝我打眼色,“为民造福,为国出力。嘿嘿,子豪兄定然也是这个打算,嘿嘿。”

这要不是在他家我就上手抽他了,还不止一下。这小子太坏了,打了老娘生日的旗号把我叫来给他当幌子,就是当幌子也事先招呼一声,弄得我这边下不来台。我说不让他去?这明显在人老爹面前不给当儿子的面子:叫他去那农学就完了,和程初不同,这种人的破坏力难以估算。

独孤谋没理这不孝之子,朝我笑道:“子蒙说说,他有没有务农的本事?怕是子豪事先也蒙在谷里吧?”

刚要答话。独孤复抢了前面插嘴道:“有几年都招呼过了。子豪兄没有异议吧?”

“……”我有啥异议?无奈地摊摊手,打了俩哑语不吭声了。

独孤谋哈哈大笑,指了指独孤复。“且看看你的出息,倒是能和子豪般的无不行通也罢,能闹得过你娘才是真本事。也该回来了,子蒙既然是来贺生辰的就留下用个饭,宴席上再和这逆子一道做戏不迟。”

群众演员就我这下场,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就上了镜头,还不给出场费。独孤复正要拉我出去说说戏,独孤谋后面又补充道:“农学那边有个卖羊杂碎的小店,听说味道不错。”

话一出来,独孤复雷劈了一样打了个哆嗦。惊恐地扭脸朝父亲看过去。独孤谋摇头笑道:“其实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有自己独特的味,但终究不是咱们这等人家里该有的。外面填个馋嘴可以。家里该吃什么还吃什么,下次记得不要带了羊膻味进门。”

知子莫若父啊。这话说得太对了。独孤复小声应了一声。感激地朝老爹看了眼,拉我慢慢退出来。

“漏馅了吧?”这小子没点自知之明。都不知道他老爹当年是干什么的,以为到了农学就有空经营羊杂碎店了?同情地拍了拍独孤复肩膀,“有时候该替别人想想,好些人啊东西啊都不是想怎么就怎么,别为了自己痛快害了别人。”

常去吃羊杂,对胜姐的印象不错,不想因为独孤复怎么怎么就连累了人家。独孤家的地位,不是一个卖羊杂碎的弱女子能承受的。

独孤复摇了摇头,本呆滞的表情忽然变开心起来,笑道:“这一关过了!父亲大人都把话撂地了,子豪兄莫要担心。只要母亲大人同意小弟去农学,那……全凭您的本事了。”

我的本事?我倒是能说,可也没有本事当了俩公主的面当说客。安康公主是回来了,可我和独孤复没想到的是后面还跟了兰陵公主!还抱了甘蔗!死的心都有,就盼人过来给我一刀痛快的。

喊独孤谋伯伯咱心甘情愿,喊失康公主殿下咱是理所当然,然后独孤复后面跟了叫母亲大人,我则跟兰陵眼对眼,相互间都有将对方灭口的冲动。甘蔗是个露脸的,礼还没见完就伸手要我抱,嘴里还爸爸爸爸叫唤,吓得兰陵给甘蔗猛朝怀里捂。冷汗啊,幸亏这年头不兴喊爸爸,大家以为是孩子练声。独孤复为了他的羊杂碎大业没留意,安康公主只当我是他儿子的好友,很细致的打量我,看表情倒是满意。只有独孤谋暗地里若有若无的笑意一瞬既逝,在跟前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把话题岔开,好像给我解围一样。

没心思当说客,克制自己不和兰陵的眼光发生交庥,都在努力回避对方。就怕甘蔗这时候出现什么不该说的话,童言无忌后,我和兰陵以死谢罪。

“怎么想着去农学?”安康公主对儿子的打算有点惊异,扭头问道:“子这样是农学少监,也同意他过去么?”

“……”脑子乱,该说的话就是说不出来,这边提心吊胆,那边还得给独孤复找借口,全不在状态上。

“就二让他去!”兰陵忽然发话了,拿出当姨母的架势道:“一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样子,军伍上得的都没个人形了,也好搁到刘仁轨手底下调教调教!”

我松了口气。独孤复感激地朝兰陵胡行礼,回过头就喊我少监大人,独孤谋一旁古怪的笑了笑,不做声。我发现独孤谋另外一个天赋,这老伯当侦探的本事厉害,第六感超强。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改制的利弊

更新时间:2007-6-15 20:43:00 本章字数:3406

刘仁轨并不喜欢独孤复,就像他已开始不喜欢我一样。认为靠家里背景走后门进农学的人不值一提,充其量不过是个有教养的纨绔而已。

独孤父子有共同点,外表强健英武又不失文雅,文武双全。只要不深交,你会认为它是一等一的人才。谦虚好学不说,还为人低调,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而且做人有原则,只要干什么就努力给它干好。

独孤复从来不在纨绔子弟***里混,满京城里除了左武卫上同僚外,几乎没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来农学前就和我招呼过而已,身份刘仁轨和我明白就行,其他人就不用告诉了。谁问起来他就推说是从陇西孤独家的远族,到农学是专门脱了能说上画的人走关系进来的,生活不易云云。

常贵这个少监认真负责,这下年下来也显出自己的才干来,帮了刘仁轨给农学打理得蒸蒸日上,就有一样不好,好妒嫉。

别人也罢了,可忽然来了个走后门的帅小子,人帅不要紧,关键这个家伙学习能力极强,于是一点就通,谈吐间气质不凡,尤其见人礼数到家,轻轻两句话就能让对方感觉到舒坦异常。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里,独孤复就赢得农学不少资深专家的一致好评,连刘仁轨也逐渐改变初时的看法,认为这小子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这就要了常贵的命了,它本身没有什么出身,相貌得负分,摸爬滚打这些年好不容易爬了这位子上,那是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最见不得什么事还没干出来名堂就落一路好的人。开始对独孤复有所忌惮,毕竟能走后门的家伙都有点门路,总是暗里朝我打听独孤复的真实背景,毕竟陇西独孤家还是很牛的。

“远族。”我一脸不屑的撇撇嘴,“和人陇西独孤家八竿子打不着。不过娘家在北京有点小产业才拖了话,说起来托哈德也不过是个工部小吏。”这有点损了,独孤娘家的产业嘛,哈哈……

“哦……”常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逐渐露出欣喜的神情。“却没见着独孤复的案底,说是学监亲自收着?”

“好像有点小毛病吧,这独孤复来之前可能在地方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官上调用了几次,就一直压了学监哪里。”故作神秘的朝常贵挤挤眼睛,正色道:“不管他在地方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只要来农学里规规矩矩就好。告诉大家,不能以为人家着点歧视人家,要一视同仁啊!”说完心里痛快,臭小子耍我。跑我一亩三分地上泡姐姐玩,这就该的报应了!

常贵兴奋得撮撮手,会意的点点头,“怪不得,怪不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总是觉得这个孤独复与众不同,这是找到根源了。少监您放心,在下一订户会因为这点瑕疵为难他。一视同仁,一视同仁!”

只要我不在农学,常少监的架子比我大,对和他一起进来的资深人士还好点,新来农学的都知道农学里学监是活阎王,这常少监起码得个判官,而平易近人才华出众出身高贵礼贤下士地王少监则……隐身了?

独孤复累的和狗一样蹲在地上画圈圈。总有干不完的事,为了培养他让她去整理书卷图料,说得好听,其实全是体力活,汗牛充栋里的牛就指的是独孤帅锅,仪表堂堂的进去,蓬头垢面得出来,不知道的以为农学里糟蹋学生。

替他捏把汗啊,搁我这么个待遇非给常贵宰了不可,不知道独孤复能忍耐多久,看他干的满起劲嘛。

“不认识你。少理我。”独孤复说我后指我鼻子哈哈大笑,“我如今在农学里都臭了,才几天工夫就变了作奸犯科之辈。小弟在地方上的官司没断呢,明就先去你王家庄子再做一票!”

以常贵的想象力不知道给独孤复扣了个什么怪案,怕和有伤风化那种比较贴近,独孤复又犯此类案件的本钱。憋了笑摆摆手,“受着吧,劳动改造也好,以你的出身,就是挂个名号不来也无所谓。”

“不然。”独孤复没接我的话,“处处皆是学问。既来之则安之,若是半途而废不是小弟为人之道。”

这话听得我肃然起敬。若不是生在独孤家,这家伙前途无量。多少能人都因为出身被禁锢了,相对来说出身低地还有个奔头,可像独孤复这种人却一身本事没有用武之地,只能无奈的消磨光阴。

凭心而论,我不看重出身。可这些年里下来也长了些见识,以前的世界观也随了时间的推移在逐渐改变,大家族出身的人和贫民小户终究有区别,这点不能否认。就拿农学来说,前些年放开招生到不显气,从去年开始有了挑选注重门第以后差别就出来了,新来的学生明显比前几届地接受能力强,老师们也喜欢带,尽管刘仁轨嘴上不承认,但和我交流的时候还是隐晦地肯定了这一点。

不能说出身越好资质越高,但整体能力确实强了那么一筹。至少我很少见像我颓废的纨绔子弟,连远在天边的程初我都自愧不如,那一身好武艺不是白给的,天不亮就起来哼哼哈兮,四季不断。

所以今年朝廷科局改制的举动并不得人心,大部分朝臣不反对也不叫好,大家心里清楚,这是李家维护自己利益的举动而已。并不是说读书人多了国家就能繁荣富强,寒门的那些人起了念书的心思无疑就是害人害己,这年代一般门户里供个读书人实在太辛苦。

什么叫寒士?就是不务正业好高骛远能力不足人士。是个坏风气,跳不出老几个有用的,这类人不能多,多了多家负担太重,广开科举制度就是一个国家沉沦地开始。

“怎么这样说?”兰陵对我的论调有点不解,“老顽固们这么说情有可原,可你不是这样的人啊,连对个街头小贩都一派和气,今天怎么变的难以理喻了?”

“两码事。”我有我的看法,不管这次科举改制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好名声。我坚决反对。我是爱国的,起码心里已经认为自己是唐帝国地子民了。公民就是扯淡的话,现在不会有,地球爆炸的那天也不会有,还是当子民安心,各司其职不会乱,社会发展井然有序,王家日子能长久些。“这道理我不和你说,自己心里清楚。”

兰陵摇摇头。“我不清楚,这事本也不是我参与的。虽说那边那个平时不对路,可我觉得这次她是对的,圣上也觉得有理。”

果然还是武MM干的,别的不清楚,可这事被后人称颂为武皇执政时的一大功绩。改制后科举给了天下寒士们进军潮堂的机会。加上其大刀阔斧的打压门阀势力,短短十年时间就把豪门对朝堂的影响力降至历史最低点,真正达到了独裁的目的。

我不能诟病人家李家自私自利,门阀势力的确是国家的一个隐患,王家不是。起码目前还当不起一个阀字,所以这举动到不会影响王家的利益,但心里总觉得不妥,我不喜欢。

“为什么都要去科考?务农、经商、做工不好吗?那些吃闲饭都拉到陇右。也不用为劳力问题打破头了。”这不是胡搅蛮缠,科举,这举就是抬的意思,只要进了这个门就自以为身份被抬起来了,再让回过头干这些营生和杀了他没多大区别,然后眼红的纷纷效仿,以为己悲出个读书人就是天大的荣耀。跳过去是龙门,跳不过去呢?还不如学些有使用价值的东西去,如今这农学工学织造学就是例子,如此类学校多办些,各方面的人才都有用武之地,说起来吃饱穿暖的日子就在眼前。

兰陵觉得我说地好像有道理,如今民风淳朴,这好风气来之不易,让我说的那种读书人搅和了也不好,却笑道:“怎么一说起读书你就这么火大?怕是小时候读得不好被骂多了。好了。这是不争了,是不是你说得那么蝎虎还两可,豪门大户地还没吭声,你小小的王家跑出来反对也不合适。”

这是欺负人的说法,王家小时一位王家没人。等我一口气生三、五十个,就凭王家这些产业的收益,凭我多年建立起来的人脉,哼哼,……算了。

尽力了,挡不住而已,问心无愧。我还忙,心血来潮管次闲事的机会不多,咱也改不来历史车轮滚滚的方向,该咋转还咋转,家里俩大肚子拼敢才是硬道理。

“天气还没热起来,随我出去走走。”独自一天天大,二女一天天懒了,得强行拉塔起来遛腿才行,等过了农忙农交会就开幕了,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了,终于动了一口气。老刘开恩,知道我上下忙了不少时日,很体贴地告诉我别以为农学的事耽搁了织造学,趁了农交会前的间隙把织造学的事安排安排,这是变相给我放假,有个空闲上在家里歇两天,督促二女多锻炼,正直和花开的最艳的时候,呆在家里可惜了,鱼竿一起带上,满荷塘踏青。

面对美景,不由诗兴大发,喊后面丫鬟回去张罗点小就小菜的在河塘边伺候,侯爷我打算作诗了。兴头上,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看,这说话上诗友就来了,与话说得好,诗不单行。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论科考

更新时间:2007-6-16 21:25:00 本章字数:3260

论作诗的话,不夸口,竖立个伟大诗人王修在文学界册的还是绰绰有余。不管是不是自己做的,经不住咱会的多,随便拉出一个蒙人够用了。可惜很,王家侯爷不好这一口,满腹经纶的人就喜欢和同性交流些低级笑话,这是强项。

无奈。有二女在跟前不能太过分了,李世在这方面的天赋也比较欠缺。据他讲,每当荷花开的季节里就想到近处看看,看到荒地上挖了塘子种了莲菜养了鱼虾之类,他就感觉很欣慰。

看来李世是个高尚的人,见到百姓的日子好起来就开心,就这点上和我有交集,说明我也很高尚。种莲菜的不一定这么想,巴不得满处莲莱就烂了,就他一家里旺盛。没见藕粉、莲籽的价钱一年年朝下掉,莲菜更不用说了,季节上午后收市时候满都是吆喝的,一文钱一堆,再搭一棵大白菜给你,不要都不行。

以前的金贵东西都成了贱货,早些年间大户人家吃口莲菜那就是过节了,如今农家小孩满世界乱跑,后面父母追了喊:剩的莲菜吃了,再跑腿给你打折!

说起来这些都是闲事,不过一见李世总想起李夫人。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过分了,当了人家面起这念头该拉出去吊死,赶紧一把瓜子抓了猛嗑几个。

“这都是功绩。”李世说话很客气,“看不起庄稼地里学问的人太多了。农学才开时候没人想到能有今天这么个景象。别的不清楚,可去年关内道收缴的官粮比永徽四年上多出整整一成半,其他各道也有不同的增长,这在大唐开国至今绝无仅有的。子豪作为农学元老功不可没啊。”

“不敢。李兄言重了。”赶紧谦逊地摆摆手,“包括农学的三家学院可是内府里拿钱办的,说起来是当个圣上掏的自家腰包。”说着胡找了个方向拱拱手,“圣上英明,自不会居功。小弟是沾了这道上的光,瞎胡混达而巳。能落李兄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万不敢枪圣上的风头。”

李世大笑,乐得,鼻子眼睛贴一起了。“子豪还是这等风趣,于名于利竟看得如此淡漠,送了手上的功绩都朝不相干的人身上推。你忙里忙外筹备农学盛会的时候。怎知道英明的圣上正干些什么?”

“……”杀头的话,他常这么说,我假装习惯。不敢接这话锋,从起个话头算了。“其实……其实这种田里的学问才是真学问,李兄既然在工部任职,自会知道其中的道理。工学、农学,学这些出来的人才个个有用。包括现在小弟监管下的织造学都是国家不可或缺的重要产业。若说功绩,算来算去还是那些一线的专家身上。小弟挂个名号。说起来半懂不懂,不够丢人钱。”

我这么一说,李世起了好奇,问道:“如今农学里有多少人?”

这得算算,若问刘仁轨或常贵一口报出来根正常,问我就有点迷糊了。“大约……加上散落在各州道的,大概可能也许两千来人吧。哦,小弟说的是能用开的,还有千十多学生算是给往后的人才储备……”

李世看我报个数宇都迷迷糊糊,笑着摇摇头,“子豪还真是大智若愚啊。这么说来可真不容易,两千多号人就能用这么大力,若在这个估数上翻一番,不知道是个什么景象。”

“不容易。农学由始至今……”瓣指头算了算年月,不确定,“好多年了吧……”满打满算也就培育了这么点人出去。若翻一番的话,如今的教学体制可能承受不起,毕竟师源有限。这都是给老百姓负责的大事,不象读书识字一个先有带八十个学员也能教那么简单。”

“这么说来农学里带生员倒是比崇文馆烦琐了?”李世打趣,从他这口气上明显对农学教学体系认识不足,更看重读书人的样子。

“不敢和弘文馆比,毕竟都是登堂入室的大学问人待的地方。但比起崇文馆和国子监这些地方倒不多呈让。”没客气,先砸瓜弘文馆,投机钻营的学士不少,没几个潜心作学问的。至于国子监和崇文馆,农学的机制明显比他俩家先进,这不是夸口。

李世显然没听我说过硬话,楞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兄不必惊诧,小弟句句实话。学问这东西有局限性,此一时彼一时。此时当用的变成学问,不当用呢,就是糟粕。小弟到情愿把农学里的本事叫做手艺,说到学问就不敢高攀了。”我这话有根据,谁都反驳不了,就是皇上也得认这个道理。“学问是给别人做的,可手艺学下就是自己的,有过时的学问,没有养不了家的手艺。”说着顺手指了颗石子就在地上画了个立体状金宇塔,指了塔基:“农耕、商贸、作坊,所谓工、农、商构筑的基础,说起农学,工学,都是为这部分人服务的。国之根本,农学上下深知自己肩负重担,不敢有丝毫懈怠,教学程序烦琐些也无不可。”

李世点点头,指了指上面一点,“这一层怕是士人了吧?”

“小弟倒情愿把这士人再朝上挪一点,把这层留给诸如农学、工学、航海学等于国于民有大利的诸多有用人才。士人啊,说起来是人,其实顶不了牲口用,可国家又不能没这类人,大家还得去敬重,放这一层负担太重,再朝上走走越少越好。”

李世指了我哈哈大笑,“子豪这话太过阴损,自家里说说无妨,换到外面就不妥了。”手指朝上挪,“一层层上去,朝臣、豪门望族,皇亲国戚,这顶尖上怕就是子豪说的英明圣上了。”说着皱皱眉头,问道:“这到了士人一层就顶不了牲口用,再往上越发不堪了,这王家可是在上面吧?”

赶紧摆手否认。都怪自己臭嘴啊。这李世问得比我还阴损,嘴里说的王家,其实连当今元首都概括里面了,传出去一个大不敬,咔嚓。“李兄误会,误会了,除了士人,大家都有用,都有用!”一脑门冷汗啊,这又说错了!

出丑了,跳鱼塘里把自个淹死?李世见我紧张很愉快,“名利淡泊的王子豪总是这么谨慎吗?这话传了圣上耳朵里只怕也该认了,谁叫你一口一个圣上英明呢?”见我尴尬,李世一副报仇的样子开怀道:“不谈这个,咱们再来说说这个塔基。既然有工农商,有工学,有农学,有织造学,若是同明经、明史等加了一起开科呢?这么一来无形中就让子豪说的这个塔基更牢靠了,工、农学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立即平起一级,和国子监比肩吧?”

也是啊,要不说这李世聪明呢,往后科考里若加了这三门意义非凡,后世就再不会出现什么读圣贤书不走寻常路的说法。这么一来农学的学生有福了,好些读书求功名的傻子也有了出路,学会点真本事就不是吃闲饭的蠹早了。

“好是好,终究是个愿望。”

“怕是。”李世笑笑,“有愿望总归是好的。大唐不乏人才,子豪以前说得对,物尽其用才是选材之道,杀猪宰羊的好把势叫他去读书也算是委屈人才了,国家要不了那么些不顶牲口的栋梁之才。”

还是有通道理的人。虽然这位工部小吏每每出行的架子大一点,人刚出庄口三架马车就开了过来。二女眺首望去,直到车驾行过王家大坡看不到了,“这个李世怕不简单呢。”

点点头,对这点我心里明得和镜子一样。

“姓李的,哼!”二女不屑地朝李世离去的方向踢了块石子,“夫君还是少和李家人有瓜葛,前后没一个好的!”

“哦?”捏了捏二女的鼻子,笑问:“这姓李的多了,你怎么知道是谁家的?”

“看鞋子就明白。谁家工部官员穿方头的黄缎鞋?男人家总是粗心,出门衣裳换得倒是顺眼,怎么就忘了给鞋也换换?”

二女心细,我从不留意男士穿什么鞋,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王爷就那么几个,该见的我也见过了,郡王什么的能穿这鞋的还不多。不管了,全当这家伙是来陪我作诗的,希望下次见他的时候能看见那个顺眼的李夫人。

见我不在意,二女也不好朝下说。问我还要不要作诗,若不要的话她打算到日头底下打个盹,好蓄足力气回去使唤老四。

对于这点我已经警告过多次,二女一直当了耳旁风。老四不容易,外面赚钱家里挨挫,若真是自己家里也罢了,哪有在姐夫家受罪的小姨子?天理何在?说着老四的豪华大车就出现在路上,看方向……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回来,满处的产业她一人包圆了,再看我这么悠闲的钓鱼作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这回家该好好谢谢老四,打心底感激。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借刀杀人

更新时间:2007-6-18 14:29:00 本章字数:3342

无论豪门大族对科举改制是个什么看法,但消息一传出来,民间是叫好声一片,真有天下寒士尽欢颜的盛况。

无论反对者还是策划者早就预料到使这幅情形。不管是不是个好事,当权者收买民心的目的达到了。就这点来看,哪怕是遗祸万年的决策,对执政者的李家来说都和收获,绝对要实施的政策。

算了。咱就是个看客,该是个什么样子就是个什么样子,反对也轮不到人脉凋零的王家跳出来现世,这时候发表反对意见无疑是和天下人作对,唾沫星子淹死人的时候比活剐还厉害。

“英明之举啊!”凡人我就竖大拇指称颂朝廷举措,有身家的,如崔彰听我这话就一脸鄙夷;没身家的,如家里几个供奉的幼学教师就认为王家家主是个真心为清苦大众着想的人,对我更加尊敬。

“行了,就少装模作样得让人不齿!”兰陵一脸不屑。对我墙头草的嘴脸虽然早就了熟于胸,但仍然忍不住想作呕,不知道得还以为她又有了。

“不这么说咋办?没看人李敬玄等人极力呼应,这上行下效的样板一旦做出来,烧烫伤还不是一片颂赞之声。我这编外人员敢有个不字,你娃就没爸了!”容易嘛!谁不想坦荡做人真心讲话?可人一生能说心里话的机会不多,充其量就是咽气的时候拉了孙子们的手唠叨几句,有可怜低廉四千讲真话地机会都不敢把握。真是活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假的境界。

“什么编外?”兰陵对我的谦虚是一点都不敢冒,谈恋爱的时就看不上我这一点,现在当了娃他妈更是对我假惺惺的模样深痛恶绝。“前两年你说这话我只当过堂风,现在这么不知羞耻就过了。除了你,没人敢拿你当闲散官员看,假到你这个地步也算是境界了!”

“哦?”明白兰陵的意思。这是想满足下我的虚荣心嘛。自得的弯了弯小胳膊,显示下自己充满水分的二头肌,很拾瓦寻蛤。“功劳嘛,得了就踌躇满志。没得的自然垂头丧气。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彩头顶轮到不到你,该让人家有出风头的时候眼红是眼红不来,毕竟都不是等闲之辈。”

“我可没眼红,与李家好地事,自然要拥戴。”

“口是心非,看来活的假的不是我一个。”扳了兰陵的面庞上下打量,这婆娘心里指不定妒炸了。这会还得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较好,谁叫她姓李呢?

“不和你说这个。”兰陵不忿的给我把手打开。案几上抽了张文表那手上看了半晌,问道:“张家兄弟里调派了工学那个叫什么来着?”

问我一愣。警觉道:“想干啥?”

兰陵见我戒备的模样笑了,“我就是问问那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话说清楚。”张家的是我得罩着,兰陵忽然提起这事又问的诡异,我不能不堤防。若说在兰陵心里怎么对我无所谓,这堵期间怎么话都是应该地,但捎带上张家就另一回事了。不等兰陵在朝下说,我先把话堵住,“我是我,张家是张家,你得分清缘由。张家不欠王家的,更和长公主殿下车不上关系。”

“什么个嘴脸,”兰陵伸手打我一掌,“将我想什么人了?人前人后一副亲和模样,每每我说个什么就变了护窝地母鸡,怎么疑心这么重!”

活不是这么说,人活地在不值钱也得有自己的原则。张家兄弟三人是我领出来地,没事皆大欢喜,有事我首当其冲。尤其兰陵这边有谋划地时候,不能放任这婆娘起了拿谁当棋子的心思。

“就是问问张家几个的才干,虽说口碑不错,可你在里面最明白。问问而已,何必能的一副又要杀人的样子?”兰陵不满的伸脚趾头夹我几下,“你知道,农学、工学、织造学三家里就工学的进展滞后了,同样是内府共出来的学堂,谁情愿将血汗钱撒了不见效益的地方?倒不是质疑李敬玄的才能,只是说他才学惊天却于工学里难以施展,不得其位罢了。”

那还不如说李敬玄吃干饭得来的好听。不过作为大财东有权利这么质疑,别人无可厚非。打心底说,李敬玄管辖的工学绝对不是兰陵评价的那俄个情形,常和张馥交流,对工学的进展了如指掌。

不管从管理还是人才培养上,工学绝对不比其他俩学院差。李敬玄在农学的时候潜心研究过各项制度的利弊,有些与现实脱节的地方都能遵循的习惯处理得恰如其分,所以说工学的制度比起能学来更符合时代规律,更有效率。

但学科不同,效率不能用效益来衡量。像农学,增产就是效益,三五年产量上去了就是功绩,谁也否定不了的事情。织造学的功劳更有取巧,织造业本就是新兴事务,突飞猛进的发展是棉织业本身的高收益在作怪,一、二十年内都是涨势,这后织造学里就是搓二十年麻将都不会影响自身的业绩,更别说工部和内府两派卯足了劲对了干,玩命的享用业绩来压倒对方,我这个学监自然坐享其成。

工学就不同了,使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华夏文明在这个年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用后世人所认知的,凡大唐的就是最好的。想超越这个认知,想更进一步,不经过系统的基础知识改造难以实现。李义府(原文如此,还想应该是李敬玄)多少看出

出其中端倪,调派张馥过去传授理论知识的原因之一。

学习是一个过程,理论到实践也需要一段时间,而从实践到革新,从革新到超越,这不管需要时间,还夹杂了徐非自然因素,甚至包括运气。

要把工学作为一项商业投资来看的话,兰陵这个大董事投资方向明显有误,而李敬玄这个执行官无疑是个失败者,但既然是科研教育投入,那就不能用眼前的收益来衡量一个学院的好坏。

无论别人对小李是什么看法,但单看他在工学的表现就值得敬佩。虽然抱着建功的心态去的,可时间一久就发现其中的难处,马上调整战略,能看出他已经将建功立业的心思抛开,着手与系统理论知识的普及教育上。

身处李敬玄的位置上,能用这种远见并着手实施的确不易。说来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却为工学以后的教育模式和健康发展打下了良实的基础。这得定了来自武MM和兰陵的双重压力,甚至要搭上自己的前途,要搁了我早就不知道用什么幌子把自己出落个干干净净。

“不是说李敬玄如何,或者张馥比他更好?”兰陵这话明显心口不一,早些年这种话肯定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心里明明清除其中利弊,甚至认可我对李敬玄的评价,不管人家修了多少老婆来提升自己身价,但无愧于工学学监的名号。

“说说打算吧,反正这个事你怎么摆弄都是亏心。”暗暗叹口气,什么奸臣忠臣,这还不是让形势逼得,就不相信那个当官的一出道就奔了奸臣这个目标去,“就给你提醒一句话,工学厚积薄发的学科,就目前看没有人比李敬玄更适合这个位子。”

“我倒不这么看,既然把李敬玄说得这么好,为何不给他的更适合的位子让她施展呢?总之不亏待他,也随了某些人的心愿。”兰陵笑呵呵的就把乾坤颠倒,对这个婆娘我是有心无力,说打说骂都不合适,先替李敬玄默哀吧。

兰陵办事的效率一项风驰电掣,就在农交会开幕前两天工部(应该是学)学监李敬玄就因为执掌工学期间认真负责的莫名功劳被纂升为门下省常侍,而接替工学学监的真实我的关门子弟张馥同志。张馥的接替学监无可厚非,毕竟是国公府的出身,但李敬玄篡升到让好些人不舒服,其中以刘仁轨最甚。

兰陵坏阿,毒辣。这举措不但将工学攥了手心里,还把李敬玄放了个显眼的位置上成了彪靶,这门下省常侍的官职就好像给刘仁轨眼里塞了个沙砾,以老刘的火力一旦把目标对准的某人,那可是超饱和打击,还不如给小李同志一刀砍了来的痛快。

到架了脖子上不叫政治斗争了,别看、别听、别想就对,只当是兰陵这个小姨子和嫂子(关系好像不对)耍的小心眼,至于李敬玄阿,刘仁轨阿,就当是旺财、针鼻俩打假时候顺腿提了那么一脚,无所谓的事情。人才嘛人才就是拿来糟践的,争权夺利的时候啥才都是当劈材用,什么国家利益,什么民族振兴,不如一把材禾填到炉子里顶用,他李家都不心疼,我帮了心疼什么劲?

“萧规曹随。”张馥上任前跑来听训导,我多余的话没有,就只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