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脱笑看说:"还是你那一颗"飞痣"使得!要不然,她还要赖在台上不走呢!"

  雷变摸摸颊边那一颗"新痣",踌躇满志的说,"我的一颗痣,换她千滴泪……女人真是祸水!"

  "祸什么水!"

  阳脱又暧昧地笑著,"她身段那么诱人,咱们喝她一点洗澡水也不算什么!"

  "她走了…"

  杨脱也诡诡的笑了起来,"怪想她的。"

  连在这场比赛输了的张小鱼也说:"唐方真不自量力。这场比赛摆明了是要捧谁出来的,愿赌服输。她算什么?她争什么?也不自量力:你看我,专程来输给雷兄和杨大哥的,输得还心服口服,脸上有光呢!"

  就算"红唇刺"悔琪也说,"我已遵照两老的嘱咐劝了她了,她还是见好不收,现在还当场痛哭,我啊,真是同情她;她呀,也真小气!样子长得还可以,手底上有那么几下,唷,可真以为三江五湖能横著走哩,现在,不变成哭看溜!"

  雷暴光则摇首叹息道:"小侄女真是心高气傲,不知好歹,这江湖是要老大哥们肯扶你起来你才起得来,这武林是要大家捧你的场你才上得了场,这都不懂,要不是看在唐门老太太面上,哼,唏!"

  唐不全抚髯尝酒,悠悠地道:"在江湖上混混的,谁不沾点尘,啥都要翻过滚过!这一点点小事都哭成这样子,实在没经过大阵场,不成器得很!我说在老太太面前禀报过:勿让乳臭未干的小娃儿出来现世,以免有辱敝门声誉……老奶奶就是偏心!"

  杯觥交错,大家在擂台下劝酒狂欢,一面为得胜者庆贺,一面以唐方的稚行成为话题的佳馐助庆。

  就在此时,一阵燕子剪空般的轻风急掠而过,落在黑漆漆的擂台上。

  只听一个坚清、清脆、脆利如刀风的语音清晰地说:"这是我和雷变、杨脱的事,不相干的就站到台下去。"

  他们抬头一看。

  黑黝黝的台上就一张白生生的脸,就连怒也是清丽的。

  台上站的是要看黑色密扣劲装肩披黑膻内卷猩红褂的唐方。

  唐方回来了。

  唐不全霍然起身,摆出一张长辈嘴面:"你要干什么?给我下来!"

  "叫杨脱和雷变把我打下来,"唐方的语音断金碎王,"要不然,他们就给我打下台去!"

  雷暴光一摔酒杯:"唐方,要不是你是我的侄女,我周全你,你还能站在这儿胡闹!你还当不当我和唐老是件的长辈?"

  "如果公道,你们就是我的长辈,"唐方的声音脆利如冰:"可惜你们不配!"

  唐不全和雷暴光全变了脸。

  杨脱和雷变一向看得懂长辈的脸色。

  所以他们再也不必"客气"。

  他们飞身上台。

  他们知道这次要是擒下唐方,随他们怎么"发落",大家也不敢再有异议。

  他们一上擂台,黑暗里那张白生生的脸倏然不见了。

  然后他们就感觉到一种感觉。

  一种暗器来袭的感觉。

  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暗器。

  ---他们虽然年轻,但有看多年的对敌经验,加上他们自四岁起就开始接触暗器。

  他们就是凭这一种"感觉",感觉到"暗器来了"!

  靶觉到"暗器来了"却不知暗器在哪里---这是极可怕的一件事。

  台下灯火通明。

  台上极黯。

  比赛之前,那一座人搭起的擂台就是主角。

  没有它就没有人是主角。

  比赛之后,偌大的擂台已被人遗忘在那儿,谁都不再注意它,谁也不会再关心它,谁亦懒得再看它一眼。

  所以台上一片漆黑。

  ---对了,漆黑!

  "黑"就是"暗器"。

  唐方所发出来的暗器,就是:"黑"!

  就在这一霎间,杨脱觉得自己至少看了一千七百二十三道暗器,雷变觉得自己已给暗器打得全变了形!

  他们明知道有暗器、暗器来袭,却闪不开、避不了!

  那是什么样的"暗器"?

  !

  畅脱吼道:"火、火……"

  雷变大叫:"光,我们要光!"

  台下一个沉嗄的语音叱道:"把火把扔上台去!"

  说话的正是唐不全。

  至少有三十支大把一齐扔上台来。

  擂台上立时通明。

  杨脱和雷变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死。

  杨脱的发须上嵌了一柄斧头。

  一柄小小的斧头。

  只要再往下砍落一寸,斧锋就会切入杨脱的头壳里,去问候他的脑浆。

  雷变却没有伤。

  什么伤也没有。

  他很高兴---高与自己在黑喑中还避得过唐的攻袭,他摸了摸颊边的"黑痣"想要扬声说几句撑场面的话,却发现那颗"痣"竟不见了。

  然后他才发现一柄小矮,斧尾兀自颤晃,斧锋嵌入木柱上,---而他的那颗"痣",已给斧锋削下来劈人柱子里!

  众人一阵哗然。

  这时候,大家看唐方的神情,恰好在跟刚才看唐方哭的时候迥然不同。

  雷暴光变了睑色:"唐方,你要干什么?!"

  唐不全怫然道:"小方,你再来搞局,别说我帮理不帮亲。"

  台上的女子,以极优美的手势卸下面纱,---她刚才把黑色面纱遮去白生生的脸,就完全跟黑融为一体了---也以极悠然的语音说:"我回来,只要挣得两个字。"

  "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