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人如是,人对数学也如是。

  人类世界的一切努力,本来就是在不断不断搬开那座山。

  林朝夕说:“我们中期考成绩比章亮他们组高。”

  “我知道。”

  “但总成绩差了不到0.5分。”

  “我也知道。”

  “但你还是错的。”

  “我错在哪里?”

  “我们足够努力也足够优秀,你用成绩来衡量的,只是很小一部分的我们,还有你无法丈量的很多很多的东西,决定我们有资格留下来!”

  张叔平看着她,目光中有探寻,也有意味深长的注视。林朝夕不知道那是不是嘲讽。

  “所以,就算你那么讨厌我,你还是上楼来求我?”

  “不是求你,但是如果我们就这么走,难道不像你说的那样,还是放弃了?不管怎么样,为了证明我不会放弃,我要再试一次。”

  “我知道了。”张叔平看着他,站了起来,他把刚才在办公桌上整理的东西全部塞进包里,“所以,你赢了。”

  ——

  下楼时,林朝夕仍旧头脑混乱。

  跨下倒数几级台阶,他看到老林同志黝黑的面容。

  父亲手上拿着一块光明冰砖,雪糕看上去软塌塌的,但还是透着洁白鲜美的甜味。

  林朝夕三级并做一级,跨下最后的台阶,冲上去,紧紧搂着老林。

  “等等等,雪糕滴下来了。”老林挣扎。

  林朝夕拉着他,强迫他和她视线平齐,她强行咬了一口冰砖,然后说:“师父……”

  “叫爸爸。”

  林朝夕已经足够浑浑噩噩,听到这句话时,她又有好几秒的怔愣,耳朵里像塞了湿漉漉的棉花,声音失去形状。

  “你偷偷去鉴定所了?”

  “没去啊,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样东西,叫电话。”

  老林面容黝黑,除了眼角有些红外,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激动?”林朝夕追问。

  雪白的冰淇淋流淌在她手上。她努力试图从父亲脸上分辨出情绪,但她发现,那应该是高兴,一种如梦初醒的不真实感觉。

  “以后就有拖油瓶了,为什么要激动?”

  林朝夕目瞪口呆,觉得什么如梦初醒什么高兴一定是她的幻觉,但下一刻,老林就用力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直到冰淇淋化成奶油,一点点滴下,滴在她手上,将他整片肩头变成白色,她才听到老林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我会好好照顾你。”

  老林没有回答,只是这样说。

  依旧是夏日灼热的风,炽热干燥,带着要融化一切的决心,令人皮肤温热,血液滚烫。

  蝉鸣填充着夏日正午的空间。

  林朝夕把手环绕在父亲肩头,和他的额头蹭了蹭。

  不用对不起啊老林。

  我已经承蒙你多年的关爱照料,以后应该由我来照顾你。

  而这个世界,你的女儿,她才真需要你。

  她是我,她也不是我。

  她或许还是个孩子,而我,大概已经长大了。

第65章 未来

  离开前一天, 林朝夕住进了老林家。

  夏令营结束时,老林就想让她回家, 但院长妈妈坚持要走完正规流程。

  反正他们撕了半天,最后参加晋杯考那天, 她还是从福利院出发的。

  代表安宁市出赛的25位学生在体育中心集合, 一起坐大巴去省里参加考试, 带队的是张副校长,指导教师则是老林。

  是的没错, 在她冲上楼之后, 张副校长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变化,主要体现在教育方针和选用老师上。

  张叔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慢地, 老林莫名其妙开始教整个班级的学生。

  而最后决定由他一起带队,主要是因为——他单口相声说的比较好。

  这是张副校长说的。

  她、裴之、徐小明、陈成成还有章亮一起坐上那辆大把,他们是小高组正式参赛队员, 陆志浩也在, 他是替补。

  老林说,陈成成最后能脱颖而出, 和他的韧劲有很大关系。而章亮能入选,连章亮自己都很意外。

  不过按照老林同志的赛前动员的说法,我们是宽大的组织, 要给予极端分子一定的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所以张副校长说的没错,老林单口相声是讲得真不错啦。

  8月15号的正式比赛,他们14号就到了省会永川, 前一天是开幕式,15号当天是比赛日,16号宣布成绩。

  酒店离永川大学很近,是个老式五星级。

  大堂里喷得香香的,站满登记入住的参赛学生。

  酒店工作的叔叔阿姨对他们态度很好,有外国友人问起时,大堂经理还向对方介绍他们是来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那些竖起的大拇指和赞叹声让他们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数学大概就是这样的玩意儿。

  虽然很多人讨厌,可一定不会讨厌数学学得好的人,敬而远之嘛,敬还是排最前的。

  开幕仪式在永川大学举行。

  十几支参赛代表队,按去年总成绩排的坐序,他们在倒数第二。

  这里要再简要说明晋杯团体赛制度,团体赛按小中、小高、初中、高中划分不同组别,将决出不同组别的团体冠军。

  而每个参赛队四组队员分数相加,会得到团体总分,团体总分最高为总冠军,会有个超级金光闪闪的奖杯。

  正因为他他们安宁市去年团体总分不理想,所以现在只能坐在礼堂最后。

  有时候张副校长也说的没有错,到外面没那么多人惯着你。

  但很奇怪,正坐在倒数,无论张副校长还是老林,都没有半点羞愧。

  “同学们高兴点,我们给倒数第一的朋友们留点面子。”

  老林同志给大家鼓劲,差点被倒数第一的天目市领队和全体学生殴打。

  考试前想什么都多余。

  别的队伍有赛前动员或者晚上做套题热身一类的活动,他们就由老林带队,一起去吃了顿烧烤。

  章亮最不情愿:“我妈妈说了,小孩吃烧烤会变笨。”

  “你不吃也没多聪明!”他们举着羊肉串,异口同声对章亮喊。

  “这种团队训练才能增加友谊”老林喝了口可乐,冲反对烧烤的张副校长笑。

  那时烧烤店外暮色四合,路灯微黄,是最美好的梦境中才会有的景象。

  8月15日考试当天,太阳火辣。据说气温达到永川有气象记录以来最高温度。

  考试过程嘛,总体来说有惊无险。

  “惊”是在考试到一半,教学楼竟然停电了!

  “无险”的意思是,虽然所有风扇停转,他们每个人被高温“烤”得汗流浃背,但索性没人中暑。

  主办方给他们紧急配发了扇子和清凉油,不过拿到东西时,考试时间只剩下五分钟。

  林朝夕正在检查试卷,今年题目比往年更难,她对其中两道题没太大把握,可见竞赛题有多变态。

  她边做边吐槽,总觉得高中组难得要突破天际了。

  事实也差不多啦。

  考完出考场,他们拿着印有“全民奥数、利国利民”标语的扇子乱扇,坐在树荫下等高中组。

  十点四十高中组考试结束,隔着教室窗户,里面的少年少女们经过智力碾压,全都生无可恋。

  “不知道我们高中的时候,考试会不会也这么难。”后补队员陆志浩感慨。

  章亮冷哼:“我高中要上国家集训队,不会参加这个。”

  听到这话,林朝夕和裴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你们什么意思!”章亮冲他们喊。

  “没什么啦,你不要想太多。”林朝夕宽慰。

  “别想太多。”裴之也说。

  章亮一开始还没听明白,但老林“噗”地笑出声,章亮才反应过来,差点气吐血。

  总之,晋杯赛就在这种吵吵闹闹的氛围里到了第三天。

  他们安宁市代表队绝对不是最团结的队伍,但一定能在最不团结队伍中名列前茅。

  颁奖典礼同时宣布成绩,整个会场里雅雀无声。

  他们还是坐在倒数第二,离主舞台很远。

  更大的会场,更多的学生,宣布成绩时的紧张感觉也呈指数级别增长。

  一组组成绩不断揭开,冠军、亚军、季军。

  林朝夕一开始还能握着老林的手,到后来就怂得闭上眼、堵住耳。

  直到最后颁奖嘉宾宣布:“获得本次晋杯赛小学高年级组团体第一名的是——安宁市代表队!”

  她才用力攒紧拳头,向天挥去。

  “嗷嗷嗷!”陆志浩大喊出声。

  全场掌声雷动,在一片激动的噼里啪啦声中,却夹杂着章亮和陆志浩对喷的声音。

  章亮:“你又没参赛,有你什么事。”

  陆志浩:“要你管!”

  章亮:“肥猪!”

  陆志浩:“傻子!”

  老林坐在最外面,也不管他们,就慢悠悠等他们吵完。

  “安宁市小学高年级组,请上台领奖!”主持人开始催促。

  听到这话,老林才慢悠悠站起来,拖长调子说:“这里这里,座位太后了,您稍等会儿啊。”

  看着父亲难得西装西装革履的背影,林朝夕突然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为坐了两次后排报复主办方。

  最终,他们获得了晋江杯全省小学高组团体总分全省第一名。

  但有点可惜的是,因为他们市的高中组发挥不算理想,所以在团体总分上,他们还是输给永川市。

  看着永川市代表队合力抬起象征冠军的奖杯,说不遗憾肯定很假。

  ——

  夕阳西下,林朝夕推开房门。

  专诸巷284号,这是她从小就熟悉的房间。

  小书桌,木书橱,窗口摆了盆吊兰,床上是粉色蕾丝蚊帐,老林为了接她回家已经尽力布置了。

  虽然房间不大,墙壁也微有霉点,不过整个氛围都是她熟悉的,这才是家的感觉啊!

  老林在外面做饭,她在房间里巡查了一圈,暂时没看到她要找的东西。

  虽然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但总体来说,人的习惯不会变……

  林朝夕走到书橱边,熟门熟路地打开橱门,哗啦一下,书橱最底层滚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杂志啦、糖果盒啦、只有盒子的鞋盒啦等等……

  草莓世界里,老林就最喜欢把杂物塞在书橱底下,果然在芝士也没有变。

  她蹲下来,在垃圾堆里检视半天,终于找到她要找的东西——那是个圆形的蓝色马口铁盒。

  铁盒上印着丹麦蓝罐曲奇几个字,边缘有点轻微脱漆,她花了点功夫才把盒子打开。

  和预想中一样,盒子里除了残留的饼干屑,什么都没有。

  林朝夕非常高兴,在草莓世界,老林就曾给过她这么个铁盒,让她把有重要纪念意义的东西归置到盒子里。

  因为用习惯了,所以那个铁盒陪伴她走过小学、初中以及高中……甚至到大学,她书橱最底层仍旧摆着一个已经锈迹斑斑的丹麦蓝罐曲奇盒。

  就算在芝士世界里她从小没和老林在一起,但习惯真的不会变,所以果不其然,她还是找了这个铁盒。

  林朝夕把铁盒倒过来平拍拍,在坐手边地上放好。

  而她右手边是一叠彩色纸张,还带着香味。

  夏令营结业前,她请全班同学都写了一份同学录,包括家庭住址、电话、未来想从事的职业还有将来梦想中的大学。

  陆志浩——

  梦想:医生

  未来大学:三味大学。

  花卷——

  梦想:演员

  未来大学:既然大家都要读三味那我也读三味大学算了

  裴之——

  梦想:学数学

  未来大学:三味大学

  夕阳下,小朋友们的字体特别幼稚。

  林朝夕很不要脸地把他们的家庭电话和住址都背了一遍。

  虽然十年后的情况谁也说不准,但总的来说有备无患,到时候上门堵人也方便。

  她折起纸,将它们放进铁盒,而这一动作,让地上原本被遮住的的相片露了出来。

  相片是在晋杯赛颁奖舞台上拍的。

  当时章亮为了卡位,非要挤在中间,他们在颁奖台上推推搡搡,最后咔擦一声,闪光灯亮起,合影照上每个人都变得歪歪扭扭,张副校长脸都气黑了。

  手指轻轻点了点脖子里的金牌,林朝夕将照片也放入铁盒。

  窗外橘色夕阳正好落在盒子里,金灿灿的。

  看着被染成金色的的相片和同学录,林朝夕合上了盖子。

  如果芝士世界会影响草莓世界,那么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未来。

  但不知道在未来的你们,会是什么样呢?

  想到这里,她听到老林在院子里大喊。

  “吃饭了!”

  “好嘞!”林朝夕站起身,把铁盒放回书橱,关上橱门,拉开了房门。

  夕阳下,他的父亲系着围裙,正端着一碗鲫鱼汤,在小院的石桌上放下。

  傍晚阳光暖融,碎金一般。

第66章 回来

  021-576323xx

  阳光下, 林朝夕捧着实习笔记,一不小心, 又把这串电话写了出来。

  讲台上,热衷做媒的政治特级教师兼教务主任王老师在给学生们提中考重点, 说到一带一路的时候, 她拔高音量:“‘一带一路’同学们, 今年的重中之重!”

  粉笔笃笃笃敲了三下黑板,林朝夕赶紧用手蹭了蹭本子, 但是很惨, 圆珠笔印更大了。

  果然,回来以后,她还时不时会有点精神恍惚。

  是的, 她从芝士世界离开已经超过12个小时,又变成那个22岁的光荣女大学生。

  虽然她有时心里还会吊着那边的事情,不过大部分时间, 她都非常清醒。

  她知道自己回到了草莓世界, 正在永川市二中实习;她知道自己拒绝了相亲对象,现在正在等讲台前的那位特级教师下课;她也知道自己即将向对方汇报相亲失败和不准备再继续实习的消息。

  而她更知道, 她写在实习笔记封面左上角的这串电话,是亲子鉴定那天,老林拨出的那段。

  她记得前面所有数字, 却没看清最后两位。

  当时,整个穿越过程非常之快,她瞬间就确定自己回到了草莓世界。

  因为她还站在熟悉的院门前, 因为天还是黑的。

  夜深人静,门板上还是她刚写完的e=mc2(平方),周围景物和她离开完全一样,甚至连她手机上收到的那条微信,都还挺热乎。

  小刘——【我爸爸认识六院的脑科主任,明天一起吃饭,我介绍你认识。】

  手机时间是晚上21:32分,而微信显示的收信时间是21:32分。

  虽然在她在芝士世界过了两个多月那么久的时间,但在现实中,不过弹指一瞬,甚至没过去一分钟。

  林朝夕握着手机,路灯斜射下束光,她毫不犹豫地输入——【非常感谢您愿意帮忙,但因为我不想和您发展恋爱关系,所以接受帮助会非常不好意思,再次感谢。】

  21:33分。

  她放下手机,推开门,穿过庭院,回到家中。

  鲫鱼豆腐汤的香气还没散完,老林房门半掩。

  她推门进去,走到父亲床边,借着门外客厅的光,她端详了一会儿老林的熟睡的面容。

  除了脸上皱纹变多以外,老林还是那个老林,在哪都不会变。

  脑海中理所当然回忆起那些他以为淡忘,实则再经历一遍后,变得非常清晰的幼年细节。

  她在老林床前站了会儿,有些感慨,又很明白她该干什么。她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

  回房间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书橱。

  生锈的丹麦蓝罐曲奇盒安静地躺在底层,她把盒子拿出来,撬开盖子。

  里面有她的身份证、成绩报告单、三好生奖状、大学录取通知书、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军训照……却没她要找的东西。

  没有他们登上晋杯领奖台时那张歪歪扭扭的照片,也同样没有那叠带着香味的彩色同学录。

  果然这样吧,林朝夕合上盖子,把东西放回去。

  她觉得挺好,不用囿于过去,才可以重新开始。

  而在睡觉前,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打开电脑,查找所有时空有关的资料。

  她试图给刚才那场不那么科学的旅行找一个科学解释。

  她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她会清楚知道空间旅行的起始点和终点,明白平行世界来源和定义。

  她翻了半天,看到一种解释是这样的——为了让逻辑合理,所以世界本身就会把运转规则告诉外来者,将外来者编入世界运行的统一场中。

  但也有可能是写世界脚本的那位想偷懒吧,毕竟像传功似的醍醐灌顶可比花半天功夫弄明白简单太多了。

  因为搜索无果,睡觉前,林朝夕这么想。

  睡觉没让她二度穿越。

  早上起床后,林朝夕和老林在早餐摊共进一副大饼油条做早餐。

  周围是烘烤芝麻的香气,她抿了口豆浆,郑重向老林宣布她准备重新学数学的消息。

  老林是怎么说来着?

  “公众号说得没错,果然只有爱情才能督促人成长”?

  林朝夕拿过他手机一看,收藏夹里果然放了无数情感向长文。

  “你少看点咪蒙!”她愤怒地告诫老林。

  7:00整时,早饭结束,她坐公交车上班实习。

  她是觉得,在现代大家都追求快穿的年代里,她慢腾腾穿一个平行空间,真没什么了不起。

  而且除了在车上又用手机搜了遍陆志浩和花卷的名字外,她也真没什么金手指好开了。

  但搜索结果并不理想。

  陆志浩名字太大众,而花卷的百度词条都被花卷的一百零八种做法占满,她真的没法确定她的朋友们现在的踪迹。

  “三味大学陆志浩”的搜索再次失败,林朝夕又在搜索栏里敲下“花卷”两字,百无聊赖地看了遍百度百科。

  窗外阳光暖融融的,林朝夕边下移页面边想,陆志浩可能不像他小时候写的那样,最后读上三味大学;而花卷,或许也没成为他想成为的演员。

  她心情复杂,一边觉得这也很正常,一边又有些遗憾。

  公交车停靠永川二中正好七点半。

  大概受复杂心情的影响,她在办公室坐下,很平静地翻了遍老教师们的课表,选了这节政治课来旁听。

  王主任还在黑板前强调“一带一路”意义的三种问法,这时,一张纸条从旁边听课座位递来。

  林朝夕把纸条叠在电话号码上,翻展开来。

  陈蓓——下午翘班,回学校看拍电视剧?

  递纸条的人是陈蓓,她大学室友,现在和她一起在二中实习。

  但林朝夕想了想下午的安排,冲陈蓓摇头。

  陈蓓见状抢过纸条,写完字扔了回来——纪江的剧,小纪本人要来!

  陈蓓在“小纪”两个字上画圈,着重提醒。

  林朝夕当然知道纪江是谁,当红小生,娱乐圈流量之一嘛。但不管怎么说,和他们学术圈有距离的……

  然而就在她提起笔,准备在纸条上写字时,她脑海中突然闪过纪江的脸。

  卷发,瞳孔颜色很浅,有点像混血但好像又不是,关健,纪江很剽悍,就算她不是纪江粉丝,也大概知道他个性是真得性格怼天怼地的那种。

  林朝夕顿时悚然,顾不得正在讲台上讲课的王主任,用实习笔记挡了下,开始搜索纪江。

  按下搜索键刹那,几十张张照片倾泻而下,不同角度、不同妆容、不同背景的纪江,她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越看越像花卷同学……

  她不由得找到纪江个人简历,拉到最后,然后看到一行字。

  ——纪江,曾就读于安宁市实验小学。

  鬼使神差地,林朝夕想起“花卷”百度百科里的一段典故。

  据说,诸葛亮经过泸水渡江时,用黑牛白羊捏塑出49颗人头“祭江”,后经工艺简化,有的成了包子有的则变成花卷。

  纪江,祭江???

  哪有人这么改艺名的!

  林朝夕握着手机,一种不可思议感袭来,她只觉得阳光都灿烂不少,空气里是初中生们朝气蓬勃地气息。

  为她实现梦想的朋友,她忍不住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陈蓓目睹她搜索的全过程,现在正用“你这个花痴的”眼神看她。

  林朝夕手机塞回口袋,在纸上写道——我对可爱的男孩子不是很感冒~

  陈蓓——那你笑得这么花痴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