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作者:青浼
文案:
#师徒#恶犬系#轻微火葬场#单板滑雪竞技
一:
奥林匹克山脉的赛道之巅,乌云透光如晨曦破晓,国旗飘扬,他亲手为她加冕。
二:
国内单板滑雪刻滑圈有两位大神——
张家口崇礼有北皎,吉林有姜冉。
据说两位大神各自盘踞一方领地,互不相识,王不见王。
某日,吉林松北滑雪场,听闻崇礼的皎神空降吉林免费公开课,众人欣然前往。
缆车前,用肩膀挤开水泄不通的人群,抱着滑雪板的姜冉目不斜视抬脚往缆车方向前进。
一路人叫住她:“冉姐!冉姐!”
姜冉回首。
路人:“崇礼的皎神公开课,听他叭叭一两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姜冉:“他算什么东西,刚学滑雪三年的人也能神啊神的叫?滑雪是极限竞技,你们的心存敬畏呢?”
嗓门没收住,一时间雪场变火葬场。
人群纷纷看来,正等待顶尖女大佬和男大佬决战紫禁城之巅的血腥场面,此时却闻北皎淡道,听她的。
众人:“?”
众目睽睽之下,印象中向来脾气不太好的皎神眸色漆黑,目光沉定,望着不远处的人。
“冉冉。”
他嗓音低磁,是他人从未听过的柔和。
众人:“??”
见不远处冷着脸站在那的女人毫无反应,他缓缓垂下眼,一时间头狼退回为犬类。
“师父。”
众人:“!!!”
人们都知道,北皎有一个神仙师父,将他从初接触单板滑雪至今四年培养成神。
却鲜少有人知道,那个神仙师父,是姜冉。
*前期:又凶又作千金X装乖野狗
*后期:女大佬X她那不为人知、青出于蓝、已经自立门户的男大佬徒弟
*非典型性单板滑雪
*本文单板滑雪主要描述类型为刻滑(Carving),又称“卡宾”,技术滑行;奥运会相关(不完全一样)代表项目:平行大回转
*作者死活动态(抖):兔叽要有长耳朵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竞技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冉、北皎┃配角:┃其它:预收机车题材《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女滑手X野狗大佬徒弟
立意:积极响应三亿人上冰雪号召


第1章 姜冉
这一年六月,北皎即将迎来大学生涯的第一个暑假。他没跟舍友一起去厦门旅游,因为在期末最后一门考试前的那个晚上,舍友们正热闹谈论订哪一趟直飞厦门的航班更科学时,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来源于他将近一年未联系上的母亲张女士。
【张女士:我手上实在没有余钱,下个学期的学费可能辛苦你自己暑假抓紧时间落实下。】
北皎没回复,只是随手点开看了眼头像后面的朋友圈——
三天可见的设置像个怀春少女。
今天刚更新的动态,一个不知名的外国公园里,镜头中的张女士挽着一个中年啤酒肚男人,笑的一脸灿烂。
朋友圈动态打了定位,定位是加拿大,温哥华。
漆黑的眸中无一丝波澜,放下手机,平静地将手中的专业书又翻过一页。
哗啦一声。
“北哥,走不啊?”
隔壁床的张梁从蚊帐里探出个脑袋来。
“不。”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年轻人的嗓音刚过变声期,尚未完全蜕变的少年音里带着一丝丝的磁,温吞的说话腔调。
他抬起头,隔着超市二十块钱买来的廉价蚊帐,看不清其面容。
蚊帐后,额前一缕柔软的发落下来,发梢几乎扫过他的睫毛。
“忙。”
“忙什么啦?”
“打工。”
短暂停顿。
宿舍的人都笑了起来——
什么年代了,谁也不相信有人家里真的困难到要勤工俭学凑下一年的学费。
宿舍的欢声笑语中,年轻人那张本来就总是鲜少有丰富表情的也无甚情绪,只是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
手机还在震动。
张女士打来的语音视频申请。
放在面前的书挪到旁边,他拒绝了申请。
那边很快发来新信息。
【张女士:收到好歹吱声。】
【北皎:1】
……
“北皎,你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心?”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城市街道拥堵着急着回家的人,大概是为了让那些无家可归的自由灵魂有所归处,青松大街3号「无我」酒吧也亮起了招牌的灯。
昏暗的酒吧内尚未有客。
吧台后,微胖的酒吧老板摸着自己微胖的肚子,转头看向身边站在水槽前低头洗杯子的年轻人。
后者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不笑的时候薄唇唇角也是微微上扬,身着酒吧廉价衬衫工服,在他身上又穿出了贫穷贵公子气息。
半张脸隐秘在昏黄吧台灯光下,他仿佛周身笼罩着一层光晕。
应该是很美好的画面。
就是当事人与生俱来透着的生疏,看着不太和善。
老板“啧”了声:“醒醒,跟你说话呢!你妈这德行你也不生气?我要有你这么个儿子做梦都笑醒,她怎么忍心扔下你不管?”
水龙头哗哗流水声戛然而止。
修长且修剪整洁的指尖勾去玻璃杯底一滴水珠。
被提问的人头也不抬。
老板认真点点头,自问自答得很嗨:“没错,我还真就挺同情你。”
北皎放下杯子,转过头,盯着他:“那涨点工资。”
“什么?”老板愣了下,认真摇摇头:“那又真的没同情到那个份上。”
北皎头扭了回去。
不达到目的就一个字不多废话。
浑然天成的傲慢也冒出来了。
老板摸着下巴唏嘘不已——
这大神,像哪家少爷抓紧暑假时间带着剧组来这小破酒吧参加《变形计》……反正和“打工攒学费小可怜”差去十万八千里。
搞不清楚谁才是打工仔。
不再发散自己不必要的善心,两人洗杯子和研究今日酒单各干各的,直到酒吧门口的小铃铛被门砸响,今天的第一批客人推门而入。
那群人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进店,大概是常客,和老板熟稔地打招呼。
站在水槽后,北皎正好洗完最后一个杯子,擦干净,摆台面上。
顺着这个动作顺便懒洋洋抬眼扫了眼不远处,草率看到他们大约五六个人,有男有女……
具体的,光线太暗也看不清楚。
就是最后一个推着门让所有人进来的青年男子此时不经意抬头正好与他对视,后者在看清吧台后年轻人的脸后,先是一愣,然后“啊”了一声。
“老烟,怎么啦?”
人群里有人回头,问了杵在门口一脸迟疑加震惊的青年男子一句。
“啊?那个……没事。”
外号叫老烟,全名赵克烟的青年男子做出回答的同时,吧台后的人早已冷淡地收回了目光。
……
那群人落座后,桌子周围大概是坐了三个女生,一个靠着角落坐着,随手搁酒单上点了酒后不再说话,剩下两个在叽叽喳喳,时不时抬起头往吧台这边看。
那么暗的光,也能感觉到她们眼里闪烁的光。
不怎么掩饰。
酒吧老板送了一轮酒,第二轮拎着盘子回来,往吧台边一靠,用商量的语气同吧台后弯腰切果盘的年轻人说:“还有三杯,一会儿你送过去?”
北皎放下手里的水果刀:“卖身得加钱。”
“讨厌,”老板眨巴着眼,把餐盘往他怀里一塞,“咱们拿执照开门做正经生意的!”
“没端过盘子,”北皎没拒绝,“出事不负责。”
“能出什么事啊,”老板摆摆宽厚的手,“你还能把酒端人家脸上去?”
……
倒是没端人家脸上。
只是端人家包上了。
这事儿纯属是个意外,北皎原本安安稳稳端起一杯酒,刚报了个“福禄寿”的酒名,最后一个字还没从舌尖吐明白,那边坐着的女生“呼”地抬起手中的手机,问:小哥哥,来合影啊。
动作幅度有点大。
于是托盘里剩下的两杯酒“啪”地结结实实扣下去了。
一片混乱的尖叫声中,玻璃杯落地摔得稀碎,蓝色和橙色的酒液混杂着橙子切片和薄荷落在了沙发一个女士背包上——
借着黯淡的光,北皎看了眼,他不认识任何背包的牌子……但是那个logo,好像是他妈离家出走之前曾经在醉酒时抓着他炫耀“你姜伯伯送我”的同款。
那包多少钱来着?
五万多,大概。
北皎捏着托盘弯了弯腰,想要伸手把夹在包包logo上的薄荷叶捡起来,但是旁边一镶嵌着blingbling水钻的手已经先他一步伸过来,伴随着尖叫:“我的包!才从专柜拿回来的山羊皮!”
那长而锋利的指甲刮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猫抓似的指痕。
北皎缩回手。
现场一片混乱。
老板扔了手头上的事,屁股着火似的冲过来,嘴里喊着“怎么啦怎么啦”。
北皎半弯着腰站在卡座边,一脸平静地说抱歉。
一名女顾客疯狂抽纸巾擦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包。
另外一个刚才一直很跳脱并要求“让吧台那个小哥给我们送酒”的另外一名女顾客正在狂笑。
老板相熟的赵姓青年欲言又止。
另外几人完全沉默。
“这包我刚从专柜拿的,”看着包上酒水留下的水痕,前一秒还举着手机问北皎能不能合照的女生脸色不是很好看,“现在怎么办,山羊皮也不耐水,估计得拿回专柜清理……”
“清理费都要好几千。”另外那个笑的停不下来的女顾客则推了好友一把,“别这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不都是你自己拿着手机,手舞足蹈不他妈老实点儿——再说了,你也不差这几个钱!”
“我不差这几个钱这包也是排队大半年才弄回来的!”
“那你让他赔?”
“赔啊!”那女生随便抓过来一瓶刚开的洋酒,“他在洗一晚上杯子几百块?赔得起吗?”
话落,她指着那一瓶洋酒,抬头看着北皎——
昏暗光线下,依然可见的清晰红色眼影闪粉,与粗浓深色眼线,让她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某种黑暗中的动物,眸中闪烁着放肆的光。
她红唇微勾:“你把它喝了,今儿就这么算了。”
话语一落,周围人反应各不相同——
她旁边那个一直聒噪的好友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
酒吧老板“哎呀”一声;
原本不说话的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
同他们一起来名叫赵克烟的青年直接坐起来,叫了那个女生的名字,用有点儿阴沉带警告的语气说,别作妖;
那女的最开始谁也没搭理,像是跟北皎杠上了。
“喝啊!”她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倒是比妆容年轻,肆无忌惮,“做错了事,不得道歉吗?”
北皎还没想好这事怎么处理,就没吱声。
这时。
“宋妍,差不多得了,自己吃饭吧唧嘴还能怪哈喇子淌自己一领子?有病吗?”
一平静的女声从角落里响起。
像一根定海神针被放大到最大倍数,一柱擎天,然后从南天门落下来砸进东海。
霎时间,虾兵蟹将人仰马翻,全体噤声。
“姜冉。”
前一秒还在张牙舞爪、谁劝都不好的女生瞬间憋得满脸通红。
顺着声音往角落里拧过头,盯着角落里靠在沙发扶手上的身影,大概是想忤逆又不太敢,半晌只挤出一句,“干什么呀,我不就开个玩笑,你又何必搞到大家下不了台来?”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图个喜庆今日摁爪都有送红包哈
应该是个中短篇!
暂时每天下午13:30更新,刚开文前两天随机掉落二更,掉落的话会有提示


第2章 不太行
姜冉其实一点要英雄救美的意思都没有。
就是最近刚刚换季,湿热温度反复,她感冒正感觉有些个昏昏沉沉,原本准备喝两杯回家捂被窝睡觉,谁知道酒没喝两口,被宋妍的尖锐嗓子吵的头疼。
缩在阴影中,这会儿被众人瞩目,她也像是眼瞎耳聋,没搭宋妍的话,就是稍微直了直腰,坐起来向前探了探身——
大概是为了看清楚闯祸的小孩长什么样。
然后她就对视上一双目无波澜、漆黑无情绪的双眸。
只是在那双有些吸引人注意的眼睛上停顿数秒,目光挪开,又肆无忌惮地在对方脸上扫了一圈。
一缕柔软的黑色碎发从她额际垂落,扫过精致的面颊,也是大约二十来岁出头的年龄,却多少沾点高高在上那种叫人不舒服的气氛……年轻女人睫毛微颤后,掀起眼皮子,抬起手将碎发挽至耳后,用带着一点点鼻音的嗓音道:“就是个小孩。”
轻慢懒散。
——虽然确实长得还行,但太嫩了啊,你们怎么荤素不忌?
她这话就是这意思。
坐在卡座周围的人都没说话,宋妍一只手还保持着握着酒瓶的姿势,欲言又止。
姜冉瞥了她一眼,笑了笑,声音听上去还是懒洋洋地,问面前的小孩:“叫什么名字?”
她就随便问问。
却没想到眼前人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没理她。
“?”
一般来说,用沉默来回答别人的提问,那不是聋了,就是想打架。
姜冉当下愣了愣,眨巴了下眼,眼中浑浊了两秒,逐渐被一丝丝困惑代替,她是怀疑自己今天已经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否则……
这个白眼狼怎么回事?
小幅度地歪了歪脑袋,有一瞬间从方才的高傲变得有点儿娇气。
年轻女人漂亮的眼睛里染上雾蒙蒙的光泽。
“问你叫什么啊,”她也没被对方的态度吓退,“哑巴了?”
这眼神黑漆漆的,凶什么?
他站在那,面无表情,好像本人意识已经下线了。
其实也没完全下线。
就在想这些人是真的聒噪。
“不说话啊?”
她慢吞吞从前探身,坐回直了身体。
“看来你是想喝酒。”
她说着指了指桌子上放在角落里的酒瓶上——她开的,不是宋艳手下那瓶。
“那就喝吧。”
四个字落下,也不怎么带情绪,听不出喜怒。
北皎游神的目光有了焦距,目光在她脸上虚晃了一秒,又顺着女人纤长白皙的指尖落在乘装琥珀色酒液的酒瓶上——
酒开过了,只倒出来了一些,基本是满的,一千多块的日本威士忌。
他就看都没再看姜冉一眼。
这次倒是动的干净利落。
好像多说一句话嘴巴就会烂掉一样。
他弯腰取过酒瓶,单手摇晃了下酒瓶,拇指顶开原本就没盖紧的瓶盖,在周围鸦雀无声中,就着瓶口大口饮入——
若不是灯光昏暗,在场的人大约能看见伴随着酒液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流淌,年轻人那双清明的双眼逐渐产生血色……
半瓶酒后,呼吸也变得浑浊迟缓。
见状,坐在姜冉左手边、最开始一进酒吧就与北皎有过对视的赵克烟有些坐不住了,屁股刚刚抬了抬,还没来得及说话——
旁边一只手支着脸,全程垂着眼冷漠观看的女人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慢吞吞地转过头,盯着赵克烟笑了笑,说:“你敢。”
赵克烟:“……”
背后寒毛都立起来唱《国际歌》,赵克烟犹豫了三秒,硬吞一口唾液,怂了,屁股落回沙发——
这他娘的多渗人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皎对瓶吹一整瓶威士忌,直到最后一滴酒液入喉——
年轻人伸手,隔空摇晃了下空瓶示意,随后将瓶子随手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扔。
那双原本就很黑的瞳眸在猛灌的酒精下如今如幽潭深不见底。
酒瓶滚动,“啪”地一声落在地毯上,又滚落到姜冉脚边。
她抬起头,看着背对着光站着自己面前的年轻男生,他头发因为刚才孟浪喝酒这会儿落了些下来,有些挡住了一边眼睛,酒吧昏暗灯光下,薄唇唇角泛着一层水光。
姜冉目光闪烁。
但很快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
她转过头看了看宋妍,后者尴尬地把自己的手从那瓶原本给北皎准备的酒瓶上挪开。
目光收回来,重新落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
“行。”
她说。
“你走吧。”
她扬了扬下巴,语气依旧高傲,带着莫名其妙的慷慨。
……
酒过三巡,刚至十点,眼看着就要进入午夜时段。
姜冉新开了一瓶威士忌,喝着却没有上一瓶的那么对味,她就开始琢磨一千三一瓶的威士忌就让个名字都不肯说的小崽子糟蹋似的喝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还是酒吧里的小弟。
她是来做慈善的吗?
酒吧老板都乐开花了吧?
别他妈是双簧吧?
越想越不对。
一边后悔一边闷声喝着酒,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身边的人闲聊——
“今年管赞助那边要了哪块板?”
“要了块红树(*红树:单板滑雪品牌gray旗下旗舰滑雪板,型号Type-R,因红色板底简称“红树”)。”
“你不有红树吗?”
“我家那不166长度的吗,长,只能搞刻滑(*刻滑:单板滑雪主要分支之一,英文名称“carving”,因滑行方式为在雪面如雕刻留下深刻滑痕,中文自创称呼“刻滑”),弄块154长度的,还能蹦两下。”
“哟,还红树蹦,挺有梦想啊……你以为你谁啊?”
“草!那不是上周我搁融创大冰箱(*融创大冰箱:融创冰雪世界)看见冉姐都开始练720(*720:豚跳两周)了吗!你妈的真让她练成了还得了——”
“怎么啦?”
“讲出去就是我三亿人上冰雪、冰雪运动新兴崛起大国!国内第一个垂头板(*垂头板:单板滑雪板板头形状为扁平状,为刻滑、竞速滑行板典型板型)720的是个小姐姐!”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然后我们这些男滑手面子往哪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妈的,你别笑!狗玩平花(*平花:单板滑雪三大主要分支之一,全称‘板上平衡花式‘)的!”
“滚,你第一次摸雪(*摸雪:刻滑的标志性动作)拽着爷爷的袖子痛哭流涕,感恩爷爷的悉心教导的画面是忘记了?”
赵克烟笑得很开心,转过头,煽风点火似的拽了拽身边坐着的年轻女人,告状:“冉姐,这跟风狗要学你买短尺寸红树蹦平花!”
充满了专业术语、外人听上去大概是天方夜谭一样的对话,姜冉眼皮子耷拉着却没多大反应,显然是知道他们在讨论的是什么,也不多致以评论……
这会儿只是懒洋洋地“嗯”了声,拍掉赵克烟揪住自己衣袖的的爪子,“让他先把540(*豚跳一周半)蹦明白再说。”
语气里一点也没觉得方才大放厥词的人是个什么威胁。
这会儿她来了困意,想回家。
想回家就回了,也不用特意和谁报告。
姜冉抬起手,压了压坐一晚上有点儿坐皱的裙子,站起来,准备上个洗手间就软件叫个代驾开车回家。
这酒吧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也不用问,自个儿轻车熟路往洗手间摸去,脚下有点儿轻但是也不飘,她酒量放女生里属实也算可以。
猫似的走向洗手间,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水声。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没开灯。
门后洗手台前站着个熟悉的背影。
……
身形高大修长的年轻人双手撑着洗手台边缘,弓着背,低着头,阴影投下将整个洗手台笼罩,如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水龙头打开着流淌着自来水,“哗哗”的水声几乎掩盖了洗手台前人的干呕,他背后的蝴蝶骨伴随着他的作呕起伏,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握在洗手台的双手手背青筋凸起。
胃里翻江倒海,却因为晚饭没吃什么东西,胃里压根没东西可以让他成功地吐出来。
北皎酒量不好。
抬起头,他盯着洗手台前镜中倒映着自己泛红的双眼。
眼前花了一下,天旋地转的,他往后靠了靠,宽阔的肩膀抵住身后洗手间的门,手扶着门把手,贴着门滑落坐在地上……
鼻息之间呼出灼热的气息。
他微微蹙眉,正茫然地摸着手机想要给酒吧老板挂个电话收尸顺便计算下工伤损失费,就在这时,他听见耳边有高跟鞋点地的声音。
摸手机的动作一顿。
有陌生的气息近在咫尺。
一根柔软的手指像是触摸宠物的下颚似的挑起他的下巴。
茫然之间,他顺着力道慢吞吞地抬起头——
近在咫尺的距离,年轻的女人弯着腰单手撑着膝盖、垂眼望着他。
作者有话说:
女主:干尽了传统霸总渣男主干过的事


第3章 千金
光线昏暗,年轻人目光因为酒精而变得阴沉沉地,没有温度。
大概是洗了脸,这会儿他的头发有点湿润且整齐地往后梳,露出额头。
阴影中,双眼深邃地凹陷在眼眶中,看上去疲倦又不耐烦。
短暂的四目相对,姜冉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变化。
她甚至微笑起来,外面坐满了她的人,她跺一下脚下一秒他们就能冲过来——像一台黏土机一样气魄地碾压一切冲进来,再像一台叉车一样坚定地把他叉走。
扶着年轻人紧绷的下颚,她状似不经意地勾了勾指尖。
修剪干净的指尖前端不锋利,只是过于柔软扫过他紧绷的下颚皮肤。
在他来得及彻底发火前,那只手不动声色地抽走。
她却没有走开,而是弯了弯腰凑得更近了些,问:“你没事吧?”
没事就不可能像丧家犬似的坐在地上。
她听上去虚伪又正经。
在她凑近时,北皎这回确切地嗅到方才在鼻尖周遭打转酝酿的气息,那是香水味混杂着淡淡的酒精味——
而此时此刻,她说话的时候吐出的温热气息好像是精灵扑打着翅膀扫过他的面颊,并且在鼻尖附近恶意地停留了过久的时间……
大学的女生不少会用香水,只是大家都用那些个牌子,久而久之有些气味就很熟悉,但是眼下在鼻尖骚扰的这个味道他没闻到过。
像是胡椒一样热烈,却又带着奶香的甜。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想到的是“顽劣的富家千金”。
她确实是。
昏暗的光线下,年轻人的喉结滚动,当姜冉以为他会再一次十分有尊严地让她滚蛋时,却看见他以一种固执而幼稚的方式偏了偏头,把整张脸藏在阴影中……
她只能勉强看到他高挺鼻梁的一侧。
然后听他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轻哼了一声。
听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
姜冉慢了半拍,对方过于沉默让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于是唇角笑容收了收,木讷道,“看来是不舒服。”
他睫毛颤了颤。
就是不看她。
她倒是很执着,一个人站在那自言自语也没关系。
拎着裙摆,微微瞪大眼望着他,不走开很有耐心,像是铁了心要证明近在咫尺的这位绝逼不是哑巴。
姜冉也喝了酒,撑着膝盖的手往下滑了滑,再开口时,语气变得放松了些:“怎么了,还不高兴了?为什么不看我?因为我让你喝酒了?那你脾气挺大,是我让你酒量那么差的?”
她自我剖析得实在挺到位的。
且还没忘记被倒打一耙。
北皎把头转了回来。
那双眼本该被酒精吞噬浑浊的眼盯着她,好像比他头顶那盏不中用的灯还亮。
短暂的沉默,姜冉看他淡色的薄唇一扯,变成了一个荒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