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地铁上误连别人的手机蓝牙后》作者:七宝酥
文案
-hi,听歌吗?
饮食男女,不期而遇;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妙 ┃ 配角:陆成则
一句话简介:保甜,不要钱
立意:爱是发生


第1章 第一首歌
我的耳机已经连续两次在地铁上连上同一个人的手机蓝牙了,中间相隔一周,早晨同一时段,印象深刻的原因是上回误连时,短短十多分钟,对方的歌单竟然跟我的歌单有三首重合。显而易见,它跟我一样,有着不错且不俗的音乐品味,原谅我用“它”这个代称,因为我压根不知道它是男是女。
然而,今天,就是这么巧,我们二次偶遇和重逢。
上回光顾着惊讶和享受,歌曲戛然而止的一瞬,我才反应过来,人家大概已经中途下车,走出了可连接范围。
到公司后,我认真捋了一下这件事。这个人手机连上我耳机后,难道没发现自己耳机不出声吗?
还是说,它就是故意放给我听的?
最要命的是,今天它发现我的存在并认出我的耳机是同一个人后,立刻播放了一首《Second Time》
那一刻我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地举目。
大概是怕我断开连接,它很快切了歌,第二首是《Please Don’t Go》。
十来秒后,它换成了Adele的《Hello》。
我脸奇怪地热了,这家伙居然在跟我打招呼。
须臾,歌曲再度发生变化,这首我没听过,女声,腔调有点儿懒洋洋,歌词也有些微妙:
“Guessing games get crazy
我们之间也许会变得更疯狂
Caught up in the daily
总被日常小事所俘获
Boy you got me craving
但你让我很渴望
If my cheeks turn red would
如果我的脸慢慢泛红
You lend me your dress shirt
能把你的西服衬衫借我吗…”
根据歌词来看,我猜对方应该是个大胆又有趣的姐妹。
爱好相投,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不能再这样被动了,我迅速从椅子上起立。面前一个带孩子的妈妈可能以为我将到站,唯恐慢了地推挤着她的女儿绕过我抢座。
我还没到公司前面的地铁站,自然不会下车,站起来是为了开阔视野,锁定方圆五米内所有使用手机的乘客。
结果不尽人意,可视范围内的低头族起码占据3/4。手机像个无形又密闭的方盒子,自动将每个人禁锢在自己的社交舒适圈里。
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拉着吊环东张西望了好一阵,一无所获,我耳机里的歌曲也已经变成邓紫棋的《再见》。
它在道别。它要下车了。
该死,到站提醒在头顶响起,我抿抿嘴唇,无法不遗憾,一座城市,上千万人,日常出行是潮起潮落,一波又一波,再撞上同类的几率得有多低,就跟呼啸而过的地铁一样不可捉摸。
好吧,上班迟到我也认了。我攥住手机,快步跟随人流下车,两眼当然也没闲着,探测仪一样四处搜罗。
周遭憧憧,寻人堪比大海捞针。
茫无头绪地走了一段,耳机里的歌声突然消失。
断开了?
我的心一瞬间宕到谷底。
刚要回头摘掉耳机,耳朵里响起一个男声,仿佛一粒清露坠入嘈切的风沙里。
“嗨?”
有些试探,很年轻,也很好听。
“你还在么?怎么还连着我手机?”
我无法回答,我们在两个次元,两个星球。而且“它”居然是个男生。鬼知道我脸有多红,因为被抓住——我屁颠颠地跟下了车,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疯找。
“应该能听到我语音吧?好吧,我在自言自语,自己说完,为了放给你听,你在听吗,”他似乎因为自己奇怪的言行笑了,很短的一声,“算了,我也不知道,如果能听到,你先不要动,我怕断开。”
我立马站定,一步都不敢跨,鼻息因为这个意外状况都微微紊乱。
“别动啊。”他还是提醒。
“拿起你的手机,打开备忘录,记一下,这是我电话,也可以搜到我微信。”
笑意在我脸上急速滋长,我被大股粉橙色的惊喜盖头淹没。周围变得异常安静,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还有我心跳的动静。


第2章 第二首歌
能这样戏剧化地联系上,我是始料未及的。
但也必须感慨,得亏之前给我的两颗耳机改过名,在默认型号前面加了个emoji的糖果图标,不然对方也不会这么快认出我。
不过他的声线未免太好听了吧。
到公司后,这男的在听筒里一字一顿念出自己手机号的样子还余音绕梁。
脱掉开衫,我赶紧坐下去,开备忘录,准备复制黏贴那串数字到微信,加他好友。
手指一点,屏幕下方跳出“呼叫”的选项。
我心跳一路过来都快得吓人,以至于大脑这会儿也有点混乱迟钝,行动思考分离,鬼使神差地,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么摁了下去。
屏幕陡暗,显示为拨出状态,我脑袋失重两秒,清醒过来,匆忙按断。
但已经来不及,已经打出去了,他会看到。
太欲盖弥彰了……还不如稳如老狗地等他接听,这样秒挂显得我一丁点也不大方。
就当挠个痒痒吧。
我心塞地把手机撂回桌面。
下一秒,他果真打了回来,手机滋滋响,我的心脏也跟着高频颤。
我左右看看,按下接听,贴到耳朵边上。
“喂。”
我耳膜遭不住地发痒,又是这个清澈到涤荡人心的声音。谁能抗拒得了这种声音。
我屏息,不敢大喘气:“嗯。”
“糖果的beats studio buds?”
我的脸飞速升温,他在用我的耳机名字确认我身份。再普通不过的型号也被他叫得跟专属昵称一样。英文在他口中照样好听。
我稳了稳情绪:“嗯,是我。”
他轻轻“哦”了一声:“找我什么事?”
他语气故作庄正,但能听出来状态是轻松的,近笑的。
“嗯……”我停顿一秒:“确认一下你有没有给我假号码。”
他笑:“现在确认了吗?”
我:“确认了。”
受不了。
我必须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按住自己下半张脸,才能看管住自己恨不得拱穿天花板的颧骨。
听筒里就此寂静。
两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以及这种档口不可避免的尴尬。
我赶忙找话:“我过会加你……”
他同时也说了话:“我好像还没收到……”
我们又一起停下来。
他的笑音很短促地闪烁了一下。
我知道,我们在说同一件事。
有一两秒的安静,我咳一声,回答他没问完的问题:“我刚到公司,马上就加。”
他说:“好。”
“那——”我用力地抿唇忍笑:“我挂了?”
他:“嗯。”
“再见,”我补充:“微信见。”
他回:“微信见。”
他没有马上挂断,好像在等我先,我很慢地吸一口气,把手机拿回跟前,一秒恹地按下那个红按钮。
舍不得。我打包票任何女人跟这种声音通一次话,她们都会恋恋不舍。
我没有存号码,信守诺言地第一时间添加他微信。
他的微信名字就一个字母,“L”,什么啊,死亡笔记里的“L”吗。
头像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普普遍遍的江浙沪渣男头。
我一边腹诽一边输入申请消息,就那个emoji的糖果,最有辨识度。
他很快通过了。
正打算发个hi过去,微信里自动跳出了可以选择的表情包,我想了想,挑了个最可爱的过去。
hi。
他回复了一样的内容。
救命。我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电话里唇舌打架,文字聊天也挤不出个花。
我局促地捏了会手指:我还以为你是姐妹。
他:?
嗯,这个问号,基本可以确认他是直男。
我扬唇给出解释:今天地铁上的第三首歌,是女生口吻。
他说:哦。
他:那首歌叫《Good morning Jay》
我:所以是在问早安?
他:差不多。
我不解:差不多?还有别的意思吗?
他:也许吧。
他没有说更多,我却听明白了,那首歌的歌词很暧昧。
有些东西不用直白地,一字不落地讲出来。透明化固然昭彰,可也会折损幻想。
然而我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周旋留白的欲望。
我问:今天那段语音怎么回事?
耳机被我连着,他是没办法语音的。
他很坦率:提前录的。
我有点惊讶:?
他:上周五被你听了一路歌,回来我就想,走得有些草率了,要是再碰到,你也想认识我,就放给你听。
他:结果这周五就派上用场了。
我开始傻笑,开始讲一些老土的宿命论:我们真是蛮有缘的。
他:是啊。
我问:我要是男的怎么办?
他说:男的会用“糖”当前缀吗?
我皱皱眉:也许是位“姐妹”。
他:那也不错。
我笑着揭过这茬:你的歌单我很喜欢。
他:谢谢。
我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上回你居然没把我从你手机里撵出去。
他:偶尔招待一下误闯的客人。
我:可我听了很久。
他:所以我那天还多坐了一站路。
我很意外:???
他:就像你今天提前下车。
我情不自禁地拿手扇风:你猜到了?
他:嗯。
我没隐瞒:我今天有在车里找你,但没找着。
他:没事,反正也没弄丢。
我下意识地想喝点水来稀释笑意,可靠到唇边才发现自己来公司后忙着联系他还没来得及接水,只抿进去一口空气。
我叹息把杯子放回去,继续打字:我没下车的话怎么办?
他:我也不知道。
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你应该提前发我的。
他:我不知道你只是想当个客人,还是真的想认识我。怕吓到你。
我:必须收到明确的信号,你才能放心回复信号是吗?
他:嗯,鬼知道地球人是来侵略我的还是想结为友邦。
我笑出了声:好吧。
幸亏没搞丢,我再次庆幸,并试图套取他个人信息:外星人,方便给我个备注名吗?你的网名看得我心慌慌,总让我想起死亡笔记。
他显然知道这个梗这个动漫,回过来一个笑:这是我名字的开头首字母,我姓陆,你备注“陆”好了。
我多少警惕,只交换了一个毫无价值的敷衍信息:我在公司英文名叫kiki。
他似乎不介意:不用,加你的时候我就备注过了。
我好奇:嗯?什么?
聊天框沉默了,几秒后,我的嘴角又胡乱上扬。
因为他分享来了一首歌:
Maroon 5的《Sugar》


第3章 第三首歌
《Sugar》,马老五的这首歌总自带惊喜氛围,因为它的MV过于深入人心。但凡看过的人只要一听前奏,都会自动置身婚礼现场,接而开始精神上的蹦迪。
事实上,我也想趁势跟陆聊一聊它的MV,这样我们的对话能源源不断,因为歌曲这个永动机。
遗憾的是待会儿要开脑暴会,断绝了畅谈的可能性。
操蛋的工作。
我回了句:当初应该起这个英文名的,kiki不够好听。
又说:不过我要开会了,归期待定,争取中午?
陆本来正在输入,在我第二句话发出去的下一秒,这个状态消失了。
片刻,他重新编辑的消息跑来我眼底。
【好的,kiki。】
我弯唇,他好像很会戳到女人的那个点,或者说是我的那个点。只言片语,进退有度。
我回了个挥手再见表情,起身去接水。
回来路上,实习生问我们喝什么,我举手要了杯美式,她应好,我又改口:“还是拿铁吧,两勺香草糖浆。”
我在她意外的眼神里走回工位。
去room1前,我将L的备注改成了“陆”,他的姓氏,他也因此变得更加具体。
最后会变成什么?
不得而知。
其实也不难想,相对平常的男女关系在社交软件里无外乎两种结局,删除或置顶。
会议途中,创意没抠几个,大家开始八卦和吹水,我也借此取出手机,瞄了眼陆的朋友圈,他开着三天可见,个性签名是“some superhero,some fairytale bliss”,上一次动态显示为前天,他分享了一首歌,《Waving At Cars》。
我的歌单里也有这一首。
我想,如果拿我们两个的歌单放在一起做连连看,想必可以很快通关。
温故而知新,我回忆了一下他今天下车的地方,西林湖站,这个地标概念独特,众所周知,在那站下车的年轻人多半是光纽总部的员工。
光纽,互联网大厂。他是程序员?天,格子衫造型已经飘来我脑海里,可他的声音很像只会穿白衬衣的那类人。
我完全停不下来地给他捏造人设。
幸好老板来会议室找了趟人打岔,大家都正襟危坐不再摸鱼,老实讨论创意。
中午我没下楼吃饭,叫了份烤冷面,下完单后,我打开微信,给陆发消息:在忙吗?
他没有上午回得快,但也不至于用上“久等”这样的字眼:有一点。
我说:你一定不是公务员。
他说:是就好了。
他的社畜口吻令我微笑:吃过饭了?
陆说:还没有。你呢。
我说:我也没有,在等外卖。
他问:哪一家,我也看看。
我说了店名:老板是东北人,据说口味很正宗,不过,正宗的我也没吃过。
陆回:这家我点过。
我说:看来我们离得不算太远。
我又问:我们聊天会影响你工作吗?
陆不着痕迹地切换主次重点:是在干活,但不影响聊天。
我回得很快:因为你坐在电脑前吗?
陆的语气如同在很可爱地东张西望:嗯?你装了监控?
我笑了:因为,我有猜想,
我纠结一下,还是说了:你在光纽工作。
陆:还能在哪。
陆:西林湖这个鬼地方。
我单手撑脸,感觉手背接触到的皮肤微微发热:但光纽很不错。
陆回了两个字:围城。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刚要说他凡尔赛——
他忽然问:这么好奇吗?
陆说:对我。
我心率微微加快:不好奇为什么要下车找你。
他似乎认同了这个答复,也有些无奈:本来还想保持神秘感的。
我抵脸的手又移到额角,轻轻搓拭着,因为不太自在:如果你好奇关于我的,我也可以说一些,但可能不会精确到公司。
陆说:不了,对我而言你是sugar,不是kiki。
嗯……我心悦诚服,了不起,这个男的当真了不起。
他居然对这种非等价交换的聊天方式毫无异议,从上午到现在都在默许我占便宜。我脸又红了,笑容也绽放得有些过度,因为一点点歉疚感,因为他这种私人化、特殊化的对待。
下午我跟朋友分享了今日奇遇:你敢信我就一个早上,我被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狠狠crush到不知道多少次。
朋友说:你可以约他见一面,看到他本人兴许你就只剩cry了。
我:……
朋友问:他朋友圈没照片吗?
我顺着她的话,第二次点开陆的朋友圈,像是打开了笑肌的开关,我发现他把三天可见的设置取消了,开放成更大的范围。
我往下拉了几条,内容不多,很快就能翻到去年年会。他的确在光纽,有张相片应该是部门的大合影,我放大将当中每个男生都看了看,典型的工科男面貌,也有长相还算不错的青年,但我觉得他不是陆。
我在想什么,他就不能在那堆普通的男生里面吗?
我研究的太久了,我切出去,回复朋友消息:可能真是cry。
她大笑的样子让我想把她从屏幕那边拽过来捶一顿。
晚上九点多,我坐地铁回家,途经西林湖站时,我的眼睛几乎黏在了门的位置,注意着上车的每一个人,有男有女。
车厢门重新关闭,我低头打开耳机壳,把耳机摘出来,戴上,静音等了一会,我开始听白天的那首Sugar。
顺道给陆发消息:刚经过西林湖。
西林湖这个站点于我来说本无太多意义,但奇妙的是,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联络,交集就会自动叠加,就像绳子上的结扣,你打一个,我打一个。
他回得很快:我还在公司。
我开始了小炫耀:是吗,我已经下班了。
他说:现在很早么?
我说:五十步笑百步不可以吗?
他很配合:好吧,我很羡慕。
我旁若无人地微笑着,在挤挤攘攘的车厢里。我叫他:陆。
他:嗯。
我问:朋友圈是因为我开的吗?
他说:我最近一个月就只添加了一个新好友。
我靠向椅背,给双方砌台阶:我属猫,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好奇。
他大概笑了:好。不过你刚刚叫我那一下,弄得我有点紧张。
我问:为什么?
他回:不知道。
他换话题:回家路上有歌听吗?
我有很多歌,耳朵里还放着歌,但我撒谎:没有,歌荒了。
陆又分享来一首:《Love in A box》
我点开,耳机里顿时响起轻快的前奏,男歌声的嗓音清新到不可思议,有种绿野的质地:
“It's easy to see how everything is loosely
零散万物总能轻易理解
Put into a box to describe how
分门别类地描述
It is working
就能明了
But can you tell me
但能否告诉我
How did she knock me off of my feet
她是如何将我攻陷
When she said hello
当她对我打着招呼
My name is beautiful……
我的名字变得动听……”


第4章 第四首歌
回到家我就洗了个澡。
本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抹身体乳,今天我却把白茶味的罐子从磨砂膏下面抽出来,放在一眼可见的高处,提醒自己时刻记住。
用棉签揉着耳朵回到卧室,我拿起床尾的手机,发现陆给我发了消息。
是张夜景照片,对岸的光点倒映在水面,像银河。
我像个直男一样放大研究,确定是西林湖畔,才将它保存进相册,打字:你下班了?
他说:嗯。
我问:没打车回去?
他:想走一走。
我说:消食吗?
他说:还饿着。
我:你没吃晚饭么?
他:没来得及。
我目睹自己敲出一行冲动的内容:我请你吃宵夜。
这一刻我也弄不懂自己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提议。
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现在?
我顺势道:不行吗?
陆说:很晚了。
我侧头看向全身镜里敷着面膜的自己,清醒了几分:是哦,我也已经卸妆了。
他依旧在输入:明天我请你吃午饭好吗?
我的心跳快了起来,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邀约,我皱了下脸:嗯?
他学我说话:不行吗?
我的错,先做了不良示范,还不知道怎么妥善地圆:行是行啦。
他料到我有转折:但是?
我的面膜持续位移:心理准备还不太充分。
他引用了我请他吃宵夜那句:所以这是?
我认栽地躺回床上,给自己填坑:考验。
他回了个“我投降我投降”的猫咪举爪表情包,脾气总很好的样子:那我通过考验了吗?
我撕掉早已不成型的面膜:嗯。
他又说:你拒绝也没关系。
我偏不:我同意。
陆的打字状态停下一秒,像在消化我的前后不一,欲扬先抑。
他接着说:我看看去哪。
又问:你喜欢吃什么?
我后知后觉,也引用他想要请我吃午饭那句话,故作警惕:这不会是你对我的考验吧?
他不然:不啊,是你对我的二次考验。
他:谢谢你同意。
我把手机盖回脸上,心花怒放。
又聊了几句,陆说他到家了,我看眼时间,已过零点,就叫他忙自己的事,其他的明天再说。互道完晚安,我想起一个重要环节,停在聊天界面问:你多大了?
他说:27。
我:Ok。
他不解:怎么忽然问年纪?
我:决定了我明天怎么收拾自己。
他又发来那张猫咪投降表情包。
我发现了,这家伙每次发这个投降猫的时候,极有可能都是在笑,像个固定标签。
临睡前,我怎么都静不下心,于是回顾了一遍我跟陆一整天的聊天,看完已经是一点多,腮帮子发酸之余,我发现他更新了朋友圈。
还是一首歌,《失眠飞行》
我扬唇看着歌词,把这首歌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
翌日我从衣柜里拖出了十套衣服,逐一试穿,均不满意,但也没有更多选项了,只能穿上还蛮满意的那条裙子。赶地铁前我在小区门口的理发店洗了头,让造型师小哥给我吹了个空气卷。
熬完一个多小时的心不在焉,中午我准时赴约。
约见地点在我公司附近的一间商场,1号门,我步行过去,时间不紧,所以走得不快,但心脏还是跳得如同赛跑。
我费劲地均匀呼吸。
今天周五,晴天,虽然是工作日,但我们这个商圈从无闲暇,每个出口永远人满为患。
穿越人行道,我在路牙边停下,低头给陆发消息:我到了。
十分钟前他刚给我发过:我出发了。
我们的消息同时出现在聊天框里——
我问:你穿的什么?
他说:我在门口了。
陆回:白色上衣。
我往那走,辨认着往来于出口处的每个白衣服男性,但陆应该是静止的。
SOS,我又紧张到变成昨天那只走出车厢寻人的无头苍蝇。
这时,他打来了电话。
铃声也把我的心脏拎上了嗓子眼,我接起来,刚要说话,他已经开口:“我想我可能看到你了。”
“你往前看。”
这一声,仿佛一道人海之中的灯塔光束,我掀眼冲他提示的方位望了过去。视野里,有个又高又瘦的男生冲我挥了下手,我的大脑嗡了下,只用“惊喜”很难概述这一秒的感受,我几乎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与日光无关,与商厦的玻璃反射板无关,只跟他的样子有关。他加快脚步朝我走过来,这一幕很像在看韩剧,柔光,慢镜头,我来到画面中心。
我被轰鸣的心跳debuff控在原地,难以动弹,近乎窒息。
他停在我面前,叫我:“kiki。”
平静而笃定,不像在确认身份,好像我们本就认识。
他的声音跟电话里其实有细微的差别,更实际,更清晰,但悦耳度不变。
我点点头,自觉不必再隐瞒姓名,告诉他:“还是叫我祁妙吧。”
工作的原因我需要直面客户,所以视线恐惧的情况基本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即便我感到温度正在往我耳根处疯长。
我被他的目光烘烤着,或者说,他只是看着,都足够让我完成自热。
陆一定不近视,因为他的眼睛很澈亮。
然后他换了称呼:“祁妙。”
他很浅地抿弯唇角:“是有些奇妙。”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不用露齿就能笑得如此炫目。
他真有这么好看?还是多巴胺的美化,还是天气太好?他看起来完美得不像话,像恋爱主题电影里的夏日限定男友,年轻,明媚,眼神专情,刘海松软,浓密的睫毛也很松软,让人想伸手触碰。
我移不开视线:“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他交换自己的全名:“陆成则。”
我跟着念:“陆成则。”
他“嗯”了一声,鼻音是有点认真的用力,接而不自在地揉了下鼻子,咳一声,仿佛大课帮人喊到,喊完自己先失态。
该死的少年感,该死地出现在一个27岁的男人身上。
怎么能不让人心神荡漾,我的唇角濒临失控:“什么成和什么则?我回去改备注。”
他答:“成则为王,败则为虏。”
我老气地评价:哇哦,很有远大抱负哦。”
他在我们见面后第一次露出大表情,还是笑,比抿唇的样子更帅气,更有感染力。
“其实不是,”他说:“我父母当初想的是,不以规矩,不成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