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作者:舒虞

文案
奉高高三转来一个女生叫程弥,长相漂亮,以往交的男朋友都是性子狂傲那类。
后来有段时间程弥却换了口味,追起高二年级的一个弟弟,那弟弟意外不是她喜欢的野路子类型。
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白得跟个病人似的,还不爱说话。
有好友问她怎么突然吃起司庭衍这款了,程弥说:“别的吃腻了,换换口味。”

她扬言三十天后就会把司庭衍拿下。
结果二十八天后,程弥跟别的男生在一起了,说对弟弟没兴趣了。

那天高二一班一同学打扫完教室准备离开前在地上捡到了一张纸条。
上头分明就是她们班年级第一司庭衍的字迹。
——程弥骗我。
——她说要追我三十天,她没有。
——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程弥不喜欢我了。

病娇腹黑男主×风情万种女主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庭衍,程弥
一句话简介:她不要我了
立意:成长

 


上卷:共吻


第1章
黄昏快合眼,夜蛰伏暗处。
夏日暴烈吊着最后一口气在初秋里苟延残喘,闷躁傍身活物行走,马路都在躁动。
公车刹停在闹市街头站牌,程弥拖着行李箱下车。
这趟大巴是从机场过来,迎面拉客摩托一窝蜂涌上,十几张嘴汹涌在呼啸而过的车流声中,把下车乘客扇得晕头转向。
程弥从这帮无头苍蝇里找到路,站到路边上。
如果不是风衣口袋里手机震动,她可能会直接拦车走人。
不过去哪儿。
去哪儿她也不知道。
程弥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来电,接通放耳边果然是黎烨衡:“到奉洵没有?”
“到了。”
附近居民楼没白在这闹市里打晃十几年,墙灰斑驳,塌垮电线攀缠出年轮,烟火气浓重得吹不散。
风吹长卷发扑面,程弥抬手撩发往额后捋,零碎几根搭在挺翘的鼻尖上。
指尖意料之外没顺畅到底,半道卡住,扯得耳朵生疼。
程弥打眼看去,风恶作剧把头发绑耳环上了,她不甚在意地别头去勾。
黎烨衡在那边说:“你惠茹阿姨今天本来打算过去接你,但临时出了点事抽不开身,待会我把她家地址发你手机上,你自己小心一点,打辆出租车过去。”
“嗯。”
“你惠茹阿姨找我要了你号码。”
“好。”
对比程弥没什么心情的单调只言片语,黎烨衡一如反常话多:“这阵子先委屈你们住那里,等忙完国外这阵,回去我跟你惠茹阿姨把证领了,再挑个好地方带你们搬家。”
黎烨衡今年四十五,找了个人搭伙过日子。
本来黎烨衡结不结婚,搬不搬家这些都和程弥没关系,直到母亲去世那年。
程弥是在母亲去世那年被黎烨衡带回去的。
黎烨衡不是程弥父亲,而是她发小黎楚的父亲。当年母亲去世她这个拖油瓶怎么也轮不着非亲非故的黎烨衡来拖,但由于她和黎楚两小无猜,两人已故母亲又是情深义重好友的缘故,于是未成年且身边没其他亲人的她顺理成章被接回了黎家。
她虽说不是黎烨衡女儿,黎烨衡却也算她半个家长。
这次过来的只有程弥,黎楚在外地上大学,没有一起过来。
“明天记得准时到学校报到,还有,和惠茹阿姨还有弟弟好好相处。”
平时明明一解就开的头发,今天像要跟大圆耳环死磕,程弥索性不费劲了,晃眼去找人。
一米开外蹲着头红毛,已经熏了她半支烟,对方比她更先看向自己。
遍地凡人里最扎眼那朵从来不用多情投眸,人的视线便会趋之若鹜,这男生便是鹜中之一。
红毛在看到程弥脸时明显一愣。
烟圈酿在黄昏里,她是被酿成的那杯酒。
一杯人清醒时和她亲密不了,等喝得烂醉又神智癫乱,到头来对她一概不知的酒。
神秘的,有距离感的。
但程弥却没如男生想的那么冷淡,意外像课堂上跟人借笔的女生一样温和,示意他手上的烟,弯唇:“借个火。”
她话落同时黎烨衡的警告也入耳,带着长辈的威严:“程弥。”
程弥能想象他皱眉的样子,却也没打算解释,接过红毛递来的烟,烟头直接烫断耳环上打结的头发。
红毛目瞪口呆。
程弥把烟递回去,朝他莞尔一笑:“谢了。”
而同时她和黎烨衡这通电话也到达尾声,他明显是开会休息间隙给她来的通话,会议继续于是没再多嘱咐。
挂断电话后程弥才看到陌生未接来电,时间两分钟前,正打算无视塞回兜里,陌生号码再次打进来。
程弥大概知道是谁,没拂人面子,接听:“你好。”
那头估计没料到她接这么快,到口头的话明显卡了下壳,一看便是辛苦打好的腹稿被打乱了:“你、你好。”
又紧接问:“是程弥吗?”
程弥视线落在对街二楼防盗网后那个收衣服的女人身上,她依稀记得电话里头的女人也是这类贤妻良母:“我是。”
女人回话温柔,盖不过她那边哄乱的噪杂声,自然也掩不住她话里忐忑不安的讨好:“我是惠茹阿姨,下午本来想着要过去接你的,但突然出了点事忙前忙后的就没赶上过去接你。”
估计以为程弥是不好应付的青春期少女。
她说:“没事。”
那边明显松了口气,又问:“你现在在哪儿?到了吗?”
“到了。”
“那赶紧到家里去,”对方生怕怠慢她,“地址阿姨发短信给你,下午出门给你留了钥匙,就在门口的消防栓上。”
“地址有了。”
“有了啊?有了就好,”又说,“那赶紧回家,家里桌上水果都是可以吃的。”
程弥微垂着眸,指尖把玩耳环,而后唇角温柔弯了一下,态度可以说十分良好:“好。”
又进行了几个来回的生硬一问一答后电话才结束,挂断电话后程弥才发现红毛还没走。
红毛从蹲变成站,十分自然地指指她行李箱:“你要回家吧,住哪片啊?”
一看平时没少勾搭女生,搭讪练到炉火纯青。
住哪儿刚来这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但像这种男生,随口说哪里他都顺路。
“这片。”程弥说。
果然,红毛说:“巧了,我也住这边,那我送你回去呗。”
红毛本以为这挂的难搞,就见她又对他笑了,应得干脆:“行啊。”
他乐了,说走呗,就要去拎她行李,却被打断:“不过我可不回家,你还顺路?”
红毛一脸疑惑:“你刚不还跟人打电话说回家?”
这话不知让程弥想到了什么,她淡笑了下,视线落向马路,没说什么。
见她没回话,红毛没再执着上个问题:“不过你提着一这么大的行李箱,上哪儿去啊?”
程弥问住他:“酒吧有规定不能带行李箱?”
红毛卡顿一下,一想:“是没有。”
说完又变得更兴奋了:“你想去酒吧怎么不早说,我一哥们儿就开酒吧的,正好这个点快开门了,你要是过去我让他给打半折,怎么样去不去?他那儿好玩的一堆。”
程弥信他说的朋友在开酒吧是真的,将绑着头发的耳环扔进了垃圾桶里:“带个路吧。”
——
酒吧是座笙歌不夜城。
人捱够清醒白日,招牌微笑全打烂,高烧鬼魂原形毕露。
电音在耳膜上嘶吼狂飙,激光四晃着火烧眼皮,但在这大动静下程弥还是注意到了电话震动的嗡鸣声,声响如同蚊呐,和来电人一样。
她看着仍旧没备注的陌生号码,拿上手机起身离开卡座。
走到外面,掉满飞虫的街灯跟里面喧闹一比都显得寂寥,程弥刚按接听那边便传来稍显着急的声音。
“程弥,你是还没上家里来吗?”
程弥到此刻才得空思索怎么应付还没回去这个问题,腹稿不用怎么费劲便打好,没半分紧迫慌张:“嗯,刚来这边不熟悉,到附近逛逛,毕竟以后就在这边生活了。”
“好,逛逛好,熟悉熟悉环境。”对方连声应和。
一时又无话。
又是对方找话题:“城南那边有家KTV,我看单位同事家小孩平时周末都喜欢上那边玩,你有空也可以去那里看看,你们年轻人应该会喜欢。”
大概以为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出来只会是去唱唱歌和吃吃东西,程弥嗯了声:“好。”
“刚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买了几个小炒,你叔说你爱吃辣的,买的都是你爱吃的。阿姨真的很抱歉今天没有招待好你,本来想在家里给你做顿丰盛点的晚饭,但愣是忙到现在。现在做又太晚了,怕你饿着所以今晚就先在外面买了点吃的,明天阿姨再下厨给你做顿好的。”
程弥捕捉到了医院两个字眼,但没多问。
“不用麻烦,明天我在学校吃就行,”她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挪回耳边,“还有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不用等我,都这个点了您自己赶紧吃饭。”
“在外面吃过了?”
程弥手指敲敲手机机身:“嗯。”
又加上一句:“今晚也不用等我回去,我看最近挺多好玩的,晚点再回去。”
对方生性温吞,对此也没有二话,最后只嘱咐:“那今晚记得早点回来,明天还要去学校报到。”
程弥应好,这通电话也算应付过去了。
等她再回酒吧的时候,原来卡座已经坐了些新面孔,正闹哄哄玩游戏。
一女生好像玩游戏输了,正被起哄和一个男生接吻,女生不乐意,说宁愿喝酒。
程弥还没走近便听见那男生大声嚷嚷:“还嫌弃我,你们女生尽看脸,不就一张小白脸么,肉都没老子结实。”
坐他对面的女生一杯酒一口闷,烧得龇牙咧嘴:“你那叫油腻,还结实呢,恶不恶心。”
“就他妈是个病秧子,你信不信老子这身腱子肉给他一辈子都练不出来。”
“你说谁呢!”女生不爽了。
“还能有谁,不就你们最近老挂嘴边的高二那小子司——”
有人打断:“行了行了,别说了,厉执禹来了,再说下去你们都得完蛋。”
程弥本乐滋滋听热闹,被来人打断,抬眼。
对面走来一男生,高个子长腿,浓眉深目,五官标致到让人第一时间想到证件照。不知道什么来头,方才还吵得热火朝天的此刻都噤声。
与此同时卡座里红毛发现程弥,朝她招手:“去哪儿了啊?半天没找着人。”
这动静引得其他人抛来视线,对面厉执禹也是,转头便有男的去拷问红毛了。
程弥刚在沙发坐下就听红毛说:“人在这儿呢,你们找我要人电话号码做什么,自己找!我自己都没号码。”
程弥权当没听见,十分随和开口:“在玩什么?”
话题就这么被她轻飘飘翻走,提到游戏,方才刚一杯酒下肚的女生深受其害正心存不满,听程弥问炮口便轰向这些男生,翻了个白眼:“玩大瞎话呢,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这个鬼游戏,你千万别跟他们玩,输了要抽卡片的,卡片上全是他们弄的整人玩意儿,他们就会联手坑人,我刚当瞎子就被他们坑了。”
男生们哈哈大笑。
大瞎话这游戏程弥玩过,简单说就是瞎子指定倒霉鬼,瞎子蒙上眼睛,旁人不断指人询问是否可以停下,喊停时指的那个人便是被瞎子选中的人,瞎子后续需要猜测谁是被选中人,并抽出一个卡片让其完成任务,当然被选中之人也可能是瞎子自己。
方才女生便是被这么坑的,她当瞎子,男生们从头到尾指的她,她抽出的卡片任务于是由她自己完成。
程弥长了个心眼,后续玩游戏的时候高高挂起,浑水半分不蹚。
但人倒霉不分时机,程弥被厉执禹的卡片任务选中了。厉执禹作为被瞎子选中之人,卡片任务是和在场认为最漂亮的女生交往。
都不用往外找了,人就在卡座里。
厉执禹没选择喝酒,等程弥表态,她同意便处,不同意他再喝也不迟。
经过方才短时间内了解,程弥得知了厉执禹是个什么人物,一个在学校基本没人敢惹的存在。
程弥以前吃过亏,初来乍到,大腿不抱白不抱。
她就这么捡了一个男朋友。
——
年轻气盛,直到凌晨一伙人才散场。
程弥上出租车后才终于正眼看手机上黎烨衡发过来的地址,酒精使人心理防线降低,她一路昏沉在后座,路灯从她脸上忽明忽暗飞掠而过。
直到下车程弥才惊觉这是下午下车那地方。闹街,老居民楼,站牌,难怪黎烨衡说先委屈她们住这里。
程弥拉行李箱上三楼,停在5号门前,从墙上消防栓摸下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凌晨走廊冗长灰暗,金属碰撞声格外冰冷,咔哒一声门开。
程弥虽不至于脚步虚浮,但思绪被酒精熏得发飘,推门时肩靠上门沿。
门缝慢慢裂开口子,屋里一片从房间投落出来的薄淡光晕。
客厅里有人。
程弥手一顿。
昏暗灯光将空间一分为二,明和暗的交界处,一个单薄身影坐在轮椅里,扶手上的手背用力到筋络尽显,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什么剧痛。
程弥不可避免看到桌上的白色药瓶,瓶身周围几颗白色药片,被玻璃杯水渍淌湿。
光线切割出阴影,投落在男生苍白肌肤上,碎发下眸深不见底。
程弥突然想起下午黎烨衡在电话里跟她说的,要跟弟弟好好相处。
她看着他,他似有所感,眼皮轻微颤动,抬了眼。
眼睛很好看,但未因这分吸引人的好看拖近半分距离感,黑色瞳眸波澜不惊,眼神带着棱角。
程弥靠在门边上,双眸微醺,只吊着一边的耳环晃动还未止。
世界像只剩下不远处轮椅上微微起伏的胸口,周围空气呼吸一口都变紧皱,秒数被无限拉长。
他看着她。
程弥神智被酒意烧沸,半分清醒,剩下半分迷醉变成钩子沉在眼底,和他对视。


第2章
谁都没开口,寂静空气里隐约掺杂了点什么,程弥讲不明。
几秒后,对方视线冷淡滑过她,转动轮椅。
程弥歪在门框上没动,视线跟着他。
藏进暗影的眉眼,苍白到毫无一丝血色的皮肤,像一件谁都不忍磕碰一分的易碎品。
凌晨两点,两个人的客厅,所有细节被无限放大。
直至西侧那扇厚重实木门关上,房间内涌出的灯光被切断,程弥才收回视线。
乍一陷入黑暗,眼前只有没有尽头的空洞。她缓慢眨巴两下眼睛,无果,黑夜像张漆黑的膜紧扒在她瞳孔上。
程弥没在门口呆着,起身推行李箱进门,站在玄关,她此刻才思考起自己房间在哪的问题。
掏出手机,司惠茹不出意外给她发了短信。短信是几个小时前发的,司惠茹确实体贴入微,她房间在哪里浴室在哪里新毛巾牙刷又放在哪里,她全事无巨细写在短信。
程弥没去开灯,等适应黑暗后推上行李箱往西侧走。
朝刚才关门那个房间走。
行李箱转轮骨碌响,从宽敞客厅到一米宽的廊道,最后在那扇门前戛然而止。
廊道尽头一扇平开窗,往外推了一半窗扇,月光透过窗外枝杈落在地上。
程弥夹在两扇房门中间,纤指闲搭在行李箱拉杆上,眼睛从手机短信上抬起。
右手边那间是她的。
左边方才关门那间对门底下缝隙有一丝微弱光线漏出,夜悄无声息。
程弥视线经过时停顿一瞬,没怎么放心上,很快一晃而过,推开自己房门进屋。
——
隔天闹钟六点半,程弥比它还早起。
按理来说昨晚折腾到半夜,大脑又灌了几杯酒精,此刻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睡得死沉。
但程弥不是那种正常人。
她的自律远强大于生理懒惰,该做什么,怎么做,她每天都活得很清楚,即使她看起来往往是人群中最散漫从容那个。
天光乍亮,薄阳搁浅在纱帘缝隙,灰暗里破开一道光。
睁眼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还有门外同样陌生的走动声。
程弥放空几秒,缓慢翻了个身。
她趴在床边,半条手臂挂在床外,酒红色指尖懒散垂下。黑细吊带落下肩窝,半垂不垂吊在手臂上。
她白,黑色红色两个极端使那身白更为扎眼。
隔着扇门板,外头隐约有开水烧沸声和热油煎食声,她视线定格在门上。
有点起烟瘾,已经摸去床头柜上的指尖无意识在烟盒上敲扣,最后指尖还是将烟盒推开了。
光脚走去行李箱边,拎出件贴身衣物从背后扣上,又挑件衣服换上。弄完这些从房间出来,打开门时玄关那里有声音传来。
程弥抬眼看去,一个女人正塞伞给男生:“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伞要带着,千万别淋雨着凉了。”
又问:“真有办法去上学?身体还难受吗?”
女人脑后松散扎了个髻,发丝细软柔顺,声音和昨天电话里听到的一样,这人大抵就是司惠茹了。
而男生。
伴随司惠茹又一声“药带了没有?”,他似是察觉到目光,看了过来。
视线越过身前女人肩膀,程弥没来得及从他腿上收回的目光和他正正对上。
他是站着的,没像昨晚坐着轮椅,原来腿没问题?
白天这人苍白感也丝毫没少一分,像漫天白雪冒着寒气。
他像只是随意撂过来余光而已,沉默挪眼。
司惠茹也发现她了,忙转身朝她笑:“程弥醒了?”
程弥转而看向司惠茹,莞尔:“醒了。”
“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
“那就好,”司惠茹笑笑,双手无意识在围裙上抓两下,“那你赶紧洗漱,阿姨做了点早餐,待会你能趁热吃。”
“嗯。”
她的回答被关门声打断,男生接过伞便转身出门了,玄关已不见身影。
洗漱后坐下和司惠茹一起吃早饭,司惠茹说送她去学校报到,程弥没让:“昨晚认识了几个朋友,很巧也是奉高的,约了今天一起过去。”
司惠茹略有迟疑:“今天是去报到,这是你第一次去奉高……”
“报到就是走走流程,这些我自己能搞定,”程弥微笑说,看着像十分体贴,“如果实在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回头我会打电话给你。”
司惠茹听她这么说才放心。
吃完早饭后程弥出门,和红毛他们在街对面某个路口碰面。
早高峰堵上糟糕交通,耐性尽消,鸣笛扯着嗓子此起彼伏。
红毛他们扎堆在路口,今天是去学校因此程弥穿着简单,一身白T在下摆处打结,还没走近红毛他们就朝她吹了几声口哨。
“我看你这么一来,高二那谁校花位子不保。”
程弥走过去:“少拍马屁。”
一男生搭腔:“还真不是拍马屁,就那小细眼跟你有得比?也就郑弘凯这傻逼喜欢。”
叫郑弘凯那男生突然被点名,抬脚就踹:“滚蛋,不提老子你是会死?”
程弥记得这张脸,昨晚游戏惩罚接吻被女生嫌弃那个。
“你哪班啊?”红毛问程弥。
“四班。”老师通知的司惠茹。
“我去,你居然跟郑弘凯一个班,这也太他妈便宜这小子了。”
郑弘凯锁他脖子:“怎么了,跟老子同班怎么了?做梦都得笑醒好吗!”
程弥懒得理他们,事实证明不止她一人觉得吵,很快有人打断他们。
“行了,别废话,走了。”一旁厉执禹吭声,率先抬脚走人。
——
程弥走完入学流程后第一节 上课铃凑巧打响,班主任领着她往教室走:“带你上班里认识认识新同学。”
班主任叫魏向东,三十岁出头,一米七的个子,五官凑一起写着精明两字。别人眼镜架鼻梁上,他是搭鼻尖,小眼睛从镜片上方瞟过来像在瞪人。
魏向东把手里三本课本拿给她:“这是三科主科课本,正好之前分发教材剩下的,其他几本副科得等教材部那边批,我估摸着明天能下来,你今天先跟同桌凑活看一下。”
程弥接过:“嗯。”
魏向东课本在手心敲了敲,说:“到一个新环境刚开始可能会有点不适应,但也别太紧张,咱们班同学和其他老师都挺好相处的,你学习上要是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到办公室找老师就行。”
“今年高三了,劲儿往学习上使,就别受换学校这事影响了啊。”
何止换学校,是换了个家。
但程弥看起来像没太当回事,视线从走廊外收回。外面厚云蔽日,短短两小时,太阳刚从东边探头又被淹没,透不过气。她弯唇点头回应老师一番语重心长。
去到教室,哄闹嘈杂在课桌间游走,课间躁动还没被上课铃收干净。
打眼望去兵荒马乱,埋头疾笔补作业的,眯瞪眼背单词的,还有几个在过道追逐打闹,桌脚椅腿被撞得震天响。
那堆人脸里不出所料有一张眼熟的。
前面魏向东教案啪啪往门板上甩几下扼杀了这片吵闹:“都闲的是吧?把教室弄得跟菜市场一样,怎么,以后你们毕业了是要去卖菜?”
“菜有什么好卖的,我们杀猪。”郑弘凯回喊,全班哄笑。
魏向东拿书指指他,严肃神情里绷了丝笑,威慑力便大打折扣:“郑弘凯,没事做是吧?今天我给你单独印一张物理试卷,下午放学到办公室找我,不做完不许走!”
更吵了。
程弥肩靠门和窗中间墙后,太阳穴嗡嗡作响。
“行了行了,都安静了啊。”
她耳朵里响过这么一句后,视野里出现长茧的手。
魏向东课本往教室里指指:“上去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认识你。”
班里似乎早就掌握新生转学过来的小道消息,还没等程弥进去,一波视线朝门口涌,交头接耳窸窸窣窣,还有几个男生从窗口探头出来看。
一看郑弘凯功不可没。
程弥不畏生,自然不需要心理建设,向前一步踏进班里。
底下乌拉一片人头瞬间安静,和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后排郑弘凯几乎冲破嗓的热情,他朝程弥招手,示意她前桌空座:“程弥,坐这儿。”
程弥还没回上话,旁边魏向东一条手臂往她眼前一挡,往后指:“郑弘凯,别捣乱啊,人坐不坐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把你那点心思收起来。”
又让程弥上讲台。
程弥上去后在众人的打量下游刃有余,露出平易近人的笑:“程弥,禾字旁程,弥漫的弥。”
“以后相处愉快。”
自我介绍完后程弥从讲台下来。
教室只剩郑弘凯前面有个空座位,倒数第二排,靠窗,程弥坐下后郑弘凯趴桌后跟她套近乎,话题抛来扔去,两人熟稔度上升。
程弥同桌是个女生,齐耳短发,大眼睛,鼻子有点圆。性格和灵动俏皮的长相不是一挂,相反安静内敛。
她一直低头写试卷,也不说话,程弥见状也不打扰。
两节课过去两人一句话没说,最后是程弥打破这阵沉默。


第三节 生物,程弥没教材,问是否能跟她一起看课本。
女生没料到程弥会跟她讲话,忙把课本推过去,到嘴边那句可以在抬眼对上她目光时打结。
很温柔。
不是只挂面上的敷衍,而是眼睛和唇角都带着笑,认真地注视你。
眼型似桃花,一层薄水光润着笑意,像四月天。
让人心跳加速的那种温柔。
女生愣了一下,又慌忙低下眼:“可、可以。”
“谢谢。”
来回瞥了好几次,又一次没忍住看过去的时候撞上程弥目光。
讲台上老师滔滔不绝,程弥眼神询问她。
被她无声问一句怎么了,女生犹豫后说:“你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