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晳眼底热,侧头看过来,贺燃回报目光,轻声问:“嗯?”

简晳没说话,又低下了头。

贺燃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说了一句,“没事,老婆,不用谢。”

在家吃了晚饭,陶星来赶去公司,明天还要飞广州宣传电影,贺燃和简晳驱车回自己住处。

一进家门,简晳就把医药箱搬了出来。

“你坐沙发。”

贺燃:“干吗?”

“上药。”简晳指着他的膝盖,挺心疼,“爸爸让你跪了多久?”

“没多久,一晚上吧。”贺燃往沙发上大喇喇地一坐。

简晳一听,眼圈儿都疼红了。

贺燃忙说:“逗你的,没多久,半小时左右,老头子嘴硬心软。我不演点苦情戏,他可就没那么好搞定。”

简晳抱着药箱,垂眸低眼,“委屈吗?”

贺燃没听清,“什么?”

“向爸爸服软,委不委屈?”

简晳抬起眼睛,重新看着他。

贺燃真的很认真地在思考,嘴角轻轻掀了几下,才说:“不委屈。真的。”

再怎样,那也是他父亲,长大了,棱角懂得了收放自如。纵然有别扭,有尖酸相对,有过老死不相往来的狠话,但到了搏命的时刻,第一个挺身撑腰的,还是自己的亲人。

贺燃愿意放下戾气,做一个率先握手言和的人。

简晳点了点头,“我给你上点药。”

贺燃坐着,简晳蹲着,拿出一管药膏,轻轻柔柔地抹。客厅的灯,照出薄薄一层暖光,打亮了贺燃帅气逼人的侧脸。

“简晳。”

“嗯?”

“像不像?”

“什么?”

“这个姿势。”贺燃冒出一脑袋的邪门歪道,声音沉下去,“像跪舔。”

“……”简晳沉默了。

贺燃看着她的表情,顿时乐得不行,手劲一紧,把人给拽了起来。“别擦了,那儿不需要擦,这里更需要擦。”

他的手不老实,探向她腿间。

简晳一把按住,“别动手。”

贺燃轻轻笑出了声,“不用手擦,那用哪擦?这里吗?”

他带着简晳,往自己腿上摸。

贺燃眼底染了色,是动情的前兆,他力气大,存心不让她挣脱。

简晳一急,干脆顺着力道往他胯间重重一巴掌,“哎!”

“操!”贺燃当即爆炸,“简晳我日你!老子废了一根吊!”

简晳没憋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贺燃神色痛苦,双手捂住裤裆,疼疼疼。

“我不笑还哭啊?”简晳抿了抿唇,“真的疼啊?”

“废话,这么粗的一根神经。”贺燃咬牙威胁,“你给我等着,晚上操哭你。”

简晳忙不迭地答应,“好好好,我洗完澡,给你表演花式哭泣。”

贺燃松开裤子,看了眼,“妈的,肿了。”

简晳笑得往他脑上一拍,“喂,文明点!”

“文明个屁,老子本来就是个流氓。”贺燃索性脱了裤子,“来,你来,看一眼你干的好事。”

简晳才不上当,捧着睡衣去洗澡。

贺燃两步跨过来,抵住门板,“等等,老婆。那天买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简晳不解。

“那套我给你买的内衣,带蕾丝花边的。”贺燃舔了舔槽牙,兴奋得冒泡。

简晳脸红,“你出去。”

“我出不去。”贺燃挤在门缝里,“有本事,你就把我当核桃,用力夹。”

“……”

“夹紧点,没关系,我不叫。”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下流呢。

简晳嘟囔:“你又硬来。”

“我不硬,你怎么来?”贺燃啧了一声,“又装委屈,行行行,你最大,洗澡吧,我出去。”

他转身要走,简晳突然伸出手,食指微弯,勾住他的后衣领,“谁让你走的。”

贺燃似笑非笑,侧过头,望着她也不说话。

简晳踮起脚,缠上他的脖颈,小声说:“我喜欢你的硬来。”

然后在他耳垂上,舌尖舔了舔。

贺燃只觉得耳朵一炸,沸腾的感觉以秒速蔓延全身。

简晳把他往外推,“等会穿给你看。”

大浪都快席卷贺燃灵魂了,他赶紧去卧室的洗手间,把自己洗刷干净,洗完后,还骚气地对着浴室镜子,欣赏起自己的完美身材。

啧,真是哪儿都硬。

贺燃弯腰,从柜子里找出那瓶一直没拆封的印度神油。

一串印度文,还画了个佛像放上面。

“快乐似神仙?”贺燃猜测。

他拧开瓶盖,没打算用,只是放鼻边闻了闻,没什么味儿。

瓶身在手指间转了圈,贺燃刚准备盖上,“我操!”

他手竟然没抓稳,瓶口向下,水柱倾斜,全都洒了出来。

贺燃刚洗完澡,浑身裸着,老二翘着,印度神油雨露均沾,溅了不少给它。

“我日你个印度神仙!”贺燃拿起浴巾,疯狂地擦干净。

由于量有点儿多,半小时后——

简晳已经在床上哭出了声。

“你能不能轻一点!!”

贺燃红了一双欲望眼,“我能怎么办,他妈的神仙不让啊……”

小半宿春宵过后,简晳依偎在贺燃怀里,两人湿漉漉的,这个澡是白洗了。贺燃半坐着,靠着床,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没点燃。

“小晳。”

“嗯?”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简晳睁开眼,“怎么了?”

“如果,我要回遥省。”贺燃顿了一下,问:“你同意吗?”

“回遥省?”简晳坐直了些,不太明白。

“爸爸年纪大了,公司做得也大。”贺燃把烟从嘴里拿下,放回柜上,“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可能会去接管公司。”

简晳一时怔然。

回遥省,管公司,就意味着,要么分居两地,要么她从医院辞职,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城市。

贺燃故作轻松,摸了摸她的头,“别多想,我也要征询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喜欢,这件事就不提了。”

简晳把头重新埋进他的怀抱,静了几秒,问:“是和爸爸谈好的条件吗?”

贺燃笑,“没这么正式,于情于理,我也该回去接管,他敢交给我,勇气可嘉。”

简晳没回话,只是把他搂得更紧。

贺燃拍拍她的肩,“行了,这事就当没提过,睡觉吧。”

———

贺正安是在第二天下午,来到简家。

简严清从政多年,思维逻辑严谨,出口成章,愣是在电话里,把贺正安说动,亲家终于正式会面。

简家家宴,陶溪红亲自下厨,简晳在旁打下手。

萌萌还和老外婆在东山古寺清修,得明天才回。

“贺老,尝尝这个碧螺春。”简严清与贺正安齐坐茶室,相谈甚欢。

“嗯,好茶。”贺正安连品三口,由衷赞叹。

“这个,是贺燃在太湖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简严清难得地夸赞,“他年轻,做事却越来越沉稳。”

贺正安瞥了一眼在一旁烹茶的儿子,“有了家室,是该懂事,都是简晳的功劳。”

简严清不认同,“他是一个拎得清的人。换做别的,也不一定有他这个心性。我也有个儿子,您见过的。”

“见过见过,”贺正安有印象,“和简晳长得很像,呵,小年轻,穿着打扮时髦的很。”

简严清笑道:“我那儿子,可不比贺燃啊。”

贺正安:“我听小晳提过,他是唱歌的?”

简严清:“好像是演电视剧。”

简市长也不是很了解。

“那不行,浮夸,不务实。”贺正安马上提出反驳,“老简,你可不能任他这样下去啊。”

简严清眼眸微闪,笑了起来,“只要遵纪守法,他喜欢做什么,就去做。”

“你就没想过也把他往仕途上培养?”贺正安放下茶杯,很是不解。

简严清端起烧开的水,往他杯子里加满,和着水声,说:“这条路看起来风光,走起来未必舒坦。如果这次没有您帮忙。”

简严清笑着摇了摇头,“那就随时可能是终点。”

贺正安皱眉,不语。

“这帮孩子,成人之后,就会懂得,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贺正安说得风轻云淡,“前路凶险,我一个人冲前面担待着就行了,不缺吃喝,就让孩子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吧。”

年轻岁月就那么十来年,简严清人生迂回,劳心费力,他希望一双儿女,能够在太平盛世里,欣赏世间一切美妙。

“贺老?”简严清叫他。

贺正安回神,啊了一声,指着陶瓷茶杯,“好茶!”

两个中老年天团,话题倒是无数,聊完茶叶,聊国学,京剧,十分融洽。

陶星来最爱凑热闹,宣传完电影,又飞了回来,赶上了晚上的家庭KTV聚会。

包厢里灯光迷离,贺正安和简严清唱起了《红军二万五》,忆苦思甜很是投入。

“我天,简市长唱歌好难听哦。”陶星来趴在吧台上,“我得给他录个音。”

简晳抢过他手机,“别闹!”

陶星来伸手抢,“姐你犯规!把手机还给我!”

简晳无意一瞄,瞬间瞪大眼睛,屏幕停在微信聊天页面上,五分钟前,陶星来和乔殊聊的火热。

而乔殊发来的最新信息,竟是一张穿着超短水手服的照片。

这角色扮演……可够美少女战士的。

简晳一言难尽,“弟,你是不是准备扮演夜礼服假面?”

陶星来拿过手机,切了声,“你怎么知道,不过快递还在路上呢,明天就能收到了。”

他看着乔殊的cosplay照片,十分自觉地往不可描述方向脑补。

贺燃挑眉,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摸,“哟,我还以为你发烧了呢。”

陶星来偏开头,“男男授受不亲,别碰我,是姐夫也不可以。”

而不远处,握着话筒的贺正安,看着三个年轻人,心里不免泛起一丝疑惑。

陶星来傻白傻白的,可他快乐,朝气蓬勃。

贺燃不过比他大几岁,却老练,沉气许多。

贺正安眉间有波澜,回想在喝茶时,简严清说过的话。

自己这种“硬要绕远路,宁死不低头”的执念,是不是真的跟不上时代了?

———

简晳和贺燃夫妻联合,成功把陶儿气跑。

贺燃心情很好,跟着两个爸,哼起了《红军二万五》。

突然,他转过头,“简晳。”

“嗯?”

“我们去旅游吧。”

简晳笑了下,“听歌听入迷啦?行啊,是想去爬雪山,还是过草地?”

贺燃很认真,说:“我想和你浪。”

简晳:“……”

贺燃立刻纠正,“冲浪,去海边。”

第66章 结局章

旅游的想法, 做进了两人的计划里。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老年团们便要离开。

一车坐不下,贺燃就开着陶星来的车,载着贺正安。

贺正安滑下车窗, 拿出火机要点烟。

“少抽点。”贺燃说,“一把年纪, 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几岁的勤务兵啊——给。”

他空出一只手, 递给他一盒薄荷片。

“这玩意没含糖, 烟瘾犯了, 就吃一片消消瘾。”贺燃说, “你儿媳妇从医院拿的。”

贺正安撇开眼, “我不吃。”

贺燃懒的跟他争论,直接塞向他怀里,“爱吃不吃, 反正不许抽烟。”

“臭小子。”贺正安暗暗嘀咕一声,不情不愿地拿起,抽出一片,高冷炫酷地放进了嘴里。

“什么东西,真难吃。”

“难吃的东西才对身体有好处。”

贺燃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 只见贺正安嘴上逞强, 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将薄荷糖放进了衣兜。

贺燃勾了勾嘴, 看着前面的路。“爸。”

“嗯。”贺正安被他这声儿叫唤,提了神。

贺燃说:“回家的事,我跟简晳得再商量。她工作在医院, 就算愿意跟我回遥省,交接也需要时间。”

贺正安没吭声。

“萌萌还小,如果她不愿意去,那我也把手头上的事安排一下。”贺燃十分平静地陈述:“你给我一个月,弄好这边,我就回公司学习。”

贺正安还是没说话。

贺燃等得有点不耐,“爸?”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仿佛听到了叹气声儿。

前面路口遇红灯,车身缓停。贺燃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

自家老头性格向来不按理出牌,不知道又哪里惹他不如意了。

“您是不是觉得一个月时间太长了?但我也没法,需要……”

“算了。”贺正安突然开口。

贺燃敲着的手指停住,侧过头,“什么算了?”

霓虹透过车窗玻璃,匀匀洒了进来。

贺正安的眼眸从这个角度看,精亮有光。

“公司那边,你不用回去了。”

贺燃愣住。

“你从小就皮劣,咱家往上祖宗几代,都没出过一个混世魔王,到你身上,可是都实现了。我现在一想起你小时候,就记得两个字——打架。”

贺正安略为心烦地压了压眉峰,“一说这事儿,我就后悔,后悔当年没多揍你几下。”

贺燃嗤声一笑,“皮带打断五根,这还不叫多?”

“那是你该打。”贺正安薄唇绷紧,倏地松了松气,“这么些年,我确实没管过你,创业、生活、结婚,甚至事业受打击的时候,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伸手拉你一把。”

贺燃的笑,也渐渐收拢,挂在嘴角,有点酸。

“小晳是个好姑娘,他该感谢她,我也该感谢她。”贺正安转过头,对视上儿子的眼睛,“她让你浪子回头,不容易。”

简晳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最大的苦,都是在贺燃身上吃的。

无缘无故挨过打,生产的时候也差点丧命。

贺燃低头,夜色做掩,眼眶子发紧。

“我会对她好,一辈子给她拼命。”

贺正安点点头,“你知道就好。家里的公司,做的都是大米土豆,好在这些年,发展规整,有章有法,我也不需操太多心。你回去,也是个捣蛋的,甭想指望你敬孝。”

曾经,贺正安固执坚硬,规定一切事情,都必须按照他设定的条框去进行。

如今,他好像有点动摇,觉得自由发展也是美事一桩。

比如贺燃,臭石头一样的小子,两人不共戴天这么多年,没有他,正安集团不也一样蓬勃发展么。

贺正安甚至想,“他不回来,按照目前的状态,世界和平也挺合适。”

贺燃别过头,像是要把车窗盯出一朵花。

“哑了?”贺正安急躁不安,没个好语气。

贺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硬邦邦地说:“您可别后悔。”

“我会后悔?”贺正安冷哼一声,“老子比你会赚钱,有本事你就赶上我。”

贺燃眼底有水色在闪,哪怕他三十而立,从少年成长为男人,这一刻凶巴巴的亲情,也能瞬间催软他的坚硬。

贺正安第二天,便要返回遥省。简严清再三挽留,但贺正安晚上还要去国外出席一个农业论坛,实在没法多留。

萌萌被接回来了,走之前,贺正安抱了抱她,老严肃瞬间变成老顽童。

“你这个小胖手,像米其林轮胎。”贺正安乐呵呵地逗孙女,“爷爷种了好多蔬菜,都给你吃。”

萌萌的语言天赋尽显,比同龄孩子说话要早,两手直摇晃,“不呲菜菜,要呲肉肉。”

一家人笑开了心。

贺正安满口答应,“好!爷爷这就回去让人养猪养牛养羊。”

贺萌萌嘴巴长成“O”型,“还要养舅舅!”

简晳惊喜,对贺燃说:“呀!闺女总算发对了音。”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走到贺老身边,对萌萌说:“女儿,再叫一声舅舅。”

简晳按了语音,准备录给陶星来。

小家伙鬼的很,一本正经地又叫起了,“逼逼鸡,逼逼鸡。”

就连贺正安,也笑得爽朗大声。

贺燃放低声音,对他说:“爸,我每个星期,都带萌萌回来看您。”

“千万别。”贺正安挺傲娇,“我忙得很,满世界邀请我参加活动,别耽误我事。”

简晳凑过来,“爸,我带萌萌来。”

“那行啊!”贺正安变脸速度堪比火箭,“家里阳台,都是我亲自种的蔬菜瓜果,摘给你吃。”

贺燃有点吃味,“您不是满世界飞吗?”

“你还让不让我休息了!我一把年纪,总要放假的吧!”

贺燃:“……”

———

周六。

陶星来在群里直嗷嗷,语音一条又一条地轰炸。

“你们一定要记得看直播啊!!”

“苹果直播就能看!!”

“我次奥,怎么没人理我呢,是不是没收到!”

简晳被贺燃折腾了一宿,趴在床上懒得动,一看时间才六点半。

她说:“陶星来,你嗓子破音了,难听。”

贺燃睁开眼,翻身压上来,“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自己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

简晳怪责,“都怪你。”

“啧,爽完就不认人。”贺燃:“你昨晚怎么叫的,我给你学学。”他清了清嗓子,捏细了声音,臭不要脸地学她,“呜呜呜,老公,再快一点,人家好喜欢啦。”

简晳:“……”

陶星来又在群里叫唤了。

“晚上八点,直播正式开始,你们最好七点半就守着,看看广告陶冶一下情操。”

陆悍骁也回复了一条语音,“陶儿,苹果直播要会员才能看,三十块一个月,太贵了。”

陶星来怒了:“陆陆哥,一大早的,你脸就掉了?咱们群里,最有钱的就是你,我在你心里难道连三十块都不值吗!”

陆悍骁:“别嗷了,手机都被你嗷死机了。我当然会亲眼见证陶儿拿影帝。”

一听影帝这两个字就紧张到想放屁,陶星来不再说话。

五分钟后。

他们每个人的手机都收到一条信息——

[感谢您开通苹果直播VIP会员,免费观看金鹿奖颁奖典礼。]

陶星来,给每位亲友团,都充了三十块钱会员。

陆悍骁:“卧槽,老子第一次当会员,感觉自己巨光荣。不要笑,会员的皇冠会掉。”

贺燃轻飘飘地丢了两个字语音:“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