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咔嚓一声响,伴随着一声怪叫,那名巨汉的左肩脱臼了,手一垂,锤头砸在了沙丘上。两名小队长的投枪也到了,射向右边巨汉的投枪飞到近处就似扎进什么粘稠的东西里,被一股力量牵引插进了沙丘中,将将差了几寸没有射中,是那名神术师及时保护了巨汉。

另一杆投枪射中左边巨汉的大腿,一名三级武士尽全力的一击,投枪可以贯穿几头牛,但此刻却只浅浅的插进几寸深,那巨汉的身体就似铁打的一般。但这样的伤害已经不轻,巨锤砸在加百列的盾牌上,盾牌中心凹陷变形出现了放射状的裂纹,巨汉也震的全身酸麻,又中了投枪,怪吼一声单腿跪了下去。

沧啷一声响,加百列从沙子中拔出腿向前窜出,盾牌与巨锤摩擦出一串火星。可以看见盾牌中心的裂纹在缓缓消失仿佛能自行弥补,却只修复了小半就停止了。罗德-迪克送给她的这面盾牌是经过神术加持的,却也经不起巨汉的一锤。

加百列一步迈出,左手一送,盾牌的边缘打着旋插进了巨汉的胸膛里,这是斧技,她拿盾牌当作战斧来用。巨汉发出一声惊吼,松开巨锤伸手抓住盾牌的两侧企图去夺。加百列没有与他争夺,往前发力一送随即就松开了手,向右前方飞跃而去,顺手又向右侧斩出了一团耀眼的银光。

巨汉在巨痛中下意识的伸手夺盾,加百列很干脆的弃盾还加了一把力,巨汉抱着插在胸前的盾牌仰面倒了下去,腿上仍插着一柄投枪。

这遭遇战的时间很短,射向右侧巨汉的投枪落空,巨汉身后的神术师正在施法。罗德-迪克的剑飞向他,在近处也奇异的放缓了速度,发出一连串似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落向了地面,却正好插在他的一只脚面上,将这只脚钉在了沙地中。

这名神术师发出一声痛楚长嘶,然后就看见眼前的沙漠与天空在旋转飞舞!

那是加百列斩来的剑光,将他的头颅劈下打着旋飞了出去,同时银光又在右侧巨汉的腰间划过,鲜血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才迸射出来。

那人是一名中阶神术师,而且神术达到了第五级,地位已经相当不低了。可是他今天很倒霉,为了隐藏声息并没有提前发动攻击,让加百列这样的武士冲到了这么近的距离,身前的巨汉不能保护他的时候,几乎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别忘了加百列也能使用中阶神术,虽然只是为了辅助战技,不像正职的神术师掌握的那么全面系统,但在这种情况下也足够要他的命。

加百列没有再理会身后的巨汉,弃盾提剑继续向前冲去,前方沙丘上还有两名持斧的敌人。本来显得很自信的两名战士,见到前方的伏击这么快就被瓦解,不禁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转身想走却又感觉逃不掉,胆怯犹豫间,加百列已经到了。

生死之间不战也得战,两人大喝一声挥起长柄战斧左右交错劈了过去,斧刃上也带着一层淡淡的朦胧光晕。加百列冲到近前突然加速,腰一弓腿一屈,像一只狮子前扑的动作,身子往下一缩已穿过了斧刃的锋芒,发力撞在了左侧那名战士的身上。

她的护肩撞在盾牌上,盾牌的尖端又砸在那人的胸甲上,胸甲陷进去一大块,伴随着胸肋间骨头折断的声音。加百列的身形随即向右侧弹开,挥剑直刺另一名战士。

斧柄很长,右侧那人刚举起,加百列就已经突然来到近前,斧刃下劈已经来不及了,慌忙举盾去挡剑光。剑光突然间耀眼至极,就似能撕裂一切,盾牌被劈成了两半,剑插进了他的胸甲,剑尖的震颤打碎内脏,随即就拔了出来。

银色的剑身完好无损,甚至没有沾染一丝血迹。加百列的铠甲一侧护肩上有几道裂痕,正在缓缓的修复弥合,她在沙丘之间提剑转过身来,阳光照在金色的卷发上,美丽的脸庞是如此冷峻,身后已没有一名活着的敌人。

罗德-迪克与两名小队长站在两名倒下的巨汉之间,看着加百列,满是敬佩与惊叹的神色。

远处的丘陵上,怪异巨石的阴影中,有一群人静静的潜伏着,皆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最前面是三个人,中间赫然是本地的主政官、叙亚城邦的州长费米扬-萧墨,站在左边的是他最信任的副手、叙亚城邦的财政官米斯特-莫顿,右边的是叙亚神殿的大祭司、神术师考斯曼。

序章:圣玛利亚 第009章 圣女的光辉

怪石后面,远处看不到的地方,有一群骑士,手持武器摆好队形做出随时出击的准备。旁边还有几十匹无人骑乘的马,有的马驮着远行沙漠必须的物资,更多的是战马,而这些战马的主人刚才已经在那番惨烈的遭遇战中丧生了。

财政官莫顿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一个人,还是女人,消灭了伏击的所有精锐,耶利米大祭司也牺牲了!…州长大人,我们这次设伏的人太少了!”

萧墨州长的脸色非常难看:“我们不可能调动城邦军团公然袭击迪克的车队,那等于向埃居帝国宣战,只能以亚述边境流窜匪徒的身份作掩护。况且调动大军也来不及,得到消息带领亲兵卫队快马赶到这里设伏,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

考斯曼大祭司有些不满的看了萧墨州长一眼,目光仿佛在说,有这样训练有素的精锐匪徒吗?然后转过身望着远方的加百列面色阴沉道:“这个人,一定是孟菲斯的伊西丝神殿十二位守护大武士之一,真没想到啊!”

财政官不甘的说道:“她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你们看,她现在已经力尽了,好像还受了伤,如果我们发动骑兵突然冲击的话,仍然有可能夺取众神之泪。”

在他们说话间,加百列已经走回到车队前,单膝跪了下去,手中的长剑拄地半截插进沙子里,脸色发白嘴角也渗出了一线血丝,正在默默的祷告。剑锷上的神石发出柔和的白光笼罩着她,那是低阶的治疗神术。刚才的一番激战中加百列确实受伤了,尤其是用盾牌硬生生架住巨锤一击时被震伤。

迪克已经派出仆从在打扫战场,残肢断臂掩埋在沙地里,武器和铠甲都被收了起来带走,这些都是战利品,也是将来追查这伙匪徒来源的重要依据。

看见这一幕,萧墨州长有些犹豫的说道:“那名武士虽然受伤了,但是罗德-迪克的精兵卫队毫无损失,你看他们的骑兵仍然保持着战斗队形没动,而我们已经损失了一半的人手,连耶利米大祭司也牺牲了。”

财政官怂恿道:“考斯曼大祭司还在这里,另外我们还有两名低阶神术师,以正式的作战队形去冲击,重骑将神术师保护在战阵中心助阵,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考斯曼大祭司也咬牙道:“伏击失败是个意外,没想到对方会杀出那样一位大武士。几十年前那场魔法师带来的灾难,伊西丝神殿的圣女陨落,连权杖上的众神之泪都下落不明。长久以往,他们统御下埃居的权威将受到质疑,这是我们最希望看见的。

众神之泪对他们如此重要,对我们更重要。别忘了古老的传说,哈梯的子民们也都相信众神之泪是神灵的赐福。如果我们得到了它,那就不是伊西丝赐福给埃居,而是恩里尔大神赐福给哈梯,这样才能凝聚起更多反抗埃居帝国的力量。”

萧墨州长的语气仍然很犹豫:“我当然清楚这些,否则也不会带着精兵卫队来这里设伏。但刚才的战斗你们也看见了,除非有把握一举得手,不留下被追查的线索,否则没法再轻举妄动。”

考斯曼大祭司皱眉道:“州长大人,今天耶利米大祭司死了,又损失了这么多人,不成功的话,回去如何交待?”话刚说到这里他突然一回头,又惊又喜道:“大人,不必再担忧了,我们尊贵的大神术师歌烈来了!”

几人都回头向山丘后的远方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袍的身影款步而来,他好像是在走,但身形却又似贴着沙丘在迅速的飘飞,没过多久就来到几人身前。这是一位老者,留着白色的山羊胡,个子不高带着头巾,脸上的皱纹很深,可眼神清澈锐利完全不像一个老人。

老者叫歌烈,是叙亚神殿的首席祭司,在通常的城邦中,城主一般都兼任主神官,可叙亚城邦不太一样,它处于边境的战略要地,巴伦王国特意派了一位高阶神术师来担叙亚神殿的首席祭司,还有三名副神官也就是大祭司,分别为萧墨、耶利米与考斯曼。

萧墨州长本人兼任叙亚城邦的三名大祭司之一,而耶利米大祭司刚才已丧生加百列的剑下。

高阶神术师无论在王国什么地方都地位超然,歌烈是一位八级大神术师,他并不理会日常事务,经常往来于叙亚城邦和王都之间,在王国的主神殿中也有兼职。这次萧墨州长带人发动伏击,恰好歌烈不在,没想到他此刻却赶来了,如何不令人喜出望外?

骑士们不方便下马,都在马上手持武器躬身行礼,高处的三人也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道:“无比尊贵的大神术师,您来了?一切困难都将得到解决,请让我们向您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

歌烈看了远方的战场一眼,一挥手中的短杖道:“我已经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回去之后,你们再慢慢解释吧。”

财政官莫顿吃了一惊,跪下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有您的力量,我们完全可以夺到众神之泪。”

考斯曼大祭司也跪下道:“尊贵的首席祭司,我们是为了哈梯王国未来的命运而战,可是耶利米死了,州长大人的亲兵卫队也损失过半,如果夺不到众神之泪,回去之后如何交待?”

歌烈的眼神中有一丝惋惜,叹息一声道:“我会尽量帮你们开脱的,众神之泪的珍贵我清楚,但现在却不是时候。你们看看,对方带着那么庞大的一支商队,还有罗德-迪克与他的亲兵卫队。别的不说,假如杀了那名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大武士和罗德-迪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见众人都沉默不答,歌烈接着道:“不要以为没人知道是你们做的,在这个地方,谁能调集这样的力量?除了哈梯官方再无别的可能。哈梯正在暗中蓄积力量,目前需要保持表面的和平,埃居帝国恐怕正愁没有借口来消灭这股力量。你们这么做有可能提前引发战争,而现在哈梯王国还没准备好,恩里尔大神赐予胜利的时机未到。”

说到这里,歌烈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抬头望向远方罗德-迪克的车队,低声惊呼道:“神术!”

考斯曼大祭司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奇怪的说道:“看上去,那不过是最低级的祈福术,您这位大神术师为何如此惊讶?”

只见远方的车队那边,玛利亚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第一辆车上,仰头望着天空在喃喃的吟唱着什么,双手捧在胸前。一团淡淡的金辉从她的手心里散发出来,仿佛全身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圣洁光辉。金辉照耀到半空,又奇异的反射散落,笼罩在半跪于车前的加百列身上。

这是伊西丝神殿圣女的神术,最简单也是最深奥的“伊西丝之祝福”,借助众神之泪才能施展,也是伊西丝神殿遴选圣女的考验。它是一种祈福神术,不仅能够治疗伤病,还可以消灭痛楚、洗去疲倦、恢复体力,给人以信心、力量与勇气。总之,它相当于消除任何负面影响的神术效果综合。

玛利亚此时借助众神之泪勉强施展出来,只是最简单低阶神术效果,而且很微弱几乎可有可无,只是一种象征而已,但最重要的恰恰是这种象征。

周围所有人都向着金辉行礼,包括马上披甲的骑士,赞颂伊西丝女神赐予的奇迹。罗德-迪克心头狂喜,他终于明白加百列将玛利亚留在都克镇三天都做了什么,而玛利亚办到了,她真的是圣女!

山丘上的阴影中,大神术师歌烈感慨道:“也许是离得太远,你的傀眼术看不清,那确实是最低级的祈福神术,却是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才能使用的‘伊西丝之祝福’,而且借助众神之泪的才能召唤。马车上的那个女孩,是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没想到他们已经拥有了圣女!”

考斯曼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我得到的密报,三天前众神之泪才刚刚开采出来,还没有被送到梦飞思,圣女怎会已经出现?”

歌烈摇头道:“我也不是全能全知,也许只有神灵才清楚。但施展这样的神术,只能是伊西丝神殿的守护圣女,那么她就是圣女!我们没法动手,假如从圣女手中夺走众神之泪,会激起整个下埃居的仇恨,埃居帝国就算不想宣战也要宣战了。”

说完这番话,歌烈不无惋惜的叹道:“这位圣女现在还相当弱小,可惜啊,不知将来会有多强大。”

萧墨州长考虑问题很现实,立即问道:“大神术师,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立刻撤离吗?”

歌烈又摇了摇头:“不,快马通知城邦加送补给,然后清理战场的痕迹。等到明天再率骑兵追上去,就说听闻最近沙漠上有强大的匪帮出没,特来保护,然后一路将他们护送出边境。”

萧墨州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再派人给梦飞思神殿的几位大祭司送上厚礼,就算想把今天的事追究到我们身上,也好有人为我们斡旋。”

歌烈看着他,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才是一位主政官应该想到的事情。”

本章出场人物表——

费米扬-萧墨:叙亚城邦的主政官、州长,同时兼任叙亚神殿的三名大祭司之一。

考斯曼:叙亚神殿的三名大祭司之一。

耶利米:叙亚神殿的三名大祭司之一,死于加百列的剑下。

歌烈:八级大神术师,叙亚神殿的首席祭司,哈梯王国神术学院元老。

米斯特-莫顿:萧墨的副手,叙亚城帮的财政官。

本章神系介绍——

恩里尔:哈梯与亚述王国都信奉的主神,神话传说中穆芸女神的祖父,被视为王权的象征,在哈梯或亚述,其地位相当于埃居帝国的荷鲁斯王神。

第一卷:洪水 第010章 第一次

玛利亚离开了都克镇,镇民们的生活又变得和往常一样平静,如果说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阿蒙成了一名合格的矿工。每天他看到这熟悉的小镇时却发现,这街道这房屋这弥漫着炉火味的气息,却不那么吸引他了,感觉总像少了点什么。他的心里似乎有了一块难以形容的空旷,或者就像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了。

阿蒙总是回忆起那一幕,他不明白却仿佛又能理解她为何要那么做。在她的房间里,视线互相灼烧着对方,他把手放在她的胸脯上,正要去吻她发烫的唇,然后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突然推开。

这力量他似曾相识,有点类似于用大锤打开矿核那一瞬间所发出的波动。次日一大早玛利亚就匆匆离开了,当然是跟着迪克大人走的,但在阿蒙看来,又像存心摆脱他的某种诱惑似的——阿蒙宁愿这样想,虽然这不可能。

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躺在床上,阿蒙望着低矮的屋顶,那些模糊的影子和暧昧的光线,似乎总有光圈在中间闪动。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她,甚至在想,如果当时她没有把他推开,加百列大人也没有进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十四岁的少年对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经验,但是想着想着,他身上的某个地方就可耻的硬了,不受抑制的弹起来,令他兴奋又不禁感到羞耻。其实阿蒙明显比同年龄的孩子要健壮,发育的也更成熟。他不认为自己只是想和她发生什么,但真的很渴望那种感觉,他对此有些疑惑又不知所措。

到最后,阿蒙终于自以为想明白了,其实当时发生什么根本不在于他的决定,于是叹息一声起床溜出家门,去寒泉洗浴。

不知为什么,阿蒙第一次有一种渴望——这刺骨的寒泉能更加冰寒,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浸透,让他得到内心的宁静。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而忘了老疯子的叮嘱,身体里升起一股暖流的时候就应该出来了。在岸上活动片刻,然后坐下静静地调整呼吸,闭上眼睛聆听四肢形骸中血脉流动的声音,仔细体会每一个毛孔都缓缓张开的感觉,就像能看见与控制自己的身体。

按照经验,这时会有一股暖流溢满全身,让人感觉很舒服很宁静,舒服的想呻吟、宁静的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去想。可是今天和以往的感觉不太一样,身体和灵魂中都有奇异的骚动,那暖流变得炙热,似是冲动,眼前的寒泉仿佛也散发出奇异的芳香——那是她的气息。

寒泉洗浴得不到以往一样的宁静,天亮后,阿蒙又习惯性的去找老疯子聊天。他不是一个爱吐露秘密的人,但这样一件事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且绝对信任老疯子。

阿蒙一开始并没有说那晚在房间里的事,只是说自己在寒泉中洗浴时遭遇的困扰。说话时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犯下了什么罪恶。

老疯子听了之后竟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呵呵笑了,笑着递给他一杯酒。

阿蒙本能的缩了缩身子答道:“我不喝酒。”父亲是一个酒鬼,阿蒙看够了父亲喝醉的样子,从小就对酒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

老疯子笑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为酒鬼,孩子,你已经长大了,该品尝人间很多事情了,就如这酒一样。”

老疯子的话似是一种诱惑,阿蒙鬼使神差般的接过了酒杯,轻轻尝了一口,有一股辛辣感和陌生的醇香,味道不是很舒服,却好似正是他想要的,忍不住又饮了一大口,让那股辛辣的热流顺着喉咙直接进入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