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很聪明,他猜对了!

他又专门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牛肉汤,端到薛定谔的眼前放好,然后坐下开始凝神冥想,展开“神灵赐予的力量”与周围弥漫的空气相沟通,尝试着召唤与控制气元素,第一步他需要一阵风。

他的法杖里镶嵌了幽蓝水心和风之魅舞另外还有两枚标准神石,用起来非常得心应手,很快就召唤出一阵风在身前打着旋升起,然后他又控制这阵微风将篝火的火苗吹成种种形状,当成一种好玩的游戏。

玩了半天,他又想起气元素神术的下一道步骤,法杖一挥,在空气中凝结出一道透明的风刃,在火堆的灰烬上划出一条浅浅的痕迹。这时他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决定休息,在篝火上添了足够的木柴。再回头看时,薛定谔已经把那一锅牛肉汤吃完了,钻回皮囊正在呼呼大睡,就露出半个脑袋。

这只肥猫怎这么能吃能喝啊!

第一卷:洪水 第021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阿蒙穿行深山丛林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每次休息他都在按老疯子的交待练习气元素神术。有了学习水元素神术的经验又有了那根法杖相助,低阶气元素神术阿蒙掌握的很快。然后他在练习时就不使用法杖取巧了,仅凭自己的神力去施展当然困难了许多。

薛定谔从不自己走,阿蒙赶路时它就在皮囊里呼呼大睡,每天只在傍晚时分吃一顿饭,但必须是阿蒙专门给它做的。阿蒙摸准了猫脾气,每次干脆先让它吃,然后自己再吃,薛定谔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越往深山里走,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虽然一路上的变化非常微弱,但是精通各种低阶水元素神术与正在习练气元素神术的阿蒙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需要介绍一下都克镇一带的地形,它的北边是亚述高原,雄浑险恶非常荒凉,东边也是险峻的高山但植被很茂密,西南两面是相对低矮的平原。从西南方向海洋上吹来的风直接穿过平原,降水很少,所以镇子南边形成了干燥的叙亚沙漠。海风在东北方向遇到山脉阻挡形成对流,降雨很多,也孕育了幼底河。

山中地势险恶不适合人们聚居,而黑火丛林里与叙亚沙漠也不适合建立市镇,都克镇恰好在这种地势过渡的边缘地带、东南两面山地的脚下,有涧流可供饮用还不至于太干旱,但土地相当贫瘠。

阿蒙往东走,地势越来越高,正是海风吹来在半山受阻形成对流的地带,从小到大很少看到下雨的阿蒙接连遇到了好几场雨。有时候雨如飞丝,密密麻麻随风往人的衣领里钻。有时候雨如瓢泼,四面连视线都不清楚,脚下也异常的湿滑。

冒雨在这种山野里行走是非常危险的,不仅没有路,而且一不小心就可能滑落深崖连尸骨都找不到。照说阿蒙应该停下来等雨停了再说,可是这雨总是时断时续,阿蒙也只得冒雨赶路。而薛定谔一下雨就打喷嚏,不像是感冒,就是不太乐意的样子。

阿蒙不想拿生命冒险,但他有别的办法,每次天空飘起雨丝的时候他就动用法杖。小雨随风打着旋飘散而开,大雨凝成水幕洒落在周围,阿蒙的身上始终很干爽,脚下的路也能看的清。假如别的神术师再看见阿蒙同时使用水元素与气元素神术就是为了在雨中走路,估计又会吐血!

尊贵的神术师犯得着冒雨走的这么辛苦吗?就算一定要在雨中出门,也可以坐着舒服的篷车,假如不能坐车的地方,可以穿上防水的斗篷和靴子,让健壮的奴仆举着大伞随行。神术的力量是会用尽的,需要休养才能恢复,就和普通人的体力也会消耗完一样,而且比普通人从事体力劳动的消耗累得多,尊贵的神术师们没有这么折腾自己的。

假如他们知道阿蒙手里用的是怎样一根法杖时,恐怕不止会吐血,甚至会晕过去。阿蒙借助这根法杖才能在雨中穿行深山、同时施展两种神术,一开始他没把这当做一种练习,仅仅是为了避雨而已,因为老疯子告诉他平时自己练习的时候不要借助特种神石。

水和风都不是他召唤来的,而是天地之间自然的力量在运转。阿蒙偶然想起老疯子告别前说的一番话:“你修炼这两种元素神术时,先不要去追求有多么的高阶,还要注意在自然界的面前,如何对抗、利用与保护自己。假如你能控制一滴水,就要学会如何让这一滴水在江河中不被击散。”

阿蒙仿佛自行体会到神术的另一种练习方式,不是去呼风唤雨,而是如何面对风和雨的力量,用神术顺应它,让自己在其中穿行不被淋湿,也多亏有了那根法杖才能如此练习。

阿蒙拄着沉重的精铁枝,背着一只懒洋洋的肥猫,在阴晴不定的深山中独自行走了三天三夜,下雨时还同时施展两种魔法躲避风雨。这对体力、精力、法力都是一种极大地考验和消耗,其强度恐怕超过大陆上任何一种行军。

尽管身上是干爽的,但在湿滑泥泞的山中有时需要攀岩、有时需要挥刀斩出一条道路,对力量、敏捷、耐力的协调要求相当高,这其实也是一种最好的体术锻炼,只是并非战场上的格斗技巧。沿途也遇到了好几次深山中的猛兽,阿蒙这才发现需要害怕的不是他,手挥铁枝轻轻比划几下,那些看似凶猛的野兽全吓跑了。

阿蒙却没有打猎也没有追赶猎物,他记着老疯子的话,向东一连走了三天来到一座高坡上朝四周望去,然后皱起眉头有些踌躇。老疯子要他在三天后登上目光所及最高的山峰,很明显这里有一左一右两座山,昨天他就看见了,估计再走两天环顾四周看见最高处也是这两座山。

但是他看不出哪座山更高,因为角度的关系,仰视只见飘渺的云端笼罩住山顶。右边是一座陡峭的山峰,怪石嶙峋、悬崖壁立感觉似乎更高一点,但阿蒙很难爬上去。右边的山势很宏伟,高处还有连绵的起伏,不仅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叠嶂高原。

究竟往那边走呢?阿蒙正在犹豫,薛定谔突然伸了个懒腰,从皮兜里跳了出来,迈开小碎步向右边坡下跑去。这只懒猫居然自己走路了,阿蒙赶紧追了过去,一不小心还差点滑了一跤,布满潮湿苔藓几乎无法立足,他一边追一边喊道:“薛定谔,你要去哪?”

猫跑得并不远,到了一片山谷中就站住了,抬起前爪指了指上方,轻轻叫了一声。追来的阿蒙顺着猫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居然是一条树丛间的羊肠小道,蜿蜒向着山上。薛定谔显然是想指路,但是山中真的有路,却让阿蒙感到很奇怪。

阿蒙发现了脚印,几天前刚有人从这里走过,宽厚的脚板没有穿鞋,应该是穴居野人,这里可能通向一个较大的穴居野人部落。阿蒙这一路上都尽量避免遭遇穴居野人,而薛定谔竟然让他往这个方向走。

阿蒙也没办法和这只猫商量,他又仔细研究了一下附近的足迹,居然有两行穿鞋的脚印!一行脚印穿的是山中麻草编的鞋,带着稍显粗糙的花纹编的很细密,另一个人穿的竟是皮底带齿的靴子。

这种靴子隔水还能防滑,很适合走这种山路,但一般有身份的人才穿得起。从脚印上看靴子的齿纹已经被磨得很平了,说明这是一双旧靴子。这行脚印看上去是最新的,这个人走过恐怕还不到一天时间。难道这里除了穴居野人,还会有别的人来吗?此处可是远离市镇人烟的深山啊!

“薛定谔,我们真要走这条路吗?这座山上好像有穴居野人的部落,还有别人刚刚走过的足迹十分奇怪,要是遇上了,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阿蒙以商量的口吻对猫说道。

薛定谔扭了扭脖子,回头瞄了阿蒙一眼,神情似是在鄙夷一个没用的胆小鬼,然后就蹲在那里看着那条山路。阿蒙明白薛定谔就是要他登上这座山,于是把薛定谔抱了起来放进了皮兜,拄杖向右前方那座高山而去。

抱起薛定谔的时候,阿蒙有一种感觉,这只又懒又馋的肥猫,被自己好吃好喝的养了三天,居然变得有点瘦了,毛也变干净了不像以前那么脏兮兮的。它刚才从皮兜里跳下去的时候,身形依稀有几分猫应有的矫健与灵活。

就在阿蒙沿着小道往高处攀登时,都克镇上来了一批尊贵的大人。远方身份尊贵的大人们很少到都克镇这个条件艰苦、环境恶劣的矿区来,然而最近却热闹的很。罗德·迪克刚走了不到三个月,叙亚城邦的主政官、州长费米扬-萧墨也来了。

穿越黑火丛林的驿道只能容单辕马车错行,萧墨乘坐着华贵的双辕马车经过,其他所有的人和车都得闪到路边的灌木丛中避让,在官方驿道上乘坐这种马车绝对是一种地位与身份的象征,一般人就算再有钱,驿站上的关卡也不会放行的。

但是这一次,萧墨的马车只是最前面开道的第一辆,车上有都克镇的祭司萧咕以及萧墨的助手莫顿陪同。第二辆车上坐的是哈梯王都派来的使者米瑟·兰迪尔,他是哈梯王国律政部的官员,同时也是一位五级神术师,在王都自然算不了什么大人物,但是作为特使来到叙亚城邦就显得非常高贵了,一路的地方官都得小心伺候着。

最后一辆车很宽大、舒适,用最上等的雪衫木制成,却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车棚是素色的,顶上只有一个恩里尔神殿的标志,那是歌烈的车,大祭司考斯曼陪同歌烈坐在车上。车队前后还有骑兵护卫,黑火丛林的驿道上从未见过这么有排场的队伍。

兰迪尔很得意,甚至有些飘飘然了,简直有一种蛟龙入海的满足感。作为王都的钦差,身份果然不一般,自己只是到都克镇来处罚一名矿工,没想到大神术师歌烈都跟着来了,谁能有这样的随从啊!歌烈一来,叙亚城邦的州长萧墨也随行,大家就像都在伺候他一个人。

黑火丛林虽然诡异荒凉,但兰迪尔是心花怒放。

坐在第一辆车上的萧咕也是心花怒放,这位祭司大人的“病”已经完全好了,气色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精神,很有几分容光焕发的意思。这次城邦之行收获很大,居然有机会巴结上来自王都的兰迪尔大人,虽然兰迪尔说话时很倨傲,但毕竟还是和他聊了很多这里的风土物产,尤其对神石很感兴趣,对他也流露出几分赏识之意。

最重要的是他问清楚了兰迪尔大人的来意——竟然是来处罚阿蒙的,要将那孩子当众斩首!自从马企失踪后,萧咕寝食难安,阿蒙成了他的眼中钉与肉中刺却又不敢再去招惹。这下好了,什么麻烦都解决了,而且不需要他动手。

兰迪尔大人对他确实有几分赏识,尤其是当萧咕告诉兰迪尔阿蒙手中有一枚幽蓝水心时,兰迪尔的眼神亮了亮,并且问道:“萧咕,你认为对阿蒙的遗物该如何处置呢?”

王都的命令只是将阿蒙当众斩首,可没说要没收他的财产,一个小镇矿工有什么财产可没收的,堂堂的王国律政部也不会想到这些,没想到在萧咕这里却听说了这样一个好消息。

阿蒙的“遗产”按道理来说当然归他的父亲。可是萧咕眨了眨眼睛道:“阿蒙得到这批神石应缴的赋税都是由我垫付的,这批神石应该由本镇的神殿没收,幽蓝水心当然要献给大人您,这是神灵的旨意啊!正是由您来处罚他的罪恶。”

兰迪尔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萧咕,你仅仅做一个小镇的祭司兼书记官,实在是太屈才了!”——就是这一句话,让萧咕昨天兴奋的一夜都没睡好。

有快马报信,接到消息的达斯提镇长一大早就敲响了穆芸神殿的钟声,召集镇民集合,在镇子东边的驿道两旁列队欢迎,并在路面上撒了水和花瓣。都克镇周围急切之间可采不到那么多鲜花,于是又洒了不少新鲜的嫩树叶做点缀,也挺好看的。

萧咕坐在州长的马车上进入都克镇时,感觉也有几分飘飘然了,恍然中甚至觉得镇民与达斯提镇长都是在欢迎自己。等到诸位大人们在神殿的议事厅中坐下休息,仆女送上美酒与点心,听了半天奉承和恭维的话之后,兰迪尔才很倨傲的问了一句:“你们镇上那个叫阿蒙的矿工呢?快把他带到神殿门口,集合所有的镇民,我要当众处罚他!”

来时心情虽好,但是都克镇带着烟火味的污燥环境让兰迪尔有些受不了,他可没有罗德·迪克那么好的耐心,刚来就想走了。他只想着赶紧办完差事,拿到好处,返回叙亚城邦去享受萧墨州长准备好的美酒美食与美女,在都克镇连一夜都不愿意多住。

一听这话,达斯提愣了片刻才答道:“阿蒙?他在三天前已经离开了都克镇,根据王国的法令,我当众派他走的。”

“什么?那个矿工逃走了!萧咕对我介绍过这里的法令,都克镇的矿工未经允许是不能离开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是故意和本大人为难吗,我可是带着王都命令而来!”兰迪尔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萧咕的脸也黑了,一时情急,居然也对达斯提喝道:“你是怎么搞的,让阿蒙跑了?”

达斯提心中暗道自己这位书记官是不是吃错药了,瞪了他一眼道:“萧咕,你刚才听错了吧?我是按照王国的法令派阿蒙离开都克镇的,不是他自己逃走的。”然后又以惶恐的语气朝兰迪尔道:“大人,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您会为了阿蒙而来,事情是这样的…”

达斯提讲述了三天前发生的事,最后说道:“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证明,除了因病离开职守的萧咕,事情就是这么巧。”

兰迪尔喝问道:“法令?什么法令,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达斯提取出一个羊皮卷恭恭敬敬的递到他面前:“这就是王国的法令,请您过目。”

三十年前兰迪尔还没出生呢,这份法令他当然没有听说过,看了半天愣愣的问道:“贝尔是谁?”

“呃,邪恶的大魔法师贝尔?”歌烈突然一伸手把那张羊皮卷拿了过去,点了点头道:“嗯…确实是这份法令!我三十年前亲自送到这里来的,那时我还只是叙亚神殿的一名祭司,达斯提的父亲是这里的镇长。”

萧墨州长好奇地问道:“尊敬的大神术师,我能看一眼这份法令吗?”

歌烈随手将羊皮卷扔给了他,说了一句:“我的话你还不信吗?回去叫你的书记官到档案库查一查,也有同样的一份。”

萧墨也看了半天,终于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达斯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执行一份三十年来都无人注意的法令?”

本章出场人物介绍——

米瑟·兰迪尔:哈梯王国律政部一位官员,五级神术师,王都派来当众处罚阿蒙的使者。

第一卷:洪水 第022章 为国分忧(上)

众人都看着达斯提,萧咕不满的插了一句:“你这么做分明是故意让他走,赶在兰迪尔大人到来之前。”

还没等达斯提回答,歌烈突然冲萧墨道:“州长大人,这份法令仍然有效,对吗?没有人该因为忠实地执行了王国法令而受到指责,一位书记官也绝不应该这样责问自己的长官!”

萧墨能在叙亚城邦主政多年,当然是个精明的官场老手,立刻就明白了歌烈想维护达斯提。在叙亚城邦做州长兼神殿大祭司,萧墨是宁愿得罪十个兰迪尔也不会得罪一个歌烈,而且论起来他的职位比兰迪尔还高一级,奉承兰迪尔只不过因为对方王都使者的身份。

这些天看着兰迪尔小人得意忘乎所以的样子,萧墨早就不顺眼了。此时见歌烈训斥萧咕并有诘难兰迪尔意思,巴不得顺水推舟,赶紧点头道:“是的,这份法令完全合法有效,我并没有说达斯提镇长这么做有什么不应该。只是问他为什么,这毕竟令人惊讶。”

达斯提躬身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在找借口处罚阿蒙。前不久我从埃居来的商人那里听说了一件事,下埃居伊西丝神殿又出现了一位圣女名叫玛利亚,她在都克镇得到了一名矿工敬献的众神之泪。两个多月前海岬城邦的主政官罗德·迪克确实带着一个叫玛利亚的姑娘来过。我以为他只是做生意,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当时镇上主持荷鲁斯神殿与穆芸神殿事务的祭司萧咕也不知情,他还是我的书记官,所以本镇的记录上也没有登记有这样的一枚神石出产。后来我调查的结果是阿蒙开采出了众神之泪,并当场以私人名义敬献给了伊西丝女神,拿走神石的人是罗德·迪克的书记官法约尔·犹大。

这种行为是不能被容忍的,可是又无法以此为借口开罪埃居帝国。为了阻止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必须给阿蒙以惩罚,好震慑和警告所有人。所以我想到这份三十年前的法令,让他去生活着穴居野人的深山中追缉一位邪恶的魔法师,并且命令找不到就不许回来。

这是一种放逐,他不可能活着回来!身为镇长我无权随意处死一位镇民,但有责任为王国分忧,思考了几个晚上才想到这个办法。兰迪尔大人的来意就是为了处罚阿蒙,我很欣慰也很遗憾,欣慰的是从王国的立场果然应该处罚他,遗憾的是兰迪尔大人没有早来三天。”

达斯提说完了,萧咕被刚才的训斥吓得不敢再说话,而其他人也看出气氛有点不对,一时都不抢先表态,只有歌烈点头道:“原来如此,真是用心良苦!达斯提是一位称职的长官,懂得怎样为王国分忧!州长大人、兰迪尔大人,我们应该为治下有这样出色的人才感到高兴,难道不是吗?”

州长萧墨、大祭司考斯曼、财政官莫顿齐声附和道:“是的,达斯提镇长忠诚且称职!”

兰迪尔有点懵了,他可是来处罚阿蒙的特使,阿蒙走了他怎么办啊,使命不是没法完成了?一摆手道:“歌烈,你先别着急褒扬一位乡村镇长,本特使如何完成使命?”

歌烈突然哼了一声,兰迪尔面前的酒杯无声无息的碎了,鲜红的酒溅脏了他的衣服。兰迪尔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只听歌烈冷冷道:“你真是无礼,竟敢直呼我的名字不加任何敬语!”

兰迪尔也清醒过来了,这一路上的地方官员对他的态度很尊敬,使这位第一次离开王都的律政部小官僚有些忘乎所以了。歌烈是八级大神术师、哈梯王国神术学院的元老团成员,地位超然无比,自己怎么可以无端去呵斥?假如歌烈小题大做抓住这件事不放,甚至通过神术学院元老团弹劾他对神灵不敬,最严重的后果可能是要被夺爵削职的。

歌烈自然不会做这么无聊且有失身份的事,但米瑟·兰迪尔却被自己的想法给吓着了,立刻躬身行礼道:“尊敬的大神术师,米瑟万分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失礼!我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想到自己肩负的使命无法完成,才会口不择言。”

歌烈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却没让兰迪尔坐下,缓缓开口道:“你想完成使命也不是不可以,让萧墨州长借一支卫队护送你进入与亚述、巴伦交界的深山中,什么时候找到阿蒙并处罚了他,什么时候再回王都复命。我可以为你做见证,并且把消息带回王都律政部,派人通知你的长官和家人,让他们不要着急。”

萧墨等人心里想笑却又不得不忍住,像兰迪尔这种将别人的谦逊与礼貌当成自己威风的家伙,确实很可恶,碍于身份却又不好说什么。但是歌烈这样一位根本犯不着巴结兰迪尔的大神术师,真想翻脸收拾他还不容易?就算律政部的长官也不会因为兰迪尔而开罪歌烈啊。

再看兰迪尔的神情都快哭出来了,向着歌烈跪下行礼道:“尊敬的大神术师,请问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歌烈笑了,一伸手隔空将他扶了起来:“其实也好办,有两个方法。一是你给萧墨州长下一道命令,让他派人把阿蒙带到你眼前,你就在叙亚城邦等着。不过这个办法可能不太管用,阿蒙十有八九早就在深山中被野兽吃了。第二个办法就简单了,你只要把此地发生的事如实上报就可以,不要忘了褒扬萧墨以及达斯提等一众地方官员是如何真正的为国分忧。

阿蒙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处罚,他只不过是一个矿工而已,王都派你为使者处罚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警告其他人,如今这个目的完全已经达到,没有人再会操心什么。况且有我在场为你作见证,一句话就能解决。我想是律政部的长官看你平日勤勉,所以才会派你出来走走,这一路吃喝玩乐,享受的还可以吧?”

兰迪尔的脸被臊红了,说“可以”也不是,说“不可以”也不是,只得唯唯诺诺道:“多谢尊敬的大神术师,多谢诸位同僚,那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