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叹随即变成了惊呼,惊呼又被一声拉出长音的巨响所掩盖。阿蒙站在原地根本没动,却见约翰的剑断成两截飞了出去,人也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阿蒙身前,矿锤就放在他的肩膀上。只要轻轻一抖手腕就可以把约翰的脑袋像矿核一样敲碎,阿蒙却没有要他的命。

只有极少数人看清了刚才的情形,约翰的速度快,而阿蒙的速度更快,快的超出了约翰的反应。当约翰冲到身前,剑还没落下的那一瞬间,阿蒙手中的矿锤化成一道残影敲在了他的左膝上。约翰的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剑已经顺势落了下来。

阿蒙在短短的时间内又挥出了第二锤,于肩头上格住了这柄剑,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响,硬生生的震碎剑身上的光毫。约翰握剑不住,沉重的阔剑脱手飞了出去,在空中犹不住的震颤,飞到半空突然断为两截。阿蒙顺势一翻腕,矿锤就放在约翰的肩头上。

布兰卡见状赶紧大喊一声:“决斗结束,阿蒙胜!”

跪在地上的约翰已经汗透重衣,没人比他更清楚阿蒙刚才出手的可怕。他刚才冲过来时明明看见了阿蒙的矿锤挥出,尽管想格档可是动作根本反应不过来,当锤头敲中膝盖的时候他心头一凉,以为这条腿就要废了。感觉却很怪,并没有剧痛,而是一片奇异的冲击震荡麻酥酥的布满全身,腿一软就跪下了。

紧接着阿蒙向上挥锤击在重剑上,剑身传来巨大的冲击,剧烈的震颤使约翰根本握不住剑。剑飞出去之后那冲击的力量还在延续,在半空中将一柄沉重的阔剑生生震断。约翰有一种感觉,对方手中那柄矿锤无论是想杀他还是想伤他,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连布兰卡都来不及阻止。

刚才约翰还是怒火满胸,片刻间从里到外已被一片寒意浇透,只听阿蒙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就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它能打开矿核却不损毁神石,也能击散你的力量却让你完好无损,神灵保佑我控制的不错,没有伤了你。约翰大人,你认输吗,还是想再来一次?”

布兰卡已经走了过来:“不必再来了,我是公证人,这场决斗,约翰已经输了!”

跪在地上的约翰突然低头行礼道:“阿蒙先生,我认输!”不认输也是自取其辱,虽然同为六级武士,但他在阿蒙面前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位武士虽然性格暴躁,但是冲动来的快去的也快,此刻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看上去阿蒙的气还没消,转身朝布兰卡道:“既然这位武士在决斗中认输,那么就应该为自己的言行忏悔并道歉。”

布兰卡正想劝约翰低头,不料约翰自己点头道:“我道歉,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向所有被我侮辱的人道歉,并补偿我的行为…来人,把那根鞭子给我,我还你!”

有属下把刚才那根长鞭拿来,约翰双手将鞭子递给了阿蒙。布兰卡的脸色有点难看,想说什么但还是退到了一旁。约翰退后几步转过了身,阿蒙也不客气,拿起鞭子一抖腕就抽了出去。约翰并没有穿铠甲,鞭子抽在他的后背,衣服裂开,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这一鞭不轻不重,恰如阿蒙所受的那一鞭。

布兰卡这才迎过来道:“好了好了,二位武士,一切都解决了,不打不相识,大家完全可以成为朋友的!”

阿蒙扔下鞭子道:“二位大人,能否找个地方单独谈谈?我有事要私下请教。”

决斗之后冷静下来,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话了。阿蒙与约翰后背都上了药,其实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任何妨碍,布兰卡还为两人施展了治疗神术。

布兰卡身为何烈山的主管大人,一心只想做和事佬,命人摆上了美酒美食陪着笑与阿蒙说话。至于约翰是他的下属,语气当然要严厉些,他呵斥道:“约翰,你要谢谢阿蒙先生,那些矿工是法老的奴仆,有命令不可随意伤害。你怎么脾气上来就什么都忘了?那个叫摩西的年轻人是他们的首领,你若真的杀了他只会受到重惩,阿蒙今天其实是救了你!”

阿蒙打断他的话道:“布兰卡大人,我也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只是很奇怪,都克镇的后人怎么会来到何烈山?”

布兰卡很尴尬的答道:“这我也不清楚,他们是被海岬城邦的卫队送来的,同时还有法老的命令…请您千万要原谅,我并不清楚您的出身,只是非常好奇,阿蒙先生怎会也来自都克镇?”

阿蒙淡然答道:“您没有听说过吗?圣女法杖上镶嵌的众神之泪,就是我亲手开采出的,我因为私自将众神之泪进献给伊西丝女神,受到惩罚而被放逐,却因此躲过了一场灾难性的大洪水。”

约翰惊讶道:“是您开采出了众神之泪?难怪圣女大人会有特别的恩典,而都克镇的矿工技艺确实不可小看,它战胜了我,请原谅我的鲁莽。”

阿蒙再说两句漂亮话就可以将此事圆满的收场,他却沉着脸摇头道:“约翰大人,你的鲁莽与冲动是一种灾难,不仅违反了法老的命令无端的伤害那些矿工,还有另一种危险的倾向,意味着更加严重的罪行,不知你意识到没有?”

约翰吓了一跳,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道:“请阿蒙先生说清楚,我又怎么了?”

阿蒙冷冷问道:“你到底信奉哪位神灵?”

约翰很干脆的答道:“当然是埃居帝国伟大的守护神荷鲁斯,还有圣母伊西丝…”他说出了一连串神祗的名字。

等他说完之后,阿蒙不紧不慢的追问道:“你今天说那些矿工是被神灵诅咒与放逐之人,指的又是哪些神灵?”

约翰愣住了,布兰卡却意识到不妙,硬着头皮答道:“这只是无心之言,阿蒙先生不必追究。”

阿蒙却咬住话题不放,又转向布兰卡问道:“约翰卫队长不清楚,您是一位神术师,应该清楚吧。我不是在追究,只是想把话问明白,请您回答我。”

布兰卡的冷汗都流下来了,只得答道:“是阿努纳启诸神,哈梯、巴伦、亚述王国所信奉的神灵。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都克镇矿工的传说,只是偶然听人议论过。”

阿蒙板着脸又转向约翰道:“你拿异国的神灵来诅咒身边的人,是想背叛信仰还是想叛国?实话告诉你,我将众神之泪进献给伊西丝女神,因此才会被哈梯的城邦放逐,难道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罪行吗?”

心平气和的一番话,却比刚才威力无比的矿锤还要沉重,刚刚冷静下来的约翰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跪地行礼道:“阿蒙先生,这是我的过失,今后绝对不敢再说同样的话!”

阿蒙也站了起来,看着他道:“高贵的武士,哪怕他们受到神灵的诅咒,但你并不是异国的神灵,那不应是你的诅咒!…如果我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的回报伊西丝神殿,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

第三卷:神使 第086章 摩西的苦难

有些事情可大可小,不捅出来没人追究,但阿蒙一定要咬住这个破绽不放的话,涉及到神灵的尊严准没什么好事。假如闹到伊西丝神殿,初掌大权的圣女大人需要拿人立威的话,这样的借口已经能处以最严厉的惩罚了。

布兰卡也坐不住了,赶紧站起身牵住阿蒙的袖子哀求道:“先生,我诚恳的请求您的原谅,请不要计较一介武夫的无心口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阿蒙终于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道:“都坐下说话吧,其实我没什么别的要求,这里的众位大人都是忠于职守的,我也不想无事生非,只是希望我的族人能够受到更好的对待。”

布兰卡悄悄擦了擦汗,把约翰拉起来又坐下一起向阿蒙敬酒,以承诺的语气道:“请放心,今天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在我的权限范围内,会尽量照顾那些矿工,他们对何烈山而言确实也很重要,理应优待。”

阿蒙又问道:“今天受了一点伤,我需要在这里休养几天,圣女大人给了我一个月时间,完成使命并不着急。这段日子我希望能够见见我的族人,问清楚他们的经历与遭遇,不知道方不方便?”

约翰点头道:“方便,当然方便!只要您不把他们带走,在这里,其它的事情都无所谓。”

当天夜里,阿蒙在楼上的卧室中一边看着书册兵法,一边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这是一个月圆之夜,月亮的轮廓悬在远方的山脊上空,连明亮中的阴影都是那么清晰。月光下的何烈山带着淡淡的烟火躁动气息,就像很久以前都克镇的味道。

阿蒙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当月光照进窗棱的时候,门外的卫士禀报:“阿蒙先生,有人求见!”

阿蒙笑了,隔着门高声道:“是约翰卫队长吗,请进来吧,我早就在等。”

来人果然是约翰,他进门先行礼表示歉意,这么晚还来打扰休息。阿蒙笑着说道:“卫队长大人入夜独自来访,一定有什么私人的请求,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约翰说道:“首先要表示感谢,您在决斗中没有伤害我,也原谅了我无心的过失。其实我很后悔,但当时处于一种无法抑制的暴躁状态中。”

阿蒙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当时的你与现在的你简直就像两个人,如果你总是那么暴躁冲动的话,也不可能拥有六级体术成就。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约翰张了张嘴,有些惊讶的说道:“阿蒙先生,您真是太厉害了!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来意。是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我的灵魂中一直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躁动,有时候甚至会失去理智、只想发泄力量。我尽量在克制,却总是难以避免。您还不知道我的经历吧?”

约翰出生于梦飞思的一个贵族大世家,他的伯父便是如今梦飞思的农牧署长官,地位非常显赫。他十六岁那一年被带到神殿,接受了力量的唤醒仪式,唤醒的却是血脉中的力量,于是成为了一名武士,有最好的教练教他学习体术与各种武技。

他很遗憾没有成为一名神术师,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心中自问,难道是神灵厌弃了他,为何神灵没有给他这个高贵的灵魂一个机会?他的祖父曾经是一位大神术师,伊西丝神殿的荣誉大祭司,约翰一直引以为荣。

既然如此,他立志要成为一名最好的武士,可是在唤醒血脉中的力量之后,随着体术的进步,灵变得越来越烦躁易怒,总因为一点小事冲动,虽然事后也很后悔,但当时就是压不住,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

两年前,在梦飞思一家妓院里,为了一个姑娘给谁陪酒的争执,他大失贵族的风度,打伤了一名同僚还有妓院的老板。回家之后仍然怒气未消,又失手打伤了劝告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来自于梦飞思城的另一个贵族大世家,生气之下离他而去回娘家了。他也受到了惩罚,家人托关系才把他派到了何烈山,希望在这荒凉的地方好好磨一磨脾气。

约翰坦然承认在何烈山过的很压抑,这个荒凉的地方使他的心境更感荒芜,对神灵的祷告也得不到真正的安抚。昨天喝酒的时候听说阿蒙不是贵族,却高高在上的来巡视何烈山,他心里就不痛快。今天下午看见有人开采矿核时不慎损毁了一枚神石,怒意立刻上涌,压抑不住的挥鞭抽人。

在何烈山,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不仅是奴隶和工匠,就连下属的卫士中都有不少人受过他的鞭打。似乎这种发泄能让情绪舒缓,但却意味着更难压抑的躁动。

约翰最后说道:“今天您的矿锤击中我的时候,那种奇异的冲击仿佛震散了我的力量,我的心情在那一瞬间就冷静下来。您当时也被我激怒了,假如我换作您,一定很难控制的那么完美,竟然丝毫没有伤到人。

这就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吗,它是如何控制力量的,能够将那么坚硬的矿核击成粉末,却能完整的留下神石,其中一定有独特的奥妙。而你今天给我的一击,压制了我的躁动,所以我来向你求教,有没有办法帮助我?”

阿蒙听着听着,渐渐皱起了眉头,这种感觉他也曾经有过,那是在刚刚被唤醒一体两面力量时,同时唤醒了一体两面的欲望与躁动。记得当时在都克镇,他总想找人揍一顿,但是通过考验之后这种躁动就消失了,没有一直延续下来。

而约翰的情况比较特别,这种躁动不安被强行压抑,却始终没有消失,随着力量的增涨长越来越强烈。他是一名武士,已有六级成就自然要通过种种考验,但没有人系统的总结过体术的修炼中明确的考验是什么,所以并不明白自己面临的处境,幸亏今天问的人是阿蒙。

既然他问了,阿蒙一定会设法帮他,别的不说,自己的族人还何烈山,只要阿蒙一走,摩西等人的处境还得看约翰与布兰卡的脸色。他望着窗外沉吟道:“约翰,你这种冲动的情绪,有变化的规律吗?”

约翰想了想答道:“有,我的力量越强大,这躁动就越强烈。另一方面,它有周期性,似乎随着月盈月缺而发作,今天是月圆之夜,躁动最为明显。我曾向月光女神祈祷,但似乎并无用处。”

阿蒙转身坐了下来,看着约翰道:“你被唤醒的也许不仅是信仰的力量,也是灵魂中潜伏的躁动,它就像事物的一体两面。狂躁的力量也会觉醒,你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它来自灵魂中的怀疑与焦虑。你有欲望始终没有满足也放不下,却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心中渐渐隐藏了魔鬼,你却看不见它。

这一切只是我的判断,也不清楚究竟对不对。但我有一种感觉,你冲动的时候力量会很强大,但事后又会变得虚弱,现在的你就比中午的你虚弱。这样下去对他人、对自己都是一种伤害,你不清楚将会堕落于何处。”

约翰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又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连连点头道:“您说的太对了,我自己都无法形容的这么清楚!有时候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和我过不去,可是凭我的力量却又无法冲破这束缚,只在放弃理智的那一瞬间感觉才会更轻松。今天你那一锤的效果是那么明显,一定有办法教我怎样去解决,求求你了!”

阿蒙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按回椅子上说道:“我也未必能帮你,总不能在你每次暴躁的时候,都守在身边给你一锤。但我可以尝试一种方法,它也来自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你想学习的话必须保密,原因也不用我解释了。”

约翰点头道:“那是当然,一切都听您的,简直无法形容我的感激!”

阿蒙一指窗外的天空道:“你的躁动受到环境的影响,那么我建议你就好好的面对它,仰望星空也许能得到内心的宁静。你必须有一种坚定的信念,无论它是否来自信仰,要看清楚内心的追求,找到一种明晰的状态,才会知道自己要克服什么。”

约翰茫然道:“看星星?”

阿蒙笑着摇了摇头:“是闭上眼睛,在内心中仰望星空,将灵魂的感受释放出来,再缓缓的收回,就像是面对神灵的虔诚祷告。让力量自然而然的伴随着心灵,而不是受它的控制,这样才能真正使你宁静下来,也许有用也许没用,我建议你试试。”

阿蒙详细的教授了约翰一种祈祷方式,很接近于神术冥想却又很难说是一种神术,用了很久才让这位武士彻底明白该怎么做。阿蒙自己并无把握,如果约翰成功了,也就印证了他的推测。欲望的躁动假如误入歧途,心灵被力量所控制会有怎样的后果,看看约翰就知道了。

以后再传授一体两面力量时,阿蒙也应该小心了,避免传人出现约翰这种情况。但他没有告诉约翰这其实是修炼一体两面力量的冥想方式,更不会说自己是一位魔法师。就算有人知道他教了约翰什么,那也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所包含的高深内容,不涉及任何具体的神术,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天色微明的时候,约翰才千恩万谢的离去,阿蒙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知道,以后摩西等人在何烈山不会再受到太多的虐待。尽管他们还要为埃居法老服劳役,但知道下落就好,至于怎样才能把人弄出去,阿蒙并没有什么办法,还是先问清摩西等人的经历再说。

第二天,阿蒙命人把摩西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单独问话。想当年摩西是达斯提镇长的少爷,长的白白胖胖的,可如今却变得又黑又瘦,看着都让人心酸。摩西一进门就向阿蒙行礼道:“大人,多谢您昨天相救,您真是都克镇的矿工出身吗?”

阿蒙一把拉起他:“摩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我就是阿蒙,难道你忘记了?”

摩西愣愣的看着阿蒙半天,突然哭出声来,一把抱住他道:“对,你就是阿蒙,老酒鬼的儿子阿蒙!你的样子完全变了,我不敢认你,昨天听他们说起了你的名字,可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但你打开矿核的技艺却是真的!阿蒙,都克镇已经没了,大家都不在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伊西丝神殿的使者?”

阿蒙伸手给摩西擦干眼泪,反问道:“你不知道我在洪水来临之前,就已经被都克镇放逐了吗?”

摩西惊讶道:“有这回事吗?”阿蒙被达斯提镇长派往深山追缉邪恶的大魔法师贝尔时,摩西并不在都克镇,他被父亲送到叙亚城邦学习神文与各种典籍,不清楚都克镇发生的事情。后来一场大洪水吞没了家乡,也就更没人再告诉他这些了。

阿蒙叹息道:“我开采出了一枚众神之泪,却被罗德-迪克大人的随从当场取走,将受到王国的严惩,你父亲找了个借口把我赶出了都克镇,是放逐也是一种保护。我的故事说起来太长了,你先告诉我是怎么来到何烈山的?”

摩西的眼圈又湿润了,坐下之后,讲述了都克镇的幸存者苦难的经历——

达斯提将摩西做为继承人来培养,整个都克镇上,也只有他有资格将儿子送到叙亚城邦去学习。达斯提虽然只是一位镇长,但是地位不低也足够有钱,在叙亚城邦中买下了一座庄园让摩西居住。他对这个儿子十分喜欢,但并不过于骄纵,平日的要求也很严格。

摩西比阿蒙大两岁,今年十九了,在他年满十六岁那一年,达斯提就把他带到穆芸神殿接受赐福,开始学习都克镇的矿工技艺。虽然用不着摩西亲自开采神石,但做为都克镇未来的管理者,必须掌握这门世代相传的技艺。达斯提身为都克镇的主神官也是赐福仪式的主持人,这个仪式将来也是要传给摩西主持的。

达斯提在叙亚城邦中的庄园不仅是摩西的居所,也是都克镇民来往城邦的落脚点。王国有法令规定,都克镇的在册矿工未经允许不得私自离开,但恰在大洪水来临之前,达斯提派人前往城邦运送应缴纳的赋税,并采购镇上所需的生活物资,派去的几十人都是年轻而健壮的矿工。

这些人办完公务之后就住在了达斯提的庄园里,随便也给摩西少爷捎了点东西,还没等他们出发返回都克镇,黑火丛林就开始下起了大雨。驿道被截断,他们滞留在城邦中,成了除了阿蒙之外另一批幸存者。摩西身边的奴仆也来自都克镇,这些人加起来总共有六十多位。

大神术师歌烈指挥军民众志成城,终于在洪水中保住了叙亚城邦,洪水过后都克镇已不复存在,摩西他们当然也回不去。不久之后,不知从哪里传出了流言,是都克镇的镇民违反了守护神的神谕,才遭致了神灵的惩罚,带来了这场大洪水。

他们是被神灵厌弃的人,会带来灾难。恩里尔大神惩罚了都克镇,用一场洪水洗刷大地为万民赐福。这种传言是可怕的,刚刚经历一场灾难的叙亚民众对都克镇遗民充满敌意,甚至发生了好几起包围与攻击庄园的事件。

都克镇的矿工们身强力壮,都不是好惹的,临时拿起武器守护庄园,最终爆发了流血冲突,有闹事之徒在斗殴中丧命。矿工们是出于自卫,从城邦法律的角度,州长肖墨大人没有理由去惩罚,但群情激愤的民众却不能原谅矿工们的杀人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