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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诗嘉本想当天就出院,阮雪碧不放心,非要她等全身检查和脑CT复查结果出来后才肯放人。为此,阮雪碧特意从家里拿来一床被子,说是晚上也陪她在医院睡,以免她孤单。

说起来很感动,但……

“雪碧,睡前吃薯片不好,真的。尤其一边吃薯片一边刷剧,容易胃胀气。”

那句“考虑下病人的感受”还没出口,阮雪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含着薯片语言模糊道:“唔,上次听说胃胀气这个名词还是六年前,顾公子教训你的话吧?”

宋诗嘉语塞,好半天没回过神,阮雪碧又含含糊糊道:“其实我觉得吧,说句谢谢也没什么啊,这是为人处世基本礼貌嘛。”

谁说的,那些看似笨的孩子,其实都大智若愚。

被戳中心思的宋诗嘉负气背过身去,十分钟后,终忍不住将手伸到了床头柜,拿过手机。咔嚓,解锁。莹亮的手机屏幕照出一小片亮堂的地方。刚调出短信界面,感觉背后多了双眼睛,宋诗嘉欲盖弥彰地起身去到卫生间,将门反锁。

门外是叽里呱啦一耳的韩文,门内是切切实实冰凉的地板。宋诗嘉将打好的字写了又删,斟词酌句几十遍,才摁下发送键。

她迟迟没出洗手间,紧张地将手机握在心口,怕对方回复,又怕他不回复,更怕他回复一些诛心的字眼,五味陈杂得如同外面闪烁不定的霓虹。

收到短信时,苏今刚送顾长风出门。

他工作业务上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电话沟通,听见短信声,苏今怔了怔,待顾长风挥手示意时却又不露痕迹地淡笑代之。

“路上小心。”

车子绝尘而去,过了两个收费站,顾长风才忍不住靠车,悠悠打开了短信界面,上方只有简洁地五个字——

顾先生,谢谢。

待屏幕暗下,开车的人一把捶上方向盘,气自己过傻的期盼。

他在空旷街道上打开天窗,八月的风还没有凉意,让人腻得慌。腻得顾长风心烦意乱,最后生生将车调头,朝医院的方向飞驰而去。

病房门被“砰”一声推开,入门却见一脸惊悚的阮雪碧。她含着的薯片还没咀嚼完毕,定定地盯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宋诗嘉原在洗手间忐忑地等回复,无奈外边动静太大,她推门而出,穿着大号病服,素白着一张脸,与顾长风面面相觑。片刻,他长手一伸,将怀抱手机惴惴不安的她往外拉。

进了电梯,宋诗嘉口干舌燥,只好没话找话,“这个点了,顾先生有何贵干?”

静默片刻,身旁人突然神色仄仄逼近她,“有件事我不满很久了。什么?顾先生?宋小姐当我是偶遇几次的邻居吗?”

宋诗嘉忍住笑,故作严肃:“你不也叫我宋小姐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角落的人居高临下瞥她一眼,微微咬牙切齿:“我两谁是州官谁是百姓,真说不准。”

他的说法令宋诗嘉很受听,下意识要离他近些,电梯门却滴一声打开,绕过大扇透明玻璃抵达顶楼。

高处的风比地面凉爽,宋诗嘉只穿单薄的病号服,她扁扁嘴在夜风里哆嗦,浑身抖动得如同筛子一般,得到半真半假的呵斥:“不许装可爱。”

01年,她为帮助纪襄摆脱一桩孽缘,没加多想去上演了一出“正牌”灭三戏,闹得沸沸扬扬,她假装纪襄女朋友的事也传到顾长风耳朵。

那是两人第一次闹别扭,宋诗嘉哄了大半月,最后一边掉眼泪珠子一边卖萌才平息顾同学怒气。那时他也是这样呵斥的,让她别卖萌,可紧闭的唇总算微微松动。

此时的天台,宋诗嘉心有千千结,“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顾长风稍稍侧头,眸色几乎与漫无边际的黑融合,仿佛自言自语:“是啊,带你来这儿做什么?我自己都不了解。”

“那种想喝酒怕醉,想拥抱又怕伸出手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大概是为了找这么一个答案才来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宋小姐。”

他的话差点令宋诗嘉缴械投降,所幸一阵风来,吹得她一个激灵,赶紧收起乱七八糟的侥幸心理转移话题道:“这儿好冷呀。”

他摆好了□□短炮的架势,她却顾左右而言他,男子瞳光重了重,控制住自己脱外套的手,逼上梁山,“提出解决办法就可以离开了。”

“我是病号,吹久了风再感冒怎么办?”

“那就生病吧。永远都生病,估计就没有逃跑的力气了。”脱口而出,顾长风自己都忍不住怔了怔,宋诗嘉如遭雷击。

漆黑天幕下,女孩儿眸底的晶莹有破裂迹象,隐隐泛着夜色的光。

“顾长风,有些话,你别对我说第二次。”

她咽了下喉咙,努力抑制哽咽:“其实我心里清楚,你说要解脱,不过是被甩了自尊这关过不去,还想证明我心里有你。ok,我承认了,你的重新出现的确勾起了我对过往好时光的怀念,我也有重修旧好的念头,但我根本没把握去除你心中的芥蒂。如果重来一次的结果是被你伤害被你抛弃,那我宁愿抱残守缺过日。这样,我们永远抖不会有彼此仇恨的机会——

“因为我可以恨全世界啊,顾长风,却不愿恨曾经那样喜欢过的你。”

她不是没妄想过将烂摊子都抛诸脑后,变身鸵鸟任谁来拉都不冒头,所以才一意孤行跟着他去北京。可靳齐的出现如头顶悬雷,提醒她该横亘的,始终以强硬的姿态存在着。

顾长风见过宋诗嘉千万种模样,却没见过她的退缩,尽管这么多年过去,她斟词酌句的本事似乎有所增长,却控制不住他心间升腾的恼怒。

当年来势汹汹信誓旦旦的人,是她啊!是她斩钉截铁说不做朋友做恋人,但现在她说要放弃恋人做朋友,她怎么有资格?

“我说,别再逃跑了。”定定神,他道:“不是叫我别讲第二次吗?我没那么听话,宋诗嘉,你知道的。能不能动摇你是我的本事,但动不动摇是你的事,当初你不就这么对我死缠烂打的吗?”

宋诗嘉浑身一抖,心知对话再下去她必将城门大开,下意识又要遁逃。

顾长风眼明手快,拉住她衣角,因为太用力,宽大的病号服形成一个诡异角度。两人僵持在原地,直到女孩面容铺上一层桃色,又羞又急回头小声斥:“别再扯,我忘了穿内衣……”

说完,不待当事人反应,天台入口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视线所及之处,看热闹的阮雪碧和凭空冒出的周衍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

顾长风立马松手,身形一动似乎要发飙,两人就跟计算机似地,用惊人一致的处理器速度逃离现场,包括当事人宋诗嘉,让原先伤春悲秋的画面鸡飞狗跳。

周衍是从徐振那儿听见宋诗嘉住院的风声,心知有人不会坐视不理,于是探病……

好吧,看热闹来了。

尽管看完这场八点档以后,他又即将被拉清单,算总账。

第 12 章

翌日。

宋诗嘉在徐振的监督下做了个全身检查。结果出来没大碍后,她偷摸出了院,着急忙慌地赶去公司开重要的小组会议,却在期间接到周衍电话。

会议正讨论盛光的精品街主题策划,她原本掐断了,周衍誓不罢休,宋诗嘉只得跑外边接去,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热闹果然不能随便看!容易见鬼的!”

周衍已经语无伦次了,宋诗嘉好一番疏通才明白过来,他被顾长风公报私仇,编排到某个乡村部落去了。

今儿早上一年一度的扶持乡农政策会议,顾长风作为商会代表,提议通过派遣干部下乡,参与为期三个月的农作生活体验。不出意外,干部人选里便有周衍。

下乡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个苦差事,但在混迹政场已久的周父看来,却是个为周衍博好彩的活儿。近段时间各要职人员更新快,周衍若想上位必须有政绩加身,以后要安排什么才顺风顺水。

所以对于此次行程,周衍敢怒不敢言。

听完经过结果,宋诗嘉有些内疚,毕竟是造成他惨状的间接凶手,却无可奈何:“别垂死挣扎了,我会定期给你寄好吃好喝的,挽留点尊严……”

那边咆哮更甚,孩子气地:“好吃好喝有什么意思?我要温香软玉啊!”

宋诗嘉将听筒拿得离耳边远些,半会儿才又凑近去说:“温香软玉怕是没戏的,我手里没货。”搞得自己跟青楼老鸨似地。

“没货?那你自己上。”

半真半假的口气令宋诗嘉眨眨眼,微笑:“我录音了。”

不一会儿,手机传来挂断的忙音,剩她在这头笑得满面春风。

自打顾长风回望城,周衍和宋诗嘉的接触也重新多起来。他像一根线,牵系着她的过去。而她忽然发现,那些自己一味想逃避的过去,并非所有都是苦难,过不去。

周衍下乡那日,出于愧疚,宋诗嘉去火车站送行。

她带了大堆熟食,周衍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反将场面弄得生离死别,逼宋诗嘉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室与他合照,随后开开心心地拖着行李箱进站,一边对着手机噼里啪啦。

彼时,艾米正在办公室等候顾长风签某份战略合作协议,只听平板滴了两声提示邮件,艾米随意一瞥,接着不自然咳了几声:“额、顾总?”

那人循声望去,发现弹出来的画面是周衍和宋诗嘉在火车站的合照。男子故作亲昵几乎与宋诗嘉脸贴脸,上扬的眼尾意味着挑衅。

办公桌后的人转开视线捏捏鼻梁,屏幕里的姑娘还是直往脑子里跳,他失语。

清晨,七点半。

宋诗嘉从睡梦中被宁宁的电话惊醒。

“宋计,说好的七点半楼下见呢?!楼下见呢!见呢!”今天有重要人物要见。

“抱歉,五分钟!”

宋诗嘉果断翻身下床梳洗,来不及化妆了,随便套身规矩的职业装扒拉几下头发就风驰电掣出门去。

若放在以前,要她蹬着五厘往上高跟鞋如履平地简直痴人说梦,但生活总能将人磨成你永远想象不出的样子。

乍见宋诗嘉身影,宁宁整个人都跳起来,“宋计你太不靠谱了!”

盛光商场委任的设计监工今天到她们公司,听说是个吹毛求疵的主,宋诗嘉作为主设计若迟到肯定落人话柄。

路上堵车,两人赶到公司已近九点,宋诗嘉喘着气与方宇目光相接,转眼便见旁边座位上坐了一个人。方宇要说什么,办公椅上的人忽然回过头,在宋诗嘉惊异的眼神里微微一笑。

“诗嘉。”

顷刻,回忆以金戈铁马之势在宋诗嘉的脑子里登场。

那个日光倾城的下午,她亲眼目睹连家大门被警察封条。素来淡定从容的姑娘首次泄露不镇定,在视线所及的地方,扯着警务人员的裤腿大声喊:“我爸会出现的!他会回来的!我得在这里等他!”

那样的声嘶力竭,被对方漠视的神情瓦解。

彼日,两个挚友隔着一百米的距离,却犹如隔了洪荒世纪,连默用那样凉的眼神看过自己。从那天起,宋诗嘉知道,她这辈子注定活在内疚里。

“诗嘉?”

连默外形有变,头发短了,却还是瘦,精神奕奕。宋诗嘉一时不知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好在方宇搭了话:“连小姐前两年刚被英国CI公司聘为首席设计师,本以为以后在国内设计界都不能再一睹芳容,没想有机会合作。既然两位是旧友,盛光的案子公司希望连小姐能多费心,要是宋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也请多指教。”

连默瞧了方宇两眼,仿佛已窥出点什么,宋诗嘉觉得局促,面容一热,连默已波澜不惊正过头问她:“有空么?”

咖啡厅。

宋诗嘉挑了四人桌,桌面大,理所当然距离拉得远。连默一身北欧风连体裤,及肩短发,风情利落,令周遭男子的视线驻足。

“和我预想的一样,你依旧没什么改变。”

连默率先打破沉默,宋诗嘉垂着的头却更低。她因为不爱喝水,嘴唇上泛着些丁点白皮,“别绕弯子了连默,你想要什么,或即将做什么,我都认。”

说完,懊悔得几乎想自断其舌。

是想问问她这几多年都去了哪儿,过得怎么样的。

是想像老朋友叙旧般扬起笑脸问:“你最近是不是去过北京啊?我好像见到你了。”

又或者干脆提议:“大家这么久不见,叫上雪碧一起吃个饭吧。”

总之不该是这样破罐破摔的语气。

果然,对面人一时也没话好说,抿唇片刻,隐约笑起来:“现在的你能认得起什么?”没了二话,抽身离去。

目送她渐远的背影,宋诗嘉伸出去挽留的手顿在半空,最终缓缓垂在冰凉的桌面上。

如果要论“一生中对不起的人”这个话题,对宋诗嘉来讲,连默首当其冲。

顾长风去部队那年,她空出大把时间和阮雪碧连默等人厮混。

周末逛街回家,经过老宋房间,偶然听见父亲打电话,说什么政策出台,某公司能源开发和政策沾边,上面准备大力推广,股票必飘红。恰逢连家当时出了变故,正需要钱,连默成日心事重重。于是宋诗嘉心念一转,给对方去了电话。

“消息靠谱吗?”

隔着电流,宋诗嘉自信满满:“放心,亲耳听我爸说的,还查询过股票代码和相关消息,的确如此。要是现在大量购进,应该能帮你们家度过难关。”

按照连默的性格,她不该轻举妄动,只是家里突逢变故,父亲焦头烂额,回到家里也是不停打电话。饭桌上,几句话就能与连母挑起骂战,搞得家无宁日,所以这个犹如雪中送炭的消息,就算是连默,也没能抵住诱惑,给家里透了消息。

短时间内,那支股票的确异军突起,连连涨停。见势正好,连默她爸孤注一掷,将所有都压了上去,没想老宋突然倒台,消息传遍望城。

报道说检方已注意老宋很久,一直收集对方行贿证据及上线,还发现其暗箱操控股市内部交易并爆出涉事公司,现时机成熟,立时逮捕。同天,那家能源公司股票无人再敢买进,连家破产。

宋诗嘉一时自顾不暇,心力交瘁。顾长风又在部队,很少有机会打电话,消息也被顾元刻意封锁,传到顾长风耳朵里,已是好几月后,她一通电话来分手。

部队在北方边境军事训练区,抬眼即岩壁,训练营被重重围在其中,常年温度零下,动不动就鹅毛大雪。

宋诗嘉主动联系那天,顾长风刚野外训练后归队,听完连衣裳都没加一件,连夜跑到队里要请假回望城。连长不许,他就站在冰天雪地里等,一张脸冻得青紫。

军队纪律严明,更遑论特殊作战部队,没特别紧急情况是不允回家的。见他如此固执,连长给顾元去了电话请示,得到四个字:“决不允许。”

顾长风早有心理准备,他此来不过走走过场,若他们不愿意让步,平常队里的几个好友已候着,就等一声招呼。

当晚,他深深浅浅的脚印烙在雪地,周围传来山野独有的呼啸,脚下是湿滑的地面,旁边是盘旋的断崖,一不小心,万劫不复。

那时候的顾长风在想什么,靠什么样的心念支撑,大概这一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望城,CBD。

出租车太难找,宋诗嘉要穿着高跟鞋步行半小时,才能抵达连默公寓,将设计稿交付对方。

她拿着一踏A4纸,走在人潮熙攘的大街。刚下过雨,一辆小车急速驶过,溅起一地水渍,宋诗嘉的套裙上立见七八个乌黑点。

事故发生时,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手中的纸,以保护其不被浸湿,上边的用色都是彩铅,一旦淋湿前功尽弃了。但是当她发现自己米色裙子上的污点时,她还是发自内心地长啸了一声:“SHIT!”

到达连默公寓,对方正在穿戴完毕,一身性感的JD小礼裙,深灰色缎面MANLO的鞋,嘴唇上一层本德精品店里最老却最经典款的应色唇膏,弥漫着蜜桃芳香,似乎要出门的样子。

接过稿子后,连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查阅,宋诗嘉坐在沙发上等,看她手忙脚乱地拾掇东西,还要抽空看设计图,有些不忍,“不然稿子你先留着慢慢看,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

连默从化妆间里探出脑袋,扬了扬手里的一沓纸,“不用了,全得改。”

宋诗嘉没有丝毫惊讶,淡定接过设计稿,沉着点头道好,转身欲走,连默神色复杂地从背后叫住她:“你是不是觉得我伺机报复?”

“没有,我只是了解你认真的个性。”

突然无话。

为将连默不满意的地方修改得巨细无遗,两人一同去盛光精品街现场。抵达时工人们正施工,粉刷匠半只脚在高梯上,偏头朝下面的徒弟吆喝用什么材料以及加多少水。

现场摩肩擦踵吵吵嚷嚷,刺激的味道扑面而来。宋诗嘉有过敏性鼻炎,下意识捂住了鼻子,眉头微皱,一旁的连默似乎早知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语气有些凉。

“刚到英国,我也做过这些工作。最落魄的时候,还和别人为了谁去采购廉价水泥这点破事儿大打出手,因为有油水,还能接触到供应商。”

知道她话里有话,宋诗嘉默,“如果从我这里拿走什么能让你开心一点儿,我真的不会有怨言。”

这么多年过去,她何尝不是每天都活在愧疚里。彼日年少轻狂,以为世上所有的事都像自己手里的泥巴,能随意捏圆搓扁。而现实让她付出的代价太大,大到她几乎承受不起。

片刻,连默想说什么,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让开!”

闻声,宋诗嘉下意识抬头,便见一个油漆桶倒挂在白晃晃的天际,里边的白色稀释液体瞬间倾泻而下,兜头浇宋诗嘉一身。

刷漆的工人慌不择路爬下地面赔礼道歉,情况有点乱,连默帮忙挡了挡,“先回去收拾下吧。”口气有点生硬。

宋诗嘉不知作何感想,几乎一路都在走神。

回到家,宋诗嘉进了浴室大半晌不见出,连默有点不耐烦了,直到艾米的电话风风火火打进来,说顾长风住院了。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