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马不走大路,似乎是有意绕过这座关卡,蓬莱魔女心头一动,仔细一瞧,认得马背上的骑士正是以前在路上碰见过的,向她查问武林天骄的那个金人,也即是那晚和那个“阿霞”一道偷进千柳庄,后来又一道离开的那个汉子。

  这汉子骤然见着蓬莱魔女,又见着了关卡前面的满地尸体,也是大出意外,吃惊非小,“呵呀”一声,叫了起来,连忙扬鞭催马,跑得更加快了。

  蓬莱魔女叫道:“且慢,我有话要和你说!”那汉子曾吃过蓬莱魔女的亏,哪肯听她的话?马不停蹄,绝尘而去,转眼之间,已自山路上绕过那座关卡,进入了森林。

  蓬莱魔女只好上马去追,蓬莱魔女这次追他,倒并非存着敌意,而是想向他打听武林天骄或笑傲乾坤的下落。蓬莱魔女已知他是武林天骄的朋友,那晚他又曾与那个名叫“阿霞”的女子同进千柳庄,那么想必和笑傲乾坤最少也是相识无疑。

  蓬莱魔女的坐骑是从那个内廷侍卫手中夺来的御厩良驹,登山涉水,如履平地,但那汉子的坐骑也是神骏异常,比起蓬莱魔女这匹坐骑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又是跑了一程,蓬莱魔女才随后追的,越追距离越远,幸而山路湿润,蹄痕分明,不致追错了方向。

  翻过了一座山头,忽听得金铁交鸣之声,隐隐随着山风吹来,蓬莱魔女定睛看去,只见下面山谷之中,有两团白光裹着两条人影,正在厮杀,距离太远,是什么人,还瞧不清楚。

  那汉子已到了山腰,扬声叫道:“霞妹,别慌,我来啦!”蓬莱魔女心头一跳,“莫非就是那个阿霞?”纵马疾驰而下,到了半山,定睛看去,捉对儿厮杀的是一男一女,那女的果然就是“阿霞!”

  蓬莱魔女心头大震,只一个“阿霞”,还未令她吃惊,那男的更出她意料之外,这时瞧清楚了,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兄公孙奇。

  那名叫“阿霞”的女子,用月牙弯刀劈斫夹着刺穴,招数十分精奇,但却仍然不是公孙奇的对手,只见公孙奇的剑光已把她裹住,那女子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刀之力。这时,那金国汉子,已到了谷底,拔出佩刀,便去助战。公孙奇哈哈笑道:“清霞,我是你的姐夫,对你实是一番好意,你怎么不肯听我的话?”

  蓬莱魔女听得那女子的名字叫“清霞”,心里想道:“果然是玉面妖狐连清波的妹妹。我师兄自称是她的姐夫,敢情是他谋害了妻子之后,已与那妖狐苟合了?”

  连清霞气得大骂道:“下流贼子,无耻奸徒,我不杀你,难泄心头之气!”公孙奇哈哈笑道:“我倒是无意伤害你,你怎的发这么大的脾气,反而要杀起我来了,我配不起你的姐姐么?哈哈,小姨子,你还是对我好一点吧,你怎么能杀得了我呢?”连清霞给他气得七窍生烟,刀法急乱,公孙奇看出了破绽,一抓向她抓下。

  那汉子正巧赶到,大怒道:“闭上你的嘴,看刀!”一刀斩下,公孙奇猛地缩手,侧目斜脱,嘻嘻笑道:“你敢情是我霞妹的夫婿了?你我份属连襟,怎的你一见面便是这么不客气?”连清霞与那汉子都是满面通红,双刀飞舞,联手而攻,着着都是进攻的招数,恨不得把公孙奇宰了。

  公孙奇笑道:“霞妹,我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不想伤你。这人虽是你的夫婿,究竟隔了一层,对不住,我可要拿他试一试我新练的功夫了!”话犹未了,倏地一掌拍出,那汉子的腰刀给公孙奇的软剑裹住,急切之间,抽不出来,“蓬”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那汉子晃了一晃,连退三步,急汗如雨,面色都已变了。连清霞大惊问道:“宜哥,怎么了?”那汉子道:“没什么!”咬着牙根挥刀再上。公孙奇笑道:“没什么?你这条小命保不住啦!霞妹,你另外找个男人吧。这人是个蠢材,配不上你,比他强过十倍百倍的人多着呢,我可以帮你挑选。”

  连清霞又惊又怒,运刀如风,豁出了性命向公孙奇猛攻,公孙奇使出一路防身剑法,轻描淡写地将她的招数一一化开,另一只手在刀光剑影之中忽伸忽缩,仍在寻暇抵隙,意欲向那汉子再击一掌。

  正在这紧张的关头,蓬莱魔女已在山上疾驰而下,赶了到来。公孙奇认出了是她师妹,大吃一惊,连忙叫道:“师妹,你来得好!这人是金国的将军,你把他拿来吧。”

  公孙奇固然吃惊,连清霞与那汉子吃惊更甚,心道:“糟糕,这恶贼一人已难应付,又来了他的师妹,这可如何是好?”

  公孙奇知他师妹痛恨金人,想激起她的同仇敌忾,哪知蓬莱魔女已是深知他的为人,怎还肯上他的当?话犹未了,蓬莱魔女已自马上跃下,身形如箭扑来,冷笑说道:“谁是你的师妹,你花言巧语,还想骗我吗?不错,我是要拿人,我是要把你拿下!”

  蓬莱魔女尘剑兼施,左手是天罡尘式,右手是柔云剑法,拂尘笼罩,封闭了公孙奇的退路,青钢剑一招“星海浮槎”,抖起三朵剑花,瞬息之间,连点公孙奇胸前“璇玑穴”,胁下的“愈气穴”,膝盖的“环跳穴”。这三处方位联成一条斜线,蓬莱魔女一招连攻三处,剑如飞凤,斜掠而下,当真是奇妙无比。蓬莱魔女曾和师兄两度交手,对他的本领深浅已是了然于胸,他武功虽高,却还比不上自己,只道这一路剑法使出,至不济也可点中他一处穴道。

  哪知公孙奇的武功已是今非昔比,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只见他也是剑掌兼施,“呼”地一掌拍出,把拂尘荡开,尘尾松散,接着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公孙奇一招“大漠孤烟”使将出来,剑势斜飞,画了一道弧形,瞬息之间,和蓬莱魔女的青钢剑接连碰击七下,又把她那招“星海浮槎”解了。

  蓬莱魔女吃了一惊,心里想道:“相隔不过两月,怎的他的武功已是精进如斯!”公孙奇也是暗暗吃惊,心道:“我练了桑家的大衍八式,又练了两大奇功,看来却还是胜不过师妹。”连清霞又惊又喜,想不到蓬莱魔女竟会帮她,她正要上前助战,忽见她那同伴跄跄踉踉地连退几步,面色灰白,摇摇欲坠。连清霞只好先过去看护他。

  公孙奇对付师妹已讨不了好,更怕连清霞也来夹攻,哪里还敢恋战?叫道:“师妹,你就不念同门之谊了么?”忽地唰唰两剑,猛攻过来,剑光飘飘,似左似右,剑尖指向了蓬莱魔女的两面心房,这剑势凌厉之极,蓬莱魔女不得不撤回拂尘防守,公孙奇也明知这一招决伤不了蓬莱魔女,正是要迫她防守。蓬莱魔女化解了他这一招,正要还击,公孙奇从她的拂尘笼罩之下脱了出来,已是如飞走了。

  蓬莱魔女忽地心念一动:“我怎么没想起他?”原来公孙奇的这路剑法,专刺心房、咽喉,那些官兵就正是如此被人杀死的。蓬莱魔女心道:“难道就是他杀尽官兵,他能有什么好心,一定是将耿照劫走,另有图谋了?”要想去追,但又不想抛下连清霞与那汉子,何况她也有紧要的事情要问他们,一时间踌躇未决,公孙奇已走得远了。

  蓬莱魔女回过头来,只见连清霞正在将那汉子抱住,满面惶急的神情问道:“宜哥,你怎么啦?咦,你的手掌,你的手掌怎的变成这个样子?”惶急之中显出无限情意,蓬莱魔女怔了一怔,恍然大悟:“我只道她是华谷涵的密友,却原来她和这汉子才是一对情人!”正是:

  如今始是明真相,却悔当初错怪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武学分传三弟子

  奇能骇俗一神僧

  那女子见蓬莱魔女把公孙奇打跑,向她走来,有点不好意思,便把那汉子放下,换了一只手将他扶住,单掌平胸,柳腰微弯,向蓬莱魔女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姐姐救助之恩,请问姐姐高姓大名。”那晚在千柳庄前,她虽然曾与蓬莱魔女交手,但因夜色朦胧,对蓬莱魔女的面貌还看得不大清楚,蓬莱魔女此时又是作男子打扮,她看看似曾相识,一时间却认不出来。不过她听得公孙奇唤蓬莱魔女作“师妹”,已知她是个女子。

  蓬莱魔女笑道:“那晚在千柳庄前我曾领教过姐姐的高招。我姓柳,名叫——”那汉子“啊呀”一声叫了出来,说道:“敢情是柳女侠柳清瑶?檀公子早已与我说过了,那日路上相逢,我已疑是你了。可惜——”蓬莱魔女也自有点尴尬,笑道:“那日都是怪我不好,鲁鲁莽莽的就和你动手了。你说的那位檀公子檀羽冲可是武林天骄?”那汉子道:“正是。我和他一道渡江的。我不是汉人,也难怪柳女侠疑心。”他说话多了,气喘心跳,连连咳嗽。

  蓬莱魔女说道:“你且慢说话,我给你看一看。”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那汉子的一只右掌,血色毫无,就像腊干了似的。蓬莱魔女这才知道公孙奇已经练成了一种最阴毒的邪派奇功——“化血刀”。蓬莱魔女暗暗叹了口气,寻思:“桑家的毒功秘笈,到了我师兄的手中,以后又不知要害多少人了?还幸他现在只有五成火候,我须得早日将他制伏才好。唉,我师父只有他一个儿子,若是知他在歧路上越走越远,如今竟变成了邪派妖人,不知多伤心呢!”

  原来“腐骨掌”与“化血刀”乃是桑家秘传的两大毒功,公孙奇之所以娶桑白虹为妻,主要就是为了盗取这两大毒功。那晚他与玉面妖狐害死了桑白虹之后,公孙奇便得到了这毒功秘笈。不过这两大毒功练起来危险得很,桑白虹的父亲桑见田当年就是因为练“化血刀”而致败血身亡的。功夫越深,危险越大,公孙奇凭着本身有正宗内功根底,练这毒功进步神速,但到了五成火候,已察觉有对身体不利的迹象,所以不敢往下再练。

  “化血刀”是这毒功的名称,其实练的却不是毒刀而是毒掌,只因练成之后,掌劈赛如刀斫,给他“斫”中之处,血液受毒干枯,故而名为“化血刀”。幸而公孙奇尚只有五成火候,若是给他练到最高境界,“斫”中一处,毒素即可以迅速蔓延全身,一时三刻之内,便要成为“人干”,死状之惨,实是难以形容。蓬莱魔女的师父公孙隐是一代武学大师,见多识广,他虽然不懂练“化血刀”,却识得有这毒功,曾与蓬莱魔女讲过急救之法。

  蓬莱魔女细察了那汉子的伤势,固然暗暗吃惊,但也看出了公孙奇火候不足,这伤还不是无可救冶,松了口气,说道:“幸好你内功深厚,化血刀只是毒害了你的一只右掌,还未曾彼及虎口以上。你将丹田真气,循着少阳经脉,运到虎口的关元穴,连转三转,使到新血冲下,冲开败血。霞姑娘,你也来帮帮忙。”蓬莱魔女与连清霞备出一掌,一掌贴着背心,一掌抵着胸口,各以本身功力,助他运气疗伤。她与连清霞都是身有上乘内功的人,加上了那汉子本身的功力,过了半炷香时刻,新血果然源源注入掌心,蓬莱魔女用剑尖轻轻刺穿他的中指,把毒血渐渐挤出,毒血溅在青葱的野草上,野草都立即干枯。连清霞与那汉子都不禁怵目惊心,矫舌难下。

  蓬莱魔女道:“毒血已排除净尽,以后就只需好好地调养了。你多吃点补血药物,让身体尽快复原。还有,你这只右手,在这个月内,绝不能用来与人动武,也不能提举重物。”那汉子面有难色,连清霞柔声说道:“宜哥,这个月内,我绝不会离开你,你要办的事情,我也总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那汉子对蓬莱魔女十分感激,道:“柳女侠,我真不知怎样谢你才好。”蓬莱魔女道:“这算得了什么,你的好朋友武林天骄也曾助我打败那祁连老怪。嗯,我还没有请教你们的姓名呢。”

  那女子道:“我复姓赫连,名叫清霞;他是我的表哥,复姓耶律,名叫元宜。”赫连、耶律都是辽国著名的大姓,蓬莱魔女道:“哦,你复姓赫连?那么你们是辽国人不是金国人了?江湖上有个绰号玉面妖狐的女子,她名叫连清波,她、她是——”赫连清霞已知她想说什么,眉蹩神伤,黯然说道:“她正是我的大姐,赫连这个姓氏一说出来,人人都知是个辽姓,容易惹人注意,我们也不愿意给人家知道我们是亡国之民,(按:其时辽国早已被金国所亡。)汉人有个‘连’姓,所以我们碰到陌生人就改姓连了。”停了一下,很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道:“我和大姐多年不见,我也知道她这几年来行为很坏,这次我潜来江南,原因之一,就是要找我的大姐。柳女侠,你那晚一见我就下杀手,我知道你一定是把我当作我的大姐了。当时我未认识你,家丑不便外扬,所以没有向你解释。”

  蓬莱魔女道:“我有好些事情,想要问你。只是耶律大哥可得找个地方歇息才好。”

  赫连清霞道:“我也有些话要和你说,请到我的临时住址坐一坐吧。”扶了耶律元宜,往前带路,将蓬莱魔女带进一个山洞。

  这山洞通爽干净。地上铺有两床锦褥,看来他们二人已在这里住了多天。蓬莱魔女道:“你们不是和华大侠、华谷涵在一起的么?他到哪几去了?”赫连清霞道:“华大侠正是去寻找你的,他到临安去了。”蓬莱魔女道:“他可曾与你说起我的什么事情?”赫连清霞笑道:“他说姐姐是当今第一位女豪杰,他对姐姐佩服得紧。你们以前见过面么?”蓬莱魔女说道:“见过一次,未有交谈。”赫连清霞笑道:“华大侠对你可是早已仰慕的了。那晚你与我动手,事后他知道了,他也猜到是你,叫我以后若然再碰上你,就不妨把真相告诉你,免得你误会我是大姐。姐姐,你看,你虽然未和他正式见过,他却早已把你当作好朋友看待了。”蓬莱魔女面上一红,说道:“那晚你和他夜探千柳庄,他可有说起什么?比如柳元甲的身份,他可有提及?”赫连清霞说道:“奇怪,那晚他邀我夜探千柳庄,我说一个土霸做寿,有什么好看,他说这姓柳的庄主,只怕不仅是一个普通的土霸,他正是要去查究他的身份。姐姐,你现在也这么问,想必已另有所知,这柳元甲到底是什么身份?”蓬莱魔女好生失望,心想:“我的身世之谜,原来华谷涵并未与她谈过。”当下说道:“柳元甲是江南武林盟主,当然不是个寻常的土霸。”耶律元宜道:“岂止如此,他和金国国师金超岳还是好朋友呢。将来金兵万一渡江攻宋,只怕他会在江南内应。”蓬莱魔女心头一震,说道:“你可拿到了什么凭据?”耶律元宜道:“他那晚是怎样款待金超岳的,柳女侠,想必你也见着了,这不就是凭据?”蓬莱魔女心道:“这个我爹爹已对我解释过了。”但耶律元宜虽然未能添上什么新的“凭据”,经过他这么一说,蓬莱魔女心上已是多了一个疙瘩。

  蓬莱魔女说道:“耶律将军,你不是金国的军官么,怎的听你的口气,却似乎是助宋反金?”耶律元宜苦笑道:“我辽国被金国所灭,我纵不肖,也绝不能屈膝事敌。我做金国的将军,那正是为了等待时机。我在金国,颇得信任,不瞒你说,这次我潜入江南,就正是奉了金国总帅完颜郑嘉努之命,前来刺探军情的。哈哈,这就是我报复的时机到了,我乐得在江南赏玩风景,将来回去,给他一个虚报军情,叫金兵一败涂地!”蓬莱魔女肃然起敬,说道:“耶律将军原来是怀有如此苦心,那日我几乎坏了你的大事,真是惭愧得紧。”

  蓬莱魔女转过话题,向赫连清霞问道:“玉面妖狐是你的大姐,那么你还有没有其他姐妹?”赫连清霞道:“我们共有姐妹三人,还有个二姐名唤清云。”蓬莱魔女道:“她是不是惯用笛子作兵器的?”

  赫连清霞道:“不错,我们三姐妹的兵器各个不同,大姐用剑,二姐用笛,我用月牙弯刀。这么说,我的二姐,你也是见过的了?”蓬莱魔女道:“在我师嫂家里见过一次,她和武林天骄一同来的。那晚我师兄用毒药害我师嫂,幸得他们救了。”当下说了当晚的事情,叹口气道:“可惜,我师嫂终于还是上了我师兄的当,她第二次回到家中,你的大姐和我的师兄,合谋将她害了。”赫连清霞低下了头,黯然说道:“我大姐害死了你的师嫂,我,我真是惭愧得紧。”

  蓬莱魔女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你姐姐做的坏事与你何干?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两姐妹都很好,何以你大姐却与你们完全两样?”

  赫连清霞道:“柳姐姐,你救了我和宜哥的性命,我们不能将你当作外人,我把我的身世对你说了吧。我给你先说一个故事。

  “大约在四五十年之前,金国有一个武林奇人,他父亲是金人,母亲是宋人,妻子是辽人。那时,宋金辽三分天下,互相攻战,他甚是伤心,遂不问世事,遁迹山林,先后收了三个徒弟。一个是金人,一个是辽人,一个是宋人,一视同仁,不分畛域,按三个弟子性之所近,各个授以平生绝技……”

  这个故事,蓬莱魔女曾听武林天骄说过一遍,但不知这故事与赫连这一家又有何关系,当下说道:“那位奇人的金国弟子,就是武林天骄的师父;宋国弟子则是我师嫂的父亲桑见田。”赫连清霞道:“哦,原来这故事你是早已知道的了?”蓬莱魔女说道:“不,并未完全知道。那辽国的弟子,我却不知是谁。”赫连清霞道:“是我的父亲。”蓬莱魔女颇感意外,说道:“哦,原来你和武林天骄、和我的师嫂,都是同一根源的师兄妹了。这可真不是外人了。”

  赫连清霞点了点头,道:“我爹爹是辽国羽林军统领,金国灭辽那年,我大姐七岁,二姐五岁,我才三岁。我爹爹誓死报国,事先遣散妻女,独自留在京都守卫。金兵大举入侵,破了我国京城,我爹爹虽具绝世神功,毕竟寡不敌众,可怜他浴血苦战一日一夜,杀了金国数百武士,终于筋疲力竭,死在敌人乱箭之下。

  “我母亲带我们三姐妹回乡,兵荒马乱,不幸大姐又在途中失散。我和二姐跟着母亲,躲到深山,她母兼父职,白天教我们练武,晚上教我们读书,还教我们一不可忘了国仇,二不可忘记了要找回大姐。可怜她忧患余生,未曾得雪国耻,未曾得见大姐,就在今年春头过世了。

  “我们两姐妹丧了母亲,正拟下山访寻大姐,可巧就有一个知道大姐消息的人来了。”

  蓬莱魔女道:“这人可是、可是笑傲乾坤?”赫连清霞道:“不,是武林天骄。他是从宜哥那儿得知我家所在的。”

  耶律元宜说道:“我和霞妹两家是世交。他爹爹是羽林军统领,我爹爹是副统领。金兵攻破我国京城之日,赫连世伯对我爹爹说道:‘国破家亡,主辱臣死。要有人死节,也要有人复国。死节易,复国难,我是统领,理当效忠皇上,为国捐躯,就让我选择这条较容易的路吧。你比我坚毅,忍辱复国的艰难任务,就只有请你勉力为之了。’我爹爹在他的劝说之下,假意投降了敌人,保全了羽林军的一部份力量。可惜在我爹爹在生之日,始终没有机会复国。我爹爹死后,我继承了他的遣志,也继承了他的爵位,做了金国的世袭龙骑都尉,开封府兵马总管。

  “霞妹这一家人藏匿的地址,只有我和爹爹知道,我每年总要到山上几次,探望她们,告诉他们外间的消息。我爹爹是三年之前过世的,我做了掌握兵权的将军,就不能擅自离开职守了。武林天骄的堂兄檀道隆是金国兵马大元帅,正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做了将军之后,不久,也和他相识了。渐渐,我们彼此知道了对方心事,我要复兴辽国,他则要挽救金国,免得金国在暴君的穷兵黩式之下,自趋灭亡。抱负虽不相同,但要推翻完颜亮的目的则一。

  “我和檀公子做了好朋友,他有一天与我谈起他的师门来历,说是要去遍访他的同门,却不知辽国这一支人的下落。我见过霞妹的武功,不过她的武功是母亲传授的,她对自己的师承来历,也不清楚,只知是爹爹小时得自一个异人的传授,那异人收有宋、金、辽三个弟子。我听了檀公子的话,两相符合,就把我记得的霞妹武功家数,练了几招给他看。檀公子一看,就说定是他的师妹霞妹无疑。因此,我也就把霞妹这家的藏匿所在告诉他了。”

  赫连清霞接着说道:“那日他来到我家,最先见到我的二姐,一见就吓了一跳,嚷道:‘你、你不是玉面妖狐?’二姐一听,登时便起了疑心,盘问他谁是玉面妖狐,两人动起手来,檀公子才知不是。我二姐和大姐长得一模一样,比我更为相似,柳女侠,这是你早已知道的了。

  “檀公子解释了这个误会,我们才知道大姐的消息,知道了她己变成了江湖上臭名昭彰的‘玉面妖狐’,且又认贼作父,当然极是痛心。于是二姐留下我看家,她就跟了檀公子下山,找寻大姐。”

  蓬莱魔女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她的二姐乃是冒充玉面妖狐,意图套取我师兄和她姐姐之间的秘密。怪不得在两人对话的时候,许多环节都凑合不上,教我师兄起了疑心。”耶律元宜道:“听说檀公子也到了江南,柳女侠,你可知道他的行踪么?”蓬莱魔女道:“前几天晚上,我在千柳庄还见过他,他却没有见着我,那晚他正是和赫连姑娘的二姐来找柳庄主的晦气的。”耶律元宜道:“找什么晦气?”蓬莱魔女道:“我也听得不大明白,只知他是受人之托,要向千柳庄的柳庄主讨还一本武功秘笈,你们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耶律元宜诧道:“檀公子与我无话不谈,这事情他却从未对我说过。柳女侠,那晚你也在千柳庄吗,为何未曾与他们见面?”蓬莱魔女不愿说出她和柳元甲的关系,便含糊答道:“不错,那晚我正巧路过千柳庄,远远看见他们和千柳庄的人打斗,我要过去帮忙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赫连清霞说道:“可惜,可惜,原来二姐也到了千柳庄,要是她早来个两三天,我们就可以遇上了。”

  蓬莱魔女说道:“我还想冒昧再问你一桩事情,你和笑傲乾坤华谷涵华大侠是怎么结识的?你二姐不是留你看家的么,你怎么又与华大侠同到江南来了?”

  赫连清霞道:“说起来我认识笑傲乾坤还远在认识武林天骄之前。这事须得从一个老和尚说起。”蓬莱魔女道:“什么老和尚?”赫连清霞道:“在我们隐居的那座山上,有座古庙,是以前山里猎人供奉的药王庙,连年战祸,壮丁抽调一空,山里猎人也不能免役,这座古庙年久失修,也根本没有什么香火了。但庙里却有个老和尚。这老和尚可有点古怪。”蓬莱魔女道:“有些什么古怪?”

  赫连清霞说道:“他从来不出庙门,长年在云房里打坐,有一个小沙弥服侍他,我小时候最顽皮,也常到庙里玩耍,只知有这么一个老和尚,但他总躲在云房里面,我也没有见过他。听小沙弥说他是个残废人,已经半身不遂,不能行动了。后来过了几年,他的病忽然渐渐好了,有时我在庙里也能见着他了,但他从不张口说话,偶尔开口,也只是念经,神情十分肃穆,我可不敢惹他。他虽然能够走动,面上还带着病容,加上那肃穆的神情,令人看了有点害怕。

  “又过了几年,大约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忽然有外面的人常来看他了,这人是个相貌俊雅的书生,一来就陪那老和尚下棋。这书生也极是古怪!”

  蓬莱魔女心知她说的这人定是华谷涵无疑,心道:“华谷涵有狂侠之称,在一个小姑娘眼中看来,当然是行为怪诞的了。但这老和尚却是什么人呢?华谷涵经常去拜访他,自必也是大不寻常的人物了。”

  赫连清霞说道:“这书生的古怪,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那么大一个人,就似小孩子一般。”这说话在蓬莱魔女听来,倒是觉得又新鲜,又古怪,禁不住问道:“怎么似小孩子一般?”赫连清霞道:“他和那老和尚下棋,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又饮酒狂歌,似哭似笑,哭笑不分,有一次我在旁边观棋,他们也不理我,那书生有一只角被老和尚的白子侵入,他忽地推棋而起,长叹一声:‘偏安之局,终不可保!’竟然就大哭了一场,我从来没有见人哭得这样伤心的。我就上去替他下了两子,对他说道:‘这局棋还可似挽救,你怎么就认输了?你看我这两颗黑子一下,这只角不是也可以保全了吗?书生大哥,你不用伤心啦。’那书生看了一看,收了眼泪,忽地又大笑起来,说道:‘不错,不错。’我可没有想到可以用围魏救赵之策,你来打我,我也可以跑去打你,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这确实是个高明的战略。姑娘,你的棋下得不错呀。’”那老和尚每次和那书生下棋,任那书生哭哭笑笑,他总是不出声的,这次却开口了,说道:‘老僧老矣,这局棋是应该由你们年少的一辈继续下了。’他举袖一拂,把全盘棋子尽都搞乱,那书生棋兴未已,就拉我陪他下棋。

  “就这样,我和这书生交上了朋友。我说我可以陪你下棋。但你给我什么酬报?这回轮到那书生觉得奇怪了,他不住地打量我,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要什么酬报?’我说:‘我知道你是个读书人,我妈每天都要我做功课的,我陪你下棋,功课就没有工夫做了,这样吧,我陪你下一盘棋,你就给我做一道课题。’那书生笑道:‘你今天要做什么功课?’我说:‘我妈要我学做诗,今天你给我做两首律诗,不瞒你说,我连平仄对仗都弄不清楚呢。’那书生大笑道:‘我道要什么酬报,原来如此,这个容易,容易!我替你做四首律诗,明天的功课,也可以交卷了。’我见那书生经常饮酒狂吟,猜想他必会做诗作词,果然不错,那晚我妈大大夸奖了我,说我进步神速,诗做得比姐姐还好了。她一高兴,就要当面考我,我通红了脸,只好把实话说了出来,我妈起先是生气责备我一顿,说我不该请人作枪,欺骗了她,后来又高兴道:‘难得有一个满腹诗书的饱学之士来到这儿,明天你请这客人到咱们家里来吃一顿便饭吧。我要瞧瞧他是什么人?从这两首诗看来,他倒似是个伤时忧国之士,但你也不要把咱们的身份泄漏了。’”

  蓬莱魔女笑道:“你们没有泄漏身份,笑傲乾坤华谷涵的身份,这一回大约是要给你妈妈看破了?”赫连清霞道:“哦,原来你已猜到这书生就是笑傲乾坤了。他可是聪明得很,恰恰相反,我妈没有看破他,我们的底细却反而给他看破了。”

  赫连清霞接着说道:“那一晚他来我家作客,我还担心他疯疯颠颠的样子,会得罪了我妈,谁知他狂颜故态尽都收敛,对我妈毕恭毕敬,完全守着小辈见长辈之礼,我妈也敬重他是个读书人,请他多指点我们姐妹的功课,他们二人谈得很是投机。

  “华谷涵说他不能在我家教馆,但答应时常来往,我妈说你肯指教小女,那就是她的老师了,我敬华先生一杯。我妈给他敬酒,我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蓬莱魔女问道:“你妈暗中较量他的武功?”赫连清霞道:“不错,我妈以隔物传功的绝技,将酒杯递去,瞧他是否察觉?只要他一接到手中,我妈的内力就可以震伤他的手少阳经脉,令他残废。我不知妈为何如此,还来不及拦阻,华谷涵已经把酒杯轻轻巧巧地接到手中,神色丝毫未变,客气两句,就把这杯酒喝了。”

  蓬莱魔女笑道:“这么一来,他的上乘内功不是已显露出来了吗,怎说还没有给你妈看破?”赫连清霞道:“他并没有显露上出乘内功。当时我也很疑惑,席散之后,我妈对我说道:‘我几乎误伤了华先生,原来他当真是不会武功的。’我疑惑道:‘他不是把你那杯酒接下了吗?’我妈笑道:‘若然他具有上乘内功,酒杯一触及他的手指,他就会立时生出反应,我也会立时察觉。但我丝豪未感到他的内功反击,一个人总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我才敢断定他不懂武功。’原来我妈的内力已到收发随心之境,微微一沾,察觉他不懂武功,就立即把内力收回了。他不但骗过了我,还骗过了我妈。”

  说到这里,赫连清霞忽然杏脸泛红,接着说道:“宜哥,你是不会猜疑我的。可笑我妈竟然还不知道我的心事,她以为我喜欢那华谷涵,对我说道:‘这书生人品不错,但可惜不会武功。咱们要报国仇家恨,你们的丈夫非是武林人士不可。’我说就是他会武功,我也绝不会嫁他,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好玩罢了。我心已有所属,还有谁好得过我的宜哥?”赫连清霞性子坦直,在人前也不掩饰,耶律元宜大为高兴,笑容满面。

  蓬莱魔女道:“你什么时候,发觉他会武功?”赫连清霞道:“有一天他在庙里下棋出来,大约是下了什么妙着,津津回味得意忘形,在一棵大树下手舞足蹈,我恰巧在树后草丛里捉蟋蟀,看他似乎没有发觉我,我顽皮性起,就捉弄了他一下。”

  耶律元宜笑道:“你这顽皮的小丫头,怎么样捉弄人家了?”赫连清霞道:“我捏了一团泥巴悄悄地打去,打他腿弯的软麻穴,想叫他摔个四脚朝天。”耶律元宜摇头道:“你真是淘气。”赫连清霞道:“我可没有打着他。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巧在那瞬间踏出了一步,那小泥团就落在他的身后了,他听得声响,回过头来,说道:‘哎哟,你怎么这样淘气?瞧你的两只手这样肮脏,你也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玩泥沙!’我很不好意思,就往家里跑。他忽然把我叫住,正正经经地对我道:‘霞姑娘,我走了之后,你若有什么事情,可到庙里求那个老和尚。’

  “我和他已经很稔熟了,不觉有点惜别之情,忙问道:‘你又要走了?什么时候动身,到哪里去?你有家么?’这还是我第一次问及他本身的事情。他凄然说道:‘我从来处来,也从去处去,有家亦无家,浮云游子意。人生知何似?飞鸿踏雪泥,鸿爪偶留痕,哪复辨东西?’这几句话像诗又像佛偈,我可听不懂。我想他大约是因为和那老和尚长日作伴,也学得满口禅机了。他说了这几句似诗似偈的怪话,便回那破庙去了。我刚刚作弄了他,不好意思再去追问他。我便也回家,准备明天再去找他,给他送行。

  “我回到家里,妈一见我,就吓了一跳,说道:‘三丫头,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你的头发都弄肮脏了?’我只道我的双手肮脏,不料我妈却说我头发肮脏,我连忙接过镜子一照,只见头发上满是泥沙!我妈沉着脸道:‘你再顽皮,也不会把头埋到泥沙里去,是谁在你头发上撒了一把沙?’我呆了半晌,我在山上除了华谷涵之外,根本没有碰见第二个人,我大叫道:‘一定是华先生!’我立即跑到破庙去找他,已经见不着他了。我想向老和尚打听他的消息,老和尚又已把自己关在云房里面坐禅,小沙弥说,他一坐禅,就似聋了瞎了一般,这叫做‘入定’,你在他面前大叫大嚷,他也不会听见的。而且小沙弥也不肯放我进去骚扰他的师父,我只好怏怏回家。

  “这么一来,我妈和我都知道华谷涵是具有上乘武功的了。我妈惭愧走了眼,当时看不出来。她着实把我埋怨了一顿,埋怨我不该用泥团打他,泄漏了自己的功夫,不过我妈也深信华谷涵是个好人,纵然知道了我们武学世家,也绝不会向外面张扬的。

  “我心里却在记挂着华谷涵的那句话,他叫我有事可去找那庙里的老和尚。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会有什么事情?那老和尚半死不活的,又能帮得了我什么忙呢?”

  赫连清霞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可笑我那时想得糊涂,我一点也没想到武功上头,我自作聪明,这样想道:‘华谷涵大约是因为他不能再教我念书了,所以转托那老和尚帮我。要是我功课做不出来,可以向他请教。那老和尚相貌清癯,看来很有书卷气,多半也是个学问很好的人。唔,华谷涵那句话的意思一定就是这样子。哼,那老和尚十天半月也不开一次口,古肃得令人可怕,我才不想向他请教呢。’幸喜在华谷涵走了之后,我妈加紧督促我练家传武功,倒不在乎我念不念书了。

  “过了一年多,华谷涵始终没有再来过。宜哥,那时你已经做了什么将军,也没有再上山了。你可不知我多想念你呢!”

  耶律元宜笑道:“我三年没有上山,连华谷涵和你结识的事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我呢。”赫连清霞睨他一眼,道:“呸,你也这样想么?”耶律元宜忙说道:“我这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心里喜欢我,我怎会不知?”

  赫连清霞道:“可笑我姐姐也误会了我呢。华谷涵显露了武功之后,便一去不回,我不免和姐姐常常提起他,姐姐竟以为我是喜欢他了。那时我还未知道你是否真正喜欢我,怕姐姐笑我单相思,也就不敢向妈和姐姐吐露心事。姐姐她误会我,我只是一笑置之。”说着,说着,又不禁笑了起来,“宜哥,你当真心里一点也没有芥蒂么?”耶律元宜大笑道:“我要是有半点猜疑,后来我也不会与华谷涵成为好友了。”

  赫连清霞是顺便向耶律元宜解释的,蓬莱魔女听了,却是有点惭愧,同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师嫂以为华谷涵是个用情不专的薄幸男儿,想必是从她二姐赫连清云那里听来了她妹妹这段事情。”

  赫连清霞继续道:“我妈死了之后,武林天骄又来约我二姐下山找寻大姐,留我一人看家,我更是寂寞了,我想起那老和尚来,很想找他聊聊。除了寂寞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因为那武林天骄和那老和尚似乎也是很要好的朋友。”蓬莱魔女心头一动,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赫连清霞道:“那次武林天骄在山上三天,就是住在那破庙里。我偷偷问过武林天骄,那老和尚到底是什么人?武林天骄也像华谷涵那样回答我,‘小孩子别理人家闲事,但我和你姐姐走了之后,你若碰到什么应付不来的事情,倒可以请那老和尚帮忙。’这么一来,我才怀疑起来了,敢情那老和尚是个隐姓埋名的武林异人?华谷涵那句话的意思,指的不是功课,而是那老和尚的武功本领可以帮我的忙?”蓬莱魔女忙问:“那老和尚果真是武林高手么?”

  赫连清霞说道:“这老和尚身怀绝世神功,依我看来,只怕还在武林天骄与笑傲乾坤之上!”蓬莱魔女骇然问道:“你见过他的武功了吗?”赫连清霞道:“他不是专为演给我看的,这说起来又是一个故事。”蓬莱魔女道:“对啦,你刚才说到想找那老和尚聊聊,他与你说起他自己的故事了?他究竟是什么人?”赫连清霞发觉蓬莱魔女神色有异,不觉有几分奇怪,“她对这老和尚似乎比对笑傲乾坤还更关心!她为什么这样急于要知道那老和尚的来历?”当下继续道:“我想找那老和尚聊聊,但他整天把自己关在云房里面,我去了几次,没有见着,就懒得去了。他惜话如金,怎肯向我说他的来历?”蓬莱魔女大为失望,说道:“然则你后来又怎样见到了他的本领?”赫连清霞笑道:“柳姐姐,你别着急,我就要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