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大爷淡淡道:“这正是一天之中最令人精神焕发的时候。”

谭五爷苦笑道:“但我现在却是磕睡得要命。”

司马大爷道:“你不想再赌了?”

“手风欠佳嘛。”

谭五爷耸耸肩:“就算再赌下去,看来也是很难翻本。”司马大爷道:“五爷若不

再赌,我也想休息了。”

谭五爷点头:“今夜咱们再赌个痛快的!”这一天的赌局看来已散。

但当他们离开赌坊大堂之后,却发现有两个老人,各提一笼鸟儿,准备在大屋子门

外决战!

第七节

决战即将展开。

决战的不是这两个老人,而是他们乌笼里的战鸟。

这两个老人年纪加起来最少已超过一百六十岁,但他们的赌注却只是纹银五两。

司马大爷大奇。

“这两只鸟儿每只最少价值百两以外,但他们的赌注却只是五两。”

谭五爷淡淡道:“他们今天的赌注已很大。”

“哦?”司马大爷一怔。

谭五爷道:“他们平时只赌一两。”

“一两?”司马大爷眉头一皱,道:“看他们的模样,绝不像是只能赌得起三几两

碎银的人。”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谭五爷淡淡一笑,道:“虽然他们不是富豪人物,但就算

他们每赌一百两,也绝对赌得起而有余。”

司马大爷道:“既然如此,何以赌注偏偏这么细小?”

谭五爷道:“他们输怕了。”

司马大爷道:“他们输过谁?输过多少两银子?”

谭五爷悠悠一笑:“令他们输怕的人就是我,我赢他们的银子并不大多,但前后两

三年间,恐怕已有八九十万两。”

“八九十万两?”司马大爷的眼睛忽然睁大。

突听东方身穿紫袍的老人道:“老夫输的数字,是三十六万九千四百二十六两整。”

接着,西方身穿青衣的老人也道:“老夫输的较多。总共七十九万零一两。”

身穿紫袍的老人接着:“我们两人合共已输掉一百一十五万九千四百二十八两,倘

若再不戒赌,恐怕连老巢输掉。”

司马大爷瞧着谭五爷看了半天:“想不到你曾赢过这么多银子。”

谭五爷淡淡道:“他们倒算得很清楚,连一两都没有算少,我却反而忘了,还以为

赢了他们八九十万两。”

紫袍老人叹息一声,道:“所以我们现在就算要赌钱、也绝不敢押重注,今天咱们

就是五两,己有心惊胆战的感觉。”

青衣老人道:“你们著有兴趣,不妨也来对赌一下,看看谁有运气。”

司马大爷笑了笑,盯着谭五爷:“五爷有没有意思赌一把?”

谭五爷眉头一皱,终于毅然道:“我赌,赌五十万两。”

第八节

鸟战很快就开始。

两只鸟儿加起来还没有三两,但却可以决定五十万两银子的胜负。

它们若能知道这件事,想必会感到非常的骄傲。但它们毕竟只是扁毛畜牲。

它们只会同类相残。

别人在它们的身上押注五十万也好,五两也好,它们都懵然不知。

在人类的操纵下,它们成为了赌博的工具。

鸟儿固然无知。

但押注在它们身上的人,又是否真的很聪明呢?

笼开!

紫袍老人的战鸟叫“铁爵”,青衣老人的战鸟叫“红武士”。

铁爵身材壮健,头租眼细,喙、爪锋利。

红武士体态较为细小,但却短小粗悍,性情之猛烈,尤在铁爵之上。

谭五爷任由司马大爷选择。

司马大爷喜欢红武士。

于是五十万两的豪赌,就在大屋子门外开始。

笼开启,两鸟俱扑笼而出。

结果铁爵冲进红武士的笼子里,一上来就打作一团。

铁爵勇不可当,狂唆红武上的头部、眼睛。

红武士顽抗,激战之下,双方脱落羽毛无数。

铁爵爪力沉雄,渐占上风,把红武士压着,一味又再狂攻。

谭五爷拈须微笑。他说:“司马大爷,“你现在如肯认输,减收一半。”

司马大爷还没有回答,那青衣老人已摇头说:“不认输!不认输,还没有分出胜

负!”

他自己虽然只赌五两,但却比赌五十万两的人还更紧张百倍。

只见他头上青筋怒凸,十只指甲几乎嵌进掌肌之内。

司马大爷悠然道:“我们当然不肯认输,不到最后决定胜负的阶段,谁也不能说红

武士已经落败了。”

青衣老人拇指一竖:“你说得对极了!红武士一定可以反败为胜!”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红武士果然已作出了反扑。

战况更激烈,羽毛如同雪片纷飞。铁爵久攻不下,在红武士反击之下,登时气势衰

弱了一半。

这一来,倒是紫抱老人紧张起来。

“铁爵,喙它!抓它!捏死它!”

但铁爵似乎经不起疼。

红武士一轮猛攻后,气焰越来越是旺盛。

终于,铁爵不敌,亡命地飞扑上笼顶,不偏不倚鸟头挂在笼顶外,变成了“吊颈

鸟”。

这一来,红武士自然更是狂啄铁爵不已。紫袍老人连忙伸手到笼内抓鸟。

青衣老人怒道:“放手!”

紫袍老人脸色一变:“铁爵虽然败了,也不能任由你的杂种鸟揍它!”

青衣老人道:“你不懂规矩?败方不能抓鸟,否则胜方的鸟给你弄伤,你赔得起

吗?”

紫袍老人“呸”一声!

“你这杂种鸟儿值多少?老夫偏就把它捏死给你看!”

青衣老人大怒,忽然一拳向紫袍老人胁下打去。

司马大爷忙道:“两位老丈别为这种小事伤了和气

他在劝架。

但当他上前要把这两个老人拆开的时候,两把寒芒四射的短刀突然向他腰间疾击而

至。

谭五爷惊呼道:“司马大爷小心!”

话犹未了,司马大爷的腰间已中了一刀。

第九节

这两个为了两只扁毛畜牲而大打出手的老人,忽然展露了一手足以让绝大多数武林

人大吃一惊的绝学。

那是三十年前武林两位异人,龙虎天尊的龙虎双飞绝命杀。

绝少人能避开这一击。

纵然是司马大爷也不能。

虽然,这个司马大爷,就是武林中人人闻名变色的杀手之王司马血。

——在赌局中杀司马血。

这是紫袍老人和青衣老人的策略。

——司马血嗜赌,这是他这个人最大的缺点。

——赌局中,是司马血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时候。

他们已算得很准。

这一次,司马血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司马血虽然中刀,但这一刀并未致命。

这一刀可以杀掉江湖上大多数的武林高手,但用来杀司马血还是不够。

谭五爷忽然又惊啼:“小心背后。”

第十节

“小心背后——”

这是谭五爷第二次向司马血发出的警告。

但司马血没有理会背后是否有人向他袭击。

他若转身回顾,恐怕立刻就会变成了一个死人,因为就在谭五爷向他第二次发出警

告的时候,谭五爷的双袖中竟然怒射出六枚钢针。

真正的杀着并不是来自司马血的背后,而是来自这个谭五爷。

司马血身形猛地向上飞拔。

他这飞拔之势稍慢半分,这六枚钢针恐怕就会全部射进他的胸腹上。

谭五爷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狞笑,大声道:“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司马血人在半空,瞬即落在三丈外。

他腰间中了一刀,血在奔流。

但他仍然神色镇定自若,冷笑道:“谭五爷,从昨夜直到今天,你一直都在走霉

运。”

“霉运?”

“当然是霉运,而且倒霉顶透。”司马血冷冷的说道:“你由昨夜一直输到今晨,

刚才又输了五十万两。”

谭五爷的眼睛眯成一线。

“你看我是否已很难翻本?”

司马血道:“是的,难极了。”

谭五爷摇摇头,不以为然地:“你错了,我虽然赌钱的运气不好,但赌命却必赢无

疑。”

“赌命?你在赌谁的命?”

“当然是你的命。”

“在下的性命值钱吗?”

“值钱极了。”谭五爷悠悠笑道:“你身上最少有数十万两的银票价值,而且我又

欠你五十万两赌帐。”

司马血点头。

谭五爷道:“只要我赢了你这条性命,非但可以省下五十万两,而且你身上的银票,

也将全部属于谭某。”

司马血冷笑。

“好一个谭世羽。”

谭五爷道:“你早已知道我就是谭世羽?”

司马血冷冷道:“你又何尝不是早已知道我就是司马血?”

谭世羽淡淡道:“现在,交上霉运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一个杀手之王。”

司马血目光一转,向紫袍老人和青衣老人望去。

“两位大概就是龙虎天尊座下的左神右煞?”

紫袍老人傲然笑道:“老夫左神姜谷铭。”

青衣老人冷冷道:“老夫右煞李相屿。”

司马血道:“刚才那一记龙虎欢飞绝命杀,的确令在下大开眼界。”

李相屿冷然道:“只可惜这一着还是未能立刻取掉你的性命。”

司马血耸耸肩,道:“两位还可以再试一次,在下乐于奉陪。”

姜谷铭道:“凭老夫的经验可以看出你是在故作镇定,而且还在拖延时间。”

司马血一笑:“实不相瞒,在下现在心里已在发毛,暗地里牙关打战、镇定二字,

是万万谈不上了。”

李相屿冷然道:“无论你现在的心情怎样,这里就是你葬身之地。”

左神右煞分立两旁,随时都可能再发出致命的攻击。

但他们没有动手。

因为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时候,大屋子里飞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蓝衣人。

蓝衣人的手里有一张弓。

弓弦已拉满,利箭分明已在弦上。

谭世羽的脸色也变了。

他忍不住喃喃道:“那是樊巨人的弓箭!”

樊巨人是一个人的名字。

他人如其名,是个天生神力,身材魁梧有若巨熊的巨人。

有人说身材太巨大的人,头脑很简单,眼光也很不准。

但樊巨人非但博学多才,能文能武,而且箭法之高明,眼界之准确,江湖上能与他

相提并论的人实在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