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云山脉绵延数百里,笑望山庄正处渡劫谷的要道,只要庄不被破,明将军一时半会应是没有能力从后山绕来合围。”林青转脸望向许漠洋:“许兄所说的偷天弓是什么?为何要等到四月初七?”

众人给林青一一解释后,林青双目凛冽生光:“巧拙大师学究天人,这一把弓必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神弓。”

杜四长笑道:“暗器王对天下暗器无一不精,不知道用弓怎么样?”

林青一笑:“我虽狂傲,却亦有自知之明,武功与明将军尚差一截。不过若是有此神弓,加上这是深知明将军底细的巧拙大师临终所传,其中必还有专门对付将军的神妙之处,恐怕已可与之一拼。”

许漠洋心怀激荡,他知自己武功太差,纵是得了巧拙大师的慧眼一视与传功,但在武学上却似乎并没有什么长进,如今有一个武功纵是不及明将军却也相差不应太远的暗器王直言有可能击败明将军,不由大喜:“这一把偷天弓应是巧拙大师留于世间的神品,林大侠若能凭此弓胜过明将军,巧拙大师泉下有知也必欣慰。”

林青轻叹一声:“良鸟择木,良驹识主。如此饱含天机的神弓利器只怕非有缘人不能得到,我们且看着办吧。”

物由心道:“明将军身为我英雄冢排名第一之人,只怕非是好对付。”

林青傲然道:“我这一生对功名权势钱财美色均视若无物,如果说这世间真有让我动心的,那便是武道上的追求。以前是自知不敌将军,只好低调从事,现在既有如此机会,怎么都要试一试。”

容笑风小心地问道:“林兄比起那泼墨王如何?”

杜四微微一笑:“八方名动中暗器王虽只排第五,但却是八方名动中唯一以武成名的,此答案不问可知。”林青笑而不答。

穿过了渡劫谷,山势变陡,渐行渐高,云遮雾绕下,隔云山脉的主峰诸神峰已然在望。

隔云山脉构造奇特,由幽冥谷进入,再经渡劫谷后便是唯一一条直通主峰的山道,直待得越过诸神峰后山势方才缓缓下沉,通往其后的草原荒漠。

笑望山庄当道而建,正好座落在诸神峰顶。

只听得杨霜儿一声惊呼:“容大叔的笑望山庄真是好有威势,便是我无双城也及不上这样的气魄。”

众人抬眼看去,但见前面数十米外山峰中凭空生出一条长柱状大石,塞北山石多是嶙峋,极少见有这般可做梁柱般的长条形大石。

那大石上极为平滑,偏偏又毫无刀斧雕凿的痕迹,若是全凭天然的风力便能造就这样的奇兵突起般的异景,实是令人愕然。

大石上一面血红的大旗迎风飘扬。那大旗旗杆长达二丈,旗面足有七尺见方,在劲气横逸的山谷中猎猎作响,上书二个大字——笑望!

大旗后正是笑望山庄的寨栏,俱以精铁所制,要知塞外资源贫乏,一时竟有这许多的精铁已是让人咋舌不已,更何况塞门两边林立着数十个箭塔,以供了望拒敌之用,劲驽、强弓、抛石机和巨形滚木等蓄势以待。加上诸神峰山壁陡斜,仰面望去就似要倾颓而下,山石上更有斧劈刀削般巧夺天工的狰狞怪兽的形象,令人不由生出永远无法攻入这座坚固得几乎不可思议的营寨的感觉。

笑望山庄果然不愧是塞外拥兵自守的一座坚垒。

容笑风手捻虬髯,哈哈大笑:“杨姑娘既是叫泼墨王大哥,又唤我容大叔,看来我真是长得太老了,待击退将军后便将这一脸胡须统统剃个精光!”

在众人放声豪笑中,他们终于踏入了塞外与明将军对抗的最后一道防线——笑望山庄。

第七章 七级浮屠

这一路来几经大战,众人来到笑望山庄后都有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一个高大壮实的异族大汉接引众人入寨,容笑风介绍道:“这是我笑望山庄的副庄主酷吉,平日沉默少语,但一手狂风棍法在庄中不做二人想。”

酷吉也不答话,只是谦逊一笑,拱手为礼,当前引路。

林青见他龙行虎步,宽肩厚膊,下盘极为沉稳,赞了一声“好”!

但见笑望山庄中尽是精壮的异族男子,少见妇孺,各各枕戈待旦,蓄势欲发,见到容笑风均是微一点头,然后便忙碌于修筑工事维修兵器等,显得山庄中治军甚严。

容笑风满意地点点头,肃容道:“我塞外各族无不痛恨明将军残暴用兵,庄中各人的家眷亲友都早已转移到安全地点,以防不测,留下来的都是决意死战之人,同仇敌忾下三军用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杜四长叹:“若我是将军,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来攻打笑望山庄。”

林青微微一笑:“明将军也是将帅之材,所辖士兵虽是良莠不齐,但也是赏罚分明,三军用命,这才有了威震塞外的声势,杜大哥且莫轻敌了。”眼望许漠洋:“许兄曾身为冬归城守,对此自然感触甚多。”

许漠洋想到那些战死于冬归城的战友,黯然点点头:“明将军在塞外连战连胜,士兵亦都服膺于他强悍而不依成法的用兵,冬归之败非我方不能力拒敌兵,实也是因为对方太强大了。”

林青正色道:“人的思想和判断总是会被周围的流言传闻所扰。不知内情的人们只知明将军穷兵黩武,转战千里,四处征掠,必以为是以残暴的手段驱兵塞外,无所不用其极;却忘了明将军其实亦是百年难遇的军事天才,帐下之士都是久经战阵号令极严的精兵猛将,且都对明将军敬若天人,所以才有了这一路北征的战无不克。”

“莫要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杨霜儿不服道:“听林叔叔这么一说,似乎我们未必能守住笑望山庄。”

林青道:“二军对战,讲究甚多。兵力、战略、粮草、士气均是关键,而且战场上千变万化,往往有着许多不可预知的变数,随机应变是一个优秀将帅最应具备的素质,这一战我们不需败敌于前,只需坚守数日,成败尚在未知。我只是提醒容庄主绝不能轻敌,若是以为明将军之兵必是军心涣散,久攻不下便会气馁,那便是错了!”

容笑风叹道:“这一战想必是极为艰苦的一战。”

许漠洋眼视远山,神色坚决:“冬归城以一城之力抗将军之兵二载有余,我身为冬归城守,虽是败军之将,但对将军的用兵及攻守战略颇有心得,这便请命庄主让我可率兵拒敌。”

容笑风大笑:“许小兄力抗明将军十倍之兵于冬归城外二年有余,早已是声震塞外,现在你就是我笑望山庄的军师了。”

许漠洋深深一躬:“庄主也不必如此,将军与我对峙良久,对我的战法也很熟悉,不若就让庄主定计,我则从中稍尽绵力。”

杜四亦道:“许小兄言之有理,兵无成法,以对方不熟悉的人定计守庄,我们定会让将军在笑望山庄吃个大亏。”

容笑风问道:“暗器王身为八方名动之人,与明将军可有什么交情吗?”

林青淡然一笑:“数面之缘而已。林青虽是心高气傲之人,又是久闻明将军的恶名,却也不得不佩服明将军的武功胆识与雄才大略。况且在武道的追求上,他实是我的一个渴望已久的目标,有敌若此,纵是血溅沙场马革裹尸,亦是不枉此生了。”

众人听他不卑不亢,坦承自己非将军之敌,却也是毫不畏缩,均是忍不住鼓掌以壮其声威。

容笑风提声长啸:“庄中各儿郎听了,明将军人马不日即到,我们必要守牢山庄,让将军知道我塞外有的是铮铮铁骨的血性男儿!”

庄中各人听庄主如此说,俱都举起兵刃擎天呼叫,令人闻之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与将军对战于前。

林青一掌拍到栏杆上,意态豪迈:“林青能与诸位共抗强敌,实乃生平一大快事。”

许漠洋见物由心神不守舍地目光逡巡于笑望山庄中,拍拍他的肩膀:“物老怎么说?”

物由心一惊清醒过来:“容庄主果然是人中龙凤,山庄的建筑上几已是无懈可击。”

众人这才知道物由心注意的竟然是笑望山庄的机关建筑,知他虽是白发飘然,却实是毫无机心,烂漫天真,大兵压境下尚有心思研究他的机关土木学,都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