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漠洋死死盯着明将军,似要从他的话中看出真假:“将军为何要这样做?破入冬归城时你可半分也没有容情。”

明将军哈哈大笑:“此一时彼一时。再说我破入冬归城亦主要针对城中负隅抵抗的冬归残部,尽量做到对百姓不去惊扰。”

杜四沉声道:“将军可是故意安我之心,好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出奇兵一举攻入笑望山庄吗?”

将军眼中慑人的精光一现:“今日放过笑望山庄,一是看在巧拙师叔的面上,二来也是不想再增杀孽。我已破例解释这许多,就此告别各位!信与不信,几日后自有分晓。”

也不见将军如何动作,身形突然后退,其势极快,就好象有人在他身后用一道看不见的绳索拉着他一般,眨眼间已然在数十丈外。

明将军扬声道:“我只能严令我的手下不予动兵,对八方名动却是无力控制,诸位好自为之吧…”

众人面面相觑,此事变化大出意表,一时都有些乱了主意。

明将军且行且吟,声音尚远远传来:“生荣死辱,惊笋抽芽,不过如是;心尘末脱,境由念生,不过如是;置喙世情,沉浮魔道,不过如是;杀人一万,自损三千,不过如是;救人一命,七级浮屠,亦不过如是…”

第八章 八方名动

待见得明将军身形在山谷外消失不见,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杜四握住物由心的手,运功助其疗伤,关切地问道:“不妨事吧!”

明将军虽是从头到尾都是轻言柔语,半点不见敌意,但却无时无刻不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以至就算物由心喷血受伤,除了林青和物由心本人,其他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物由心闭目良久,方才功运圆满,黯然长叹一声:“我自问也见识过不少高手,却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如明将军这般深不可测。”

杨霜儿心有余悸:“我听父亲说过,江西鬼都枉死城的历轻笙有一种邪功,名为揪神哭,专门以音惑敌凭声伤人,难道将军也会这种邪门的武功吗?”

容笑风奇道:“历轻笙身为六大邪派宗师之一,揪神哭是他的不传之秘,将军应该不会这种邪功吧!”

林青沉声道:“据我所想,这并非什么以音惑敌之术。只是明将军浑身毫无破绽,让物老不敢向其出手,散功时又被将军所趁,发声乱气以致内息紊乱,有我等相助半个时辰应该可以复原。”

物由心点点头,却仍是一脸的茫然,好象有什么事情极为不解。

许漠洋看着物由心问道:“请物老说说当时的感觉,以你几十年的功力,总不至于半招都发不出吧?”

物由心望向林青:“你面对将军时可有什么怪异的感觉么?”

林青颓然叹道:“将军的精、气、神全锁定在我身上,我只得竭力运功消除那份有若实质般的杀气,哪还能有半分其他的感觉!”

杜四点头道:“我是侧面对向将军,犹感觉到那份庞大的压力,林兄弟身在局中,感受自是份外强烈。”

杨霜儿惊讶地道:“我怎么一点也没有什么感觉?”

许漠洋得了巧拙渡来的真元之气,见识大长:“所谓杀气实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武功越高者越能有所感应。像将军如此的武功,只怕一个心怀杀意的人接近到一定范围内就能为其所觉,而一个不通武功的平常人,就算面对鬼失惊那样的超级杀手,也未必能察觉什么异常。”

鬼失惊乃为将军座下三大名士之二,仅排在将军府大总管水知寒之下,犹在毒来无恙之上。手下训练有二十四名杀手,以天宫二十四星宿为名,人称“星星漫天”,专门替将军进行暗杀行动,几乎无有失手。

鬼失惊因此被称为黑道上的杀手之王,与虫大师并称为武林中极品之杀手。

物由心心神不安地喃喃道:“当时将军的出现极为突然,我蓄满了十成的功力以待一举制敌,却发现…我一直没有认准将军的方位。”

“啊!”众人皆是惊惧交集,不知物由心何出此言。

物由心似还在回想当时心志被夺的刹那:“本门的识英辨雄术不但能看人的面相,更能从敌人的武功中找出最弱的一点予以猛烈的打击。所以我面对将军时首先便是寻找他身形的破绽,然而我只感觉到他周围的气场中毫无变化,便只像是一个非实物般的影子…”

容笑风与杜四皱眉思索物由心的话意,许漠洋与杨霜儿更是似懂非懂。

林青长叹一声:“将军说得不错,我们凭着巧拙大师的指引去制偷天弓无疑也是给了他强大的压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流转神功更上一层,达到了凝神化虚的境界。”

物由心长吁一口气:“那一刻我虽然双眼所见的明将军就在面前,但在感觉中他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亦就是说如果闭上眼睛,我就无法测知明将军的方位!”他不解般喃喃自问:“这流转神功到底是什么功夫?”这一问却是谁也无法回答。

要知武功高明到物由心这一层,对身边万物都有自己的异常敏锐的灵觉,更多的时候都不是凭五官对敌人的侦知,而是取之于心意中一种超然的感觉,而他直到面对将军本人时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感应不到对方的存在,这份鬼神莫测的武功着实让他震惊!

林青思索良久,缓缓道:“据我所知,流转神功取自于天地二气流转不息之意,正是要化身为自然,汲取天地之气。明将军其人虽是善恶难辨,但流转神功却的确是道家正宗无上的绝世神功!”

物由心深吸一口气,再叹一声:“以前我对明将军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尚有些许的不服,但观刚才的情况,若是明将军全力出手,我们虽是有六个人,只怕仍是败面居多。”

许漠洋反驳道:“物老何必长他人的威风,众人同心其利断金,依我看将军只是知难而退,真要出手也未必真能全身而退。”

林青微笑着拍拍许漠洋的肩膀,以示对他斗志的赞许:“我有一种感觉,将军刚才的确是志在威慑,毫无出手之意。”

容笑风思索道:“你们认为将军的那番话可信吗?”

许漠洋冷哼一声:“明将军乃是兵法大家,自然知道什么是兵不厌诈,他的话不能全信,庄主一方面着手撤兵,另一方面也要防备将军人马的偷袭。”

林青点点头:“不错,将军既然说这几日要停止进攻,我们便将计就计,明日先让部份庄兵从后山撤军,我们继续留到四月初七炼成偷天弓再走,庄中的地道不到万不得已先不用,以防被敌人看破了虚实。”

容笑风点头称是,当下撮指鸣哨,叫来几个庄兵依言吩咐布置。

杜四关心地看着林青:“照我看今天明将军来此主要是针对于你,只是见我们人多毫无机会才没有出手,你要当心些才是。”

林青面现坚毅:“杜大哥请放心,我既然敢给他下了战书,便不怕他用什么诡计。而且以明将军的名望,若是不能在公平情况下击败我就是一大失败。”

物由心直言道:“我看林兄弟的武功只怕还是差了明将军一筹,他自不会放过这扬威天下的大好机会。就是看林兄弟何时挑战于他,这个时机到真是很难掌握…”

容笑风见物由心边说边摇头,显然一点也不看好林青,连忙转化话题道:“偷天弓的炼制全凭杜老的巧手,明将军若是有所阴谋,只怕还是以针对杜老为多。”

林青截然道:“我感觉明将军不会再出手,倒是要防备八方名动。机关王为人平和谦让,一心怡情于机巧变化的土木机关学中,或是可以忽略;然而牢狱王城府极深,更是久不忿我排名其上,只怕要伺机而动。”

容笑风大笑:“牢狱王自不会放在暗器王眼里,久闻黑山精于用刑,更是在京师中让不少忠义之士屈打成招,我早想会会他了。”

林青潇洒的一笑:“牢狱王黑山一向口碑极差,心狠手毒,只是他与机关王白石很有交情,一向焦不离孟,他若出动了只怕机关王也不会闲着。”

杨霜儿奇道:“这两人性格如此不同,怎么会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