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得其所愿,识趣的跟MIMI手拉手走了开去。

  游白云跟阿珍正情话绵绵,却正好遇上几个飞仔走过,其中一个花衫飞仔吹口哨撩她。

  阿珍惯放生电,又施展魅力,电一电来人。

  那几人就围扰上来了,有意要占阿珍的便宜。

  游曰云好说歹说,扮小丑笑脸迎人,还几乎要跪倒下去求饶,就是不敢跟飞仔顶撞对抗。

  阿珍忍无可忍,见飞仔动手动脚,还向游白云动粗,她就大打出手。

  她优美而丰腴的身段,在暗夜中如舞姿般划出动人的构图。

  飞仔大意轻敌,被她出奇不意的招数打得个人翻马仆、抱头鼠窜。

  楼上住户早被吵醒,看得仔细,全都为阿珍拍手打气叫好。

  游白云受阿珍“保护”,还十分自得其乐。

  阿珍打跑了飞仔,见游白云还挨着她,她一把推开他,鄙夷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当你是个男人吗?”她抛下一句话就走:“首先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像不像个男人?”

  游白云很伤心失望。深夜跟阿奸在夜店里喝酒。

  “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游白云诉苦道,“我温柔、体贴、又爱她,我只是不爱伤人、打架,我的样子不够英俊、口袋不够钞票……”

  弱点似乎越数越多,游白云自己也不大好意思数下去。

  “她这样对你?”阿奸不以为然地道,“你还爱他?”

  “我对她有感情呀!?”游白云抗声道。

  “有情也是一样,女人都是一样,你先得到她的身体,等到她失去了一切,就不敢对你摆架子了;”阿好又劝又教:“我觉得你就坏在太有感情了。试想,又感又情,哪里还来得有性有爱?”

  游白云迷迷懵懵,似悟非悟,只顾饮酒。

 

 

第六章 处决

 

  一、冷静冷淡冷漠冷血冷酷

  李大鳄在会议室里沉着脸,眼睛睁得像一支针一般,向一个个会议座上的人刺去。

  大家都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

  大家都被他看得不自然起来。

  只有一个例外。

  这个人穿黑衣大褛,在室内依然不脱帽、戴太阳眼镜,在桌上白纸画着人像,身旁有一把黑伞。

  他冷静得像一个炸弹在他左近爆炸也不会霎一霎眼。

  他冷淡得根本不像在开会,而是一个艺术家在画室里专心的作画。

  他冷漠得脸上有一种冷酷的神情,甚至令人错以为他连血都是冷的。

  “今天我叫大家来开会?”李大鳄终于打破了沉默,众人心头才略舒紧张。“你们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可是接下去的话又让一干辣手凶徒提心吊胆:

  “我得到线报,警方正在注意我们,要打我们的痛脚,来钉死我们。”

  “听说,力主要锄死我们的,是张夸!”

  众下交头接耳,脸现不忿不色。

  “张夸这小子没死过定了!”武胆咒骂。

  “这东西竟敢向李大老板头上抓蚤子。”文胆冷笑。

  李公子看不惯,MR.COOL冷然的样子,用肘子碰碰他,但对方看也不看他。

  他出尽法宝,但MR.COOL就是对他不理不睬。

  李公子大感没趣。

  “你再胡闹我就把你赶出去,今后半个子儿也不给你!”李大鳄也注意到他的儿子不像话,当众骂道,“张夸这种人,已骑在我们头上,不杀一儆百,我们这位子便坐不下去了。”

  众皆附和。

  “不过,他们已采取行动,第一个目标已盯上‘天狗’。”

  “天狗?”武胆脸上仍青一块、紫一块,”他不是在后天……”

  “没办法,跟他联络的人是猪仔,也已被人发现,已被钉梢,只好……”李大鳄用手作刀切状,“处决。”

  武胆当仁不让地,“这事让我来办。”

  “这事由阿COOL去干,”李大鳄乜着眼睨了他一瞥,“听说你连个女人也打不过,”

  武胆气得一手捏碎了个茶杯,可是他那铁钩也似的手,像连瓷片都片刺不入。

  文胆即说:“我查过了。那“朋友酒楼’的女老板,很可能就是当年的女飞贼‘恭喜发财’……·据悉,她跟神探张夸还是老相好哩。”

  “那就好办。”李大鳄眼睛炸出狠毒之色,“咱们旧恨新仇一起算!”

  忽听“吱呀”一声,李公子被MR.COOL一手揪了起来,压在桌上,黑伞架住了他的脖子,他挣红了脸,气也喘不过来,挣扎不动,听听MR.COOL冷峻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不要动我的雨伞。”他没有表情地道,说话的神情倒些像上电视上劝人戒烟的尤伯连纳,“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动我的雨伞,要不然,你就不会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

  李大鳄的手下想斥喝,制止MR.COOL。

  “应该给他教训的。”李大鳄却笑容满脸的说,“你们都该向MR.COOL那么帮得了我才是,阿COOL,这处决的行务,就交给你了。”

  MR.COOL,缓缓放下了雨伞,脱下了帽了,算是致意。

  李公子这才喘得出憋惨了的一口气来,犹惊魂未定。

  二、热衷热烈热心热爱热情

  在旺区的一家越南餐厅,有几个客人,分据不同的桌子:有的在吃喝,有的在谈天。

  一个满脸疮疥的肥壮汉子,正在抽烟,东张西望,神色很有点紧张。

  张夸打扮成画报摊的小贩,在门口左近,一直在留意那肥汉,并偷偷听出小露宝(对讲机)与属下对话。

  他正指挥着这个行动。

  ——那肥汉“猪仔”就是他的目标。

  他们在等“猪仔”引出“天狗”这毒贩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目标”仍是没有到来。

  ——会不会不来了?

  张夸有也点紧张:这行动实在是太重要了,能不能抓李大鳄的把柄,端赖此役了。

  同一时间里,方心如在酒楼窗口上,发现了张夸就在报摊上。

  朋友酒楼离那越南餐厅很近。

  是梁经理告诉方心如的。

  方心如微叹:“张大哥这个人真是……·又不知是办什么大案

  梁经理说,“他是黑道煞星。”

  “得罪那么多人,又升不了职,还常予人后路,”她感慨的说,“他有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呢?”

  游白云这时才汗流浃背的赶到。

  他向张夸报到。

  “那人就坐在房里,叫作猪仔,他是在等天狗来,天狗手上有货,他们要进行交易,你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张夸低声地交代,“猪仔倒没什么,但街上人多,虽然店里的伙计已换了我们的入,但客人倒不是假的,要小心点不要闯祸。天狗则是凶猛,是个神枪手,你通知大家要当心,不要乱了阵脚。”

  这时,恰有人来买一分周刊,遮去两人视线。

  正好有个穿黑衣拿黑伞的瘦削汉子,走入餐厅,就坐在猪仔背

  两个相隔只一块木板背靠。

  游白云说:“危险,我去叫他出来。”

  “不可以,这样岂不会形迹败露!”张夸阻止,“店里的几个人客,我们都没有拦阻,就是不想让他们觉得不对路,到时,小心行事就是了。”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也看不清楚坐在猪仔背后那人的样子。

  那人叫了杯三色冰。似在低头写画。

  “真有闲情。”

  张夸啐了一句,突然,又紧张起来了。

  这时正有人来买:“拍拖报”,还减价,张夸忙叫游白云去应付,他用对讲机低声吩咐布在各处的同僚:“野鸭来了。”

  那买报纸的人诧道:“哇,现在连报贩都兴使手提电话了,回去都要买一部未玩玩,免得落后也!”

  这当儿,一个精悍的汉子,挽了一个灰色游行袋,很自然的四处迅疾去视察了一下,就踏入店里。

  ——天狗来了!

  目标已到。

  就在天狗步入餐厅的时候,那黑衣黑帽黑伞的汉子从容地结账步出。

  游白云只觉得有些眼熟。

  天狗一屁股就坐在猪仔对面。

  “‘猎犬’注意,‘猎犬’注意:野鸭已到;野鸭已到,他们一进行交易,就可以立即发动……·”

  可是形势骤变、急变直下。

  天狗突然发现,黑仔口角淌血,已然气绝。

  他大惊振起,拔枪冲出,店里的便衣警员猝不及防,也拔枪喝止。

  天狗抓住一个餐厅里的女客,胁持对峙,退到门边。

  警员没有把握,不敢制止。

  天狗以背顶门.到了街上,一把又抓了个小孩,把惶乱尖叫的女客一枪杀了,抓了小孩,挟持而逃。

  李一直、张一横是张夸的得力部下,紧蹑不放。

  大狗开枪,在街头混战,李一直因投鼠忌器,怕伤及行人故尔肩头中枪。

  “他逃不了的,”张夸一面身形倏忽的逼近,一面发号施令,“一号八号,你们自麦当劳那儿兜截他。九号五号,你们紧盯住他,但不要太接近,小心他濒死反扑,七号十一号,你们堵住街口,别让他越过马路。十二号,他迟早都会退到你藏身的地方,你要小心。四号五号,你赶去十二号那儿帮忙……”

  游白云想冲过去又不敢,只好问张夸:“我呢……”

  忽见天狗枪杀一名路过的无辜行人。

  “他妈的,人渣!”张夸怒骂,不顾一切的挺枪逼近天狗。

  天狗也挂了彩,侗正杀得性起。

  他敏捷地转入了街角。

  张夸愤怒中依然保持敏捷、镇定,在张一横掩护下,冲进街角。

  其他五名CID(便装探员)配合张夸的行动,也包抄了过夹。

  他们发现天狗就蜷伏在街口墙角。

  那就抓住成为人质的小孩子在哇哇大哭,惊恐万分。

  张夸双手持枪,步步逼近,“你已被包围,举子,投降。”他怕对手猝起发难,伤害人质。

  但天狗亦全无动静。

  张夸发现情况不对劲。

  他迅疾的冲了过去,抱住人质,递给随员,再扑过天狗,发现他身下已凝了一滩血。

  天狗已殁。

  他死时眼睛瞪大,充满惊疑。

  他胸膛似被利刃刺人,直穿过背脊。

  ——是什么人,能这般接近乎上有枪、凶残无比的天狗,而把他杀死的呢?

  张夸拾起了地上一张纸。

  纸上画了个人的脸,但没画上五官。

  只听那小孩号陶哭道:“……那个哥哥……穿黑衣服··他的伞,一插……”

  张夸眉心紧锁。

  这时,在餐厅驻守的CID赶来向张夸报告:“猪仔已死,背被利器刺穿,直伤及心脏。他座位背后木板亦被利物洞穿,孔口与伤口吻合,是故相信是坐在他背后人下手··”

  “黑衣,黑伞,黑眼镜……”张夸喃喃地道:“难道是他……?”

  在朋友酒楼上,MIMI、SOSO,GIGI,CICI等也发现街上有枪战,她们都兴奋的要下去“看热闹”,但为方心如所阻。

  “张哥哥挺帅的,你看他多勇敢,”MIMI机灵地在方心如面前大赞张夸,CICI.SOSO,GIGI他们都知趣地大声附和,”是啊——”

  梁经理也愁眉不展。他们居高临下,刚才的情形照得仔细。

  “方姊……”梁经理欲语还休,”你看那人像不像是——”

  方心如阻止他说下去。

  梁经理改了一个话题:“我看张先生务必要多加小心才是。”

  “他这个人,对人对事,都热衷热烈热心,”方心如算是笑了一笑,也察觉自己笑容甚涩:“他对家庭又热爱热情,还那么搏命,真是没脑的!”

  粱经理说:“那你就该劝劝他呀。”

  方心如一怔;“我?”

  梁经理认真而沉重的点头。

 

 

第七章 你只能活到九十九天

 

  一、大限

  游白云伤心失意,饮了不少洒,睡过了头,他的阿嬷又来唤他。“还不起床?太阳照屁股了?你的伤怎样了,那天医生怎么说?”

  游白云起来,头昏脑涨,累得又想躺下去再睡,可是鼻孔又淌出了血。

  “你一大到晚睡到猪一样。”阿嬷担忧的说,“你以前都不是这样子的。”

  是啊,我以前也不是这佯的,这倒一言惊醒梦中人,使游白云想起医院有张健康检查表等他去领,他匆匆洗刷就往外走。

  到了医院,姑娘要他挂号。他却因见着一个美丽护士,看她背影和臀部摆动的风姿,便直着眼跟了过去,刚好经过替他检验的那个医生门口,忽听一个熟悉的卢音叫道:“真的了!”

  他分辨出那是阿忠的语音。

  他好奇,便贴耳去聆听。

  “不会的!”阿忠不可置信地叫道。

  游白云心里在暗笑:阿忠一向大惊小怪。

  “那天他跟你一起来。我已知道凶多吉少,所以暗示你来替他取检查报告。”医生沉重的语音说,“他最近身体很疲倦是不是?常爱睡觉是不是?头发脱落得很厉害是不是?还常常无故流血是不是?”

  “……是。”阿忠迟疑地答。

  游白云每当医生问一间,他在心里就迫不及待的应了一声“是”,于是更倾耳了耳朵,仔细的听。

  “唉。”

  “……他……他真的是——?”

  “错不了了”连检验报告都出来了,当然,例行的切片检查是免不了的,不过,我看八九成是血癌了。”

  游白云几乎如遭雷击。

  “那么……医生,他有没有得救?”

  医生没回答,似乎只叹了一口气。

  “……他……他还有多久一一”

  “如无意外,他:至多,顶多不过三个多月……顶多就这一百天

  阿忠呜咽起来。

  “我不能告诉他,我怎能告诉他……!”

  “对,”医生劝道:“你不如就让他快快活活的过这一百天吧,做他高兴做的,吃他喜欢吃的……”

  游白云万念俱灰,拖着几乎不属于他的躯体离开了医院。……”

  他连美丽的女护士也没心情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