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下人,对晋王妃这种身份地位来说,真不是太重要。别看昨儿瑶娘让晋王妃满意了,可这种满意就好比是看到一根样式别致的簪子,或是招人喜欢的小猫小狗一样,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只图博得一笑,不喜了,弃掉便是,因为总还会有无数这样的人蜂拥而起。

“行了奶娘,不过是看场戏,不用太慎重其事。”

“也是。”周妈妈点点头,笑眯眯的,“留春馆那边也不用咱们如此慎重其事。”

这说得自然是反话,可贵人都是要脸面的,难道说思懿院很在意留春馆那边,所以才会处处使绊子恶心人?不是显得自己心胸太小了。

每次给留春馆添堵的时候,总是思懿院气氛最好的时候,大家都笑盈盈的,仿若是看到了什么闹剧。晋王妃也笑着,却笑着笑着不经意的往窗外望了一眼,柳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她突然有些厌烦这样的自己,活着似乎就只是为了和那几个女人斗?

*

小郡主住在留春馆中的小跨院里。

说是小跨院,实则也名不副实。

是一个与留春馆相邻的院子,从侧边开了个角门可以通往留春馆,另还有正门可以自由出入。

院子虽不大,但看起来极为精致。三间两层的小楼,粉墙黛瓦,窗楼、门扇皆是朱红色。庭院中放着两口大缸,大缸中漂浮着莲叶,却是养了碗莲,还没到盛开的季节。另又在游廊前的空地上栽了两棵粉杏树,整个景致出奇的柔和。

除了小楼外,另还有倒座房后罩房,并有左右厢房,算得上是极为宽敞的了。

如今这院子里除了住着小郡主外,有管事嬷嬷一名,大丫鬟两名,二等丫鬟四个,粗使丫头婆子若干,以及两个奶娘,共计十多个人侍候小郡主。如今又加了瑶娘和翠竹两个人。

这还只是服侍一个小奶娃,等小郡主再大些,侍候的人只会更多。

因为自己也有个同样大小的孩子,瑶娘感叹之余,不禁心生对比,同样都是奶娃娃,她却是亏欠了小宝良多。

这么一想,心情不免就黯淡了下来。

瑶娘和翠竹来到小跨院,就被先领到了穆嬷嬷跟前。

这穆嬷嬷就是小跨院里的管事嬷嬷。

为什么叫做嬷嬷,而不是叫妈妈,起先瑶娘也不懂,还是上辈子后来才知道,从宫里出来的,才能叫嬷嬷。而这个穆嬷嬷就是从宫里头出来的,是晋王放在小郡主身边的人。

起初瑶娘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一进王府就被翠竹和留春馆那边找上了茬,自顾尚且不暇,又哪里有功夫去注意这档子事。还是后来在王府里待久了,才知道原来貌不其扬的穆嬷嬷竟身份如此不一般。

而恰恰是因为穆嬷嬷的存在,哪怕王妃和胡侧妃她们斗得再厉害,从没有波及到小郡主的身上。直到那时,瑶娘才意识到这其中的真正含义,抑或是晋王真正的本意。

因为这种认知,瑶娘在见到穆嬷嬷的时候,不免有些紧张。

不过穆嬷嬷并没有和她们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就让人将她们带下去安顿了。

如今小跨院里的主子就一个,还是个奶娃娃,下人也不多,所以房子住得极为宽敞。

小郡主住在小楼里,穆嬷嬷和玉翠玉燕两人住在东厢。奶娘们则在西厢房,至于其他人则在倒座房和后罩房。

瑶娘和翠竹被安排在了西厢房,一人一间房,与上一世别无不同。

房间很大,至少对瑶娘的出身来说不小了。整个房间被一架黑漆绣四季花卉屏风一分为二,前面是厅,放了一张黑漆雕花的八仙桌和同样颜色花型的凳子,挨着窗下是一张罗汉床,另有两张圈椅并花几及条案等物。

越过屏风就是卧房了,挨着墙角放着一张填漆如意云纹的架子床,床上挂着罗纱帐,另有衣柜箱笼脸盆架子。槅窗下摆着一个黑漆雕花的妆台,靠着最里角是一架屏风,屏风后放着恭桶和浴桶。

这样的卧房若是在外面,富家小姐们也是住的,在这里却是给一个下人住,王府的富贵确实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瑶娘上辈子见多了王府的富贵,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诧异。

瑶娘刚将自己的小包袱放下,绿娥就敲门走了进来。

绿娥是小跨院里的二等丫鬟。

除过她,二等丫鬟还有绿绸、绿腰、绿萝。在四个绿上头是玉翠和玉燕,这两个玉字起头的丫鬟是小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地位比另外两个奶娘还要高,在这小院里除过穆嬷嬷,就是她们。

之所以会罕见的奶娘地位比丫鬟低,是因为小郡主如今还小,奶娘的除了喂奶,并没有其他作用,更称不上教养什么的。

绿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身衣裳。

瑶娘忙迎上前去,绿娥道:“奉玉燕姐姐的命,给苏奶娘送衣裳。刚好赶上换季,一共有四身。”

“谢谢绿娥姑娘。”瑶娘道。

绿娥点了点,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小仙女在说男主,男主会在近几章粗来,不要着急。

今天还送前二十,让我感受到你们的热情,~\(≧▽≦)/~

☆、第11章

第十一章

瑶娘看着放在桌上的衣裳,眼中满是喜悦。

她正愁没衣裳穿呢。

其实她从家里出来,多少也是带了几身衣裳的,可她以前惯是喜欢些粉嫩娇艳的颜色,如今她想不招人眼,自是想捡了暗色穿,而送来的四身衣裳恰恰都是暗色的。

一身石青色,一身绿沉色,另两身则是秋香色和檀香色。从颜色上来看,可能不符合年纪,但却很符合身份,奶娘本就是来奶孩子的,不用穿得太花哨。

上辈子瑶娘刚到小跨院,上面也发下了这几身衣裳,可她嫌弃颜色太难看,都是捡了自己的穿。明明是同样一件事,却因为心境的不同,心态自然也不同,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瑶娘拿着衣裳去屏风后面试,因为不是量身定做,稍显有些大了些,但她现在恰恰要的就是衣裳宽松。

瑶娘索性就穿上新衣出了门。

先找了个小丫头问哪里可以洗衣,得知后罩房前的那口井可以用,她就回房将要洗的衣裳,抱到后面去洗了。

从小楼旁的角门出去,迎面就是一个和前面庭院差不多大的院子。正面是一排后罩房,两侧还有杂物房、厨房以及住人的房子若干。

杂物房里有木盆、水桶,还有洗衣用的皂角。这些都是绿腰告诉瑶娘的。其实这些瑶娘都知道,只是不经过询问就冒然,总显得有些突兀。

拿到自己要用的东西,瑶娘便去了水井前,将水桶丢进井里,往上打水。她力气不大,只能打起半桶来。

就着这半桶水,她将自己换下的衣裳泡进木盆里。

绿腰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见她真摆出要洗衣的架势,也没说话就离开了。

而就在瑶娘洗衣的同时,翠竹也收到了绿娥送过去的衣裳。

只是她颇为不屑的看了一眼,就扔在边上了。

料子倒是不错,就是颜色寡淡了些。她虽是寡妇,可没想一辈子当寡妇。

由于今天初来乍到,瑶娘和翠竹是不用上值的,这半日时间是留作安顿之用。不过翠竹可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收拾收拾就换了一身衣裳,出门找人说话了。

她惯是个热闹的性子,嘴巴也甜,一口一个婶子妹子的,不多会儿就和小跨院里的人混熟了。

玉燕将事情报来,穆嬷嬷老脸上看不出波澜。

“不管她们,我们只用看好小郡主。”

玉燕点点头。

*

瑶娘洗完衣裳,在绳子上晾好。

她又去打了些水端回去,将自己屋里四处擦了一遍。房间似乎提前有人收拾过,但并不仔细,边角处都能看见有些灰尘。

瑶娘既然想打算留在这院子里,就摆出姿态,而她现在所干的看似毫无干系,实则正是在向大家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些道理还是瑶娘上辈子在王府里待久了,才洞悉的道理。她也只能做到这些,别的就看人家给不给自己的机会了。

接下来的数日时间里,小跨院里的生活平淡而又索然无味。

与上辈子一样,小跨院里的人看似待两人和善,实则和善中带着疏离。

瑶娘和翠竹两个虽也去了小郡主身边服侍,却只能远远看着,连打个下手都会被人代劳,更不用说是近身侍候小郡主了。

没几日,翠竹就厌烦了,开始频繁往外面跑。

借口是去找自己姨母,更多的时候则是和留春馆的人套近乎,倒是瑶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安之若素。

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却又变化无常。可能今儿是个大太阳,夏衫也是能穿的,半夜就开始下雨,次日又要换上夹衣。

昨儿下了雨,上午的时候天还是阴沉沉的,下午出了大太阳,顿时热了起来,闷得让人心里发慌。

暮色四合,小跨院里平时就安静,到了这种时候更是安静得宛如无人之地。

不受重用倒也有不受重用的好处,那就是干什么都没人管,瑶娘去厨房端了自己的晚饭,因为天热实在没胃口吃,就先放在那里,打算洗个澡再说。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洗完,可能是要下雨,屋里十分闷热,瑶娘头发还没晾干,就又出了一脑门的汗。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屋里走出来,外面果然比屋里凉快许多,微风徐徐,吹得人十分舒服。

瑶娘刚在外面站定,就听见旁边传来吱呀一声,翠竹也出来了。

见她粉白的脸上汗珠点点,看样子也是被热出来的。

最近翠竹一改早先不待见瑶娘的模样,可能是受了谁的指点,待瑶娘十分热情。

两人本就相邻住着,时不时翠竹也会来瑶娘屋里坐坐,与她说说话。瑶娘心中清明,表面上却是一派柔和。翠竹只当她为人驽弱,倒是没多想,偶尔还会让瑶娘帮她洗件衣裳什么的。

不过瑶娘若是帮她干了活儿,她也不是没回报的,时不时端来一盘糕点果子什么的,送给瑶娘吃。

翠竹的亲姨母曹婆子是大厨房里的一个小管事,这些东西都是翠竹从她那儿讨来的。翠竹经常会拿些小零嘴回来,给小跨院里丫鬟婆子们吃,有些粗使小丫头和婆子都贪这个嘴,所以翠竹在小跨院甚至是留春馆的下人面前,可比瑶娘受欢迎多了。

别人见她都是一脸笑,倒是瑶娘显得黯淡许多,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翠竹见瑶娘站在门外,来到她身边站定。

“这天也太热了。”她一面说,一面拿着把团扇扇风。

瑶娘道:“是啊,我刚沐浴,又出汗了。”

翠竹抹了把汗,见手上一道白印子,她当即蜷起了手心,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汗巾,掩饰地在脸上按了按。同时眼睛不着痕迹地在瑶娘宛如剥了壳的鸡蛋也似的脸上划了一眼,嘴里嚷着:“不行不行,我也得去洗洗了,这天实在太热了。”

她想叫瑶娘帮自己提水,可这会儿瑶娘已经去游廊的石台上坐下,另一手拨着自己的长发,她也只能悻悻地闭上嘴,扭身进了屋里。

瑶娘看了她背影一眼,复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这种时候多少是有些蚊虫的。瑶娘的长发也差不多晾干了,便打算回屋用晚饭。

她刚来到桌前坐下,就听到一阵奶娃娃的啼哭声,声音很尖锐,她下意识就紧绷了身子。

倒不是吓的,而是一个做娘的,天生就对孩子的哭声特别敏感。

瑶娘意识到这是小郡主在哭,自打来到这小跨院,每晚小郡主都会闹这么一出。她端起饭碗,打算吃完晚饭,再去打些水来擦擦身就歇下。

饭菜有些油腻,奶娘们的饭菜本就比寻常下人们的要丰富,以大荤大肉居多,因为多吃大荤才能产奶。可瑶娘本就心里燥得慌,饭也有些凉了,吃了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放下筷子,将桌子收拾了,端着盘碗去小厨房。回来的时候,又提了半桶温水。小厨房里的热水是不断的,因为小郡主时时刻刻都能用上,烧得也多,所以下人也可以用一些。

瑶娘擦了身,将水端出去倒掉。

这期间小郡主的哭声一直没停,甚至越来越尖锐。尤其这会儿突然起了风,呜呜的风声衬着孩子的哭声,在这静谧的夜色下,显得格外渗人。

瑶娘有些坐不住,不禁去了门边,往小楼那边望去。

此时小楼里早已燃起烛火,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留春馆那边也来人了,问过究竟后,才离开。

翠竹从屋里走出来,倚着门对瑶娘说:“那两个不是很有本事么,怎么连个孩子都哄不住。”她笑吟吟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她口中所指的那两个,指的是如今在小郡主身边服侍的王奶娘和钱奶娘。翠竹和瑶娘之所以会被排挤,根本没办法在小郡主身边插手,要属这两个先来的奶娘居功甚伟。这二人联手挤兑翠竹和瑶娘,瑶娘倒还好,翠竹在心里可是恨死她们了。

可惜翠竹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来对方比她资历深,二来两人待小郡主十分尽心,几乎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都是胡侧妃的人,她根本惹不起,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只有私底下会和瑶娘讥酸几句。

这不瞧见这样的动静,翠竹不用想就知道,钱王两个奶娘明日肯定会受到胡侧妃的训斥,笑得格外的灿烂。

倒是瑶娘却沉默非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瑶娘伸手将门阖上,往外行去。

翠竹见此,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

“得了吧你,别去碍眼了,又不是没去过,上次你是怎么被人挤兑出来的?”

翠竹这话倒不是同情瑶娘,不过是在宣泄心中一种不满罢了,因为上一次她也去了,却被人挤兑了出来。

暂时的她和瑶娘还处于统一战线,这也是她为何如今待瑶娘和颜悦色的其中原因之一。

瑶娘没有理她,径自地往小楼走去。

“吃亏上当还嫌不够啊你!”身后,翠竹扬声道。

瑶娘在想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翠竹这般不着五六,还能趾高气扬地留在小院里当小郡主的奶娘,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她有大功在身。

彼时小郡主也是这般哭泣,可瑶娘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刚离开儿子小宝,听到这种哭声,总会忍不住想起小宝离了娘,是不是也会这么没命的哭。

于是她越发伤心。小郡主哭,她也哭,哭得没白天没黑夜。

有人说她晦气,她觉得十分委屈,更是伤心难过。本来小郡主身边的奶娘就有多,如此一来不免被排斥在外面。可小郡主这么哭却是不正常的,她不免留了心。

观察了几日,她差不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自告奋勇想去解决这个问题,却被人挡在外面,不光见不到小郡主,连那栋小楼都进不去。她心中焦急,又实在心疼小郡主这么哭下去,怎么受得了。就找上了唯一能说上话的翠竹,想通过她将这个法子告诉贴身照顾小郡主的人。

翠竹拿着她的法子,治好了小郡主的夜哭症。

却根本没告诉别人这办法是自己的,而是在她根本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设计并从中挑唆,让本就对她十分不满的穆嬷嬷将她退了回去。

相反,翠竹却在小跨院里站稳了脚跟。小郡主离不了她,她的位置越发稳固,连胡侧妃都对她颇为另眼相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送前二十,有评论花花都砸给面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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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捉虫)

第十二章

这件事当时瑶娘还没会意过来,直到被撵出小跨院,又经过晋王妃的安排来到留春馆做下人。见小跨院里的人待翠竹格外不同,弄清楚了究竟,才恍然大悟。

可那时候已经晚了,没人会相信她说的话,她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两日瑶娘就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虽然这样可能会让小郡主多遭一些罪,可她实在没有办法,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能在这里站稳脚跟的法子。

只有在小郡主身边站稳了脚跟,她才能保住性命不被人拖下水,才能等到出府的那一日,见到儿子小宝。上辈子莫名其妙死了,丢下年幼的小宝,也不知道小宝没了娘后该如何是好。

每每想到这一切,瑶娘都心如刀绞。

在这些的前提下,瑶娘有生以来第一次扔掉了自己的良心,一切都是为了切身利益为先。

瑶娘来到小楼前,门外并没有守人。

她进门往里走去,就见东次间里灯火明亮,穆嬷嬷脸色阴沉地站在那儿,玉翠玉燕还有绿娥几个都是满脸焦虑。两个奶娘满头大汗,钱奶娘正抱着小郡主来回不停地走着。

气氛十分压抑,给人感觉像似空气中隐藏着火苗,随时都有可能会炸掉。

她走了过去,“我能帮帮忙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

*

认真说来,其实瑶娘的长相并不艳丽,甚至是一种极为乖巧的长相。

莹白的小脸,两道弯弯的眉,就好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静静绽放。大抵因为年纪不大,脸上多少还带了几分稚嫩和娇憨之态。

可偏偏这样乖巧的长相,却又从眉宇之间不经意地散发出一种媚色。

这种媚是朦胧的,你乍一看去,并不显。可静静地看,就能看出些内容,绵绵密密的,像一道网,不经意就能把人魅惑了去。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偏巧生了一副蜂腰翘臀,饱满怒耸的好身子,再加上独有的走路姿势,所以让人一看过去就有些不正经。

为了让自己不惹人注意,瑶娘用宽大的衣裳遮掩掉了自己的好身段,又特意改了走路的姿势。可这一切不过只能骗骗普通人,对于明眼人来说,这种行径反倒会被人误以为心机深重。

尤其是穆嬷嬷,对于将一切尽收于眼底的她来说,光知道如今翠竹风头正盛,而这个叫做瑶娘的却没引来任何人的注意,就足够她洞悉很多事情了。

她看着瑶娘。

灯光下的瑶娘,无疑是美丽而纯净的。晕黄色的灯光照耀在她脸色上,显得莹白的皮肤上宛如抹了层蜜也似,给人一种芳香可口的感触。

穆嬷嬷不禁皱起眉,她其实对这两个新来的奶娘没有什么好印象,因为府里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在穆嬷嬷来想,井水不犯河水,不需要她们干什么,只要别惹事就行了。可偏偏就在穆嬷嬷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有人来惹事。

玉燕两人跟在穆嬷嬷身边多年,三人没来小跨院的时候,一直在朝晖堂里侍候,一见穆嬷嬷皱了眉,玉燕就站出来道:“苏奶娘,你还是回屋吧,这里你帮不上什么忙。”

瑶娘怔了一下,道:“小郡主似乎不舒服的样子,我想想看看……”

小郡主哭得更厉害了,在奶娘怀里拼命挣扎着。这种哭声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头上,不堪负重。

穆嬷嬷心浮气躁地瞪着她:“你想看什么?你能看什么?还不出去!”

她生得四方脸,棱角分明,本就是宫里出来的,身上格外带了一种与寻常下人不同的威严感。此时冷肃着一张脸,看起来格外吓人。

可瑶娘却径自不为所动,她试着说服:“我儿小宝比小郡主要大一些,曾经也碰过这样的情况,有办法可以缓解一些……”

并没有人相信她,因为其实大家都知道小郡主为何会如此。

夜哭症顾名思义,就是每到天黑之后,奶娃娃就会莫名哭啼不休。

有时候会连哭一两个时辰,有时候则是断断续续,反正夜里多有闹腾。

夜哭症在病理上是没办法医治的,大夫来了也不管用,民间又称患了这种病症的奶娃娃为夜哭郎。

哪家若是出了个夜哭郎的孩子,都会在一张纸上写上‘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晚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贴在大街上,来往行人见到免不了会念上一遍,说不定便可治愈。

不过这是迷信的做法,其实奶娃夜啼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中可能掺杂的原因太多,根本不是在纸上写字就能解决的。可当一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子,他既不是病了,又不是饿了,日日这么闹腾,人们也只能寄望于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