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继续叨叨:“老奴还是觉得王妃该自己生一个才是,指着别人总是不当事。”

紫烟面露无奈之色,对紫梦使了个眼色,紫梦点点头便出去了。不多时便有个小丫头走进来,说是有什么事需要周妈妈去看一看。

待周妈妈出去了,紫梦才对王妃道:“娘娘,那荣禧院那边咱们就不用——”

“人家指不定早就和殿下厮混多回了,这时候下手却是晚了些,她又不是留春馆,不用慎重待之。一个侍妾而已,真有了孩子,她也养不住。”

紫梦欲言又止。

王妃自然明白她欲言又止背后的意思,笑了笑道:“如今她当着本妃面装傻,不过是心存妄念,以为殿下能待她长长久久。殊不知男人最是薄情寡义,你看留春馆不也曾是风光无限,可如今还不是被个小小的侍妾接二连三打脸。等哪日那两处坐不住动了手,她就明白本妃对她的另眼相看有多么重要了。”

“如今咱们就等着看戏就成。”

见王妃这么说,紫梦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明悟,王妃对苏夫人格外另眼相看,除了有想要她依附上来的意思,但更多却是做给某个人看。

逼到她坐不住了,她总会自动跳出来。

“王妃英明。”

听到这话,王妃勾了勾唇。

她英明什么,不过是后宅女人都会的手段而已,忒是无趣的紧。可悲哀的是,即使明白这一切,她也不得不去做。

*

瑶娘总觉得晋王哪儿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儿怪。

她观察了半天,才发现是眼睛。

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昨晚没睡好,可瑶娘记得他似乎前儿就是这样,而这两日夜里他都是在她这里的,也没有没睡好。

“殿下,你是不是害眼了?”

这害眼之说,乃是当地的一种俗话,通指眼睛莫名其妙泛红,出现了病症。也有一种说法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属市井粗话一类。

瑶娘说着,就凑近了去看。

近看更红了,她忍不住就去摸他眼睛,想掰开了细看。

晋王睨着她,觉得她越来越胆大了,本想伸手将她拽下来,可她认真的样子不知怎么让他有些下不去手。

于是便由着她看。

瑶娘看后,下了判定:“殿下,你肯定是害眼了,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晋王僵着脸:“找大夫看过了,无事。”

瑶娘哦了一声,点点头。

角落里,福成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自家殿下哄人。

是不是男人都是这样,平时看起来威风八面,一碰到女人就成了绕指柔。此时的福成心里特别憋屈,不想再看下去了,遂几步上前弯着腰对晋王道:“殿下,老奴去良医所看看……”

晋王点点头,福成便退下了。

福成走后,东次间里就瑶娘和晋王两个人。

晋王半倚在罗汉床上,翻着手里的一本卷宗。

瑶娘坐在一旁,看着晋王那双兔子眼,怎么都有些坐不住:“不成,你肯定是最近有些上火,我去让她们熬些清火解热的汤来给你喝。”说着,她便忙不迭出去了,吩咐外面的丫头去办。

自打荣禧院有了小厨房,干什么可就方便多了,内务所使来的厨娘手艺特别好,瑶娘觉得自己最近嘴又馋了起来。本想着要适当减少食量,也好将减减重,可惜一直不能成行。

东次间里,罗汉床上的晋王阖上眼,抚了抚额头。

这毒比他想象中更要难缠,那熟悉的躁动越来越压不住,而与之同来的还一种他只在战场上杀红了眼,才会有的嗜血的冲动。

福成心里想什么,其实他知道,只是他下意识不愿那么做。

若让他必须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幸一个自己厌恶的女人,他这个王不做也罢。还有何颜面立于世,甚至日后去谋得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正想着,感到有个人靠近了自己。

鼻尖是熟悉的淡淡清香,晋王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

有些微凉但馥软的手指贴在他的太阳穴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按着。莫名的,那股骚动平息了不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松缓了下来。

晋王的呼吸渐渐归于平缓,一直到他睡沉了,瑶娘才收回手,拿了床褥子给他盖上。

*

良医所,刘良医专属的药方里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殿下幸了那胡侧妃就一定能多延缓时日?”

刘良医也被福成围在身边转烦了,不耐地挥手赶他:“起开,我正在配药,你到底烦不烦?你要是有本事让殿下去,那就尽管去,搁这儿烦我作甚!”

这话塞得福成一噎,半响才又道:“你不给我句准话,我怎么好去做事。”

此话让刘良医来了兴致,“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也不是一日两日认识福成了,认真来说两人的交情早了。还要追溯当年福成只是个小太监,而他还在宫里做太医那会儿。

至于晋王,刘良医更是侍候了十几年,太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气。

说一不二,但凡下了什么决定,就没人能动摇。

明眼可见,福成是没这个本事的。

“你管我怎么办,你给我句准话就行了。”

见福成这赖皮样,刘良医十分没好气道:“你以为老夫是神仙?金牙铁齿,断人生死?这毒以前老夫从未碰到过,所得来的一些东西都是从典籍中寻来的。准话没有,别怪老夫说你,你也别瞎费工夫,免得遭殃了自己!”

说着,他转了个话音:“你倒是可以让那苏夫人试着劝劝殿下去找胡侧妃,说不定说话比你管用多了。”

这刘良医本是调侃福成,哪知他竟当了真,“去去去,别给我出什么馊点子,我前脚这么干,殿下后脚就能活撕了我,你是没见到啊……”

他连着砸了好几下嘴,后话还是没续上。

不过不用他说,刘良医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如今这府里谁不知道苏夫人正是如日中天,若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调侃福成。

见唯一的希望似乎也不是那么靠谱,再想想暗一那边一直没消息,福成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叹着气道:“老刘啊,咱家跟你说,你最好赶紧想个法子,最近殿下的脾气是越来越怪了,朝晖堂里天天都有人挨板子,若是咱家拦着些,指不定这会儿死了多少人。”

一听这话,刘良医也是一脸牙酸样。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令人头疼的毒,到了后期毒性发作的越来越频繁,而中毒者也会渐渐失去心智,变得癫狂。

他琢磨了一下,“我这两日在试一种药,说不定能暂缓这种情况。只是这药引子嘛……”

福成一下子蹦了起来:“你说,天上地下你尽管提,只要不是什么没听过的玩意。”

“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儿,就是有点难办……”

“老子还是第一次见你说话这么墨迹的!快点,赶紧的,京城那边的解药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到手,殿下若是出了什么事,这晋州的天都要塌了。”

刘良医当然明白其中的严重性,一咬牙道:“这药能不能起效我还不知道,但不试试谁也不清楚能行不能行。这药需要血脉相连的人血做引子,也不需要太多,一点就好,只是……”

“血脉相连有没有什么特定?”福成不愧是福成,一语中的刘良医的犹豫所在。

既然话说开了,刘良医也不再有什么难言之处,“你也知道小郡主是怎么来的,殿下当初中毒,和那胡侧妃仅一次就有了小郡主。也就是说小郡主的血里可能有……”

刘良医长篇大论和福成解释了一通药理,听得他是头昏脑胀。

“你扯这么多作甚?也就是说必须得小郡主的血来做引子?到底得多少,你得给个准话,千万莫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你们这些做太医出身的我算是明白了,说个什么话都是可能、或许的,没得让人听得耳朵疼!小郡主可是殿下唯一的子嗣,可禁不起你胡乱折腾。”

这刘良医是个怪才,精通各类偏门药理,最喜欢捣鼓些稀奇古怪的药。有成了的,也有不成的,这也是福成会提前警告他的缘由所在,就怕他一时难耐忍不住犯了老毛病。

刘良医被他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去去去,你当老夫是什么?不需要太多,一点点即可。”

“那咱家去找穆嬷嬷,这事先不能给殿下知道。”福成拧眉苦思道。

“先说好,这药不一定会有效。”临到福成出门,刘良医还在三申五令地与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奶娘:呀,殿下害眼了,我要不要离他远点,传染啊。

(左转右转)还是不了,做得那么明显,他肯定要气死。

一旁坐着面无表情睁着一双兔子眼的鱼塘主:我这样,我也很绝望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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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好多小仙女问为何晋王和瑶娘xxoo,毒却没缓解。解释一下:刘良医在前文说晋王这毒,也许三月也许半年,就会进入目不能视等等情况,最后结果是脱精而亡。现在不过是症兆明显起来罢了,晋王的毒在慢慢加重。

至于缓解这个问题,刘良医掐时间是用‘也许’的口吻,也就是说他也不确定,毕竟他以前没症过这种毒,很多东西都是自己揣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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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包照旧,昨天66章的红包只发了几页,晋江就抽了,等它不抽了,会补上的。么么哒,二更五点

☆、第68章

第六十九章

即使不一定有效,福成也打算试试, 他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去找穆嬷嬷, 一番交谈之后,穆嬷嬷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她虽是心疼小郡主, 但也知道晋王是这府里的天,覆巢之下无完卵, 穆嬷嬷很清楚这个道理。

倒是晋王中毒这事,让穆嬷嬷惊了一下,这事之前她并不知道,也是晋王怕她年纪大了担心伤神,一直瞒着她。

而福成, 本是打算私下想把这事做了, 等成了后再告诉晋王,后来还是在穆嬷嬷的点醒之下, 才决定不瞒着。

当奴才的, 位置越高越不能欺瞒主子,否则一个不好就会引来猜忌。福成的想法从表面上来看,是为了不让晋王为难, 可谁知道晋王心中是如何想, 愿不愿意让福成和穆嬷嬷做这个主。

尤其小郡主不同他人, 是晋王唯一的子嗣,更容许不得轻忽。

福成回去后将这事跟晋王说了,晋王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

去取血的时候, 晋王亲自在场,有刘良医在,小郡主几乎没受到什么痛楚。

血只取了一碗底儿,看似不多,可对于一个婴孩来说,也算是十分多了,可把穆嬷嬷给心疼的,连连叹气不已。

刘良医取了血,就闭门去制药了。晋王虽没有说什么,但刘良医十分清楚若这次失败,可就没下次了。晋王回去后,就下命解了胡侧妃的禁,虽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几个明白内情的人知道这是看在小郡主这次受苦的面子上。

可在外人眼里,这胡侧妃怎么也打不死,有个子嗣傍身就是不一样,殿下不过是去看了两趟小郡主,就宁愿扫了王妃的面子,也要解禁了她。

要知道胡侧妃当初可是因那正当宠的苏夫人被禁足,这番被殿下打脸,也不知那苏夫人会被气成什么样。

一时间,等着看戏的人不少,可出乎人意料的是荣禧院那边一直很安静。

殿下照常每日都去,苏夫人一点儿要失宠的迹象都没有。

*

秋风拂过,落叶纷飞,连着几日天气都不怎么好。

天灰蒙蒙的,一堆堆灰色的云,低低地压在人头上,让人无端就有一种焦躁感。

燕姐儿犹豫地看着不远处那座雄伟富丽的王府,心中生怯,半响都不敢走过去。

“做什么的!”

一队胄甲分明的兵卒走过来,为首的一名将士脸色严肃,声音宛如炸雷也似,将燕姐儿吓得就是一个激灵,差点没摔倒地上

“我去、我去王府找人。”

“找人就找人,鬼鬼祟祟站在这里做什么!”

燕姐儿都快吓哭了,抖着嗓子道:“我真是找人,我嫂子的妹妹在王府里当差,我第一次来……”

那日瑶娘离去后,燕姐儿便被禁了足。姚成让李氏赶紧找个人把她嫁了,李氏心中虽不愿,到底也不敢惹怒了儿子,遂又是拖相熟的婆子又是找媒人的,不拘什么人家都可以。

好不容易找了几家,可燕姐儿抵死不干,在家里作天作地的闹。

后来姚成发了火,亲自选了户人家,并和对方定下日子,只等燕姐儿过门。

这户人家是林云县下属的一个小村子里的普通农户,男方没娶过,就是穷,穷得一家几口只靠两亩薄田赖以为生。

不过人倒是个老实的,姚成也见过。他就算再不待见燕姐儿,也不会将亲妹妹往火坑里的推。

这户人家是李氏相熟的一个婆子介绍的,男方就是家里太穷了,家里儿子又多,才会一直没娶上媳妇,也不在乎燕姐儿是不是黄花大闺女,能不能生。当然对方之所以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也有姚家不但不要聘礼,还倒贴五两银子给燕姐儿当嫁妆的原因在里头。

总而言之,总算能将燕姐儿嫁出去了,姚家上下包括李氏都松了口气。

可燕姐儿不愿意,打从那日见到晋王,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俊美的王爷。

王爷不但人长得俊,又有权势,那通身的气派在燕姐儿来看,都是她梦寐以求的。自打见了晋王,燕姐儿就犯上了相思病,她又怎么肯嫁。

她惯是个胆大的,便寻了机会偷偷地从家里跑了出来,她知道苏瑶娘在哪儿当差,只要见到苏瑶娘,她就有把握让对方答应让她进王府,只要能进王府,她就可以见着晋王殿下了。

这一路上燕姐儿吃了不少苦,也还算她机灵,打小就没少从李氏和姚成身上抠银子,这么多年也是有些积蓄的。靠着手里的这些银子,她雇了车来到晋城。一路打听来到晋王府,却是慑于王府威严一时却步,没想到竟被人误会了。

燕姐儿心里吓得不轻,幸好对方也没打算为难她,指使一个兵卒押着她去了王府后门证实。

有人陪着,燕姐儿很顺利地见到后门处守门的婆子。

“小郡主的奶娘?没有一个姓苏的。”

“怎么可能没有……”

可还不待燕姐儿说什么,她就被人提着衣领子拖走了。

却是押着她来的兵卒。

“胆子不小,竟然敢来王府招摇撞骗。”也是燕姐儿之前的行举给人的感觉鬼鬼祟祟,竟没有给她说得再具体一些的机会。

这兵卒动作极快,守门婆子眼睁睁地就见那女子被拖走了,心里还在想现在的人真是胆大包天,明知道王府不同别处,每年还有这么多人上门招摇撞骗。她做了多年的守门婆子,见过太多太多这种人。

却猛不丁想到小郡主如今身边确实没有一个姓苏的奶娘,但之前有,不过人家现在不是苏奶娘,而是苏夫人了。

难道是找苏夫人的?

她正想扬声想叫住两个人,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桃儿姑娘,这是去哪儿?”看得出这婆子认识此人,脸上的笑容格外热情。

“侧妃娘娘吩咐我出去买点东西,刚好今儿也是我的假,我自己也打算去买点小零嘴什么的,拿回来分了同屋的姐妹们吃。怎么了,您这是打算去干什么?”

要不下面人都喜欢巴结上面的人呢,不光是因为想攀高枝,还因为人家温和有礼,跟人说话听着就舒服。哪像有些小丫头片子,还没怎么着,尾巴就恨不得翘去天上。

这婆子心里一面这么想着,嘴里就将方才那事说了。

“方才有个丫头说来找苏奶娘,也是她说得不太清楚,我竟一时没和苏夫人对上。不过人已经给撵跑了,不过她即是寻人来,肯定还会再来的。”

桃儿随意点点头,又和她说了两句话,就在婆子满脸笑容中离开了。

燕姐儿被人狠狠掼在离王府隔了一条大街的地方,摔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对方也是见她是个姑娘,也不像是奸细什么的,不然肯定没这么容易离开。即是如此,也警告她不得再来。

燕姐儿小门小户出生,平日里胆子再大,也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心里又怕又慌,还觉得满腹委屈。

手也摔破了,膝盖也疼得厉害,她慢慢地爬起来。刚抬头就看见身前立着个姑娘,见那模样就和一般人不一样。

“你和苏奶娘认识?”

“你是——”

*

最近晋王来荣禧院十分频繁。

频繁到什么地步?以往都是天黑了来,现在则是白天也会来。

来了什么也不干,就是让瑶娘给他揉揉头或者陪着他睡一觉什么的。瑶娘觉得最近晋王越来越怪了,眼睛一直不见好,与他说再找个大夫来看看,他嘴里应了,可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且要她的次数也比以往少了许多,有好几次她明明感觉到他箭在弦上,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总是会忍下来。

瑶娘想着晋王肯定是病了,可既不是伤风也不是发热,她还真说不上来到底是何原因。见他不愿多说,她也不敢多问,只能让他来了后,能舒服些就尽量舒服些。

因为这些日子晋王来得太过频繁,瑶娘本来陪小宝的时间都被占用了。这日,将晋王送走后,她便去了西厢。

瑶娘到的时候,正看见小宝让阿夏扶着站在床沿上,小胖腿有些颤颤巍巍,但站得还算稳当。

她诧异极了,阿夏与她解释:“小少爷非要自己摸着起来,奴婢怕他摔着,就扶着他。”

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为当下人普遍认为奶娃子都得一岁多以后才能站,有的富贵人家的孩子二三岁不会走也不是没有。阿夏这是怕瑶娘斥责她没事乱来伤了小宝的腿。

瑶娘当然不会怪阿夏,小宝这孩子看似不会说,其实心里特有自己的主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只会坐,到可以四处乱爬,爬着爬着就想起来了,瑶娘早就预料到这一日,所以虽是诧异但并不惊讶。

见小宝站在那里,小眼神幽幽地看着自己,瑶娘又是无奈又是想笑走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小皮猴,是不是因为这几日娘来少了,想自己走了去找娘啊。”

小宝看着自作多情的娘,嘴里噢噢了几声,浑当应付差事。幸好他现在还不会说话,不然该不知道怎么接腔了。他不过是想早些走路,早些说话而已。

于是,他又对瑶娘卖弄了新技能,嘴里叫了两个类似‘娘’的音节。

这下可把瑶娘高兴的,忍不住就抹起眼泪来。

上辈子小宝会说话,第一个叫的不是娘,她也没能陪在他身边,幸好这一辈子终于弥补了。而这一切都是晋王给她带来的,瑶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记不住别人的坏,只会记着人的好。

其实和晋王相处这么久以来,瑶娘也算是摸清楚他几分秉性。他就是那种明明什么都做了,却偏偏不告诉你,人别扭得厉害,什么都喜欢让人猜。还喜欢炸毛,非得让人顺着毛摸,摸得他舒服了,他给你几分好脸色。摸得不舒服了,他就生闷气。

就好像最近,自打胡侧妃解了禁,瑶娘就感觉晋王心里似乎有事。

而且这事与她有关。

她虽不聪明,但也不笨,寻思一会儿,就约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她也不确定啊,没得让晋王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自然不会开口询问了。

于是她感觉他心里的事更多了,闲来无事,两人一处,他总会看她。

而她如今也胆子大了,明知道他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就是憋着不问,然后这两日就见他脸越来越黑,看她越发没好脸色。

关键没好脸色你就别来了,他端着一张黑脸,还偏偏喜欢往荣禧院里凑。瑶娘打算今晚他来了就问问他,免得把他气出个好歹来,自己也不值当。

小宝就见他娘,明明是喜极而泣抹着眼泪,抹着抹着就不知想到什么脸红了起来。他用他自己的小胖脚来猜,都知道他娘肯定是在想她父皇了,心里头怪怪的。

自打晋王那次来看小宝,小宝心里只要一想到他,总会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若是他没看错,那日他父皇是对他起了杀心,他并没有错漏他眼中的那一丝杀意。可最后父皇还是隐忍了下来,事后小宝想了想,肯定是因为他娘。

按理说,他应该高兴的,可实际上因为身体里有个活了两辈子的灵魂,上辈子一直和父皇相依为命,小宝简直不能接受这项事实。

这件事残忍地告诉他,自己是个货郎的儿子,父皇厌恶到恨不得杀了他。

也许他并不是重活在自己身上,而就是他娘和一个货郎生下的孩子。他父皇垂涎娘的美色,使了手段害死了那个货郎,并将娘抢进了府里。为了怕被别人知道,所以将他娘搁在小郡主身边,实际上是金屋藏娇,一直藏到藏不下去了,才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