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和那几位有关系……”

床榻上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却是宁国公醒了。

沈二爷忙走了过去,“爹。”

“扶我坐起来。”

晋王歉道:“外祖,都是我连累了您。”

宁国公靠在软枕上,面容虽虚弱,但眉宇间却蕴含着一抹刚毅。他浑不在意地摇了摇手,“若说连累,称不上是谁连累谁,若是没有当初你娘的入宫,也不会发生这一切,而你娘是我送进宫的。”

打从沈鸾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沈家必然要搀和进这一滩浑水中。

可彼时沈家那种情况,根本不是他们能拒绝的,弘景帝需要一个可以制衡沈家的东西,所以选了沈家最得宠爱的女儿沈鸾,并许于妃位。

他即想用沈家,又忌惮沈家。

沈鸾进宫后,一直默默无闻,即不得宠,但也不是无宠。但仅凭她是沈家的嫡女,就足够让许多人为之忌惮了。

本来以她的身子,是不适宜诞下子嗣的,她也一直没打算生。可彼时弘景帝已夺回先机,暗中屡屡对沈家动手,沈鸾才不得已拼着命不要,瞒着沈家人偷偷怀上了晋王。

沈鸾的一生都在为沈家牺牲,让沈家人痛彻心扉,可恰恰也是她,为沈家留下了生机,所以真称不上是谁连累谁,因为打从晋王生下来,就注定和沈家绑在了一起。

若说真要给这一切找个罪魁祸首,大抵就是弘景帝,是这万恶的皇权。

晋王将之前胡侧妃中毒之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宁国公道:“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永王弄出来的?”

晋王点了点头。

宁国公又道:“这实在不像似永王的为人,这种时候他动如此多的手脚,难道他是在忌惮什么?”

晋王沉吟一下:“他应该是想做什么,怕本王坏了他的事,所以才会如此。”

真砍掉了宁国公,等于砍掉了整个沈家,砍掉了晋王在京中的半个臂膀。自打晋王就藩,沈家人回到京城,宁国公和沈二爷就一直忙于京中势力布设之事。

宁国公南征北战几十载,沈家乃是武将世家,宁国公的父亲以及他的兄弟,虽不如他本人战功累累,也是颇有威望。所以沈家也算是桃李满天下,这桃李自然相对指的是武官系统。

就如同文官之间讲究的同窗同乡同座师一样,武官也有同袍之谊与提携之恩。尤其上了战场,在生死之间,很多都是过命的交情。

武官不同文官,这些军伍出身的武夫们,很多大字不识一个,不像文官那么多心眼子,他们讲恩情重义气。

古语有云,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意思就是指这些读书人因为懂得道理多,知道权衡利弊,瞻前顾后,考虑得多,想得也多。而莽夫们可不是如此,他们大多都是酒碗一摔,掀杆子就来了。

所以这么些年来,宁国公和沈二爷靠着一些旧部,着实拉拢了一些武将为晋王所用的。高级武官并不多,大多都是些中低级武将,可这些武将却是遍布了整个京城三大营,五城兵马司乃至京卫指挥使司,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看这样,永王是打算大动干戈了,所以率先拿了老夫开刀?”

沈二爷问:“那如今之计该怎么办?”

晋王沉吟片刻,道:“本王回去后便命人查,看其他几处有没有譬如此类这般事发生。另外,外祖病重之事可放出消息,二舅父可在外多表现出一些焦急忧虑的样子。”

“殿下是打算将计就计?”

晋王点点头,“永王必定有大动作,我们不如示弱以敌,看看他究竟打算做什么。至于其他事宜,外祖和二舅父等待本王的消息即可。”

“就照殿下说的办。”宁国公拍板道。

沈二爷点了点头。

晋王又望向刘良医,“这种毒可有解?”

这已经他第二次见到这种毒了,尤其刘良医的解释,更是让他心中忌惮。虽说以他的情况,中此毒的可能不大,可每一个人手对他来说,都是能不损最好不损的。

“是啊,这毒太狠了,若是哪天和永王的人真正对上,我们恐怕要吃不少亏。”沈二爷咂嘴道。

刘良医抚了抚胡须,道:“这种毒解之不难,但凡毒物所生之地,十丈之内必有相克之物。它难就难在发作太快,几乎来不及给人解药的时间。”

“那你可是能制出解药?”

“能。”

“那这件事交予你,最好是大批量的,需要人手和药材,与暗一说。”

刘良医点点头。

晋王站了起来:“外祖、二舅父,本王这便告辞了。”

“殿下日理万机,不用为老夫担忧。”

“外祖当保重身体……”顿了顿,晋王又道:“小宝还等着您到时候教他武艺。”

宁国公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就冲你这话,外祖也得好好保存自己。”

*

宁国公重病,沈家上下寝食难安,沈二爷四处寻求名医,甚至求到了宫里。

弘景帝体恤老臣,将太医院的太医派了好几个过去。太医们都说宁国公情况不太好,受刺激过重,如果能撑过这次还好,若是撑不过去,恐有性命之忧,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

弘景帝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又赏下大量珍稀药材。

既然宁国公病了,小宝自是不适宜还呆在国公府。

小宝回来了,还带了一只小奶猫。

这只小奶猫是那只狸花猫的崽,狸花猫上了年纪。据国公夫人说,按照人的年纪来算,已经十几岁了,这只小奶猫是它最后一胎,前阵子跑出去撒欢,不知道和哪儿的野猫生下来的。

小奶猫长得和母亲如同一辙,都是狸花,才一个多月大,只有掌心大小。小宝没跟任何人说,悄悄的就兜了回来,瑶娘多日不见儿子,抱着小宝亲了好几下小脸蛋,直到听到一声奶猫叫,才去探看究竟。

最后从小宝衣襟里找到这只小奶猫,瑶娘这才知道为何方才小宝总用手推自己,原来是怕压到怀里的小猫。

“这是从哪儿弄回来的?”看着掉落在炕褥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奶猫,瑶娘去望小宝,又去看晋王。

小宝是同晋王一起回来的。

晋王也是一头雾水,去看福成。

福成摩挲着下巴,“该不会是那只狸花猫的崽吧?老奴就在国公府见到那一只猫。”

小宝连连点头,伸出小胖手摸了下小猫崽,对瑶娘道:“花花的,崽……”

还真是那只狸花猫的崽!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

瑶娘自诩和儿子交流比较顺畅,主动去问小宝:“小宝怎么把小猫崽抱回来了?老猫肯定要找它的。”

小宝连连摇头,“花花给……”

“你是说这只小猫崽是老猫给的?”

小宝忙点点头。

他也不知道那只胖狸花,为何要把这小猫崽子叼来给他,把小猫崽叼来,那只胖狸花就一溜烟跑不见了。他想着之前狸花猫的英姿,便动了想养只猫的念头,尤其这小东西瞧上去挺可爱的。

“那你想养了?”瑶娘看着儿子。

小宝点点头。

“那就养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瑶娘就和小宝忙着养小猫崽的事情。

其实更多的是瑶娘无聊,闲的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她带着小宝,给小猫崽做了窝,做了小被子,亲自挑了饭盆,还找了几个小宝不爱玩的小玩意给它。因为小猫崽还不能吃饭,只能喝奶,又特意命人去买了头羊回来。

对了,还给小猫崽取了名字,叫花花。

是小宝取的,他坚持认定这小猫崽就叫花花。

而晋王也十分忙碌,他频频外出,神情时有焦虑。晋王为人虽冷硬,但从不是喜欢迁怒他人的性子,而最近几日也不知怎么了,身边人时常遭受斥责,受罚的也不再少数,甚至连瑶娘那里都不去了。

时间如流水般划过,转眼间就到了弘景帝万寿节这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今天上重头戏的,可惜事情太多了。这章短小细,我躺平任你们嘲啊。

红包照旧,么么哒。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临近万寿节的前三日, 京城大街小巷就开始披红挂彩。

白日笼罩在一片火红的海洋里, 夜晚也没比白日差到哪儿去, 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大红色的灯笼,官府取消了夜里的宵禁, 通宵达旦一整夜,比每年的上元节还要热闹。

到了这一日, 外面还是黑的, 瑶娘就被叫了起来。

她现在本就觉多,醒来后还迷迷糊糊的,就被丫鬟们扶着去洗漱穿衣打扮。晋王比瑶娘起得更早,已经穿戴整齐,十分无奈地看着她这种样子, 又好气又好笑。

等收拾停当了,晋王道:“让她先睡一会儿, 等外面准备好,再叫她。”

于是红绸又忙着把瑶娘头上的发钗都给拆了,将她扶到床榻上去, 瑶娘问了句怎么了,听晋王说现在还早,她就再度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外面天已经亮了,小宝早就起了,与晋王在外面用早膳。瑶娘忙叫丫头给自己重新梳妆打扮,幸好只用梳发倒也简单,收拾好便去了外间。

小宝已经吃饱了, 晋王刚撂下筷子。

瑶娘有些尴尬:“都吃好了?”

小宝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晋王吩咐丫头给瑶娘摆膳,将她拉坐在身边:“先用再说。”

瑶娘忙端起粥碗,小口小口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对晋王笑,似乎很歉意自己耽误事了。

晋王感觉自打她有孕之后,就比以前笨了许多,眼色不如之前好了,人也娇气了许多,还迷迷糊糊笨手笨脚的,感觉……感觉他就像是养了个女儿。

可出乎意料的,他竟没有不耐的感觉,甚至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她。以前她的谨慎小心、谦卑识趣,其实都是她不得已的自我保护。

其实想想也是,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虽是家里穷了些,但也是无拘无束长大。突然为了生计,要入大宅门里做下人,她必然要顺时随俗,抹掉自己的本性,去屈就去做一些改变。

顿时心就软了,想着她不过十四之年就必须背负未婚生子的重担,被家人嫌弃,为外人鄙夷,也不知那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怎么又把小宝生下来的。当即就觉得再宠一下她,其实也没什么。

见她吃得急,他重拾放下的银箸,夹了只白灼虾,放进她面前的餐碟里。

“慢慢吃,不着急。”

“不是赶着要进宫么?”

“急也不急这一会儿。”

晋王府门前大街上,属于晋王的全副仪仗已经成列完毕,队伍靠前方停着几辆车,以最前头一辆最为扎眼,乃是亲王的车架。后面是三辆翠盖珠缨的华车,晋王妃的车架位列第二,再次是瑶娘的,最后一辆里坐着徐侧妃和柳侧妃。

按理说,侧妃们共乘一辆最佳。可瑶娘大着肚子,还要带着小宝,就多加了一辆。

柳侧妃见车一直不动,就掀起车帘子问外面的丫鬟。

等跟车丫鬟去车队前头问过王妃身边的丫鬟,才知道是晋王一直没到,不光晋王没到,苏侧妃也还没到。

一身侧妃冠服的徐侧妃,看着自己涂着蔻丹的纤长玉指道:“这位如今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不光王妃等着,咱们也得等着。这么大一群人等着她一个,也不知她能不能消受得起。”

柳侧妃本不想搭理徐侧妃,可天不亮就开始收拾,天麻麻亮出门上车,如今天色已经大亮,还是不能走,就格外觉得不耐烦。

“徐侧妃若是不满,就和王妃和殿下和圣上说去,谁让人家是圣上钦封的侧妃,还生了王府唯一的公子。”终归究底,不是心里没感觉,还是带了些酸味出来。

同样是侧妃,徐侧妃和柳侧妃是皇后下的懿旨,而瑶娘却是弘景帝下的圣旨,自然要矮上一截。

“是啊,谁让……”

正说着,外面起了动静,徐侧妃撩开车帘子就见从正门走出来两人。

其中一个正是晋王,一身制式的亲王冠服,说不出的俊逸威严,另一个却是一身侧妃常服的瑶娘。

只见她穿一件红素罗对襟绣百花万福的夹衣,下穿宝蓝色绣鸾纹襕边马面裙。头戴金丝鬏髻,其上插鸾凤牡丹镶宝赤金分心簪,两鬓插着赤金累丝流苏掩鬓。明明身怀六甲,却是不掩娇媚,油红似白的,一看就是身心舒畅气色好的典型。

瑶娘被搀上了车架,晋王才上了自己的车。不多时,车队仪仗队缓缓前行,向皇宫的方向行去。

而与此同时,京城各处还有无数条长龙也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果真是来晚了,车队行至大乾门就被迫停下。

往前看去,前面数不清的车,绵延排了很长的队伍。

幸好今日有禁卫军的人驻防,一位将领收到消息后赶来,便开始指挥着手下让前面的车让道,从大路中间空出一条道来,晋王府的人才得以继续往前。

一直到了东华门,门前的广场停着各式宝车仪仗,安王、代王已经进去了,此时正往里进的是永王,晋王因为排行为五,虽来晚了,到底还是插队到了前面。鲁王出了车架,愤恨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才又回到车里面去。

下车的时候,晋王停下脚步,等晋王妃等人走到身后,才转身道:“她有孕在身,你多看护些。”

这话是对晋王妃说的,晋王妃面上带着恭敬点头应是,袖下的手却是握成了拳。

瑶娘就算再笨,也感觉晋王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她又不是小孩子,今日宫中人多,大不了她就躲着些,哪用得着晋王妃看护,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找不痛快。

不过她肯定不会在这种场合说话,只能默不作声。

晋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玉蝉,及玉蝉身边跟着的一个太监打扮模样的人,才整颜肃穆往东华门正门去了。

晋王可走正中的门洞,而晋王妃等人却只能走侧门。按惯例,东华门是供太子、皇子及诸位阁老出入,可今日不同往日,女眷也可走的。

出了东华门,就没见着晋王了,瑶娘一路默默跟在晋王妃身后走着。她身侧跟着玉蝉和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里抱着小宝。

至于她身后不远处,则是跟着徐侧妃和柳侧妃二人。

晋王妃的步履有些急,似乎赶着去哪儿,瑶娘也只能一手扶着肚子,紧跟在她其后。走得十分吃力,倒也并不难受,幸好她今日没穿冠服,不然那么厚重的一身衣裳穿在身子,这会儿指定倒下了。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坤宁宫门前。

晋王妃方才停下脚步,面带歉意地对瑶娘道:“苏侧妃恐怕累着了,咱们已经来晚了,若是再晚,恐皇后娘娘会不悦。”

不知怎么,瑶娘就想到了之前,王妃几个都到了,她和晋王却姗姗来迟的事。

王妃这是在说,就算不舒服,你也受着,谁叫你来晚了,自作自受。

明明王妃神态和话语都不是在表达这个意思,偏偏瑶娘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大抵是上辈子见多了王妃言不由衷的样子,这辈子对应起来屡屡回忆,总是能多点不同寻常的感受。

瑶娘早已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却是摇了摇头:“妾身还好,正事要紧。”

身后传来一身几不可查的嗤笑声,却是徐侧妃不知为何笑了声。瑶娘充耳不闻垂下头,晋王妃面上含笑,眉心却几不可查地蹙了蹙。

经过通报入了殿中,果然该到的人都到了。

太子以及安王代王等府上的女眷都在,比上次瑶娘进宫时阵势更为浩大。

“还以为你们什么事耽误了呢。”太子妃笑着道。

晋王妃走上前先是请了罪,然后解释了一番。虽话里话外都没提瑶娘一个字。可她说话之时,下意识看了瑶娘一眼,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自然懂得她的意思。

原来是因为这个正当宠的晋王侧妃仗着肚子摆架子,所以晋王府上的女眷才会来晚了。

魏皇后只当没听出意思来,含笑看着瑶娘:“苏侧妃这是怎么了?瞧你喘成这样。”

晋王妃也回首看向瑶娘:“苏侧妃你没事吧,也是我急着赶来坤宁宫,倒是罔顾你有孕在身。”

晋王妃面上是担忧,眼中却含着一丝隐晦。

前有她埋下瑶娘恃宠而骄的隐线,若是瑶娘识趣还好,若是不识趣诉苦,必然要留下一个张扬跋扈的名头。她这是打定主意让瑶娘有口难言,有苦难诉了。

小宝眼中闪过一抹恼怒,正想说什么,就听他娘道:“谢皇后娘娘,谢王妃关心,瑶娘无事,瑶娘本就出身寒微,当年怀小宝的时候,还能挑水煮饭洗衣,不过是急走两步,不当什么。”

从表面上来看,瑶娘是在自轻,可这话里却是蕴含了许多意思。怀着第一胎是就能煮饭洗衣,必然不是个娇气之人,自然就没有晋王妃隐晦的恃宠而骄之言。又点明了晋王妃有意为难她一个大肚婆,让她在后面追着撵着。

大妇明里暗里刁难小妇,这本就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哪家府上没有这事。可这里乃是坤宁宫,是皇家的地方,讲究的是体面,今天又是万寿节,不管怎么说这种小事都不该闹到这里来。尤其皇家注重子嗣,哪怕魏皇后心里并不看重瑶娘肚子里的孩子,面上也必然不能这般表现。

魏皇后一副心疼的模样,对瑶娘招了招手。等她走到近前来,才拉着她的手道:“真是个可怜见的,你的事本宫也听圣上说了,是晋王亏待了你们母子,幸亏皇天不负有心人,终归是父子团聚。”

瑶娘低头做害羞状。

“倒是个害羞的,也不像是个娇气的性子,人也乖巧。”

魏皇后都这么说了,一众王妃们自是要应声。

魏皇后话里话外都没有说一句晋王妃的不是,可这番表现,明显是扫了晋王妃的面子。又是可怜见,又是不娇气,不是明摆着将晋王妃之前的话都驳回了。

晋王妃脸色难辨,脸上挂着浅笑,可眼中却闪过一抹难堪。幸好魏皇后点到即止,很快就略过这茬说起今日的事了。

今日乃是弘景帝的寿辰,也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弘景帝在皇宫设宴款待众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以及诸多番邦使节。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光是自己来,肯定是带了自家女眷的,这些女眷就需要皇后出面款待了。

可皇后只一人,难免会有所疏漏,作为皇子妃的,自然也要帮着出面应对。

倒也不用她们干什么活,只是四处帮着看顾些,不要出了什么贻笑大方的错漏,以及其他别的什么意外就可。每次宫中有大典,这些都是惯例,众王妃倒是并不陌生。

至于瑶娘,她身怀六甲,也帮不上什么忙,自然就被人忽略了。

*

前朝的宴设在太和殿、中和殿和保和殿,后廷则是在交泰殿和坤宁宫。

从巳时开始,一直到近了黄昏还没结束。

这里面本就没瑶娘什么事,她只用跟着大部队走就行了,因为体恤她身怀六甲,魏皇后特意命宫女给她准备了间宫室,供以劳累之时暂作歇息。

不过到底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表现太过,她经常是带着小宝歇息一会儿,便再度出去,总体来说没出任何岔子。

这期间瑶娘认识了一个人,是庆王的王妃。

不知为何,庆王妃待瑶娘特别热情,主动过来找她说话。一般情况来说,都是王妃找王妃,侧妃找侧妃,是不会混淆的。可庆王妃一个做王妃的,来找瑶娘这个侧妃套近乎。

后来瑶娘听庆王妃说起庆王当时还在京时和晋王很好,她才知道肯定是晋王特意安排的,估计是怕没人搭理她,她自己尴尬。

庆王妃姓肖,生得娇俏玲珑,有个三岁大的哥儿,如无意外这个哥儿将会是庆王府的世子。琰哥儿是个内向而害羞的孩子,不像同龄的孩子总是闹着四处玩耍,而是很安静的坐在母亲身边。

小宝也很安静。

将两人放在一起,倒也能玩着。琰哥儿很照顾小弟弟,还主动把自己的不倒翁给小宝玩。

“我告诉你,这是人多,所以他有些怕生。若是在府里,早就皮翻天了。”见瑶娘夸琰哥儿听话,庆王妃口气微微带了些嫌恶。可看她含笑的眉眼,就知道这话言不由衷,当娘的就喜欢听人家夸自家孩子乖巧。

“小宝也是,人多就乖。若是在府里,也皮得很。你是不知,最近不知从哪儿弄了只小猫崽,天天磨着我让丫头给小猫崽做衣裳……”

可惜做出来的衣裳,花花并不爱穿,只能给花花做玩意儿玩。

“猫?不会抓着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