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在上面打了个转,哑着嗓子:“给我看看,我就告诉你。”

瑶娘顺着他的目光,落在那道缝隙之上,她下意识想去拉,可又想到晋王的话。心里即兴奋,又喜悦,但同时又有些恼和羞耻。

“不能这样!”哪有这么逼人的。

晋王的眉眼当即淡漠下来,“既然不想知道那就算了。”

“我想知道的。”

你光想知道,倒是付出行动啊。晋王的目光又落在那道缝隙,恨不得那道缝会自动变大,将里面美好的景儿都显露出来。

“这样不好,小宝还在……”瑶娘还在挣扎。

晋王也不理她了,任她纠结挣扎。

事实证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好奇心真的会害死人。为了自己的好奇心,瑶娘打算牺牲一点色相。

她悄悄地拉开了一点点,又示意晋王:“我给你看了,你快说。”

晋王冷笑,他就这么像傻子,还不够塞牙缝就把他打发了。无奈,瑶娘只能又拉开了一些,晋王继续冷笑。直到瑶娘不顾羞耻感的,将衣襟全部拉开。

“你快说啊。”她推了推他。

晋王还是冷笑。

瑶娘看着他冷笑的脸,又低头看自己牺牲了这么多,都叩了九十九个头了,也不在乎最后这一拜。她闭着眼睛,心一横就把颈子上的那根细带给扯了。心里打定主意,他若是再戏耍自己,非给他好看的。

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襟被人狠狠拉上,又被人紧紧地抱住,滚烫的大掌按在她腰窝里又是揉又是搓。

晋王感觉自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简直蠢透了。

都是被她传染了!

他狠狠地咬了咬她耳朵,喘着粗气:“现在不行,休了她,今天有王姑娘,明日就有李姑娘,再等等。”

瞬间,她就明白了,明明不应该,心里却是开了一朵小花。

*

刚把晋王几个送走,庆王就听说发生在后院的事了。

不过他听到却是缩略版的,只知道庆王妃今儿一直没露面,韩侧妃去请了几趟,好不容易把王妃给请去了,却在二公子抓周的时候当场甩脸走了。

当时许多府上的夫人都在,场面极为尴尬。

庆王心中当即就有些恼了,不过送走了晋王等人,还另有其他的勋贵大臣在,他作为东道主,暂时是不能离席的,只能将火压在心中,打算等宴散了再说这事。

等宴散后,庆王也喝得醉醺醺了,想起之前这事,便去了正院。

庆王心中本就憋着一口气,为了表妹的事,他一直对庆王妃伏低做小。

两人是有真感情,当年五哥分封就藩,他依旧还在宫中,虽是已大婚,头上却只有个空头皇子的帽子。

宫里那地方,历来看人下菜碟,说委屈倒也称不上,但多多少少还是有许多不如意的。而在宫里那两年,都是继柔陪着他一同过来的。他特别珍惜,也想好好跟她过,事实上两人大婚后感情一直很好,等到就藩后更是再无掣肘,直到表妹来投奔。

当年的具体,庆王不愿再回想。

他确实做错了,可该但起的责任还是得担起来,继柔的不能接受他也能理解。可再多的理解都随着对方的一次次不理解,而变得精疲力尽起来。

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庆王很累。表妹柔弱,身子也不好,她本就背井离乡,继柔又不待见她。这王府上上下下都是看脸色吃饭,管着后宅的王妃不待见,他若是再不看着点儿,还不知表妹会怎样。

而对于庆王妃的种种之举,庆王心知肚明却,却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心里有气,就发吧,只要别伤着人就行。

可他的容让却换来的却是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就算不看僧面也看看佛面,闹成这样,庆王府能有脸?

带着这样的心情,见庆王妃身边的丫鬟拦着说要通报时,庆王脑子里的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一个窝心脚将那丫头踢开,他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就闯进了房里。

临窗下的大炕上,琰哥儿和珠珠并排坐在一处,庆王妃正在给他们念诗经。

庆王妃脸上带着笑,声音又轻又柔,两个娃儿雪白可爱,十分乖巧,一副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而闯进来的庆王就像是个不受欢迎的陌生人。

庆王愣在当场,庆王妃看了他一眼:“这是怎么了?”

他心里的气儿突然就没了,想起当年刚大婚的时候,他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她每次都是这般问着自己怎么了。自己会像一头舔舐着伤口的兽,去到她的身边,诉说其中的种种,她会安抚他安慰他,第二日他又能重拾面对一切的信心。

庆王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在炕沿上坐下,有几分局促,有几分窘迫。

“瞧你这满身酒气!”庆王妃蹙着眉道,又喊丫头去端醒酒茶,并服侍他洗漱更衣。一通弄了下来,庆王更是气弱,他刚坐下来,小珠珠就扑了上来。抱着父王的脖子说,珠珠想父王了,父王这几日去哪儿了,怎么都不来看看珠珠。

其实庆王哪儿都没去,那日他和庆王妃因为给晟哥儿摆周岁酒的事闹得不愉快,他就一直住在前院。韩侧妃命人去请了他几次,他都没去,后来见她一直不理自己,就好像没自己这个人,他才气怒之下去了韩侧妃的院子。却也只过了一夜,这段时间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昨儿他命人来说摆酒当日让她照看着些小五嫂。

见女儿抱着自己诉说委屈,庆王心里也十分责怪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该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女儿。珠珠是个小人儿,小人儿委屈来得快,也去的快。不一会儿就忘了委屈,闹着要让庆王背她骑大马。

于是庆王就把珠珠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学着马的叫声。小珠珠在他脖子上说了句驾,他就快走几步,小珠珠说吁,他就停下脚步。父女两个玩得乐不思蜀,脸上都是笑。

庆王妃看着,莫名有些眼热。

她觉得五嫂说的很对,这个男人是她一路陪着过来的,凭什么要把他推给别人。

玩了一会儿,庆王佯装对珠珠说父王很累了,珠珠也就不闹着玩了,父女俩个来到炕上坐下。

丫头们端了果子和茶,庆王啜了口茶,看向庆王妃,有些犹豫道:“我听下人说,晟哥儿抓周时,你甩了脸,闹得很不愉快,当时旁边许多府上的夫人都看着。”

庆王妃心里道一句果然,面上却是漫不经心道:“下人没跟你说我为何会甩脸?”

庆王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庆王妃轻笑了声:“你还别说,那种场面我真是没办法留下,所有人都盯着我和琰哥儿瞧。我是大人,我是当娘的,我怎么样都不要紧,可琰哥儿已经开始懂事了。你把你的金印给了她,让她拿去给晟哥儿抓,而晟哥儿刚好就抓到了。你说那种场面,我怎么带着琰哥儿和珠珠继续留在那儿?!”

庆王彻底呆住了,紧接着就去摸怀里的荷囊。

荷囊上系了一条金链子,链子的另一头是挂在衣襟里面的。这荷囊庆王从不离身,因为里面不光装着他的金印,还有平时他用的几个私印,这些印至关重要,轻忽不得。

他将荷囊打开,将里面的印都倒了出来,只剩下几个拇指粗细的私印,金印果然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三更,交出你们的营养液给我补肾。

~\\(≧▽≦)/~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庆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站了起来, 二话没说就往外面走去。

这般情形, 庆王妃自然明白过来了意思, 难道说那金印竟是韩侧妃偷拿的?

一时间, 她的心情非常复杂,悲喜交加。

喜的是他没有拿金印给韩侧妃,悲的是今日若不是听了小五嫂的话,就冲他这种样子过来, 两人定是要大吵一架。而韩侧妃此举看似莽撞, 实则恰恰掐准了她和庆王之间的隔阂, 因为但凡有关韩侧妃那边的事,她从来不会多余解释,而那传话的下人偏偏掐头去尾只说与她不利的。

庆王妃如醍醐灌顶, 感觉自己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同时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因为她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其中下了多少绊子, 又从她和庆王之前造成了多少误会。还有这趟庆王过去, 是又被她装模作样敷衍了过去, 还是至少起一些作用。

另一边,韩侧妃收到下人来报, 说是庆王怒气腾腾的从正院出来, 正往纤月阁而来, 就忙去镜子前照了照。感觉满意了,方才又在临窗下大炕上坐了下来。

炕上放着紫檀木束腰展腿炕几,上面摆着个针线簸箩, 韩侧妃拿着一件衣裳细心的缝着,这是给庆王做的冬衫。暖阳透过槅窗洒射进来,给她蒙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更显其皮肤晶莹剔透。早先韩侧妃一直挺柔弱,还是诞下晟哥儿之后,才稍许胖了点儿,气色也比以往好了许多。

庆王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韩侧妃见了庆王,就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惊喜地迎了过来。

“表哥,怎么这会儿来了?可是喝酒了,我让丫头给你端碗醒酒茶来。”

韩侧妃就要去外间和丫头说,却被庆王一下子拽住了胳膊。

“表哥?”

“我的金印呢?”

韩侧妃的脸刷一下白了。

她薄粉的嘴唇有些颤抖,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你怎么不说话,为何要偷拿了本王的金印?为何拿了本王的金印给晟哥儿抓周用?你到底想做什么?”

韩侧妃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晶莹剔透的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枚小印,可怜兮兮地捧着给庆王。

“表哥,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拿的。我就是觉得晟哥儿身份不如大公子高贵,在府里也不受下人的重视,特意想给他增添一些分量。你是知道晟哥儿的,他三天两头的生病,奶娘和丫头……”

“你别提奶娘和丫头,之前你说奶娘和丫头都是王妃安排过来的。她们侍候不经心,害得晟哥儿总是生病,人给你换了,也是你自己挑的。”庆王打断道。他脸上写满了痛心疾首,万万没想到韩侧妃竟能干出这种事来,他更恼怒的是自己,自己的金印没了,他竟是全然无知。

“表哥,我知道我现在解释什么,你都不会听的,可我真的没有什么不良的用意,也没有想争什么的心。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晟哥儿,你连抱都不愿意抱他一下,因为王妃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晟哥儿。可我是做娘的,我得替我的孩子考虑,所以我一时迷了心窍,拿了你的金印,就是想在外人面前表现一下你对晟哥儿的重视,以后我们母子俩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韩侧妃一面解释,一面呜呜的哭着。

“……我不是大乾的人,我知道外面的人都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做堂堂亲王的侧妃……因为我的缘故,连累晟哥儿也被人瞧不起……我也没有想欺瞒你的意思,打算等过了就找你主动认错,如今你知道了倒也好,表哥你罚我吧,怎么罚都行……”

庆王皱着眉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韩侧妃,良久才拾起那方小印,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踏出门之前,他吩咐道:“韩侧妃禁足一月,以思己过。”

等庆王走后,韩侧妃站了起来,抄起炕桌上的针线簸箩就砸在了地上。

“去给我查,到底是谁多嘴在殿下面前说了这件事!”

韩侧妃自诩自己做的隐蔽,这方印庆王平时极少会用,而她是前天晚上庆王歇在纤月阁,临时动心思将金印偷拿了出来。那荷囊里另还有其他印,少了一个,庆王一时半会发现不了。

且只隔了短短的一日,只要下人不敢多嘴,当日在场的又都是各府女眷,没有人会拿着这种事当庆王面说。大家只会以为是王爷默许的,甚至下人和王妃都会这么以为,下人忌惮王妃不敢多嘴多舌,等王爷大怒去正院,以王妃的性格不可能会多做解释,误会就定然造成了。

是时,她只用悄悄把金印放回去就可以了。即使以后被庆王知道,她也可以说是有人造谣想诬陷她,当日抓周用的金印明明是她专门命人做的,用来给晟哥儿添喜气,怎么可能是王爷的金印。她甚至提前命人做好了一枚金印备着。

至于那造谣诬陷之人,必定除过王妃不作他想。

万事她都计划得挺好,唯独没料到竟有人在庆王面前说漏了嘴。韩侧妃很生气,恨不得把这坏她事之人活剥了。

可是很快,被她命去查的人回来禀报,说并无人在庆王面前提过这事。殿下从前头回来,就直接去了正院。

难道说竟是王妃改了本性去向殿下告状,所以这事才露陷了?

只能是这么个解释!

“好你个肖继柔!”韩侧妃狠狠地骂道。

可这次亏注定吃定了,她只能老实潜伏起来,左不过还有个晟哥儿在身边,殿下总会原谅她。

想清楚其中的关窍,韩侧妃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

王德芳回到王家,就往正院去了。

正院里住着王老夫人。

王德芳到时,王老夫人正在歇息,上了年纪就养成了午后爱睡觉的习惯,每天不睡一会儿,一天都不得劲儿。而王老夫人每次午睡,至少要睡一个时辰。

明显王德芳来得很不凑巧,她倒也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后面的小佛堂,帮着王老夫人抄写佛经。

小佛堂里一年四季都弥漫着一股檀香味,若是闻一次两次,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若是日日闻,月月闻,一闻就是十多年,恐怕谁都有一种想恶心的感觉。

王德芳就是压抑着这种恶心感,跪在佛案前,一纸一纸的抄写佛经。等王老夫人醒来,王德芳已经抄了二十多张。

七姑娘来的事,自然由丫鬟报给了王老夫人。

“你这丫头也是,倒是虔诚。”

王老夫人坐在炕上,王德芳坐在她对面,让丫鬟撩起了裤腿揉膝盖。她皮细肉嫩,跪上一会儿腿上就泛了青。大抵也是习惯了,丫头给她推揉时,她竟一声疼都没叫,反而笑着对王老夫人道:“孙女为祖母祖父祈福,当得虔诚。”

王老夫人笑眯了眼,明显对王德芳的态度十分满意。

她常年信佛,可丈夫和二子却不信这一套,屡屡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君子当正道在心。王家乃是诗书传家,一家子都是读书人,信神拜佛,不是贻笑大方。

可无奈王老夫人固执己见,王阁老又素来爱重老妻,便也由着她。

小辈中,儿子孙子们自是不用提,孙女之中没几个能吃这种苦受这种罪。唯独七姑娘王德芳打小就显得有佛性,自己礼佛之时,也能跟在旁边似模似样的学。王老夫人初始只当小孩子家家大抵是好奇学着玩,直到六岁的王德芳能工工整整抄写出一册佛经,捧给她看。

自那以后王老夫人便待王德芳不同寻常,屡屡说这孩子合了自己的秉性,长得像自己不说,性子也合了她。

王德芳本就是嫡出,自此更是地位远超其他人,孙儿辈里也就是她最拔尖,几个男丁都不如她得王老夫人青眼。

都在王老夫人面前拔尖了,在王阁老面前自然也拔尖了,王阁老本是朝务繁忙,偶有闲暇也会提两句王德芳。这可是王德芳的几个兄弟和堂兄弟们都没能有的待遇。

“唉,都成大姑娘了,以后芳儿出了嫁,祖母可就寂寞了。”看着出落的宛如玉人儿似的孙女,王老夫人略有些感叹道。

王德芳顾不得裤腿还没放下,就来到王老夫人跟前,抱着她的胳膊,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撒娇道:“芳儿不嫁,以后就陪着祖母。”

“傻丫头,哪有大姑娘家家不嫁人的。若不是当初那事,现如今芳儿都该成了孩子的娘了。”王老夫人有些唏嘘道。

闻言,王德芳面色不禁暗了一下,低着头也没说话。

王德芳今年十七,贵女中十七还没出嫁的并不是没有,但十七还未定亲的却是少之又少。尤其之前出了那么一档子事,王家都把前太孙现惠王世子的婚事都给退了,不是一般人还真不敢上门提亲。

自打退婚了之后,再加上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王德芳就陷入一种十分尴尬的情况,竟没有人敢上门提亲,可把王大夫人给急的,最近在各家各府上走动都频繁了许多。

老夫人扶着她的秀发,有些怜惜道:“都是家里把我芳儿给耽误了!你放心,我已经你祖父说过这事了,你祖父有个门生,其子也是出类拔萃的一个少年郎,你祖父看中了他,打算将你说给他,定不把你给耽误了。”

一听这话,王德芳就有些急了。

可她的心急却不敢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出来,只能佯装羞涩的好奇问道:“祖母,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若是我真嫁了,会不会给咱家招来祸事?”说到这里,王德芳表情十分凝重:“若是会给家里招来祸事,芳儿宁可不嫁!”

提起这事,老夫人也不禁正了面色,她眉头微皱,似是心中有千万不愿与厌恶。

以王家如今在朝野的声望及王阁老的地位,还真不用做出与皇家联姻之事。可当初弘景帝放下身段为皇太孙求娶,王家自然强拒不得。心想皇太孙人品贵重,若无意外以后当是得登大宝,日后王德芳也是皇后,倒也没多做阻拦。

可谁曾想中途竟生了变故,眼见太子被废,太孙地位不保,众王滞留在京,明显就是一阵夺嫡的血雨腥风之乱像。王家的人再也坐不住了,才会做出‘孙女娇蛮,老妻护犊,王阁老哭求退亲’之事。

本想就算损了王德芳的清誉,能把亲事推掉最好,也免得王家被迫搅合在乱局之中。谁想到那几个皇子竟然不死心,虽还没做出什么事来,但外面的流言已是传得沸沸扬扬,无疑是把王家把王德芳架在了火上烤。

一个让诸王争抢的女子谁敢要,本来王阁老还有几个门生有些属意王德芳,想聘回来给自家子弟做妻室,这番闹的竟是无人敢应茬。王家人被逼无奈,才会匆匆忙忙给王德芳找了一户人家,就想把她嫁出去,也好断了那些个龙子的心思。

不过是霎时间,王老夫人心中闪过诸多念头。她拍了拍王德芳的手,安抚道:“你有这份孝心是好,可我王家也不是吃素的,那些个皇子拿你当争来抢去戏弄的玩意儿,还要问问祖母和你祖父答不答应。你别担心,你祖父即是说了这事,就定然有主张,不会让你屈了的。”

“可……”

“那户人家虽是清贫了些,但也是清流之中的一员。那少年郎身负功名,虽如今只是个小小的秀才,但日后金榜题名定不是难事。我芳儿只管好生等着,最近别跟你娘四处去了。你那娘不是祖母不待见她,也忒不懂事了,明知最近外面满城风雨,还带着你四处走招人眼……”

王老夫人既然这么说,定是事情已经十拿九稳,才会告知王德芳,大抵也是想让她心里有个准备。至于老夫人后面又说了什么,王德芳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她满嘴都是苦涩,苦到舌尖都泛着苦。

她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原本想着要当太孙妃了,以后说不定还是太子妃,是皇后。突然太子被废,太孙变成惠王世子。

惠王,那可是被人弃如敝屣的存在,以后再无缘大宝。哪怕圣上再怎么宠爱惠王世子,诸王归京,明摆着就是未来无定数,孙子辈毕竟是隔了一层,惠王世子想得登大宝难之又难。

家里说要退亲,就退了,如今家里又说要将她嫁给一个小秀才。

祖母哄骗她这门婚事好,可她堂堂的一个王家的嫡女姑娘,竟沦落到要去嫁个小小的秀才。什么清流,说白了就是穷酸到一穷二白。而这人定不是什么好对象,如今京中没几个人敢娶她,敢在这当头迎难直上的,说什么人品高洁,恐怕也是趋炎附势之辈。

王德芳心中百般激愤,却是一字一言都不敢流露出来,只能强笑着道都让祖父祖母做主。之后她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借口退下了。

等她走后,王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一直立在旁边的一个老妈妈,上前给王老夫人换了茶,小声道:“老夫人,我看七姑娘怕是不愿。”

王老夫人当然看出来的,芳儿那丫头不情愿的样子太明显。

她又叹了口气,才道:“如今已经不是她说不愿就能不愿的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咱们一家子都牵扯进去。罢了,这丫头孝顺我多年,给她嫁妆单子上再添一笔银子,从我私房中拿,那裴家清贫,手里有些银子,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是。”

作者有话要说:请注意韩侧妃对庆王哭诉的话,里面有很多信息哒。

所以说庆王对韩侧妃是有移情的,这种情很复杂,和韩妃有关。毕竟他从小没娘,从小从别人口中得知就是他娘是个异族女子,身份卑贱,连带他也地位低下。

在他终于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后,一个他亲娘的妹妹的女儿,可以从她口中得知许多关于亲娘以前的生活环境和事情,也算是一种孺慕之情转移吧。而这个女子跟他娘如同一辙的身份处境际遇,所以他轻拿轻放了。

其实就算没有这一切,一个生了儿子的侧妃,只是拿了金印还主动交了出来,也没干出别的其他不可挽回的事,也不可能会罚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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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的雷,群么一个╭(╯3╰)╮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王德芳一路从正院回到大房所在的院子, 王大夫人正在站在院子里命丫鬟婆子四处扫尘。

院子里乱糟糟的, 树荫下摆满了晾晒的书, 还有些小件儿家具也被抬了出来,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 王大夫人面上带着难得一见的喜色。

王德芳问过之后,才知道竟是她爹要回来了。

打从小王德芳就与她爹王梓见面极少,王梓乃是鹤山书院的山长,这鹤山书院位于济州, 乃是大乾有名的书院之一。书院中人才济济, 优秀学子数不胜数, 每年都有大量从大乾各地前来求学的学子。

这鹤山书院前身乃是王家的私塾,因当时连着出了五个举人两个进士,从只为王家子弟专设, 到也从外界招收学生, 直至成为大乾最顶层的学院之一。而王家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耕读之家, 变成了世家大族。

王家每一代, 都会从当代子弟中, 挑选出学识最为渊博者作为山长。上一任山长乃是王梓的大伯,也就是王阁老的亲哥哥。王梓的大伯去世后, 又这一代中挑选了学识最为出众的王梓接任。

王家让人忌惮的与其是说王阁老这个人, 不如说是王家的底蕴, 或是鹤山书院。王家的桃李满天下恰恰就应在鹤山书院上,

王梓作为鹤山书院的山长,一年之中有多数时间在济州, 只有逢年过节父母生辰才会从济州赶回京城。而这一趟王梓回来,就是为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王德芳其实并不愿意王梓回来,因为每次她爹回来,她娘就会变得格外不可理喻。同时她也必须面对她的那几个好兄妹,尤其是她那两个庶妹,会让她觉得自己存在就是一个笑话。

王德芳将王大夫人拉回了屋,有些气急败坏道:“娘,不就是他要回来了,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作甚,没得让人笑话。”

平日里刻板严肃的王大夫人,此时满脸都是笑,斥道:“什么他不他的,那是你爹!”

“那你可别忘了,他回来了,她也要回来了。你把这院子收拾得再怎么干净,他的书房收拾再怎么整洁,他也不会多留一会儿!”

这话无疑是在王大夫人心口上捅刀,她怔忪了一下,才道:“为妻之道,当以丈夫为先。你爹留不留,娘也要把地方收拾干净等着他。反正娘也没事,你快回屋去,女儿家到处乱跑个甚,是时让你爹撞见,又要说娘没教好你。”

王德芳被王大夫人命丫鬟看着回了自己住处,心里那股憋屈别提了。

什么叫做被她爹撞见,又说她娘没教好自己,明明就是偏心。他和那个小妇养的两个好女儿,在济州追着某个俊公子跑,害得对方连书院都不敢留了,收拾行囊前往他地求学,他怎么不说那小妇没教好女儿。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都知道!

还不是觉得你好,万般皆好,觉得你不好,万般都是不好!

因为她娘不受他待见,倒连累的她不如两个小妇养的庶女,若不是她知道讨好祖母,还不知怎么被踩进了泥里。

回到屋后,王德芳依旧还不能平复,想拿东西撒气,又怕传到祖母耳里落得排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