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泪珠,不带作假的,眼泪哗啦一下就出来了。还边说边哭,十分委屈,直接把晋安帝弄懵了。

“合则我们妇人生下来,就是来受苦的,那我们活着做什么啊,就留你们男人算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上了。”

“我就是想哭,难道连哭一下的权利都没了,你们男人太霸道了……”

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晋安帝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了,他不是没见过瑶娘哭,但哭成这样还是第一次,感觉她的泪水快将他给淹了。

本来红绸等人都是在外面守着的,听到里面的动静就忍不住往里头看,却又不敢进来,只能在外面心急如焚的站着。

“好了,别哭了,朕又没有说你,朕就喜欢你凡事不干,什么都要让朕操心着。”

瑶娘哭得惨兮兮:“可你心里其实是这么想的,且以后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当初七弟和继柔的感情不也是挺好,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色衰则爱弛。你现在对我好,就是贪我颜色鲜嫩,等哪天我颜色不鲜嫩了,你就会弃我如糟糠。等到那时候,你现在觉得我好的地方,都成了错处,到时候你也会这般觉得我无理取闹……”

晋安帝额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跳,脸也阴了下来,斥道:“你怎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话音还未落下,他便扬声叫人,很快玉蝉和红绸就进来了。

“你们说说,娘娘最近都看什么话本子了?”

玉蝉和红绸见陛下和娘娘吵嘴,又见晋安帝这般脸色,也被吓得不轻,不敢隐瞒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晋安帝听了她们报的几个话本子的名儿,脸色更是不好。他年幼之时,也曾因为好奇看过几本,那里面都写的什么,全是痴男怨女的戏码!

见晋安帝如此大张旗鼓,瑶娘也被吓着了,当即也不敢哭了。晋安帝挥手让人下了去,也不说话,就是看着她,她心里更是忐忑,小声地抽搭着。

“你可知错?”

“我、我……”她撇了撇小红嘴,想哭不敢哭,“我错了。”

“错在哪儿?”

“我不该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也不该胡乱猜疑你,更不该胡搅蛮缠。”

“还有呢?”

“陛下对我这么好,我不该这么没良心的想你。”

晋安帝微微一哂,将她拉进怀里,放软了声调:“说没良心就有些过了,可你如今怀着身子,就不该如此胡思乱想。刘良医不是跟你说过,怀孕妇人忌多思多虑,对孩子不好,怎么都忘了?”

“我以后都不这样了,可就是控制不住……”

她可怜兮兮的,他心中不忍,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你也别多想,刘良医说了怀孕的妇人性子情绪起伏本就大,所以这件事不怪你。”

瑶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禁眨了眨眼:“那就是说这不是我的错了,是她的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出怀的肚子。

晋安帝心中喟叹一声,无奈地点点头。

“那陛下还会去管七弟家的事吗?”

晋安帝可不想再来一波眼泪,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不就是想让她不哭了,自然说不管了。

“殿下,咱们就看着吧,你不管我也不管,就当、就当给继柔一个机会?”

“好。”

*

瑶娘这次怀孕反应特大,不光脾气变得喜怒无常,也嗜睡。

见她睡着后,晋安帝才从坤宁宫出来。

“去查查,是谁将前朝上书让朕广置后宫的事,传到皇后耳朵里去的。”

福成领命下去。

等晋安帝去了养心殿,不过批了几个折子的功夫,事情就查出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福成的干儿子小顺子。

小顺子机灵能干,颇得福成喜欢,如今在晋安帝身边也是大红人一个。可就是太机灵了,他知晓陛下待娘娘格外不一般,就想从中讨好,把口风透露给了坤宁宫的人知道。

坤宁宫的人知道,瑶娘不就知道了。

这事晋安帝并没有明面说过,可在其身边服侍的人都知他的规矩,小顺子明知故犯,尤其皇后娘娘如今怀着身孕,这不是明摆着找死。

晋安帝这边还没发话,福成就让外面将板子打上了。

“陛下,都是老奴没教好他,还望陛下能饶了他一条狗命。”

外面传来啪啪啪的声响,这小顺子也是个狠人,硬是憋着没出声。实际上他也不能出声,嘴被人堵着呢,免得惊扰圣听。

晋安帝没有说话,听着约莫又打了十几板子,才道:“皇后心思单纯,唯独这一件事她从来藏着不给朕知道,她即不说,朕也只能由着她。你在朕身边服侍得久,应该知道朕的性子,这次就算了,下次若再犯你自己拉下去处置。”

“是,谢陛下饶了他这条狗命。”

福成下去了,出门就看见小顺子脸色煞白,疼得满头大汗地趴在那里。他挥了挥手,负责执行的太监就下去了。

小顺子撑着从刑凳上爬了起来,龇牙咧嘴的,但还能站着,可见那板子挨得有水分。事实上确实如此,福成让打干儿子,谁敢动真格的。

福成低声骂他:“让你嘴不把门,让你耍滑头,再有下次你自己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小顺子苦着脸:“干爹,我真不是耍滑头,我就是觉得娘娘待我们好,多少露些风声给娘娘,也免得她事到临头没有准备。”

“噤声!死性不改!用得着你这狗崽子操些闲心,咱陛下做事还用得着你去置喙!”顿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那些跟你一样喜欢闲操心的大臣都是无用功,咱这位陛下可不是一般人!”

“干爹教训的是,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下去擦药罢。”福成不耐地挥了挥手,待小顺子一瘸一拐地下去了,才又骂了一句:“狗崽子尽喜欢给老子找事!”

*

晨光微熹,天还只有麻麻亮,隐约能听见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传进来。

肖继柔还没睁眼,就闻到一阵的花香。

睁开眼,果然见床头的小几上放了一捧鲜花。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不过是一捧栀子花,鲜嫩的绿叶衬着那一朵朵鲜嫩的花瓣,上面还带着露水,无端让人心里就欢喜起来。

肖继柔心中还多了一些东西,那就是复杂,复杂之外却是有一丝丝喜悦从心底冒出的。

“送这种野花,当谁稀罕。”她低低地啐了一句。

外面的琼儿似乎听到里面的东西,掀了帐子走进来。一见到这花也是满心诧异。她偷偷地瞧了肖继柔一眼,道:“王爷可真有心了,这花在京城里可不多见,奴婢记得只有城郊的护国寺的后山上才有。这天还没大亮,王爷就摘了送给姑娘,定是夜里就出门了。”

“露水都还没干呢!”琼儿走近看了看那花,又赞了一句。

肖继柔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也不行,也实在是庆王太不知收敛。自打那日离去后,他倒也日日来,却是不露面,总是喜欢半夜三更抑或是一大早,偷偷往她枕头边上放些东西。

起初都是些女人们喜欢的首饰,过了几日突然就大变风格,有时是个小木人,有时是个瓷娃娃,这两日则换成各种花了。都是那种并不罕见,甚至不起眼的路边野花,却能看得出来他越来越用心。

哪怕是当初她与他新婚之时,他也从未像此时这般用心过。

服侍着自己姑娘洗漱梳妆完,琼儿见她心情似乎不错,忍不住犹豫说了一句:“姑娘,您还生王爷的气?”

她从镜子里看了琼儿一眼,没有说话。

“奴婢多嘴了,奴婢也是……”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之后主仆二人再未说这事,不过当琼儿去找了个花瓶,将这一捧花插起来,肖继柔也没有说什么。

是夜,正是更深露重的时候,窗子突然从外面被人打了开。

一道黑色的人影熟稔地翻了进来,轻车熟路来到床榻前。屋里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他扭头看了看,晕黄色的灯光下,条案上一捧栀子花正在静静绽放。

他不觉露出一抹微笑,掀开帐子,榻上躺了一个人。如云的秀发如瀑,小脸白净,睡得正酣。他眼神近乎贪婪的看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悄悄地放在她枕边。正打算收回手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袖子。

“呃,你没睡?”

肖继柔坐了起来:“睡了,只是被你吵醒了。”

“那你继续睡吧,我先走了。”嘴里虽这么说,庆王却是没挪步。

“如果我一直不跟你回去,你打算做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庆王面上露了几分苦涩之意,他笑了笑,才又道:“做到你一直愿意跟我回去为止。”

刚过辰时,庆王府的车架便来到了肖家,不光庆王来了,琰哥儿和珠珠都来了。

当着两个孩子,自然也没人故意去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且最近庆王日日往柳绮轩送东西,肖家的几个主子多少都知道些,这种时候庆王上了门,不是明摆着两口子和好了,大家自是笑语声声。

琰哥儿和珠珠也很开心,琰哥儿沉静内敛的小脸上忍不住带着笑。更别提珠珠了,一直在娘后面跟进跟出的,嘴里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就是没说才让人心疼。肖继柔更是感觉自己莽撞,总觉得心里憋了口气,却疏忽了孩子。

在肖家用了饭,一家四口才齐齐把家还。

路上的时候,肖继柔忍不住有一种又出嫁了的心情。

她想起之前自己和娘的对话——

“你能想明白,娘是高兴的。可你也要记着,真受了委屈也不怕,还有你爹你娘和你哥哥们。”

“娘,你放心,女儿以后不会再犯傻了。我一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让爹娘哥哥们担心。”

……

“在想什么?”

“在想娘之前跟我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是爹以前也有个表妹……”

故事听完,庆王脸色尴尬:“不会有什么表妹了!”

肖继柔似笑非笑:“那谁知道呢,反正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如果真再来什么表妹表姐的,我让人把她提着扔出去,你可别后悔。”

“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也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庆王终于翻篇了,看得出很多小可爱们不喜欢这两口子。

这两口子的故事真实而现实,所以你们还是不要求这俩人上辈子的番外了,因为那注定是个不怎么好的故事。诚然最后渣渣得到了报应又怎样,身在这个局中,注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耗了一辈子,心伤了一辈子,孤寂了一辈子。

其实这种情况,要么狠,要么滚。狠指的是想办法解决,至于忍,不是面面的风格,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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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小仙女的雷,群么一下。尤其感谢下“一脸欠扁”亲的深水,实在太破费了

☆、第212章

第二百一十二章

经过刘良医替太上皇不断调整药方及适当针灸, 太上皇的龙体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虽还是不能下榻行走, 到底也不像之前那般连翻个身都艰难。

现在太上皇的日子可是过得悠闲,听个小曲看看戏逗逗蝈蝈养养鸟什么的,可把内务府折腾的是人仰马翻。

这不,最近太上皇又喜欢上听说书了。

宫里养得伶人不要,嫌说得不好听, 非要从市井找来, 这些日子乾清宫里总是能听见鼓板声和三弦声。

李德全从外面走进来,太上皇正逗着炕桌上青花瓷盆里的鱼。盆中做了假山的式样,还养了几朵巴掌大的莲,莲叶下有两条小锦鲤正在水中游来游去。

乍一看去, 像似画儿一样, 乃是内务府新贡上来的,供太上皇取乐。

“陛下,刘大人他们又来了。”

此时那说书的瞎子正说到精彩处,这一回说的是那武松醉打蒋门神。说到武松提起海碗那么大的拳头时,瞎子拍击了两下羊皮鼓, 又敲了几下板儿。也看不出太上皇有没有在听, 只见他将目光从炕桌上移到了那瞎子身上。

李德全只能在旁边等着这一段儿说完, 才又把话又复述了一遍。

“他们来作甚, 嫌不嫌烦?”太上皇扔下了手中的玉杆儿,落在炕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别看那瞎子瞎,耳朵可灵敏,当即吓得跪倒在地, 不敢再说了。直到李德全见太上皇脸色不愉,给旁边的太监做了个眼色,小太监上前去吩咐他,那说书声才又响了起来。

李德全苦笑。这几位老大臣当然不嫌烦,文臣都喜名,最爱做的事就是和皇帝作对。如今好不容易新帝给了机会,人家如今觉得正是尽忠上谏,体现自己忧国忧民的好时机,又哪能轻易放弃。

事情还要从晋安帝一直不愿广置后宫说起,虽然晋安帝已经明里暗里拒过几次了,可朝中一些大臣依旧不放弃。

连皇后有孕,晋安帝日日歇在坤宁宫,都成了他们可以抨击的说词。起先是苦口婆心,后来就是痛哭流涕了,可惜晋安帝十分固执,你们说你们的,他做他的。做皇帝不答应,总不能大臣找了女人往宫里强塞。

这种情况下,不免有人想到了住在乾清宫里的太上皇,于是老戏码再度上演,最近乾清宫的台阶都快被人踩秃噜了。

太上皇依旧是秉持着之前的态度置之不理,可架不住这些老臣天天来。尤其有几个官位不是太大,但年纪长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大臣,最是锲而不舍。

一来就哭,这几个老头有的比太上皇年纪都大,头发胡子都白了,哭得眼泪鼻涕直流,看着就让人不忍心。

逢着这种情况,太上皇一般都会大包大揽下来,说会好好训斥皇帝。可扭头装模作样地训斥几句,晋安帝该不听还是不听,这几个老臣回去等啊等,怎么就等不来太上皇的动静。当臣子的总不能说太上皇不要脸吧,只能再来一趟了。

这不,又来了。

“去跟他们说朕这几日龙体不舒坦,已经睡下了。”

李德全嘴角抽搐,不知该应还是不应。这应吧,他真是没脸出去说,外面都能听见里面的鼓板声。不应吧,他也不敢不应啊。

不过李德全是谁,能在太上皇身边侍候几十年,本身就不是蠢人。抱着浮尘出去,抬眼就看见自己的徒弟小孟子,便招招手让小孟子过来,把这件事扔给了他。

至于小孟子是如何打发那几位老大臣的,就不细说。扭头这边李德全回来了,太上皇似乎还有些恼怒,对他道:“去跟皇帝说,朕要迁宫,迁去西苑。”

*

太上皇迁宫可不是件小事,尤其太上皇后宫那么多妃嫔。

早先时候西苑就修好了,只是太上皇不提,自然没人敢提。就这么住着大半年都过去了,旁人还只当太上皇打算一直住在这乾清宫呢,谁曾想他这种时候提了出来。

当儿子自然要挽留,所以收到传话后,晋安帝很快就来了。

来了后说了几句挽留的话,太上皇很不给面子:“你当老子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在前面胡乱折腾,扭头事都找到朕的头上来了。朕龙体抱恙,养个病都不得清闲!”

太上皇话都说成这样了,晋安帝也只能听命吩咐下面人准备太上皇迁宫事宜。

这挪宫说起来是容易,可不是一日两日能挪完的。光前期准备都需要些日子,首先西苑那边要打扫布置,这可不是一处两处,而是数十座宫殿。众太妃谁住在哪座宫殿,谁又住在哪座宫殿,也得分配妥当。

若是分配的不好,或者地方让哪位太妃不满了,这妇道人家的事又多,还指不定拖到什么时候。

最近乾清宫和坤宁宫可是热闹的,在太上皇跟前得脸的都去找太上皇了,不得脸的则借着身份来找瑶娘这个中宫皇后。

不过瑶娘这会儿可没功夫折腾这些事,刘良医之前来给她请平安脉,竟把出她肚子里是双胎。

这事可把坤宁宫上下惊得不轻,之前也不是没请过平安脉,也没提过什么单胎双胎,怎么这会儿就成双胎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月份太小把脉是把不出什么的,只有等到月份大了,瑶娘刚好怀了五个多月。

吃惊之外自然是欣喜了,要知道距离上次赵氏皇族诞下双胎,还是高宗那会儿。皇后这次若真能平安诞下双胎,这福气可就是真真让人羡煞了。

皇后这种情况,自然没功夫去管那些太妃们谁住哪个宫里了。

就在下面因为太上皇一句话忙得热火朝天之时,太上皇却显得有些不愉。书也不听了,鱼儿也不逗了,整个乾清宫都安静了不少。

这日,小宝来了乾清宫。刚走入殿门,就因乾清宫少有的安静而显得有些不适。

“怎么皇爷爷今儿没叫人来唱戏说书?”

李德全在旁边搭话:“太上皇他老人家累了,总是听也烦。太子殿下是不是想听了?若是的话,老奴去禀了太上皇,给您安排一场。”

以前小宝闲暇之余,总是来乾清宫陪太上皇看戏听说书,他个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能不能听懂,反正听得有滋有味的。太上皇也听得有滋有味的,再配些茶啊果子什么的,简直神仙来了都不换。

太上皇就在里面,自然听到了外面话,还不待小宝随李德全走进来,就听他中气十足道:“太子既然要听,就去安排,还故意说给朕听,朕又不是那顽固不化的老顽固。”

“哎,老奴这就去准备。”

李德全眉眼带笑,跑得比兔子还快,一副生怕太上皇反悔了的模样。这几日太上皇闷闷不乐,乾清宫上上下下都紧绷着头皮过日子。所以说还是请了太子来最有用,这一来太上皇就有精神了。

李德全这边把话传下去,那边太上皇便随小宝一同挪却了配殿。如今这配殿可是大变模样,专门设了个小戏台子。大戏唱不了,几个角儿唱得小场面的戏却是没问题。

说书的瞎子很快就被带来了,这也算是破天荒,谁能想到这种人竟然能被请到宫里来给太上皇说书。这瞎子在宫里也待了不少日子了,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像似在做梦。

那边瞎子坐下,抱好三弦,这边茶水、果子盘都奉了上来,还另有几样小宝爱吃的点心。

以前小宝总是嘴馋月月家南边来的厨子做的点心,晋王府也不是不能请来,只是一时难以找到手艺好的。这进了宫后可就什么都不缺了,太上皇口谕一下,江南一带最好的白案厨子就被送进了宫。

书已经开始说了,特意接着小宝上次听的开始说。

南窗下的大炕上,一老一少,手边都放着茶。小宝拿着一块儿点心咬着,太上皇也捡了一块儿顺他口的吃着。

“皇爷爷,父皇说您要迁去西苑,您真的要去吗?”

“当然是真的,难道是假的?”

“那小宝要不要陪驾在皇爷爷身边?”

太上皇看了小孙子一眼:“陪也可,不陪也可。”

“孙儿私心是想陪皇爷爷一同去的,可上书房这边读书不能耽误,再说了我也舍不得二宝还有父皇母后,如今母后又怀着身子,做儿子的实在有些不放心。”

所以就放心的下皇爷爷了?不过这话太上皇可没脸说出口,他又不是小孩儿。

小宝似是无察觉,继续道:“这宫里多热闹,人也多,地方也宽敞。那西苑虽是风景优美,到底偏僻了些。让孙儿来想,迁过去有些不必要,一年里去游玩一两个月就可以了。而且那边离水近,不易常住,住时间久了湿气也大,对皇爷爷的龙体不宜。”

“你怎知水边不易常住,谁告诉你的?”

“父皇啊,父皇很担忧皇爷爷的龙体,只是父皇做什么事都不说。”

太上皇哼了一声。

“其实父皇很不想让您迁过去,可他又不敢忤逆。”

“所以就派你来忤逆皇爷爷了?”

小宝不接这话茬,继续说:“小宝也舍不得皇爷爷,其实母后她也舍不得,昨儿还在说皇爷爷若是迁走了,以后怎么往您这儿送饭。她说民间都是一家人住在一处,没有四世同堂,也是三世同堂。虽说在宫里住着,不能住在一个屋檐下,到底抬抬脚就来了。您若是去了西苑,咱们去看您一趟还得跑出宫。这宫里人出宫与平常人不一样,回回都是前呼后拥,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难免懒散,就耽误着尽孝了。”

太上皇听着听着,就好奇上了,他虽和那个儿媳见面极少,但通过小宝的话也能大体勾画出一个模样来。

温柔贤惠、性子好,当然这是表面上的。

让太上皇来说,人倒是挺体贴的,总能正到好处,就是絮絮叨叨的,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因为出身小门小户,见识也短,就喜欢拿民间那点破事来打比方。他堂堂赵氏皇族能是民间那些平头老百姓能比的,他也不是那些孤苦伶仃,就指望着儿女尽孝的老头子。

他可是太上皇!

偏偏皇帝就喜欢这样的,硬顶着不纳妃子,就弄个这种小老太婆搁在身边放着,就不会嫌烦?!

“你娘可真絮叨!”太上皇嫌弃道。

小宝不以为然:“父皇话少,娘话多点也不显得冷清。”

太上皇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去拿果子盘里的花生吃。

“那皇爷爷您还迁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