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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走。”老妇人回过神来,连忙扛起担子。

女子瞪着沈珠曦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狐狸精!”

一人再待下去也是无趣,女子抱着狗气冲冲地走了。

街头不远处,站在襄阳客栈门口的李鹜和李鹊目睹了全过程,李鹊吊儿郎当,李鹜面无波澜。

李鹊笑道:“大哥,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出面呢。”

“女人之间的事,男人掺和什么。”李鹜道。

李鹊抱起双臂,悠然看着天空默默飘过的一片白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知道那是谁家的人吗?”李鹜问。

“知道,米行张老板家最后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女儿。”李鹊笑眯眯道,“前几日,她的未婚夫喝醉后说了胡话。”

“说了什么?”

“上辈子修了大功德,这辈子才能娶到李娘子那般才貌双全的大美人;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和大字不识的张家泼妇指腹为婚。”

李鹜的嘴角扬起:“……这话倒没错。”

“这话被几个有心人传开,张家四姑娘自然也听见了,醋坛子打翻了不就这结果?”

“走吧。”李鹜走下客栈石阶,“回家请你吃石榴。”

李鹜二人回到四合院,老妇人已经卸下石榴走了,沈珠曦正指使着下人把两筐石榴抬进厨房。

“沈珠曦,你又捡了什么东西回来?”李鹜走近。

“我买的石榴,你喜欢石榴吗?”沈珠曦道,“这么多石榴,光吃也吃不完,我想向九娘讨个酿酒的方子,把石榴做成果酒放起来。”

“不错,动脑子了。”李鹜往廊柱上一靠,“你的花笺卖掉了吗?”

沈珠曦道:“只卖了两套,掌柜说现在年生不好,这种贵价的信笺并不好卖。”

“卖了两套,所以你不高兴?”李鹜状若随意道。

沈珠曦抬起头来:“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现在,”李鹜说,“你怎么不傻乎乎地笑了?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

“没有。”沈珠曦重新低下头去挑拣石榴,“我本来就不会傻乎乎地笑。”

李鹜看着她,没说话。

过了半晌,她忽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李鹜,”她说,“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

“我能在城中施粥吗?”

第86章

李鹊进了后院去找李鹍, 把私密的空间留给沈珠曦和李鹜。

沈珠曦接着施粥的话,继续道:“如今还没入冬,城内外已有许多人吃不起饭了, 米行的米价一天一个样,我问了住在城外的一个老妇人, 现在苞谷杂粮的价格还不是很贵, 我们可以出一笔钱,收购粗粮菜根, 和细米掺在一起煮粥施舍。这样的话,熬百来斤杂粥的成本便可以控制在百两银子以内。”

“你有什么顾虑?”李鹜一针见血道。

“我担心……”沈珠曦迟疑片刻, 眼神往四周一扫, 确认周遭无人偷听后才说道, “我担心喧宾夺主,树大招风。引来知府和襄州富商的敌视。”

“行啊,沈珠曦——”李鹜走了过来, 大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的脑袋里还是装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我叫你别揉我的头——”沈珠曦叫道, “我在和你说正事!”

“我听着呢。”李鹜放下手,“施粥可以施,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现在施粥,只能让他们吃饱。过两个月再施粥,能让他们活命。”李鹜道,“饱食之恩和救命之恩,你说哪个更重?”

沈珠曦若有所思。

虽然她不是为了挟恩图报, 但现在施粥的确不是好时机,李鹜说得对,过两个月施粥, 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至于你说的问题,现在还不急。你要是没改变主意,剩下几个月的时间,总会想出办法的。”李鹜顿了顿,若有深意道,“说不定那时候我们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哪还有心思担心别人死活。”

李鹜的话让沈珠曦马上担忧起来:“我们自己的粮食储备了多少?”

“原则上够我们四个大吃大喝到明年春,要是加上府上下人,省吃俭用一些,一日两餐也能凑合到春天。”

沈珠曦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至少他们四人熬到春天是没有问题的。

省吃俭用便省吃俭用吧,大不了她一天只吃一顿。

李鹜弯腰从竹筐里捡起一颗石榴,在沈珠曦眉心中央碰了一下。

冷冰冰的东西上脸,沈珠曦下意识闭眼皱眉。

“你做什么!”

“呆瓜碰呆瓜。”

李鹜笑了一声,拿着石榴走向后院。

沈珠曦摸了摸残留异样触感的额头,气呼呼地朝他追去。

“你站住!”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你是呆瓜还是我是呆瓜?”

“说别人是呆瓜的才是呆瓜!”

“幼稚死了,你过来追我。追到我,我就——”

“就什么?”

“就给你剥石榴。”

……

一剑下去,半红半青的石榴在木桩上立即一分为二。

李鹜再加上两剑,一个石榴变成四块,红色的汁水横流,将树桩的年轮浸染出丝丝红色。

“好剑法!天下第一剑不过如此!”李鹊率先鼓起掌来。

“好个屁!”李鹜骂道。

他把沾着石榴汁的长剑直接插回剑鞘,一屁股坐在一块碾盘大小的大石上,骂骂咧咧道:“你嫂子要求皮破果不破,里面的每一粒石榴都必须完完整整。这是吃石榴还是吃人?老子练了一个月都没达到她的标准,他娘的……下次惹急了,我直接让她就皮啃!”

李鹍捡起树桩上的石榴,直接就着石榴皮啃了起来,他一边啃,一边说:

“讲究猪猪……啃石榴珠珠……”

李鹜一脚蹬开了他的脚尖。

“让你别叫珠珠,你是不是跟老子装聋?”

“大哥是大哥,三弟是三弟,猪猪是猪猪,为什么不能叫猪猪我……”李鹍吐出一口石榴皮,委委屈屈道。

“那是老子叫的。”李鹜没好气道,“你再叫她珠珠,老子——”

李鹜话没说完,李鹊神色一敛,看向山路尽头:“大哥,真有猪来了。”

李鹜跳下石头,冲着周围道,“都打起精神来,生意上门了!”

一时间,原本平静的山路嘈杂起来。本来躺在大道上睡觉的人跳起来了,去附近草丛解决三急的人也回来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划拳游戏的也分开了,所有人都拿出了武器,又往脸上蒙上了巾子。

随着车队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李鹜掂量着距离,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李鹊点了点头,带着众人纷纷跳下山坡。

山下的车队因为突然出现的人马而大乱,一声声“吁”夹杂着惊慌的呼声此起彼伏。

李鹜最后一个,慢腾腾地滑下山坡,站到了车队的最前方。

“各位好汉,这是……”车队的管事故作镇定,向他长揖道。

李鹊喝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让你们主事的人出来。”

管事一噎,目光在全副武装的几十个青壮年身上扫过,不得不转身回了车队。

不一会,一个肥头大耳,肚子在锦衣里面挺得像是怀胎七月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李鹜,你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劫我的道了,你到底……”张老爷还没说完,就被李鹊甩出的飞刀打断。

飞刀插在张老爷身后的车板上,叮的一声,入木三寸,当当当地晃个不停。张老爷面如白纸,又惊又俱地看着对面的一行人。

“张老板,乱说话可是要丢命的。”李鹜道,“你都没问过我的名字,怎么就乱喊起来了呢?”

张老爷挤出笑意,心里却在咬牙切齿:你李扒皮就是烧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来!真以为拿张旧巾子把下半张脸一蒙,就能让人看不出来了?那是戏台子!

“敢问兄台贵姓?”张老爷皮笑肉不笑道,“如何称呼?”

“无名无姓,和张老板一样,是个平平无奇的商人罢了。”

平平无奇?张老爷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维持着假笑,问道:

“敢问兄台卖的是什么?”

李鹜拿出刚刚砍过石榴的长剑,说:

“我近日辗转得到一把绝世宝剑。”

李鹊接着道:“这把宝剑名曰屠猪刀,乃上古名匠欧冶子遗作,拥有此刀,即可号令天下土匪山贼,莫敢不从!张老板买下此刀,再也不必担心走商遇见宵小之徒。只要遇上拦路打劫的土匪,张老板亮出屠猪刀,谁不叩头就拜,直呼同行?”

张老爷看着李鹜手里撑死了一把二两银子的劣质长剑,脸上的假笑快兜不住了。

“……这一带风平浪静,哪儿来的匪患?”

“这谁说得准?”李鹜道,“张老板不买这绝世宝剑,下个路口说不定就会遇见了。”

张老爷:“……”

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吧?

这话过于死皮赖脸,理直气壮,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张老爷终于忍不住了。

他压着怒意道:“咱们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我就想问问,老夫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一个月里你专盯着我拦——便是薅羊毛也不是这么个薅法!老夫可是和知府大人有交情的,你这样做,就不怕范大人怪罪吗?”

李鹜没有答话,反而嗤笑一声,把玩起手里的刀柄来。

“……你笑什么?难道老夫的话很可笑吗?”张老爷沉下脸,“老夫知道你背后是谁,所以才一再退让,可你步步紧逼,难道想和老夫到范大人面前对峙吗?!”

李鹜还是没说话,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示意旁边的李鹊开口。

李鹊道:“张老板,你口口声声把我们和襄州知府绑在一起,难不成是认为,这道上生意,是范大人授意我们做的?”

张老爷一震,这才明白李鹜为何神色讥讽。

他先前的气势陡然弱了,强装镇定道:“……自然不是。范大人是官,你们是……”他咽下贼这个字,说,“……商人。”

“老夫的意思只是……你们在襄州地盘上做生意,也是要知会范大人,不能随意胡来的。”

“张老板这话说得矛盾,要是想有官府庇佑,就该走那四通八达的大路,怎么走到这偏僻的山路上来了?”李鹜道。

张老爷险些被气了个仰倒!

要不是李鹜这厮在官道上一次次找借口扣留他的货物,和他各种过不去,他犯得着翻山越岭地爬这小道吗?

就连走小道,也没躲过李鹜这扒皮鬼!

“这绝世宝剑,老夫可以买下。”张老爷放下身段,忍气吞声道,“但你今日必须解了我的疑惑,老夫这个月的商路为何这么不顺?”

“张老板果然爽快!”李鹜道,“你们还不把这绝世宝剑给张老板送去?”

一名手下接过长剑,迈步朝车队走去。

车队众人都不由紧张起来。

对方走到张老爷身前,递出了长剑。

“你还没说,这把剑要多少银子?”张老爷看着李鹜道。

“不要银子,无价之宝自然不能用银子来衡量。”李鹜道,“这位老爷一看就是我的有缘人,只要留下一车东西,这把绝世宝剑就是你的了。”

一车东西?车队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可是米行的车队,在这青黄不接,粮食歉收的时候,每一粒米可都是银子。

张老爷难道不清楚这道理?奈何势比人强,他忍住吐血的冲动,接过了那把说它是破铜烂铁都算抬举的铁剑。

“……给他们!”

主子发话了,下人照办,管事和几人耳语后,将其中一辆车从队伍里卸了出去。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何老夫近来商路不顺的原因了吧?”张老爷铁青着脸道。

李鹜派人检查过那辆车里的东西后,吊儿郎当道:

“张老板爽利,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想知道原因,就回去查查,你家四姑娘有没有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吧。我们走——”

李鹜一声令下,近三十个人跟着他的脚步向林中有条不紊地撤退。落在队伍后边的,用弩箭对准车队,谨慎地提防着车队的一举一动。

李鹜一行人消失在林中后,张老爷拔出了剑鞘里的长剑。

“这……”管事看着剑身上的鲜红大惊失色。

“把刚杀了人的剑卖给我,这不是最后一次警告是什么……”

张老爷把剑身插回剑鞘,脸色青白。

“来人!”

“小的在。”

“快马回城,把老夫那孽女先关起来!老夫要亲自审问,她究竟做了什么!”

第87章

怪事年年有, 今年特别多。

沈珠曦今日睡醒午觉后,才听下人禀报,襄阳城里有名的米行小姐上门拜访。

“有客人上门, 你怎么不叫醒我?”沈珠曦惊讶道。

“是张家四姑娘让我们别打扰夫人休息的。”婢女低头回道。

沈珠曦不记得自己和米行有什么交情,这张姑娘又是何方神圣, 总不可能是心血来潮串门来的吧?

她怀着疑惑, 洁面更衣后来到前院堂屋,坐在扶手椅上久等多时的“张四姑娘”立即站了起来。

这不是……

沈珠曦不禁愣住。

上月当街奚落了沈珠曦的年轻女子站在堂屋里, 见到沈珠曦,双腿不情不愿地飞快弯了弯。

“李夫人……”她强颜欢笑道, “小女子上次多有得罪之处, 今日特地登门请罪。还望夫人海涵, 原谅我一回……”

沈珠曦被她这一出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上次分明还趾高气扬,怎么今日一见,人就大变样了?

疑惑归疑惑, 该有的礼节不能失。

沈珠曦让人续上她面前的热茶,又吩咐厨房端上两碟点心, 在张四姑娘对面坐了下来。

她以前在宫中时,和嫔妃公主们打惯了太极,面对这小小一个商户之女,自然不在话下。不到一会,张四姑娘就先沉不住气了,她开门见山,哀求道:“李夫人, 我求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你要是还不原谅我,我爹真会打断我的腿的!”

“你爹为何要打断你的腿?”沈珠曦压下惊讶, 进一步追问道。

“李夫人,我都如此诚心了,你还明知故问什么?”张四姑娘脸色难看,“知府器重李鹜,命他把持襄阳四面的交通要道,我们走商的车队无论谁想进城,都要先经过你相公的手。你相公若不点头,谁的车队能平平安安进城?”

沈珠曦这才知道李鹜每天早出晚归的是在做什么。

把持州治所的交通要道,的确是一个重任。没想到,李屁人还真的得了知府器重,她原本还以为他是在自吹自擂呢!

“如果是公事,你们应该去找李鹜才对,我做不了主。”沈珠曦道。

张四姑娘咬了咬牙,冲身边的贴身侍女道:“去把车上的礼物搬进来。”

“四姑娘,使不得……”沈珠曦话音未落,侍女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李夫人,明人不说暗话,上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让家里的生意因我而受连累。李夫人大人有大量,得饶人处且饶人,放我一回,也让我回家好和爹爹交代吧!”张四姑娘道。

沈珠曦终于摸到了一点线索。

张四姑娘的意思是:因为她们之间的交恶,米行的车队才会在进城时受阻?

可她们在路上发生的小冲突,怎么会进到李鹜耳朵里去?

离开的侍女回来了,脚步比来时沉重许多。她双手环抱着一个白瓷花盆,里面种的,正是沈珠曦曾一见钟情的豆绿牡丹!

“这牡丹,是我赔罪的礼物,还请李夫人收下。”张四姑娘起身,再次向着沈珠曦一福身。

“这……”

“李夫人,算我求你了!”

张四姑娘咬牙往地上跪去,沈珠曦连忙一把将她拉起,终是松口收下了豆绿。张四姑娘见她收下赔罪礼物,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告别离开了。

虽然张四姑娘的到访莫名其妙,但平白得了一棵名贵牡丹,沈珠曦还是很高兴的。

她叫来小厮,亲自挑了一块好地方——就在大葱花的旁边,她满脸欣喜地看着小厮将花盆放下,又给豆绿搭了一块和大葱花一模一样的遮雨棚。

“牡丹娇贵,不能和葱花一样露养。太阳大的时候你们要记得把它搬回来,下雨和气温低的时候,也要搬进室内……你们谁种过牡丹?”沈珠曦问。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一人怯怯举起手:“我……我在家里种过菜。”

“就你了!”沈珠曦道,“以后你专门管理花圃,你找个空闲时间,去一趟张府,请教一下他们府里管园子的人,这管理花圃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开着张记米行的张氏是襄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们府上的花农定然不是什么门外汉,沈珠曦不想特意破费去请花农,只能用这投机取巧的办法了。

反正连张四姑娘都上门请罪来了,看来李屁人在襄阳城还是有不小的能量,去向张府花圃管事取个经,应该轻而易举吧?

傍晚时分,夕阳刚落到地平线上,李鹜就带着两个弟弟和一只烧鹅回来了。

沈珠曦看着烧鹅上桌的时候,忍不住抱怨道:“左右都是花钱,你怎么不去随蕊的店买烧鸡?”

“老子才不去随大娘的黑店!”李鹜的音量立马抬了起来,他骂骂咧咧道,“随大娘每次都给我挑最小的鸡,我疯了才上门找敲!”

“那还不是因为你从前做了错事。”沈珠曦道。

李鹜一眼横了过来,沈珠曦突觉不好。

每当这个眼神出现的时候,他就会……

“随大娘重要还是老子重要?”李鹜阴阳怪气道。

果然。

“这烧鹅的味道也不错,”

沈珠曦道,她用箸子扯下鹅大腿,直接塞进李屁人的嘴。

“多吃点肉。”少放点屁。

李鹊大声道:“还是嫂子心疼大哥!想得周到!”

李鹜嘴里含着鹅腿,一脸美滋滋的表情,含糊不清道:“我也就是逗逗这呆瓜,我早知道在她心里,老子第一重要。”

沈珠曦默默喝汤。

今日的鸭儿有些喧嚣。

“张记米行今天来人没有?”李鹜问。

沈珠曦想起张四姑娘,连忙把她的拜访和豆绿牡丹的事说了。

“上门赔罪,竟然只带一盆草?”李鹜眉头一皱,“这死胖子还是没受够教训。”

“豆绿不是普通的草!”沈珠曦解释道,“豆绿是名贵牡丹里也能名列前茅的品种,她送上来的那盆,颜色和长势都很不错,若是战乱前的京城,至少能卖出百两高价!”

“我不管它能卖多少,又不能吃又不能用,草就是草——”李鹜嫌弃道,“你喜欢?”

沈珠曦忐忑地点了点头。

“那就留下吧。”李鹜道。

两只肉呼呼的爪子扒拉上她的襦裙,沈珠曦低头一看,李鹃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嗷!”

她夹起一块鹅肚皮肉,撕去上面重油重盐的鹅皮后,将鹅肉喂给了李鹃。

李鹃一口便吞了下去。

沈珠曦道:“你要嚼一嚼呀,你这笨蛋。”

“吃鹅肉不用嚼,吃你的时候,会嚼的。”李鹜道。

沈珠曦视若未闻,让这阵屁随风而去。

李鹜把啃光了的鹅腿骨扔给脚下的虎崽子,这回它嚼了,咔嚓咔嚓,几下嚼成骨渣吞进了肚子。

“看见没?沈珠曦。谁家的猫能嚼骨头?”

“烧鹅的骨头都酥了,嚼骨头有什么奇怪的?”沈珠曦揉了揉李鹃毛茸茸的脑袋,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它半圆的耳朵,“是不是,李鹃?”

“嗷嗷!嗷!”

李鹜恨不得把这个闭目塞耳的呆瓜给抓去老虎洞,瞧瞧新生几月的虎崽子是不是和她天天抱来抱去的“小猫”一个样。

他冷声道:“沈呆瓜,你不觉得这长不大的小猫,长得比住在泔水池里的猪崽子还快吗?”

沈珠曦端详李鹃的方脑袋,确实比起上个月来说,好像大了不少。

“不会的,这是京城来的新品种,长不大的。”她嘴硬道,“李鹃这是胖了,它在我们家吃得多好。”

“算了吧,大哥。”李鹊道,“嫂子喜欢,留下就是,也就是多一张口的事。”

李鹜冷声道:“这张嘴巴以后比你十个嘴巴都大。”

李鹊挨了个软钉子,冲沈珠曦悄悄摊了摊手。

“我吃完了……”

沈珠曦抱起李鹃,逃离了现场。

“这虎崽子不能留。”李鹜望着沈珠曦的背影道。

“嫂子会伤心的。”李鹊道。

李鹜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

“今日在官道遇袭的商队你忘了?”李鹜道。

李鹊沉默不言。

“我没忘!我没忘!”李鹍骄傲道,“老虎……下山……咬伤了三个人!”

“襄阳城以前没出现过虎患,这只老虎一定是来找孩子的。”李鹜道。

“这不一定。”李鹊道,“也许它就是吃腻了山鸡,想下山换个口味。”

李鹜一眼扫去,李鹊闭上了嘴。

“这只虎崽子留在这里……迟早是个祸害。”李鹜沉声道,“必须尽快把它送走。”

“嫂子这么疼爱,你想怎么送走?”李鹊说。

“……总有机会的。”

……

后院主屋,沈珠曦拿着一本书,脸上愁眉紧锁。

面对李鹜等人的时候,她虚张声势,看似深信不疑,但李鹜说的那些话,她不是都没听进去。

等到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沈珠曦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她找来许多和老虎有关的书,对着上面的图画,不断和面前的李鹃对照辨认,怎么看,李鹃也不像是书上所画的猛虎啊。

最重要的是,不是说老虎额头上有个王字吗?李鹃没有啊!

沈珠曦扒着它的额头缝看来看去,怎么也拼不出个王字。

“李鹃啊李鹃,你害苦我了,你到底是不是长不大的小猫?”沈珠曦哭丧着脸捏了捏它垂下来的肥肚皮。

李鹃立即往地上一躺,翻着肚皮乖乖任她蹂躏。

这分明就是可爱的小猫咪,怎么会是吃人的饿虎呢!

“你少吃点,不要再胖了,再胖……我真养不起你了……”沈珠曦颤颤巍巍地捏着它肥壮的四肢。

李鹃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半圆的耳朵一抖一抖:“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