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唐亦小时候在唐家的那几年,不管他被唐S他们折磨得多么惨,从没一个人敢对他施以援手。】

所以。

他才对人性不抱有任何期待么。

唐亦第一时间察觉林青鸦情绪不对,他皱起眉,扶着行李箱拉杆低了低身,俯到她面前:“小菩萨怎么这个表情?”

林青鸦不敢提,起杏眼回望:“什么…表情。”

她一抬头,唐亦就好像嗅到她发丝间淡淡的香,更叫那双茶色眸子勾人又溺人的。

唐亦轻咳了声直回身,然后反应过来什么,挑眉:“明白了,你是不想让我住这儿?”

林青鸦一停。

她方才确实不太想。

唐亦低眼,压着眼底沉郁情绪:“不住就不住,一副委屈得要哭了似的表情,威胁我?”

林青鸦脸颊微热:“我没有。”

唐亦显然不信,低哼了声。他从夹克里拿出钱夹,拽出张黑卡递给白思思:“以私人名义给他们改成套房或者行政房吧,明天我让钱兴华提点两句,之后就不会了。”

白思思吓了一跳,手抬到一半又不敢接,去看林青鸦。

林青鸦回神,把唐亦拿卡的手拦回去。

唐亦:“不让住就算了,花钱都不行?”

“不是,”林青鸦认真地说,“是你说的,鲶鱼效应。小剧团生存环境理应不好,知耻而后勇,不能养成他们依赖的惰性。”

唐亦一顿,收回卡,他懒耷下眼:“行吧,那我走了。”

“……”

唐亦拉着行李箱转身。只是他一步还没迈出,就感觉到行李箱的拉杆上传来一点很轻的阻力。

唐亦低眼一看,小观音细细白白的手指勾在他手掌下的竖杆上。行李箱的单竖杆粗壮,更衬得小观音攥紧的手小得怜人。

唐亦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一深,搅开了浓墨似的。

好几秒过去,唐亦才压下眼底近戾的情绪:“没跟你生气。”

“知道,”小菩萨声音压得轻,听起来软得勾人,“你如果想,就留下来吧。”

唐亦眼神一跳,“真的?”

“嗯。”

因为心软而答应,结果不到两分钟,林青鸦就后悔了。

酒店标间低层,长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小菩萨微绷着雪白里透一点绯红的脸,纤细的手很努力地扶着房门。

“不,不行。”

唐亦也扶着房门,不过是控制着力道往里抵住,不让她关上。

他还趁她努力压着躲不了,俯下身笑声轻哑,戏弄:“怎么不行。”

“你住另一个房间。”

“是啊,”唐亦低睨着她笑,眼底丝丝缕缕的墨色情绪好像要满溢出来,把她一点点缠住,“我就是来给你送行李箱。”

林青鸦还想挣扎一下:“可是,行李箱应该是思思的工作。”

唐亦:“刚刚在楼下我们不是说好了?”

林青鸦茫然抬眸:“说好什么?”

“白思思是你助理,而我……”那声近得入耳的笑声骚气极了,“我负责体力活。”

林青鸦:“?”

第44章 激怒

唐亦的“体力活”,成功终止于把行李箱推进林青鸦的房间里――

行李箱还没停稳,节目组的电话就很不是时候地打进来了,通知各参赛团队的领队或负责人到2楼的酒店会议室开会。

“我也要去。”唐亦懒洋洋地撑着行李箱,看林青鸦穿上外套。

林青鸦抬手的动作停了下,她为难地转向他:“汤监制他们如果在,你会被认出来的。”

唐亦轻眯起眼:“认出来有什么,我跟着给小菩萨丢人?”

林青鸦说不过他,只能温吞吞地轻声否认:“不是…”

安静几秒。

唐亦到底没舍得为难她,他低了声问:“认不出来就可以了?”

林青鸦:“嗯?”

唐亦:“你先下去,我待会去找你。”

林青鸦:“……?”

林青鸦还没来得及问唐亦想做什么,那人已经放好她的行李箱,转身出去了。

节目组那边很快又发来一条敦促信息,林青鸦来不及多耽搁,拿了房卡离开。

二楼会议室。

兴许是通知时间不同,林青鸦进到会议室里时,长桌旁已经坐满大半的位置。

房间里站在门边上的节目组人员喊了声“林老师”,就把她领到参赛方的那一片坐下。

配套的一次性毛巾和矿泉水也被放到她身旁,紧跟着工作人员问道:“您团里就您一个人过来吗?”

林青鸦犹豫了下,轻声答:“可能还会有一位。”

“好的。”

对方又拿来一套,占上她右手边的空位。

不多时,节目组负责今天会议的副导演和其他一干人都进了会议室,陆续坐上空置的主位。

其中一个客套几句后,就示意工作人员关上会议室的灯,打开幻灯片,然后拿起激光笔开始介绍:

“今天主要说一下第一期的赛程安排情况。我们这一期的主题是《初见》,为了给观众留下对不同剧种舞种的基本印象,本期将以团队独立表演赛的形式展开,各队表现主旨集中在独家特色呈现上…………”

节目组给参赛方们开的会议以传达为目的,自然没有多么严谨刻板的会议流程。负责人的介绍间隙里,还给各团队留下了自主讨论的时间。

林青鸦这边是独自来的,但方知之一早就主动换位置换到她左手旁。

这位铁杆“迷弟”总算不像之前初遇时那么过度追捧了,不过对林青鸦依旧热切。

趁着一个话题间隙,方知之插空和林青鸦搭话:“林老师,不知道您听说没有?这档节目确定冠军前的四期正式赛程里,其中可能会有团队间合作的分期赛程。”

林青鸦摇头:“我第一次听。”

方知之立刻兴奋起来:“这样说的话应该还没有团队找你们谈合作,那我们京剧团可以先预订和你们合作的名额吗?”

林青鸦:“这个可以看节目组安排……”

“什么安排。”

“――”

会议室里讨论声杂乱,林青鸦竟然没察觉什么时候有人站到自己身后的。而且那声音俯得很低,好像要转进她耳心里,透着低低哑哑的磁性。

林青鸦轻抖了下,回眸。

入眼是条黑色长裤,休闲版型的,却被来人的长腿撑起笔直利落的裤线,腰腹往上盖了件深蓝色麻花针织纹理的高领毛衣,一直收束到颈前。

遮住了那条,最扎眼的红色刺青。

林青鸦眨了眨睫毛,视线抬起来点,对上那双在黑色口罩和压低的棒球帽檐下唯一露出的漆黑的眼。她放轻声音:“你怎么……”

唐亦再淡定不过地拉开她身旁空置的那张椅子,委屈着长腿坐下:“不是你嫌我丢人么?”

“我没有。”

“现在这样,就可以跟你一起开会了吧?”

“嗯。”

唐亦口罩下轻薄地哼笑了声:“还说没有。”

“……”

林青鸦随着他身影移动视线,到他落座时,正巧能看见黑色口罩藏不住的那人漂亮得优越的下颌线。

还有棒球帽边沿没能完全藏住的,露出来几小撮打卷的黑发。

林青鸦突然想起小亦,跟着就有点想伸手给他顺顺毛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把小菩萨自己惊得眼睛微微睁圆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失礼的念头。

默然之后,她心虚得转回去。

方知之在旁边疑惑地打量二人很久了:“林老师,这是您团里的哪位演员吗?”“……”

林青鸦回神,轻眨了下眼。

小菩萨不太会说谎话,尤其是这种当面的时候。

还是唐亦从她身侧转过半张脸,“不是,我是她助理。”

方知之:“啊?我记得林老师的助理是个小姑娘啊?”

唐亦:“新买的,不行么。”

方知之:“?”

这种奇奇怪怪的像非法买卖契约似的用词是怎么回事?

唐亦显然对林青鸦以外的所有人都缺乏耐心,长袖毛衣下露出的修长冷白的指节已经不耐地在桌面上轻轻叩击起来。

方知之明显感觉到对方那双半掩在帽檐下的眸子里露出的凉冰冰的不善,还有那种莫名慑人的气场,他只得把好奇都压回去。

正巧京剧团其他人来跟他聊事,他就转向另一边去了。

唐亦拿眼神凶跑了人,不爽地靠进椅子里,歪着身哑着声:“小菩萨,你身边怎么总有这么多小白脸?”

林青鸦一哑。

方知之是个唱小生的,五官端正面容清秀算基本要求,一定要形容的话,小白脸这词虽然难听但确实恰当。

林青鸦低头轻声:“他没有恶意,你不用敌视他。”

“他没有,我有啊,”唐亦懒洋洋地说,“我对出现在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有恶意。”

林青鸦起眸:“这样…”

“这样不好,我知道。”唐亦靠着椅子扶手转过来,倾身靠近了点,他像玩笑又像认真,“可我本来就是个烂透了的人,小菩萨,你还指望在我身上看见什么好品质吗?”

僵持数秒。

林青鸦终于不是那副清清淡淡的神情,她皱起眉:“胡说。”小菩萨的语气明显有了气恼的起伏。

唐亦:“是事实。”

场合不宜,林青鸦忍下情绪,只低低垂了眼:“你再胡说,我就…明天之前都不和你说话了。”

唐亦怔了下。

几秒后他回过神,哑然失笑,一双总也凌厉薄情似的美人眼都笑弯下来,“你怎么那么招人啊,小菩萨?”

林青鸦还没消气,微绷着脸不解地望他:“?”

换回来一声遗憾的低叹。

“你以后一定会被我‘欺负’死的。”

像狼叹兔子。

林青鸦:“…………?”

节目组的第一期例会开得很繁琐,没有明确的流程监督,等同于可预见的效率低下、进度缓慢。

尤其是后半程暂停了交流,只听主持一个人在叭叭,唐亦本就不多的耐性更快要逼近临界值了。

这要是成汤的会议……

唐亦阴沉着眼。

那就让会议主持把他自己的发言一字不落地抄三百遍,看他们以后还会不会这么废话连篇漫无重点。

又半小时。

终于熬到了节目组会议结束。

正式演出赛录制从明天就要开始,林青鸦向节目组借了会议室之后一个小时的使用权,准备和芳景团的演员们就《初见》这期演出赛的表演做一个讨论和确定。

白思思负责通知传达,几分钟后,她就和芳景团第一批下来的演员到达会议室外。

此时节目组官方和参赛方里还有人没离开会议室,其中就包括长桌尽头的主位旁,托着笔记本在和节目组副导演探讨什么的虞瑶。

这边白思思等人进来以后,虞瑶似乎察觉,和导演笑着说了几句话,起身朝他们走过来。

“你们不会是要用会议室吧?”虞瑶停下,眼睛瞟过他们。

白思思敌意地回视:“是又怎么样,虞小姐有事吗?”

虞瑶:“不巧,这个会议室我们也得用,只能麻烦你们先等等咯。”

白思思:“凭什么让我们等不是你们等,我们先来的好不好?”

虞瑶胳膊一抱,嘲笑道:“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谁先到谁就能占着了?”

“那你们之前来酒店不也是――”

白思思被林青鸦轻轻一拂。

她自觉停下话,转头看向身侧:“角儿。”

林青鸦越过白思思身旁,平静对上虞瑶挑衅望来的视线:“虞小姐认为不讲先来后到,应该讲什么,谁更蛮横无理么。”

虞瑶一噎,心虚得挺了挺腰:“你这叫什么话,当然是讲规则啊。”

“嗯,这里是讲规则的地方,”林青鸦淡淡点头,“我们已经向节目组预约过会议室使用权,那也请虞小姐遵守规则。”

“什么…”虞瑶没想到林青鸦就等着她这句,脸色顿时变了,“你们什么时候预约的,我怎么不知道?”

“虞小姐不必知道。”

林青鸦不想和虞瑶多作任何计较,说完以后她就转过身,朝白思思示意了下。

芳景团几人气哼哼又得意地瞪过虞瑶,跟着林青鸦走去会议桌旁了。

虞瑶气得脸色难看,一跺高跟鞋回导演组那边告状。

没一会儿,副导演身后跟着面带冷笑的虞瑶,走来芳景团的演员们旁边。那位副导演姓刘,老好人似的面相,一上来就捧着笑对林青鸦说:“林老师,会议室安排上出了点岔子,可能得麻烦您过来商量一下。”

林青鸦少有地情绪冷淡,无声抬眸望过去:“您有话直说就好。”

副导演大约没想到这位出了名温和无争的小观音这么不给他面子,尴尬地咳嗽了声:“是这样,虞小姐之前已经和我预约过会议室的使用了,比你们更早一些,但刚刚开会,我没来得及和下面人说,这才闹出来答应了两个团的岔子。”

“……”

这话一出,芳景团人人都变了脸色。

从方才虞瑶反应来看,显然根本没想到预约这一茬,而副导演此时站出来替她背书,还刻意强调了比他们芳景团更早预约的事情,也是倚仗他们没法查证。

简直把偏心写在了脑门上。

白思思气得撸袖子:“我们团预约还提前通知了团里成员下来,现在全员在这儿等这么久了、却想让我们让位置――刘导您怎么能这么偏心呢?”

副导演变了脸:“哎你这个小姑娘说话有点难听了啊,我说的是预约顺序,和偏心有什么关系?”

白思思涨红了脸,还想说什么。

“谁说只有你们团的人在等?我们团的人也在门外等很久了,”虞瑶对旁边助理歪了歪头,“叫他们进来吧,省得有没素质的小剧团仗糊行凶,还想玩人数压制那一套了?”

后面芳景团里,有气性大的演员怒了:“你少血口喷人!”

虞瑶冷笑:“干嘛,你们还要打人啦?”

“你……”

两方闹得僵,会议室里的无关人都赶紧离开了,虞瑶的歌舞团成员陆续进来,站到虞瑶身后,俨然摆出个小型的两军对垒的阵仗。

节目组又过来了几个人,和副导演一样夹在中间拉偏架。

骂战愈演愈凶――

“节目组邀请你们,你们就真以为一个小破昆剧团能和我们平起平坐了?也不照镜子看看,你们团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是你不懂欣赏传统文化的美!”

“呸,现在国内都在讲英文,看歌剧现代舞和交响乐这样的高雅艺术,谁还想学你们传统艺术这种早该淘汰的老玩意?”

“你、你个崇洋媚外的没骨气的东西!你数典忘祖!”

“你他妈骂谁呢!”

“骂的就是你!”

“草,给你们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你们配吗?不就是在没落梨园里沽名钓誉的玩意,真以为被人称呼声‘老师’就了不起了啊?什么狗屁小观音,你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

“砰!!”

一声震响。

会议长桌都颤了两颤。

两团和导演组都毫无预料,离得近的被吓了一跳,纷纷煞白了脸转向声音来处。

会议桌对面。

有个人倚在窗前,背着光,又戴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看不清长相。倒是看得到他屈起一条长腿,正踩在身前的椅子上。

椅子被踹得紧贴在桌旁。

显然就是前面那声巨响的罪魁祸首。

会议室里安静了。

那人慢慢吁出一口叹气,转回来。他声音低低哑哑的,听起来很好脾气,像在笑――

“有完没完。”

众人愣住。

唐亦换了衣服,又捂得严实,连芳景团的人都没认出来。只有林青鸦眼神一紧,就要开口。

副导演偏偏此时抢了话:“你是谁?哪个团里的吗?”

唐亦理都没理他。

他靠着窗台歪了歪头,视线跳过副导演,落到后面的歌舞团里。

修长指节间把玩着的香烟转了一圈,他目光也扫完那群人。

落在其中一个男舞者身上。

“最后一句话是你说的?”

“什、什么话?”

“骂小菩萨那句。”

“什么小观音小菩萨的……”那男舞者当着众人,虽然莫名胆寒却不想服软,他梗了梗脖子,“是、是我又怎么样?”

在众人意外又莫名的眼神里,那人听了竟偏过头,像个疯子似的哑声笑起来。

“不怎么样啊。”

香烟在他指间骤止,被狠狠一攥,扭曲折断。

唐亦垂手把香烟弹飞。

再抬眼那一秒,他眸子里冷得清寒黢黑,半点笑意都没。

唐亦提膝,就就着踩在椅子上的长腿,他竟然直接跨上长桌,踩过褐色的会议桌面,一步一步走向对面。

两团和节目组的人吓了一跳,惊得仰头看着这神经病似的男人。

离得最近的都本能想往后退。

可惜来不及。

疯子走得不慢,几步就到眼前。他跳下长桌,毫无停顿,径直走到那个男舞者面前,抬手就一把薅住对方衣领,往前一拽。

“咯……”

领结被死死扣紧,呼吸不畅让对方瞬间涨红了脸。

帽檐微掀起。

露出那双漆黑的眼。他低垂着细长的睫,像怜悯又疯意十足地俯睨着被他攥在指间挣扎不开的人。

“来,再说一遍,”他笑起来,调情似的,眼神却寒得骇人,“问我能把你怎么样。”

第45章 昆曲殿堂的砂砾与金粒

在场的人都吓傻了。

懒得绕整条长桌和直接踩着过来是两回事,前者常有,但后者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更别说那个男舞者都被掐得脸红脖子粗了,而前戴着棒球帽口罩的男人却半点没有松手的意思。

虞瑶团里方才叫嚣得凶的这会儿被吓得手脚发麻,没一个敢上前阻拦的。

林青鸦终于回神。

她张了张口,但在那些惊恐的眼神下她到底没喊破唐亦的名字,而是走上前,握住唐亦的手。

和唐亦指背上血管都绽起的手比起来,小菩萨的手小了整整一圈,柔软纤细。

“别生气了,”林青鸦在那只僵住的手上轻轻用力,她握住他缓松开的指节,一点点拉下到身旁,“我没事。”

“……”

唐亦戾着眼。但再不满他也怕伤着她,只能妥协地被小菩萨把手拉下来。

林青鸦没松开。轻施力把唐亦牵到身后,她自己往前踏出半步,拦在唐亦和虞瑶团的人中间。

她淡淡抬眼,凝向松了口气的副导演:“刘导,这是最后一次。”

副导演一愣:“什么最后一次?”

“我们团在贵组受到的不平等对待,中午的酒店房间安排为其一,现在的会议室安排为其二,”林青鸦声音轻和平缓,“事不过三,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副导演眼神闪烁了下,尴尬地笑:“林老师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酒店房间安排――”

林青鸦:“再有下次,我会带领芳景团退出节目录制。”

副导演脸色一变:“那怎么行?预告都放出了,你们临时退出那是违约行为!”

“违约也有过错方,”林青鸦不为所动,“如果想究责,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包括方才这位先生对昆曲文化和我个人的侮辱性言论,我们会一字不差公之于众――是非过错,交由公众评判,刘导想选这个结果吗?”

副导演哑然,而色铁青。

站在他眼前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平和如初,即便是方才对峙里双方大动火气,也只有她一人不以为意,清雅如高山白雪,触不可及。

可越这样,他越不敢轻视。

僵持数秒,副导演到底没敢冒风险――如果真在这个关头,林青鸦一方直接退出录制,那因此产生的所有责任和损失都得由他这个副导演独力承担。

“随你们便吧!这事我不管了。”

说完,副导演就立刻带头,领着节目组的几个人快步离开房间。

门一关。

连捂着脖子咳嗽的那个男舞者都不敢出声了。

虞瑶惊疑不定地看着林青鸦身后那个被棒球帽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这会儿他倒是没半点疯劲儿,也不动,就专注地低着眼,紧盯着小菩萨牵他的手。

虞瑶猜得到这是谁。

尽管答案惊悚,她也不知道林青鸦怎么办得到的,但对方就是把这么个大杀器给随身带着了。

对谁都凶得吓人的,偏偏在她那儿还听话得厉害。

有这疯子在,全节目组加起来也别妄想能在芳景团这儿讨到好处去。更甚至,要是副导演知道这口罩下是谁,估计一早就得对着芳景团把尾巴摇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