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红雨眼睛一亮。

她正要小心翼翼地把那支手机从西装外套里摸出来时,就感觉到颈旁的缀吻突然停下。

继而转成一声哑笑。

“我刚刚想了好久,都躲藏这么些天了,你为什么会自己送上门。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冉风含轻吻了下她的锁骨,笑,“邹蓓回国,你想联系唐亦,却找不到他――是么?”

唐红雨陡然僵住。

抽到一半的手机停下,她回眸,自己的手腕被那人攥住抵在了沙发靠背上。

冉风含最后还亲了她锁骨一下,然后才直身,慢条斯理地把唐红雨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从她指尖间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他轻挑了下眉,朝她笑意温和:“拿我的手机,要给林青鸦打电话?”

“…………”

唐红雨淡了情绪,睨着冉风含。

被拆穿得这么彻底,她确实没了半点狡辩的余地。

当初的资料调查也太水了。

扒了一层温柔皮,下面是个浪荡子,结果浪荡子这层也是皮,扒完以后还一层。

冉家生的小公子竟然是这么个本质本性――当初生下来的时候,他们祖坟上怕是得连冒三天的妖烟了吧?

又恨恨地在唐亦头上记了一百套香奈儿的账后,唐红雨也没松手,她就勾着冉风含的后颈,坐在他腿上缓缓低了眼压下腰。

剥去娇柔造作,真实而慵懒的女人更妩媚得,像只妖精。

“说吧,只要我付得起,”她勾了勾他手腕,“换你手机打一通电话。”

冉风含望着她艳红的唇,唇缝间舌尖随着话声轻动。他微眯起眼,视线撩上去,落到她眼睛里:“唐亦和你什么关系?”

唐红雨皱眉,懒喑着声线:“要你管。”

冉风含眼神微凉,却笑得更温柔了:“不说就没手机。”

唐红雨:“……”

唐红雨轻眯起眼:“我要是说了,可就算你的要求了。”

“嗯。”

“你不能告诉别人。”

冉风含自然懒得和任何人说,但他偏一挑笑,斯文又莫名欠地调戏她:“告诉了会怎么样?”

“那我就……”唐红雨红唇一勾,贴到他耳上,灼热的气息拖慢了往里面钻:“阉了你。”

“――”

冉风含眼底温和被凌厉刺破,却又压下去,他反手在她后腰上一勾,把两人腰腹间最后一点空气距离挤到零。

“好啊,”他也贴近她,轻吻她耳鬓侧的长发,“我等着。”

“……”

?

“冉风含”的电话打进来时,林青鸦正在录制片场听台上芳景团的年轻演员们唱《长生殿》。

上周演员们几经讨论,最后还是定在从《长生殿》里选出经典的折子:既是昆曲的代表性戏本,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又有家喻户晓的群众基础,收录入中学语文课本的《长恨歌》更能提高年轻人对这折戏的理解。

作为面向全民的选折,算是比较合适的选择。

除了演员们询问建议,林青鸦从头到尾没做干预。

到今天,芳景团这期演出赛的录制已经接近尾声,她也只是全程记录了一些台上优劣和演员们的个人表现,准备在回到剧团后进行因材施教的侧重性教学。

看到手机上“冉风含”的来电显示时,林青鸦难得露出疑惑的神色。

冉风含应该算是林青鸦见过的同辈里,最知守分寸的年轻人了。这样无故直接电话私联,实在不是那人风格。

尽管不解,林青鸦还是接起电话。

“冉先生?”

“唐亦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电话对面的女声让林青鸦怔了下,她下意识地拿下手机,确认了一遍来电显示确实是冉风含。

林青鸦沉默两秒,抬回手机:“是唐红雨小姐么?”

“我姓修不姓……算了,”唐红雨咬牙微笑,“我那个神经病弟弟是在你那儿吧?”

林青鸦回眸,目光落向片场角落。

某人正在视频会议。

背对着这边,看不见神情也听不到声音,棒球帽还听话地戴着,正面的口罩应该拉下来一半――他总嫌弃戴着它呼吸不畅。

这几天就跟只被捆了爪关进笼子里的森林之王似的,打着懒洋洋的呵欠的时候都透着凶,为此,芳景团年轻小演员们都被监督得格外刻苦了。林青鸦看得出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但不管她怎么劝,这人都没肯离开。

林青鸦在心底轻叹声,转落回视线:“嗯,他在我这里。”

对面憋了好几秒,终于像是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他可真行。”

林青鸦问:“出什么事了吗?”

唐红雨:“上周四就出事了,他就一点都没告诉你?”

林青鸦:“他没提过。”

唐红雨:“厉害啊。我这倒霉催的都被殃及池鱼了,刚被人从小岛子上拎回来,他这正主儿还在外逍遥呢,唐家的电话没把他手机打爆了?”

“……”

林青鸦轻皱起眉。

她有印象,最近两天唐亦和她在一起时也时常挂断些电话,但每次她问起,他都随意得云淡风轻,她还以为真的只是可以跨地区解决的公司事务。

林青鸦微攥起袖子,直身轻问:“是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

唐红雨犹豫了下:“你了解唐家多少?”

林青鸦一默。

唐红雨问:“比如,你知道邹蓓和唐S吗?”

林青鸦:“嗯。唐亦的继母,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唐红雨:“那你应该也知道,唐亦当初被接回唐家的根本原因是唐S和我们那个短命渣爹出了车祸,一死一重伤,伤的那个就是唐家原定继承人唐S――他成了植物人后,被他母亲带出国理疗。”

林青鸦:“我知道。”

“哦,”唐红雨冷漠道,“那可以告诉你了――上周四邹蓓回国,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说唐S可能要醒了。”

“!”

林青鸦一惊,蓦地抬眸。

“北城里大面上消息还压着,但圈里都要闹翻天了,结果那个疯子在这要命的关头还在外地陪你,”唐红雨气笑,“不爱江山爱美人,唐总可以啊?”

林青鸦无奈垂眸。

“我知道了。谢谢唐小姐,我会转达给他的。”

“……”

林青鸦挂断电话不久后,就感觉一道阴影从头顶罩下来。

她松开攥着手机的手,仰起脸,不意外地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唐亦。黑色口罩已经戴回去了,衬得帽檐下露出那一截肤色更白得发冷。

眸子则相反,望她时总像灼着墨色的火焰,视线触一下都好像会被烫到。

林青鸦:“公司会议结束了吗?”

“嗯,”唐亦答了,双臂撑住她椅子两边的扶手,面朝着她俯下身,“谁的电话?”

林青鸦低了低头:“唐家的事情我知道了。”

唐亦停住。

林青鸦半晌没等到唐亦再开口,抬眸:“你在想什么?”

唐亦冷笑:“我在考虑找个机会,把唐红雨送去西伯利亚陪北极熊。”

林青鸦一怔,没忍住弯下眼。

正沉默里。

白思思小心翼翼从旁边探头:“角儿,您让我查的今晚飞北城的机票,订好了。”

“……”

空气一寂。

唐亦冷撩起眼:“机票?”

林青鸦:“我和司机一起送你去机场,好吗?”

唐亦眼神明显缓和了,但还是有点紧绷:“你们的录制还没结束。”

林青鸦:“最晚后天就收尾了。”

唐亦:“那我就等到后天,和你一起回去。”

林青鸦叹气。

唐亦:“怎么,不想和我一起回去?”

林青鸦还是没说话,低着眼,似乎在犹豫什么。

唐亦眼神都有点阴郁了:“小菩萨是不是忘了答应我――”

话声戛然而止。

唐亦僵在那儿,好几秒一动不动后,他才慢慢低下头。看着轻抱住他的林青鸦,唐亦声音僵涩发哑:“你…这是干嘛?”

抱就持续了那么一会儿。

小菩萨自己先不好意思地垂回手,雪白的脸颊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但她还是认真不逃避地望着他:“你不要怕,唐亦。”

唐亦再次一僵。

然后他狼狈地转开眼,声音低哑:“…我有什么好怕的。”

林青鸦轻声说:“我答应过你了,喊停的权力在你手里。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她抬手,慢慢握住他的手,又轻声重复了遍:“你不要怕。”

“……!”

唐亦被林青鸦握住的手好像轻颤了下。

他眼角微泛起点红,颧骨被咬得抖动,然后他转回来,漆黑的眼像淋漓的墨汁,那里面的情绪都快要压不住溢出来了。

但那些情绪被死死压下去。

最后只剩两个字,带着颤栗的。

“……真的?”

“嗯。”她任疯子用力,紧紧地攥住她的手指,轻着声,“真的。”

?

北城距离A市的车程实在算不得短。唐家的事情迫在眉睫,又已经耽搁了这么久,林青鸦就让白思思给唐亦订好机票,然后安排车送他们去机场。

到那儿时,距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林青鸦陪唐亦等在航站楼里。

有唐亦在,白思思不敢靠近她家角儿,离得远远的,给他们留出二人世界来。

唐亦还是不情愿,并且极力想拐小菩萨和他一起回北城。

林青鸦脾气极好,被他烦扰一路都还耐心,直到候机厅里,被某个不要脸的凑上来往她颈窝钻。

小菩萨终于忍不住了,微红着脸抵开他:“你怎么像小亦一样……”

话没说完,林青鸦自己怔了下,微睁圆了眼睛慌忙地问唐亦:“小亦怎么办?”

唐亦很不是人地随口道:“扔这儿吧,省得它总想舔你手。”

林青鸦恼得他。

唐亦哼出声薄笑:“我就知道,在你这儿我从来人不如狗。”林青鸦若有所懂:“小亦那边,你已经安排好了吗?”

“…嗯,让专业的宠物机构送回去了,”唐亦想起什么,“小亦这个名字太难听了。”

林青鸦语噎两秒,轻声说:“可你当时同意的。”

“嗯,因为我喜欢听你软着声喊人,可你又不喊我,取这个名就能当成你是在叫我了。”

“……?”

即便是小菩萨,也委实被他这话惊得不轻。

等回过神,她眼睛都笑得弯下来:“可我那是在喊狗呀。”

“我不是和它差不多么?流浪狗,丧家犬。”唐亦一勾嘴角,竟分不出是在自嘲还是玩笑,“不被你捡回去、就大概率要死在阴沟里的东西。”

“……”

小菩萨的笑停了,然后她细细的眉皱起来。停了一两秒,林青鸦回头,茶色瞳子认真地望着唐亦。

“不许说这种话。”

唐亦靠到候机厅的椅背上,眉眼间半点难过都没有,凌厉还带笑:“程仞教我的,他说你菩萨心肠,这种话多说几句,你就再也不舍得扔下我了。”

林青鸦抿起唇。

茶色瞳子里郁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偷在心里记了程仞一笔。

唐亦靠过去,哑着声笑:“真生气了?”

“嗯。”

“那我以后不说这个了,换一个。”

“?”

林青鸦仰眸看他。

唐亦睨着她,玩忽地笑:“唐亦的亦字是毓雪给我取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青鸦摇头。

她知道毓雪,唐亦的亲生母亲,那个很久以前就已经去世的、她也只曾见过一次老照片的、美得惊艳却又过分艳丽的女人。

“唐家不给我名字,不许我姓唐,所以她取的。然后她亲口跟我说,一是因为字意,亦,就是她希望我以后像唐昱一样。”唐亦声线懒散,不在意地笑了下,“二是因为,唐昱的昱字还有一个发音,也读亦。”

“……”

林青鸦攥紧了指尖。

唐亦的手臂搭在林青鸦身后的靠背上,懒洋洋地问:“你知道我那个弟弟叫什么吗?”

“唐S。”

林青鸦低声说。

“对,唐S。S只有一个意思,就是美好,寓意父母的宝贝,”唐亦懒着声笑起来,“……他是父母的宝贝啊,那我是什么呢。”

“――”

林青鸦眼睫一颤。

在唐家花房里听孟江遥说过的一切都在此刻涌上来,带着胸口那种针扎撕扯的窒疼。

“别笑了,”她声线都栗,睫毛颤着垂下,“…别笑了唐亦。”

唐亦僵了下,低头。

就看了一眼他就慌了:小菩萨的睫毛垂了再起,就沾上细小的水珠子,瓷白的眼睑也渡上层浅红,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眼泪来了。

疯子慌得彻底,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俯在她面前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想亲亲她都怕惹她哭得更厉害:“我不是――我随便说的,你别信啊小菩萨。”

林青鸦在气恼和心疼里抬眸,茶色瞳子湿着水色,用力地他。然后她又看见他颈前那条被刺青成血红色的疤。

横在颈动脉前、不知道那时候割得有多深的疤。

于是啪嗒一下。

小菩萨的眼泪就真下来了。

唐亦也真要疯了。他绝望地扶着她身后的椅背,声音低得近嘶哑:“我错了小菩萨,你别哭啊……只要你不哭,让我做什么都好,好不好?”

“…好。”

小菩萨用力地吸起口气,把眼泪憋住。

她眼瞳湿漉地望着他。

“你过来。”

唐亦攥着椅背,靠她更近,低着声哄:“我以后再也不――”

声音戛然而止。

林青鸦阖着微颤的睫,轻吻上他颈前那条血红的刺青。

第47章 狼外婆和人参果

《初见》期演出赛录制完,芳景团回到北城,转眼就过去了半月有余。

剧团后台还在修整动工,演出场次的安排上也按团长向华颂的要求,贵精不贵多。时间因此空余不少,演员们在以林青鸦为首的老师们的言传身教下,很快进入到艰难磨砺的阶段。

月底,这档颇具纪录片风格的节目正式上线。收到节目组通知后,团里特意安排停课半天,让演员们聚集到剧团后台新装好的多媒体间,投影播放芳景团的选段。

没去的演员观摩感受,去了的自查反省。在严厉和毒舌两方面颇有建树的大师兄简听涛和白思思则作为“评论遴选官”,把那些专业中肯的意见挑出来让演员们讨论。

向华颂管这叫“打击教育”。

“可不能怪我对他们太狠心啊。最近团里这风气太飘了,尤其成汤集团的资金支持一下来,硬件待遇一上去,我看他们都快把自己当官营了。”

隔壁团长办公室里,向华颂给林青鸦斟上茶,苦笑着叹。

“不过林老师你带去参加节目的那些小演员,比起走前倒是沉着很多了啊,我看回来以后,安生他们练习态度都更扎实了。”

林青鸦接过茶盏时道谢,浅尝一口就放下了:“有进步就好,我也想借这次机会在团里考察一下。”

向华颂:“你的意思,是想收几个正式的徒弟?”

“嗯。”林青鸦点头,“基本功和唱念做打是可以大课教授的东西,但更深入的层次,像昆曲演员在具体某一折戏里的音韵和用气如何、咬字如何、起‘范儿’又如何,这些终归是要一对少甚至一对一仔细地言传身教的东西。”

向华颂目光微微闪烁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又有点迟疑。

林青鸦看出来:“向叔,您有什么话和我直说就好,不用拘泥。”

向华颂:“我也不瞒你,其实从你在我们团里任职出演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就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想送他们的孩子来拜到你门下。”

林青鸦有些意外:“之前没有听您提过。”

向华颂说:“是,我之前总觉着青鸦你名气辈分都高,但毕竟还年轻,这个年纪的多数人更看重个人发展。而且以你的性子未必想要这种束缚,所以我就一直没答应过,也没让他们拿这些事来烦你。”

林青鸦淡淡地笑:“个人发展和传道受业不相违背,我也不会敝帚自珍。”

“是啊,”向华颂笑起来,“你带他们去节目说的那些我都听团里几个孩子说过了,这才觉得是我太狭隘了。”

林青鸦摇头:“向叔也是为我着想。”

向华颂:“既然你确定要收徒,那我会让人把这个消息从私人渠道散出去。”

林青鸦不解抬头:“?”

向华颂苦笑道:“团里的好苗子没那么多,这个我还是有数的。你肯收徒,就算只是机会,也一定有人愿意来试试的。”

林青鸦迟疑:“我没关系,但如果不是剧团的……”

向华颂坦然地说:“如果真被你收徒,那师父在哪儿徒弟在哪儿,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

对上一贯憨厚的向华颂笑脸里的老成戏谑,林青鸦也不禁垂眸,莞然而笑:“我明白,这件事交给您安排。”

向华颂:“没问题,你等我信儿吧。”

之后,林青鸦和向华颂又谈了一些关于剧团发展和规划的事情,包括林青鸦之前受唐亦启发的良性竞争方面的思考问题。

下午过半,向华颂接了通电话要出去,林青鸦也起身告辞。

不过在她走到门口时,向华颂又突然想起什么,迟疑地问:“青鸦,成汤集团唐总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嗯?”

林青鸦回眸。

向华颂说:“我前两天和几个老友聚了聚的时候听他们聊起来的,都说是唐家又冒出来个新继承人还是什么的,只不过还在国外……”

听到向华颂提唐S,林青鸦眸子里的情绪微微绷紧。

向华颂见状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我不是想向你打听什么事情的意思。之前咱们团里都对唐总有误会,而眼下看,在剧团建设方面他真的是用了心了,所以我担心他那边的情况,才想问问你。”

林青鸦黯下眼,轻摇头:“他最近很忙,他特助说有合作方因为这件事的流言出尔反尔取消合作,责任牵连很广,弄得项目组里焦头烂额……所以我最近没有打扰过他。”

向华颂:“这种时候怎么能算打扰?”

林青鸦怔望过去。

向华颂察觉自己语气急了些,老脸一红,松下语气:“我也是听团里小演员说,唐总忙成那样还专程去到A市陪团里一起录演出赛,要真按你的想法,那参加节目你也忙,他在的时候难道也是打扰你?”

林青鸦摇头:“当然不是。”

“这不就行了?”向华颂说,“我之前就跟你乔阿姨提过,你这孩子哪里都优秀,就是性子太淡;教养极好,但人情世故和感情方面接近一窍不通――你换位想想,唐总那个脾性,这种时候但凡稍能空闲休息些,一定最想见着你了吧?”

林青鸦怔然:“这样么。”

“可不是?”向华颂说,“你也不能因为他疯――咳,活泼、活泼了些,就总等着他奔向你啊。”

“……”

林青鸦从小沉心昆曲,父亲去世后,母亲很快也精神失常。再后来背井离乡在异国陪母亲治疗,更没人顾得教她这些事情。

此时听向华颂说,她才若有所悟,微蹙起眉心轻轻点头:“谢谢向叔,我懂了。”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我也得赶紧去一趟。”

“嗯。”

林青鸦在剧场后台斟酌了好久,才终于拿来手机,一字一思索地编辑好一条信息,给唐亦发过去:

[你今晚的晚餐有安排吗?]

放下手机后,小菩萨轻轻松出口气。思来想去,她还是担心会打扰到他的工作,所以一起共进晚餐应该是最合适的……吧?

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别人的小菩萨不确定地想着。

林青鸦还在认真地细想如果唐亦有时间,那她要带他去哪儿吃晚餐的时候,剧团前台方向跑过来一个脚步声:“林老师,林老师?”

“嗯。”林青鸦回过身。

“剧场里有个找您的,让我来请您过去一下。”

“是什么人?”

“对方没说,只说您见了就知道了。”

“?”

林青鸦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多答,跟着来找的学徒穿过后院长廊,进到前面的剧场里。

对上站在那儿的西装革履的男子,林青鸦很快就想起了对方身份。

唐家的司机,也是上次代孟江遥来接过她的人。

“林小姐,”对方也没客套那么多了,直接朝自己身后的正门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孟女士有请。”

林青鸦迟疑了下。

她旁边的学徒有点不满:“我们林老师下午还有课呢,就算有什么事情,你们至少也提前询问一下吧?”

年轻人不以为意,冷淡的神情里透着点高傲:“长辈有请,晚辈应约是礼数。如有不周,那大概是我表达问题,请林小姐见谅。”

“……”

小学徒还想说什么,被林青鸦拦住了。

她本就知道孟江遥看似温和亲近下的强势本质,而以林家家教,她对长幼之序也确实看重。

“请稍等,我需要跟剧团里做过请假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