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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四娘留意到赵含章神情有异,不由道:“你喜欢傅长容?他虽说也有才貌,但怎比得上我兄长?我兄长可是与卫叔宝齐名的。”

  

  第13章 做媒

  赵含章的记忆需要“重启”才能想起,因此整理人物关系和脑海中的形象就慢了一点儿。

  她整理好以后道:“你哥太老了。”

  王四娘一肚子的话就都被堵住了。

  赵含章心痒痒,和听荷道:“我们去傅家。”

  听荷一脸为难,“三娘,我们没有提前递帖子,贸然上门不好吧?”

  赵含章蹙眉,目光就落在了王四娘身上。

  王四娘生生打了一个抖。

  王四娘坐在赵含章车上,很不能理解,“上次见傅长容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或者更久,那时候我们都还是个孩子吧,你怎么就对他念念不忘?”

  她嘀咕道:“我兄长那么好看,你便是不动心,怎么忍心叫他给你牵线搭桥去见傅长容?”

  赵含章:“你就说帮不帮忙吧?”

  路都走到一半了,她还能拒绝吗?

  “我兄长这会儿肯定在自在楼里清谈,去哪儿找他一找一个准。”

  赵含章腿还伤着,不好蹦着进去,所以她等在门外,让王四娘进去找人。

  赵含章手指敲着自己的膝盖,等了许久,转头问听荷:“四娘进去多久了?”

  听荷估摸了一下后道:“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赵含章就对跟在左右的仆妇道:“去找店家抬一张坐辇来。”

  她亲自进去找。

  自在楼并不只是前面这一栋楼而已,后面庭院深深,十步一景,那才是士人饮酒清谈之地。

  在这里,只要有钱,便有机会往后面去,而要是有身份,那是一定可以往后面去,哪怕没钱,掌柜也会很高兴的把人迎进去。

  赵含章没来得及砸钱,听荷只是亮出了赵家的名号,便有一个管事娘子带着四个伙计抬了一张坐辇来。

  管事娘子站在车旁恭敬的道:“小店今日能迎来女郎,真是蓬荜生辉,不知女郎是想去后头用膳,还是饮酒?”

  赵含章:“我来找友人,王家的四娘,她进去许久了,也不知被谁给绊住了。”

  管事娘子一听,大松一口气,不是来找麻烦的就好,她笑吟吟的道:“王四娘在悠然居呢,妾身给女郎引路。”

  赵含章扶着听荷的手下车,拒绝了仆妇,自己一蹦一跳的坐到坐辇上,伙计们要抬,左右服侍的仆妇拒绝了,亲自抬着三娘进去。

  管事娘子笑着在前面引路。

  赵含章好奇的看着,随着进入后面的庭院,相关记忆从脑海深处冒出来,她慢慢将记忆和现实对照起来。

  自在楼是京城最有名的清谈之所,不知多少文人名士在此扬名、交友。

  有随性放荡些的,常年住在这里,连家都不回的。

  赵三娘和朋友们来过几次,只是小姑娘心思重,现实的担子压在她肩膀上,让她少有可以放松的时候,所以她不喜欢这儿的氛围,除非朋友力邀,不然一般她是不来的。

  悠然居在庭院的正中间,穿过影壁进去,便可见一地花树,不远处的平坦草地上团团摆放着席子和矮桌。

  矮桌上摆着茶点果盘,青年们有半躺着的,也有挺直了腰背坐着的,他们正激烈的争辩什么,而她的好友,应该是来请人的王四娘正坐在一旁一脸入迷的看着他们,显见已全然忘记她们的目的。

  仆妇们抬着赵含章走下台阶,直接往人群去,有人发现了她们,惊讶的看过来。

  有些骚动,王四娘也回头看过来,看见赵含章坐着坐辇进来,不由瞪大了眼睛,她忙拉了一下坐在身旁的青年,爬起来连鞋子也不穿,直接袜子着地就往她这边跑。

  “三娘,你怎么进来了?”

  赵含章:“……我要是不进来,你怕是入夜都想不起我还在外面等着你吧?”

  王四娘歉疚,“我,我听兄长他们谈玄,一时入迷了。”

  赵含章对玄学不感兴趣,她的目光越过王四娘落在她身后的青年身上,青年看上去大约二十一二岁,一身普通的细麻布衣,一点装饰也没有,但气质斐然,明朗大方,与她对上目光,青年温和的一笑,冲她抬了抬手,“三娘要不要下来喝杯茶?”

  在桌边坐着的一个青年偏过身来,笑问,“眉子,这女郎是谁,好生俊俏。”

  还霸气,竟然就这么坐着坐辇让人抬了进来,脸上还不见一点儿局促。

  对于美人,世人总是宽容一些的,尤其是这少女看上去不仅俏丽大方,眉宇间还有中自在随性,于是在座的青年和中年们都含笑看着,一脸宽容。

  王玄替赵三娘解释,“这是上蔡伯家的三娘,前不久伤了腿,所以有些不方便。”

  赵含章示意仆妇们将她放下,她坐在坐辇上冲众人微微欠身,“腿脚不便,失礼了。”

  有人打趣道,“这样来找眉子,难道是眉子欠了女郎的债务?这可就是眉子的不是了,说出来,我等替女郎追回。”

  赵含章道:“是有事要拜托王世兄帮忙。”

  她冲王玄道:“不知世兄可愿移步?”

  王玄瞥了妹妹一眼,在她的可怜巴巴的注视下冲赵含章点了点头,笑着和众人招呼一声便随着赵含章的坐辇移到一边。

  王四娘连忙拖了鞋子跟上。

  对妹妹如此失礼的举动,王玄移开眼去,只当看不见。

  “不知三娘找我是为了何事?”

  赵含章就瞥了王四娘一眼,合着她进来半天连目的都没说出口?

  王四娘心虚的冲赵含章笑了笑,忙和王玄道:“兄长,三娘想请你陪她去一趟傅家。”

  王玄有些迷茫,“傅家?”

  赵含章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我想见一见傅长容,只是我没递帖子,一时不好上门相见,还请王世兄帮忙。”

  那也不该找他啊,他和赵三娘……很熟吗?

  而且她自有兄弟,这样的事……

  还没等他想明白,王四娘已经拉了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一旁低语,“我本是想求她做嫂子的,但她似乎比较喜欢傅长容,一定要见他,兄长,你就带他去见吧,那傅长容长得没你好看,没你有才华,等三娘见过她就知道你的好了。”

  王玄打了一个抖,瞥了小妹一眼后回身和赵三娘温和一笑,“好,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傅家。”

  媒人嘛,他喜欢做,被做媒还是算了。

  

  第14章 少年

  其实王玄和傅长容没什么交情,不过相比于他,赵含章一个女郎更不好直接上门。

  所以赵含章才请了王玄帮忙。

  三人一同乘车来到傅家门外,王玄亲自上前敲门求见。

  傅家的管家赶来,看到坐在车上的赵含章一惊,冲王玄抬了抬手后就赶忙到赵家车下,恭敬行礼道:“女郎怎么来了?我们郎主已经去府上了。”

  赵含章一惊,微微倾身,“傅中书去了我家?”

  管家敛手应了一声,“是,女郎这是……”

  赵含章略一思索后道:“我要见一见你家大郎。”

  不管傅祗这一趟去赵家是要定亲还是退亲,她都得亲自见一见傅长容,确定他是不是傅教授。

  管家迟疑:“这……”

  赵含章看着他道:“傅中书既然去我家了,那您应该知道我们两家正在议亲,我想见一见傅大郎,不过分吧?”

  管家忍不住小声嘀咕,“过分的……”

  婚姻大事一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他们还没正式定亲,便是定亲了,谁家女郎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便上门的。

  但俩人尊卑摆在这儿,管家没敢说出口,见赵三娘一脸坦然,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小题大做了。

  他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和赵含章道:“三娘,我家郎主上门是致歉的,我家大郎伤了脑袋,这门亲事已经要作罢,所以……”

  您还是别见了吧?

  赵含章却是眼睛一亮,坚持道:“那我更要见一见了。”

  管家一愣,呆呆的看着赵含章,一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工具人王玄立即上前,“管家,三娘托了小妹来说项,请我出面来求见,可见她的诚意和坚持,既然两家有意结亲,且已经连小辈都知道了,显见已经到最后一步,便是因故退亲,也该让他们见一面。”

  管家看了眼坚持的赵含章,最后还是咬咬牙道:“三娘稍候,我这就让人去抬坐辇来。”

  显然,他也知道赵含章受伤的事。

  他一走,王四娘立即戳着赵含章道:“好啊赵三娘,你议亲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说,你什么时候和傅大郎议亲的?”

  赵含章抓住她的手指,“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王四娘惊奇,“你就答应了?你还记得傅长容长什么样吗?”

  不记得,从昨天知道后她就在脑海中搜索,只有一个很模糊的身影,还是和一堆人在一起的,显然小姑娘也不记得这位傅长容长什么样了。

  管家紧紧地跟在赵含章的坐辇旁,替他们家大郎君解释,“我们郎君伤了脑袋,近来一直在养伤,所以只能有劳三娘移步去敬松堂了。”

  赵含章表示一点问题也没有。

  还没进门,她就听到了郎朗的读书声,而且是二重奏。

  她不由探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少年,对方听到动静,掀起眼眸看过来,双方目光对上,都静了一瞬。

  赵含章坐在坐辇上上下打量少年,觉得他很眼熟,看着是很像傅教授的,她有些激动,张嘴想要问他,偏周围的人太多,她努力的忍住,只是目光闪闪发光的看着他。

  少年眼中闪过笑意,眉眼都温和了下来,他对正对着他读书的两个书童点了点头,管家也出声了,“有客人来,你们别读了。”

  捧着书的两个书童这才发现身后来人,连忙敛手退到一旁。

  管家迎上前去和少年禀报,“大郎,这是赵家的三娘,哦,那是王家的大郎和四娘,都是来看您的,您看,您能记得他们吗?”

  管家的身体正好挡住了少年的目光,他身子往后一靠,已经偏头去看坐辇上的赵含章,半晌,他冲对方笑了笑,点了一下头。

  管家惊呆了。

  郎君醒过来后就少有反应,话也不说一句,更不要说笑了。

  他震惊的回头看赵含章,发现她也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郎君,管家就觉得心颤颤的,今天郎主去赵家好似是去致歉退亲的……

  王玄亲眼看着这个少年从眉眼清冷到如沐春风,不由在他和赵三娘之间来回的看,半晌,他牙疼了一下,伸手拎了他妹妹就转身往外走,“我们先去前厅喝茶吧。”

  管家回过神来,一脸纠结的看着他们郎君和赵三娘。

  赵三娘对仆妇们道:“把我放下来吧,你们先退下,我有话和傅大郎君说。”

  仆妇们应下,躬身退下去。

  少年对两个书童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书童躬身退下。

  院子里一下只剩下听荷和管家这两个外人了,赵含章和少年一起扭头看着他们。

  管家一脸纠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退下去,退下去吧,男未婚女未嫁的,与礼不和啊;

  不退吧,郎君这样,怕是很难再说到这么合适的亲事了,他总不能断了郎君的姻缘吧?

  还没等他纠结完,听荷已经一把上前把他往外拉。

  管家:“……小丫头,你就不担心你家主子?”

  听荷理所当然的道:“我家主子不会吃亏的。”

  傅大郎君头上还绑着纱布呢,一看就伤得比她家三娘还重,打起来也是他吃亏。

  管家:……算了,反正这事儿也就他们知道,赵家的下人不说,他们家的下人也不是会嚼舌根的,就算最后亲事不成,这事儿也不大。

  管家认命的靠在院外,和听荷一人一边守着院门。

  院里,赵含章的目光再次落在少年身上,俩人沉默的看着对方,一时间都没开口。

  虽然心里已有七分认定,但剩下的三分也很危险。

  所以赵含章很谨慎的问道:“我曾听说有人在课堂上向你提过一个问题,如果你注定要与一人共度一生,那人是?”

  一直不曾开口说过话的少年轻轻一笑,看着赵含章道:“除了最开始让我心动的人外,只有波恩哈德.黎曼。”

  赵含章长出一口气,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傅教授,好久不久。”

  少年也呼出一口气,对她微微颔首,“赵老师。”

  (本章完)

  

  第15章 我知道

  傅庭涵目光落在她的腿上,赵含章笑着解释道:“不是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只是扭伤和骨裂,其实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一瘸一拐也能走路,不过她一来怕给伤腿增加负担;二也觉得一瘸一拐的不好看;三便是纯粹偷懒了,所以宁愿让人抬着也不下地走路。

  赵含章坐在坐辇上,而傅庭涵坐在一张矮凳子上,俩人对着说话便有些不方便,而且隔得太远了。

  赵含章就冲他招了招手,傅庭涵便起身走到她旁边,低头看她。

  赵含章靠过去,小声问道:“你刚才怎么一直不说话?听管家的意思,你摔伤了脑袋?”

  她忧虑的看着他额头上那一圈的布,小声问道:“你……没有他的记忆?”

  傅庭涵听着她的话,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她,“赵老师,你会说雅语?”

  还是这样纯正的雅语。

  他同样压低了声音道:“有记忆,刻意去想的时候,大多数记忆都会慢慢浮现,不刻意去想,见到曾经熟悉的人,相关记忆也会出现,只是……”

  “只是有记忆,不代表就能够马上拥有他的一切,”傅庭涵道:“我试过开口,但口音相差很大。”

  因为有记忆在,听懂还是能听懂的,加上中国的雅言其实一直大差不差,傅庭涵手底下这么多学生,自然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也听过他们当地的方言官话。

  赵含章笑了笑道:“傅教授忘了我最开始在学校是教什么的?”

  傅庭涵:……他忘了,这位赵老师是音乐老师,虽然教的是钢琴,却似乎很喜欢语言类的科目,不仅会法语和德语,据说她曾带了一个俄罗斯的交换生两年就学会了俄语。

  就算不会俄语的盲文,交流却是不成问题的。

  “赵老师厉害。”

  傅庭涵解释了一句,“我祖籍洛阳,我小时候是和祖父一起生活的,虽说语音上有些差异,但有记忆在,很快就适应了。”

  醒过来后,她可是在床上沉默了好几天呢。

  傅庭涵朝坐辇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赵老师有什么办法让我也能尽快开口吗?”

  这段时间大家都把他当傻子伺候,其实他也挺难受的。

  赵含章同情的告诉他道:“我和家人宣称的是我失忆了。”

  傅庭涵“失忆……也不会忘掉惯会的语言吧?”

  “是不会,”赵含章笑道:“所以委屈傅教授了,不过我们可以找机会碰面,我可以教你。”

  她道:“光靠书童读书熟悉雅言是不够的,你得自己开口说才能纠正过来。”

  傅庭涵点头。

  管家觉得他们谈得太久了,忍不住从院门口探进脑袋来看,只见他们家大郎君竟然靠在赵三娘的坐辇上低头和人说话,顿时大惊。

  大郎君和赵三娘这么亲密?

  不对,不对,他们大郎君会开口说话了?

  他忍不住又探进了一些身子,努力竖起耳朵,奈何两边相距太远,他们说话又小声,他竟然一点儿都没听到。

  听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从另一边跑过来将管家扯回去。

  管家讨好的冲听荷笑了笑,小声问道:“小娘子,你家三娘和我们家大郎君从前有往来?”

  “没有!”听荷直接否认,努力为赵三娘正名,“我们家三娘也是昨儿才从郎主那里听说傅大郎君的。”

  好大的胆气啊,就这么直接找上门来了?

  管家心颤颤,这婚事要成,将来他

  们家的主母得厉害成什么样?

  赵含章还在和傅庭涵密谋,“……我刚才到城门口那里看了看,没有异常,当时我们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要是回去,应该也是要从那里回去吧?”

  傅庭涵苦笑,“赵老师,这不是数学,已经是玄学的范畴了,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怀疑是和当时的地震,还有天象有关,如果是按照同等条件的进行灵魂置换,那我们起码要具备当时的震动情况和天象,这里面还具体到能量数值,但一来我们没有当时的具体数值,二来,在现有条件下也很难制造出微变量的能量数值,所以我对于回去不抱太大的希望,只能朝此努力,然后期待运气。”

  赵含章的注意力却在另一个词上,“灵魂置换?你是说……”

  傅庭涵点头,“不错,我怀疑他们两个人应该和我们一样。”

  赵含章坐直了身体,“怎么得出的结论?”

  “我们的经历证实了时空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将时空设定为一个量,我们是在这个量里,既然时空交换,我们从一个量到了另一个量里,同理,这个量也要有相应的量过去,不然量会失衡。”

  赵含章:“就是两个魂……”

  “在数学里,就是小数点后的数值影响也很大,你忘了蝴蝶效应?我觉得量不会让自己失衡。”

  赵含章:“傅教授这么说是把量拟人化了?”

  傅庭涵但笑不语。

  赵含章却是直接相信了他的定论,敲着把手沉思起来,“这样的话,不知道他们还活不活着,而且……”

  “而且,如果我们这边发生了足够可以交换的变量,但他们那边没有同时发生,那我们有没有交换回来的可能?还是就此死亡?”

  赵含章突然问道:“这里每天都死这么多人,这些量不算消失吗?”

  傅庭涵摇头,“不算,死亡并不是消亡。”

  赵含章:“都说数学的尽头是玄学,傅教授将来也会信玄学吗?”

  傅庭涵低头看着她道:“我们现在站在这儿了,不过,我不信。”

  赵含章:……

  赵含章就这么相信了傅庭涵的推断,开始忧虑起来,“当时电梯下坠的速度很快,不知道我们……的身体怎么样了。赵和贞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突然失明……”

  赵含章叹息一口气,太可怜了,不仅一下老了十四岁,还一下就瞎了,在陌生的世界醒来,什么都看不到不说,还有可能身受重伤。

  赵含章有些烦躁,“傅教授,我们得想办法尽快回去。”

  傅庭涵当然也想回去,但他觉得不可能,他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沉思和推导,并不觉得他们还有回去的可能,变量太大了。

  不过看到赵含章面上的寒色,他放柔了声音,“我会尽量的,赵老师也不必太担心,在现代社会,至少他们能得到最好的医治,而且还有学校和方教授他们呢。”

  即便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出现了问题,他们两个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加上彼此的家底也不少。

  赵含章蹙眉,抬头问道:“傅教授有亲近的亲人吗?”

  傅教授笑容微淡,“没有,我父母早亡。”

  赵含章:“好巧,我也是。”

  傅教授低声道:“我知道。”

  晚上八点见

  (本章完)

  

  第16章 有福

  赵含章挑眉,身子不由靠过去,“你说什么?”

  傅庭涵微微偏过头去避开她的视线,“没什么。”

  赵含章抬头看他,见他耳朵薄红,不由蹙眉,“傅教授,你的伤口很严重吗?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傅庭涵转回到胡凳上坐下,转开话题,“我现在口音还没纠正过来,所以不能开口说话,我们得找什么借口在一起练习雅言?”

  赵含章想了想道:“这事儿我来做,你只要在傅中书问你意见时点头就行。”

  “傅中书?”

  “就是你现在的祖父,”赵含章看了眼茫然的傅庭涵,“你记忆里应该有吧,这是西晋,你祖父傅祗现在是大晋的中书监,我们两家正在议亲。”

  傅庭涵面色古怪,“我和你?”

  赵含章点头。

  傅庭涵喃喃,“倒是挺巧的。”

  赵含章点头,“是挺巧的。”

  傅庭涵愣了一下后脸色爆红,有些不自在的转开眼睛,“你……”

  他正想问什么,管家小跑了进来,“大郎君,郎主回来了。”

  傅庭涵看向赵含章。

  赵含章就笑道:“我去拜见傅中书。”

  傅庭涵起身跟上。

  赵含章见状转头看他,“你也去?”

  傅庭涵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赵含章没拒绝,让仆妇抬着她去前厅。

  傅祗刚从赵家回来,进门就听说家中有客人来了,王家的大郎君和四娘,还有赵三娘一起来看傅长容。

  傅祗是长辈,便是有交情那也是和王衍,和他家孩子并不熟,据他所知,长容和王玄年龄相差大,也不是一起玩耍的人,交情浅浅,更不要说傅长容回京的事并没有刻意外传,连一些亲朋都不知道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

  傅祗直接往正厅来,却没见到赵三娘。

  王玄正自在盘腿坐在窗下自酌自乐,对一旁积德团团转的妹妹道:“你都转小半个时辰了,不累啊?”

  “都小半个时辰了,你说他们怎么还没说完?”

  “这不是很好吗?”王玄很高兴,“结束的快才不好呢,说的时间越久,说明他们彼此越有好感,郎有情,女有意,家族又正有意结秦晋之好,天时地利人和,多么感人肺腑,你怎么不替人高兴?”

  王四娘一步跨到席上,在他对面坐下,“可傅长容伤了脑袋,也不知将来会如何,而且他怎比得上兄长?”

  王玄剧烈的咳嗽起来,本来就有些辣的酒让喉咙更是火辣辣的,好一会儿才停下咳嗽,“你,你快别乱点鸳鸯谱了。”

  “兄长,你再不成亲就真的找不到好媳妇了,虽然你长得又好看,又有才华,人品也好,但你年纪大了呀,三娘就是嫌弃你年纪大了。”

  王玄翘起的嘴角就落下,严肃的道:“我这是成熟,谁与你们说的年纪大的?小娘子不懂风情别乱说话。”

  正斗嘴,眼角的余光看到进来的人,王玄连忙起身,整理衣袖迎到门口,躬身行礼,“傅中书安好。”

  傅祗停下脚步,微微一笑,“是王家的大郎君啊,快别多礼,屋里坐下叙话。”

  他目光在屋内一扫,只有下人随侍左右,不由蹙眉,“是家中失礼了,未能好好的招待贵客,来人,重新沏茶上点心来。”

  王玄忙道:“是小子不请自来,失礼了。”

  正叙话,前厅又来了人,傅祗透过窗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坐辇上的赵含章,而他孙子正含着笑走在坐辇边上,不知赵含章说了什么,他抬起头来冲对方笑,阳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白得几乎和玉在阳光下一样剔透,浑身都散发着喜悦。

  傅祗看得一愣。

  他和孙子有五年未见了,这次再见,人抬回来时一度失去气息,太医都让准备后事了。

  他不知道他在长安的这五年是怎么过的,从长安到洛阳又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困苦,但自他醒来,他便不言不语,不喜不怒,只浑身透着一股焦急的感觉,似乎很想离开这里。

  这么多天了,傅祗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纯粹的笑容。

  傅祗的心慢慢安定,沉思起来,他要是这时候去找老友再提亲事,应该不会被打出来吧?

  傅祗想着,笑着起身。

  赵含章被抬进来,她忙下来要行礼,傅祗忙拦住,“三娘不必多礼,快来人,将三娘抱到榻上坐着。”

  赵含章忙阻止,“我的腿伤并不是很严重,现在勉强可走,长辈面前怎可如此失礼?”

  大家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赵含章自己扶着听荷的手挪到了席子上,因为她有腿伤,傅祗让人拿了矮凳来放在席子上给她坐着。

  傅庭涵自觉的在另一侧坐下,他才坐好,见大家都扭头看着他,他就挑了挑眉,疑惑的看向赵含章。

  赵含章压低了声音道:“这是你祖父的位置,你坐我对面去……”

  傅庭涵就起身,转身站到了她的对面。

  傅祗对赵含章尴尬的笑了笑,“大郎自受伤后,记忆便出了些问题,许多事都不记得了,所以这规矩礼仪上也差了些,不过你放心,他脑子没问题的,这些都可以重新学。”

  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刚还能听赵含章的话……

  傅祗转身请王玄也坐下,他在主位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