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含章也不惧分歧带来的麻烦,但能省事谁会特意去找事呢?

  赵含章手指无意识的点了点桌面,等把所有事情想一遍,确认没有错漏以后才去休息,第二天便精神满满的回上蔡去。

  她一路急行军直奔上蔡县城。

  柴县令本来以为今天依旧是无望的一天,结果被她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他又惊又喜,立即带着常宁迎出去。

  柴县令看到她带回来的人,大松了一口气,“三娘,你终于回来了。”

  赵含章一揖,“含章幸不辱命。”

  柴县令连忙抬手虚扶,请她上座,问道:“快说说战况如何,西平县情况如何?”

  虽然这段时间他收到的消息不少,但他还是想听正主说一下。

  赵含章便给他描述了一遍,然后说起这一次她带走的人的伤亡来。

  是真的伤亡,所以她不能还给柴县令满员。

  柴县令早有预料,其实在听说了西平的战况后,他觉得赵含章能还回来一半的人就算不错了,没想到伤亡并不是很重,他已经很满意了。

  赵含章便顺嘴提了一句阵亡士兵的抚恤,柴县令随口应下,“县衙会负责的。”

  赵含章就满意了,这才提起家人。

  柴县令立即表示,她随时可以带人离开。

  柴县令想要起身送客了,“三娘凯旋而归,一定是想家人了,我就不拦着你们团聚了,这就让人领你去见夫人和二郎君?”

  赵含章却道:“不急,不急,虽然来自于西平一边的威胁已解除,但不知灈阳那边如何了?”

  就赵氏得到的消息来看,灈阳那边竟然还在打,而且情况还很不好。

  柴县令就叹气,“匈奴军还未退走,情况不太好啊。”

  “还没有援军吗?”

  “颍川有一支军队下来了,只是……”

  赵含章:“只是什么?”

  “唉,只是他们没有粮草,需要灈阳负责,我也正要和三娘说呢,刺史下令各县筹措粮草,每丁加秋税二成,三娘,你看你家庄园……”

  赵含章:“……县君,您是知道的,这次我带兵去平西平,那粮草都是我自己出的,这上千人十天的粮草可不少,夏收的粮食已经不剩什么,秋收……唉,不提也罢。”

  柴县令默默地和她对视。

  半晌,赵含章问道:“颍川来援的兵马有多少?”

  “听说有三千之数,都饿得不轻,若是没有粮草,他们怎会替灈阳卖命?”

  赵含章目光便扫了一眼堂屋中的人。

  秋武很机灵的带人退了下去,常宁没动。

  赵含章也不介意,凑近柴县令小声道:“县君,刺史手中有铁矿,就三千兵马而已,他会养不起?”

  柴县令一听,也忍不住和她抱怨起来,“奈何那都是刺史的私产,非我等下属能提啊。”

  要是以前,柴县令绝对不会和赵含章说这些话,因为她是他的纳税大户,和纳税大户质疑纳税的正义性,他是有多想不开?

  但现在赵含章已经是西平县的实际掌权人,很显然,西平县也是要交税的,这样一算,他们两个也算难兄难弟,赵含章没有县令之名,却有县令之责。

  柴县令叹气,“我们上蔡虽躲过了战火,但夏税就挺重的了,这秋税再加,怕是外逃的人更多了。”

  论好好的种着的地为什么第二年就丢荒了?

  自然是因为种地的人缴纳不上赋税,丢下地跑了的。

  这些丢荒的土地到了一定年限后就会被县衙自动收回,或者不知不觉消失掉。

  “可要收秋税,那也得等秋收之后,那会儿都入冬了,”赵含章若有所思,“匈奴有能力围城?到时候困局已解,或者是……”

  柴县令小声道:“破城?”

  那上蔡就要倒霉了。

  柴县令纠结起来,“那我要不要提前把秋税送过去?”

  赵含章瞥了他一眼,送啥送,她还想拉着他一起不交呢,于是她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收税也需要时间,县君若认识刺史身边的人,不如旁敲侧击一下,当务之急是却敌,不如从刺史府里拿出些钱来,先和颍川的兵马一起把匈奴赶走再说。”

  柴县令就沉思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

  赵含章也不逼他,反正离纳税还有一段时间呢,看时辰不早了,她起身告辞。

  她走出县衙大门时,天都快黑了,等她到别院,只剩下朦胧的光,可以勉强看清楚人脸。

  王氏早早守在别院大门,看见赵含章骑马过来,眼泪已经冒出来,提着裙子就跑过去。

  赵含章忙跳下马,一把接住人,“阿娘。”

  王氏将赵含章摸了一遍,然后摸着她手掌和手腕上缠着的绷带看,“这是受伤了?”

  “不是,”赵含章否认道:“是方便拿剑,这样不会磨手,阿娘你看我活蹦乱跳的像是受伤的吗?”

  王氏这才笑起来,只是眼泪还是哗哗的流,“你不知我有多害怕,这几日城中传什么的都有,他们都说西平县被攻破,乱军屠城,死了好多人,连赵氏的坞堡也……”

  “没有,没有,这些都是谣言,我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外面的消息不要听,您只要听汲先生的就好。”

  “可赵氏都送了火种出来,这得多危险才会把他们送出来?”王氏不放心,又摸了她一遍,“你果真没受伤吗?”

  “没有,我发誓。”

  王氏哪里舍得让她发誓,拉着她便回家,“快进来吧,汲先生和二郎都等着你吃饭呢,我们从傍晚知道你回来了以后就一直等着,结果天都黑了你才回来……”

  (本章完)

  

  第137章 分道和同路

  王氏絮絮叨叨的拉着赵含章去饭厅,那里早候着一群人了,四个孩子和赵二郎站在一起。

  赵二郎看到姐姐,立即奔上去,“阿姐,我想去接你,但他们不许我出门。”

  赵含章上下打量他, “你是不是长高了?”

  赵二郎也发现他好像需要低头看姐姐了,眼睛顿时一亮,“好像是的,阿姐,我好厉害啊。”

  “是挺厉害的。”赵含章看向另外四个孩子,他们跟着赵二郎一起冲过来,此时正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

  赵含章冲他们笑了笑, 伸手牵起小女孩的手道:“坞堡安全了,你们大可放心,等过两日我带你们回去。”

  四个孩子这才大松一口气,忙行礼道谢,“谢谢三姐姐。”

  赵含章有事要和汲先生说,但看到一桌子的菜,还是坐下来先和他们吃了一顿饭。

  等吃完饭,打发走了他们,赵含章这才和汲渊移步书房商议事情。

  俩人互相交流了一下对方掌握的信息,其实他们这段时间有通信,汲渊自然知道赵含章掌控了西平县,此时不过是更详细的谈起此事。

  汲先生沉吟,“这样说来,赵子念愿意替女郎打掩护了?”

  赵含章点头,“伯父暂时不会插手西平县务, 我们可以完全照着自己的心意来。”

  “女郎的心意是?”

  赵含章道:“在上蔡建一個坞堡耗费太大,祖父倾全族之力才建起赵氏坞堡,我要想也建一个一样的,不说耗费的钱财,光时间就不少, 与其如此,不如直接得到一个,西平县城完全可以当坞堡来经营。”

  “此事不好让朝廷知道。”

  “朝廷此时只怕无心关注我们,”赵含章将赵铭收到的信息说了,现在洛阳内外乱得很,“真的关注到了,还有铭伯父呢,他会替我们兜底的。”

  汲渊略一思索便同意了,有赵铭在,他们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就连赵铭都不会有多少损伤。

  嗯,就是名声上可能会有些不好听。

  一旦朝廷发现,他们把事推到赵铭头上就行,比如赵铭无心政事,偷懒耍滑,于是把事情交给家人来处理……

  这种事在大晋虽会被人诟病,但不会被问罪, 说不定还会有人认为这是名士之风也不一定。

  毕竟这个风一直很飘忽,就是汲渊有时候都拿不准世间风向。

  汲渊问道:“可要请二娘子和二郎去县城居住?”

  “不, ”赵含章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要是回西平,那就只能暂时住在坞堡里,到时候我会受限,所以他们还是留在上蔡。”

  等她彻底在西平县站稳脚跟,她再把人接过去。

  “上蔡这边……”

  “要拜托先生了,”赵含章道:“秋收,还有,不必吝啬,只要有合适的流民全都招了,这边安排不下便送到西平给我。”

  西平登记造册,清点出了很多无主的土地,她现在就缺人了。

  “兵士捕捉的奴仆要吗?”

  赵含章想了想,到底叹息一声后点头,“先生看着合适就买下来吧。”

  士兵抓人卖人是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不少军队都靠此创收,赵含章不买,他们转手就能把人卖到冀州,甚至是并州一带去。

  那两个地方更乱。

  汲先生想起一事来,“新买的人都隐起来吧,我听柴县令说,刺史府要求加重秋税,我们……”

  “先拖着,”赵含章想起也是欠税不交的赵瑚,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果然是利益决定立场啊,她决定对柴县令友好一点儿,于是道:“按照已登记的户数准备秋税吧,不过先别急着给他,我还是想看看刺史愿不愿意出钱养兵。”

  这将会影响到她接下来要走的路。

  “上蔡县纳税虽有困难,但多少还交得上去一些,女郎的西平县……”

  “我没打算交,”赵含章道:“我已经贴出告示免去西平县的秋税。”

  汲渊惊讶,“女郎打算如何和刺史交代?”

  赵含章道:“写一封公文和刺史府求援,求赈灾的钱粮就可以了。”

  她道:“西平县连县令都没有,他能问责谁?”

  赵铭吗?

  但革了赵铭,她不信他能找到可以保护和管理好西平县的人。

  汲渊不由感叹,“女郎生正逢时啊。”

  要不是世道乱了,赵含章的这些操作完全是在找死,但世道乱了,消息不通,她手里的兵马就成了制胜的法宝。

  “就不知道柴县令会怎么选择了。”

  常宁也正在劝柴县令,“县君,赵三娘虽居心不良,但她在这一件事上说的有理,加税一事可以暂时不公开。”

  他道:“这秋税说是要养兵,但最后多半是进刺史的手中。”

  但柴县令没有胆子反抗刺史呀,所以他犹豫着犹豫着,还是犹豫不决,“刺史若发火儿……”

  “县君,此时刺史哪还有精力管这些事?”

  “那要是秋后算账呢?”

  常宁道:“上蔡赋税重,人口流失严重,或是受灾,收成不好,再或者被流民冲击,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只要熬过今年就行,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

  柴县令沉思。

  常宁见他还迟疑,便道:“县君,西平县情况更严重,赵三娘一定交不上增加的赋税,您有了同盟,就算刺史发火,那也有人跟着一起承担。”

  “赵三娘又不挂名,刺史要发火也只能冲着赵铭,”柴县令道:“但赵铭会怕他发火吗?”

  赵铭可以不怕,但他能不怕吗?

  常宁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道:“若是增加秋税,只怕今年逃籍的人更多,明年日子会更艰难的。”

  柴县令烦躁的喝了一杯酒,最后破罐破摔,“明年的事明年再说吧。”

  常宁便幽幽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知道赵含章他们要回庄园去时,迟疑了许久,他还是代表柴县令去送人。

  常宁站在赵含章身侧,看着外面正在秋收的百姓叹息道:“今年秋冬,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背井离乡,丢下这赖于生存的土地了。”

  赵含章闻言挑眉,就知道了柴县令的决定,看来他还是不敢和她结盟啊。

  赵含章回身冲常宁行了一礼,道:“先生已经尽力了,上蔡县的百姓得知,也会感念先生的。”

  常宁扯了扯嘴角,讥讽的想,只有后人才能知道他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毕竟连他自己也不肯的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作为县令的幕僚,他竟然在暗示县里的纳税大户隐户收人,简直有违职业道德。

  常宁有点儿想回乡了,不知道柴县令会不会容他辞职。

  

  第138章 大难

  王氏并不知道女儿出去一趟竟然就得了一个“西平县”,她自觉孩子回来,那事情就算完了。

  所以一回到庄园她就问,“傅大郎君呢?”

  赵含章道:“他还在西平县呢。”

  她顺势表达了自己过两天要去西平县,并且会长住的意思。

  王氏一愣,问道:“不是送你族弟族妹回去就回来吗?你留在西平做什么?”

  赵含章道:“此事说来就话长了,阿娘面前我就长话短说了,我把西平县打下来,因此现在西平县是我的,我还得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王氏许久才缓过神来,“什么叫西平县是你的?”

  但赵含章已经不在跟前了,见王氏久久不回神,她就拍拍屁股跑去看她的玻璃作坊了。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玻璃作坊运作不停,生产出了不少好看的玻璃。

  比较平常的作品,大家就随赵含章的叫法,一律叫做玻璃;

  但比较好看的,艺术些的作品,大家便称作琉璃,而且还给它们细致的取了各种好听的名字,工匠之魂熊熊燃起。

  傅庭涵留下了好几张方子,根据这几张方子做出来的琉璃都是不一样的,工匠们可以根据其特性做出不同的造型来。

  不过相比造型创新,工匠们还是更希望能造出不一样的玻璃,形成不一样的方子。

  因为女郎发话了,谁要是能改良玻璃的方子,做出更多样性的玻璃,她不仅会奖励田地和金钱,还会奖房子。

  所以作坊里的工匠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当然,至今为止没人成功。

  看到赵含章过来,除了脱不开手的工匠外,其余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身和赵含章行礼。

  赵含章挥了挥手,让他们不必拘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赵才让人抬了这段时间做好的琉璃上来,其中有一箱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极品。

  赵含章拿起来把玩,通透清澈,像水晶一样,都不比现代工艺差了,而且造型很精致。

  即便看过很多次了,汲渊还是忍不住感叹,“简直是巧夺天工啊,这样的东西不论是售往京城,还是江南一带,都会受到追捧。”

  赵含章就递给汲渊,“先生喜欢就留下一个,其余的,三成送往洛阳,其余七成送往江南,可以沿路售卖。”

  汲渊问:“回来时带什么?”

  “粮食,布匹,金银,铁器,还有盐,”赵含章道:“我们得买马,这些都需要金银。”

  汲渊:“为何不直接往北方去交换呢?”

  赵含章道:“我怕他们有去无回,在没熟之前,和北方的交易还是走金银吧,到时候尽量把交易地点靠近豫州。”

  汲渊想到现在的局势,也点头,“商队所需的护卫……”

  “你计算一下所需的人手,我从部曲中调派人给你。”赵含章沉思道:“这得需要两个机灵和能干的人,先生觉得季平如何?”

  汲渊道:“他是一队队主,跟着商队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

  “这些涉及到我们的后备,怎会是小事呢?”赵含章道:“先让他跟着走一趟,将来有了合适的人选再替换下来,商队第一次出汝南郡,带队的人不仅要有能力,还要足够忠心。”

  不然他带着东西和人跑了,她到时候找谁去?

  汲渊一想也是,论忠心,季平的确是够了的。

  “作坊还放在这里,这一次我还带了一百部曲回来,他们会留下保护你们。”赵含章道:“庄园这边就有托先生了。”

  汲渊表示没问题。

  走出作坊,赵含章想起什么来,抬脚就往砖窑走去,“突然想起来,西平县那里要建军营,需要不少砖石,回头我带上几個工匠走。”

  汲渊:“何不在此烧了运送过去呢?再建一个砖窑作坊……”

  “并不费事,只要找到合适的泥土,速度还是很快的,”赵含章道:“西平县城受损严重,所需的砖石不少,都靠运送太耗费人力,而且……”

  赵含章看着她广阔的农庄道:“我想扩建东营和西营。”

  汲渊眉头一跳。

  赵含章轻声道:“若灈阳守不住,那我们就要做好在上蔡拒敌,以及收复灈阳的准备。”

  汲渊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却是闪着亮光,他压住心中的兴奋,低声道:“女郎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定不辱使命。”

  赵含章扭头,与他相视而笑,找过来的听荷看到打了一个冷战,隐约中看到了一只老狐狸和小老虎。

  赵含章看到听荷,冲她招手。

  听荷立即提了裙子跑上前,“女郎,二娘子叫你回去用午膳呢,还有,柴县令来了。”

  赵含章:“他来做什么?”

  她早上才离开的县城啊。

  听荷摇头,“不知,二娘子不好会客,便把人请到了前厅,准备了饭菜,就等着女郎和先生回去呢。”

  赵含章和汲渊对视一眼,转身回别院。

  柴县令有些坐立难安,看到赵含章进来,立即起身迎上去,“三娘啊,大难临头了。”

  赵含章忙安抚他,“您慢慢说,什么难?”

  “你前脚刚走,后脚刺史府就来人了,他们是来问责的。”

  赵含章:“……现在刚秋收,都还没到交税的时候,就是提前收取也需要时间,他前脚刚通知县君,怎么后脚就问罪了?”

  “哎呀,不是为秋税的事。”

  “那是为什么?”

  “马场啊,”柴县令道:“他们去马场里取马,这才知道所有的成马都叫你给取走了,拿的还是我的手书,刺史府取不到马,大怒,拿了马头,过来找我要马了,三娘你看……”

  柴县令眼巴巴的看着赵含章。

  昨晚上赵含章还了他人,但给她的军备和战马都没还回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但这会儿上级问下来,他扛不住啊。

  赵含章问:“他们要多少?”

  “两百匹。”

  赵含章挑眉,静静的看着他。

  “是真的,我不骗你,常先生就在此,你问他。”

  赵含章看向常宁。

  常宁微微点头。

  赵含章就幽幽地道:“马场统共也没有两百匹,更不要说养大的成马了,这是狮子大开口,出来的马就要翻一倍拿回去?”

  柴县令心虚的低头。

  (本章完)

  

  第139章 马商

  赵含章冷笑道:“西平也是汝南的西平,我收复西平可没和刺史府要一兵一卒,他却反过来坑我战马,这是以为我只是赵氏的一个小女郎,不懂事,所以坑我?”

  柴县令左右为难,觉得自己就是被夹在馍间的肉沫,简直比面对吵架的母亲和媳妇还要难受,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赵含章,希望她可怜可怜他。

  赵含章一点儿也不同情他,但事情还是要处理,想了想后问:“马头可还在?”

  “在的,在的,此时就押在县衙大牢里呢。”

  “那马场里的其他人呢?”

  “只拿了马头和三个管事的,其余的都还留在马场呢。”

  柴县令不解其意,这时候了还问什么马头?赶紧去西平把战马牵回来呀。

  赵含章道:“时间不早,县君肯定饿了,我们先用膳吧。”

  柴县令快哭了,表示自己吃不下。

  :

  赵含章便道:“那我们边吃边说。”

  进了前厅,大家在席上盘腿坐下,下人立即上前将盖子都打开,菜都还热乎着。

  赵含章请柴县令坐下,“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柴县令小声道:“其实也不用怎么想的,只要您把战马还回去”

  赵含章似笑非笑,“县君,我从马场里拿了多少马,您不知道,难道马头和来取马的使臣会不知道吗?何况一场夺城之战,战马也有损毁,别说他和我要两百匹,就是让我原数还回去在下也做不到啊。”

  柴县令呆住,“那怎么办?”

  “简单得很,一个办法,杀了使臣,只当不知道这事儿。”

  柴县令整個人都僵住了。

  “当然了,此等造反之举我等是不会做的,”赵含章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收买使臣,让他自找理由回话,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柴县令脊背一松,悄悄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抬起手来擦汗,“三娘下次说话可以先说好的方法,真是吓煞我也。”

  “还有一个办法。”

  柴县令就忙问,“什么办法?”

  “先拖住使臣,我们去买马,将缺口给他补上,嗯,或许可以两个方法一起用。”

  柴县令一听,立即道:“这个法子好,只是这马贵重,尤其是战马”

  赵含章浅笑道:“钱我倒是有一些,但此时恰逢战乱,怕是不好买。”

  柴县令就沉思起来,“马头一定有途径,我也认识两个马商,或许可以凑几匹。”

  赵含章立即扭头吩咐成伯:“去取些金银和琉璃来。”

  成伯应下,出去端了一托盘的银块和一套琉璃盏上来。

  赵含章将它们推给柴县令,“我与刺史无交情,所以打点使臣之事就拜托县君了,我们兵分两路,我负责去找马商买马。”

  柴县令现在就怕赵含章推脱没钱,见她要亲自买马,求之不得,立即把马商的地址给她,还特意手书一封推荐信。

  赵含章道:“我还得见一见马头,两百匹马可不少,县君认识的这两位马商怕是凑不齐。”

  柴县令也觉得凑不齐,于是他想了想后道:“三娘随我回县衙,我可以避过使臣让你们悄悄的见上一面。”

  常宁: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补充问道:“赵三娘能够拿出多少钱来买马?”

  “只要对方有马,钱不是问题。”

  常宁:“两百匹马全靠买吗?”

  赵含章微微挑眉,干脆问道:“常先生可有更好的解决之道?”

  常宁:“在下的方法和三娘的一样,贿赂使者,让他们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此事。”

  他顿了顿后道:“其实还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决。”

  赵含章作洗耳恭听状。

  常宁道:“一是赵三娘立即和刺史府手书一封,求他援助西平。西平被围是真事,此时灈阳应该还未收到消息,我们这边拖住使者,多去几封信,应该可以和刺史谈妥借用马场马匹之事。”

  赵含章问道:“二呢?”

  “二就是杀了他们,”常宁道:“将这些使者都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外面流民军和匈奴军肆虐,谁会知道使者死在谁的手上的呢?”

  赵含章都忍不住鼓掌,“常先生厉害。”

  柴县令:“休得胡说,那是刺史使者,岂敢杀害?”

  赵含章深以为然的点头,“太残忍了,这法子不行。”

  柴县令见她认同,大松一口气,训斥常宁道:“以后不要瞎出主意。”

  常宁失望不已。

  用过饭,赵含章便和汲渊一起去县衙里见马头。

  魏马头正被关在牢里,和他的三个小伙伴一起,看到赵含章大摇大摆的和柴县令进来,他立即扑上前去,“赵女郎,赵英雄,救命啊,原是你说的只是暂时借马,西平县的事一了结就把马还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