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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

钟晴还没回过神,整个人已经仰面摔在了地上,那只手力大无穷,狠狠地把他往黑洞里拖。

“死鬼你给我松手!!!”钟晴挥掌击在冰凉的手臂上,但是那道符咒对它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让它越拽越紧。

眼看钟晴整个小腿已经没入了黑洞,一直专心施法的钟老太急了,腾出左手抓住了钟晴的手臂,暂时降低了他往下滑的速度。

只要再过一小会儿,新的封印就能完成,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松懈,但是如果再不把钟晴从那只只露手不露面的恶鬼手里抢出来,他铁定被拖进黑洞里给那些东西陪葬。

单凭臂力,十个钟老太也不是它的对手。

“混蛋!”钟晴挣扎着,但是根本挣不开它的钳制,眨眼间,他整个下半身已经全部陷进了那个布满死亡的味道沼泽一样的地方。

“晴晴!抓紧我的手!”钟老太汗如雨下,眼睁睁地看着钟晴的手一点一点从她的手里往下滑落。

“妈的,奶奶,不行,那玩意儿好大的力气,我……”

钟晴话还没说完,又往下陷了一大截,只剩下肩膀以上的部位还留在外面。

“晴晴!”

钟老太尖叫,一把拧住了他的衣领。

可是衣领如何承受得了这么大的拉力?!

扑哧一下,布料断成两截。

四道光带已经完全埋入了地下,金青色的光圈浮出地面,红色的符文盘踞其中精光四射,黑洞消失了。

新的封印终于完成,人界又避过了一次不小的灾祸。

可是,却把钟晴陪进去了。

钟老太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捏着从钟晴身上扯下来的碎布。

“呵呵,这玩笑开大了……不是真的吧……小兔崽子……”钟老太笑得很难看,不敢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呆呆地看着四周,夜阑人静,平静如初,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晴晴!”一股热气直冲钟老太的脑门,她发狂似地用手挖着脚下的泥土,号啕大哭。那是她最疼的孙子啊,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不信,说什么她也不信钟晴就这样丢了小命。

扑通!

“哎哟妈哎……”

身后好像有重物落地,还夹杂着一声熟悉的惨叫。

钟老太猛一回头,不由又是一声尖叫:“晴晴!!!”

活生生的钟晴从天而降,重重跌在坚硬的石头地上,正呲牙咧嘴地躺在那里揉着屁股。

“晴晴,你怎么样啊??”钟老太扑过去,一把把钟晴抱在怀里。

“哎哟,奶奶,我尾椎骨肯定断了!!”钟晴指着自己的屁股痛苦万分。

“你这臭小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挂了呢!!呜呜……”钟老太捶着钟晴的肩膀,喜极而泣。

“我也以为我这次死定了。刚才眼前一黑,觉得眼耳鼻口都被又脏又臭的软趴趴的东西给堵住了,憋得我快窒息了。恍惚中我感到心口一热,看到有个穿红衣服的人挡在我前面,好像还拿着剑还是刀什么的,左砍右砍的。然后就有人把我往上一推,等我睁开眼,已经躺这儿了。”钟晴有气无力地讲出他刚才的经历。

“有这种事?心口一热?!”钟老太一楞,她回想起刚才从钟晴心口射出的光,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得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冷死我了。”钟晴缩了缩脖子,冷风飕飕地从扯破的领口往里灌。

“你脖子上挂的是……”钟老太注意到钟晴脖子上那条鲜艳的红色细绳。

“我脖子上挂的?!”钟晴把红绳拖了出来,道:“这是姐上次在长瑞大厦里给我挂上的护身符。她后来又没找我要,所以我一直挂着。”

看着手心里刻着钟馗像的护身符,钟老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什么?难道这个小玩意儿有玄机?”钟晴问。

“臭小子,算是你运气好,多亏了有这道护身符。否则你小命早没了。”钟老太把护身符小心地塞回去,又小声念叨一句:“多谢老祖宗保佑!”

“真的吗?!阿弥陀佛,总算老天有眼,怎么能让我这种有为青年英年早逝呢?!”钟后怕地拍拍胸口。

“回去吧。”钟老太站起来,“能站起来吧?!”

“可能可以吧!”钟晴试着撑起身子,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好像骨头还没断。我们走吧。”

钟老太点点头,刚一迈步,一阵晕眩袭来,突觉体内仅存的力量四散溃逃,根本无法控制。短时间内接连布两次又破一次封印,已经耗尽了全部力量,自己已经达到极限了吗?!

“奶奶,你怎么不走啊?”刚走两步的钟晴回头看着杵在原地的钟老太。

“走……”钟老太刚冒了一个字,整个人就软软倒了下去。

“奶奶!!”钟晴跑过去,扶起钟老太焦急地呼喊:“奶奶,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我……没力气了……”说完这话,钟老太头一歪,昏死过去。

“哎哎!奶奶你别吓我啊!!”

钟晴吓坏了,背上钟老太就往山下赶。

一路踉踉跄跄地顺着原路下到平地后,钟晴撒开腿朝牧场那方飞奔,身后的钟老太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硬硬的下巴因为奔跑时的颠簸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扣在钟晴的背上。

“奶奶,你坚持住啊,我马上送你去看医生!”呼呼的风声里夹着跑得满头大汗的钟晴的大嗓门。在钟晴的记忆里,钟老太从来没有过生病进医院的经历,甚至连感冒伤风之类的小病也很少染上,家里放置的常备药品的箱子大半年也难得开一次。一直到刚才,他依然认为已过古稀之年的钟老太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不输给任何身体健康的年轻人,这老太太绝对是老当益壮型的典范。可是,现在她居然弄到这样一个气若游丝知觉全无的糟糕地步。钟晴心里又慌又乱,只因他完全搞不清楚钟老太现在的情况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他现在能做的,除了尽快把钟老太送到医院之外,就是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老往坏处想的思维,祈祷老太太逢凶化吉一切平安。

钟晴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反正当他们返回牧场的时候,他脸上的汗水已经呈条状而不是粒状,而两条腿也累到好像跟自己的身体分了家的状态。

“刘管家!来人哪!!”还没走到住地,钟晴已经扯开嗓子大吼起来。

声音里的撕心裂肺焦躁狂郁在四周黑暗与寂静的完美配合下,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穿透力,整个牧场里听力正常的人全被他“震”了出来。

“钟少爷,出什么事了?”刘管家从里面慌里慌张地跑到钟晴面前,后头还跟了一群衣衫不整的侍从,看来不少人是直接从床上奔出来的,身上只套着睡衣跟拖鞋。

“牧场,牧场里有医生吗?有没有医生啊?!”钟晴伸出一只手揪住刘管家的襟口。

“啊?医生?本来是有个保健医生的,但是这个星期他休假。”刘管家看着钟晴身后一动不动的钟老太,大惊失色地应道。

“妈的!”钟晴气得直跺脚,恨不得宰了那个早不休假晚不休假的医生,“那你马上给我找个车子,我要去医院!快啊!!”

“哦哦,好的好的,你们跟着我。那个,小进跟阿山,你们过来帮钟少爷的忙。”刘管家拧亮了随身携带的一支小手电,又招来两个侍从打算帮钟晴把钟老太抬走。

“我自己来就行了,赶紧走吧。”钟晴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不想耽误时间。

“是。那钟少爷你们小心点。”刘管家不敢多说,领着他们快步朝牧场外走去。

刘管家手里那支小手电为一行人提供了莫大的方便,若没有那一点点光亮,钟晴真不知道自己还要耗掉多少时间在那条蜿蜒崎岖的山路上。

背上的钟老太似乎越来越沉,钟晴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绝对不可以放缓速度。身后给他们引路的刘管家早已经气喘如牛,以他的身材体质来说,从最先的带头到现在还能勉强跟钟晴保持在两步距离以内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到……到……到了!我……去……开……开车!”刘管家挣扎着迈上最后一级石梯,步履蹒跚地朝停车场的另一头走去。

钟晴小心翼翼地把钟老太放下来靠着自己,焦急地等待着。

不消半分钟,两道灯光射过来,一辆白色房车刷一下停在钟晴面前。

刘管家打开车门跳下来,帮钟晴拉开后车门迅速地把钟老太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