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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该知道我是在什么家庭氛围下长大的孩子了吧。在父母眼里,你永远是孩子。

晚饭后妈给我削了一个苹果。我望着它发呆。

那也是晚饭后,一辉不知拿了谁的书躺在床上看,她忽然叫我:“喂,你过来。”我凑过去一辉就问我:“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毫不犹豫地说:“苹果。”一辉用手指在书上掐划着,嘴里念念有词:“苹果……苹果……”

“你干什么呐?”我问她。

她不理我,忽然欢呼一声说找到了,接着她就念给我听:“喜欢吃苹果的男人都是完美主义者,容易粗心大意却不允许一个错误重复两次,口才便给,思维敏捷,唯一不足就是懒惰……”我认真地听着,她抬头问我:“说得对吗,这书?”我立刻摇头,说:“全是放屁!”

“说说看!”她饶有兴趣地坐了起来。

我说:“首先,我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因为我从不计较苹果上有一个疤,其次我不粗心大意,为了怕自己‘不小心’忘关煤气,我睡觉都是开着窗户的,认识你而不把你很快甩掉,错误岂止是一犯再犯,口才便给思维敏捷就更谈不上——怎么吵架连你也吵不赢呢?至于懒惰——”

我摊了摊双手,说:“很容易看出来,是谁一吃完饭就闲得翻乱七八糟的书,而另一个可怜鬼却在厨房洗碗。”

“砰”书砸到我头上了……

一个苹果又让我想起了一辉!

我想她——想入骨髓。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每天晚上的天气预报时我都在全神贯注地听她所在城市的天气,在一起时她无论穿多单薄出门我都懒得理她,可现在一听到要降温我就恨不得立刻打电话命令她加衣服。

嘿?我是火炉子吗!

而她没有了我又该怎么办?每天往来于网吧与家的路上只能孤身一人,那么大一间屋子她一个人会不会寂寞,会不会害怕?

哦对了,害怕是不会的吧——那个女土匪?

(十七)回家2

“喂,是卖狗饭的的一辉吗?”

“是你吗?我想死你了都,亲一个——吧唧!”

“正经点,我有东西落在你那了。”

“什么东西?我找找看。”

“我的心——我的心是不是被你偷了?”

“……你还是那么幽默……别说了,人家都快哭了……呜呜呜——”

“你将成为第一个偷东西而不被失主追究的小偷……”

“……”

“……”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怎么样,够经典吧?我常常在想:“以上的对话要是真的该多好。”

其实是这样:

“喂,一辉吗?”

“靠——这么久才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你死了——你再不和我联系我他妈非再找一个男朋友——靠!”

“别别别——别喊,耳朵!”

“你还顾得上你的耳朵!你回来试试看,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下一对耳朵的,我要把它们装在瓶子里每天看一分钟,你死后的三天内我会想你的!”

“……你还是那么冲动,不!是热情。”

“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穿防弹衣!还有,在那边不许给我戴‘绿帽子’,好了,老娘要去网吧了!嘟……”

神啊,救救我吧。

过年了,天还没黑,我已经开始放鞭炮了,但是已经没了小时候那股热情,我之所以点燃它们,是为了给家人耳朵里填加一些愉快的噪音而已。

爸妈都在和面过不去,今天似乎应该吃饺子?他们双手都沾满了面粉,厨房里不时传出盆碗叮咣的轻响和他们愉快的笑声。我意兴索然地又拿起一串鞭炮,这时电话铃响了。

“喂?”

“喂,我是‘卖狗饭的’一辉。”

“一——一辉!是你吗,我想死你了都,亲一个——吧唧!”

“正经点,我叫一辉不叫一一辉。”

“……你还是那么幽默……别说了,人家都快哭了……呜呜呜——”

“今晚12点,我给你一个惊喜,你要有心理准备,好了就这样——嘟……”

惊喜?不会是又是啦啦队吧?或许是一辉和冰河他们在电话那边集体拜年?

团圆饭开始了,春节晚会随之开始,爸妈象征性打开一瓶香宾,不过这已经很有气氛了。我们颇欢快地进行着交流,我开始频频看表,妈说:“大过年的老实在家待着,别瞎跑。”我赔笑说:“我不跑!誓死守卫在您老人家身边。”爸在一边说:“别死呀活的,不吉利。”

妈说:“他们这代年轻人懂什么呀,我小时候那会儿别说说那些个死活的,连不吉利的谐音字都不能说。”

我说:“举个例子。”

妈说:“你就比如这吃的蒜吧,和‘算’帐的算同音,就不能喊出来。”我问妈:“那非叫不可的时候叫什么?”妈说:“那得叫‘义菜’。”……

我们吃着聊着,不知不觉中就十一点多了,晚会主持人快带领大家听十二点的钟声了。这时电话又响了,我抢上前去接起。

“喂?”

“是我,‘狗饭’。”

“快敲钟了,新年快乐!”

“给你的惊喜你还没收到呢。”

“是什么?”

“想见我吗?”

“什……什么……见你?”

“想吗?”

“想疯了!”

“那你来见我吧,我在你们的火车站!”

我撂下电话撒腿就跑。

妈在后面跟爸说:“你看这孩子,说话不算数。”

我边跑边回头喊了一句:“妈——过年别说‘算’字,拿‘义菜’代替!

(十八)回家3

没想到火车站里在这个时候仍是那么热闹,我一路穿梭于爆竹与旺火之间而来,满头满身的硝烟味。

我一眼就看见了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与我许多天以来心头的影子一拍而合。

她穿着一身红色棉绒大衣,衣襟垂地,显得高挑而孤独。我冲过去,埋怨她说:“大过年怎么不老实在家待——”我发现我说错话了,因为我本来知道她从严格意义上讲是无家可归的。

一辉果然故做轻松地说:“我没有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