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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歌最近总会做梦,各种各样奇怪的梦,光怪陆离。很多时候,梦里发生的背景遥远地就像是另外一个国度,大片大片的回忆和梦里的场景重叠,真真假假的,她总是看不透,分不清。有些时候,甚至会因为这些被困扰。

难怪温少远总说她最近睡觉不太老实。

闻歌惺忪着双眼醒来,醒来时,上一秒还让她有些惆怅难过的梦境这一刻就已经不记得了,那些朦胧的影子摇曳着,像是被风吹跑了,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到最后,连轮廓都有些不太清晰。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这样的日光让闻歌放空的大脑顿时有些清醒过来——现在绝对不止早上七点了。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下意识看向床头柜的闹钟时,才发现闹钟被倒扣在桌面上。

“温少远……”她磨了磨牙,手忙脚乱地起了床。

等洗漱穿戴好,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闻歌边揉着脸上涂抹着的面霜,边去找他。

厨房……厨房只有正在运作的微波炉发出轻微的声响。

路过空无一人的餐厅,闻歌又去书房,依旧是一无所获。

正想着给他打个电话查查岗,便听见原本闻歌住着的客房里传来的轻微到几乎会让人忽略的声音。

闻歌拧开门把走进去。

阳台上的落地窗大开着,窗帘被涌进来的风吹得呼呼作响,洋洋洒洒地飞旋着。他就站在那一大片明亮的日光里,白色的毛衣几乎要融进这片阳光里,忽而的耀眼。

初春的a市还很冷,他开着窗,又涌着风,闻歌刚迈进来就冷得一个哆嗦,初醒时的迷糊瞬间全被风吹走了。

温少远回头看了眼,挂断电话走进来,随手关上落地窗:“醒了?”

她看着难道像是还没睡醒吗……

闻歌揉了揉手:“你怎么在客房里啊,找东西吗?”

“嗯。”他走过来,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大概是早上7点多,你的侄子出生了。”

闻歌愣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脑子有些不太灵光,她和温少远对视良久,脸上这才现出一抹惊喜的神色:“你是说……”

温少远唇角含笑,点了点头,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微波炉里热着糖水鸡蛋,吃过了我们就走。”

闻歌还傻乐地看着他:“我能不能先去看看我侄子……”

没得商量地被拒绝:“先吃早餐。”

等吃过早饭去医院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闻歌陪着温少远先去停了车,又从漫长的林荫道里的小石子路上走到住院部。草坪上栽种的植物被阳光晒得发暖,隐隐已经冒出了几丝绿意来。

闻歌手里拎着等会要送给小侄子的见面礼,亦步亦趋地跟在温少远的身后。偏偏又不愿意被他牵着,温少远每走几步都要回头看看她跟上来了没有。

等走到住院部门口的时候,温少远突然停住了。他没转身,只是往后伸出手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闻歌。”

一直低头数着步数的闻歌豁然抬头,先看见的,是正坐在后座,摇下车窗看过来的老爷子。

她顿时老实了,把手塞进温少远的手心里,跟着他走上前。

老爷子也是刚来,他拄着拐杖下了车,看闻歌远远站着,狠狠地瞪过来一眼:“站那么远做什么!”

话落,伸出手来,那意思,竟然是要闻歌去扶着。

闻歌一愣,那阳光落在她的眼睫上,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没有看清老爷子的表情。但怔忪也只是一瞬,她上前一步,就像以前习惯的那样,挽住他,稳稳地扶着。

老爷子这才满意,看了眼低眉浅笑的温少远,率先迈上了台阶。

从大门进去到上了电梯,都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直到迈上了走廊,老爷子这才低声询问:“午饭没吃吧?”

闻歌摇摇头:“还没有。”

“等会你辛姨熬了鸡汤过来,你就留着也喝点补补身子。”顿了顿,老爷子转头睨着走在闻歌身旁的温少远,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闻歌低着头盯着脚尖,并没有看到。

随安然还在睡着,病房的窗帘遮了两层,只留了一盏壁灯。温景梵就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听见开门声,这才扭头看来。原本清澈温润的嗓子如今一片沙哑:“你们来了……爷爷。”

“累着了吧。”老爷子看了眼病床上的随安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等会你辛姨煮了汤过来,让安然多喝点补补身体。”

温景梵笑了笑,拉过椅子让老爷子先坐下:“要不要看看你曾孙子?”

“不急。”老爷子眉开眼笑,心情好,连带着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先来看看温家的大功臣,那小捣蛋鬼啊等晚点抱过来了再看也一样。”

话落,似乎是想起什么,又问道:“名字想好了没有?”

温景梵摇头:“安然说大名留给你取,小名我们想。”

“那得好好想……”老爷子正经了脸色,那眉梢微微扬起,显然是很高兴。

闻歌看着老爷子靠在床前的拐杖,听着他欢欣的语气,想着还未见面的小侄子,突然不知道心底涌上的是什么感情。

时光匆匆,这么一眨眼,有人老去,也有新生降临。好像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更替着,谁也没有那么重要。

她悄悄挽上温少远的少,踮起脚来悄声跟他说了声,等他会意,两个人便轻轻地离场。

随安然还没醒,闻歌在里面又插不上话,索性先去看看她的小侄子,从知道他的存在起,她就一直念叨着,迫不及待。

随安然入住时,温景梵定的是套房,婴儿房就设立在隔壁,有单独的专业护工照顾。

这是个很特殊的房间,里面布置得要比寻常的病房温暖有趣多了,一面巨大的透明玻璃,把屋里屋外隔成两个世界。

随安然和温景梵的孩子就在这张柔软舒适的小床上酣睡,被巾遮了一半的小脸,看不真切。倒是能看见他高举起的小手,握成一团,搭在脸侧。

这么小的一团,还没张开,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像妈妈多一点,还是像爸爸多一点。但就是这么看着,就觉得心都柔软得不可思议。

温少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一会,心下一叹,从她的身后拥过去,虚虚地把她整个揽在怀里:“喜欢?”

“嗯。”闻歌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男人一时心境地变化,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我有宝宝了,那他一定有个很爱他的爸爸还有个很爱他的我……”

温少远偏了偏头,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他的爸爸会更爱他的妈妈一点。”

闻歌后面还跟着一串的美好创想,全部被他这一句毫无铺垫的话给抹杀得连渣都没剩下。

她鼓着嘴,反手轻拧了他一下:“我还没说完。”

他低声笑起来,音色沉沉的:“你继续说,我听着。”

闻歌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场景,让她仿佛有一种已经和温少远是老夫老妻多年的状态……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哪有热恋期就直接进入平淡如水的老夫老妻模式?

她正出神,就看见原本酣睡中的小侄子伸了伸他的小胳膊小腿,转了一下脑袋,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温少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喜欢小孩。”

闻歌点点头,嘀咕:“我也是刚发现的……”

温少远轻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拥紧她:“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满足你,嗯?”

那温热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耳后,加上这明显意有所指的话,闻歌的耳根子顿时一阵烧红。

他却开始没完没了起来:“想要一个还是两个?两个比较好,但是你会比较辛苦……”

闻歌恼羞成怒,反身去捂他的嘴:“不要说了!”

温少远上前一步把她圈在玻璃和他之间,另一只手握住她抵在他唇上的手,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我原本打算过三年再要个孩子,你还小,我不想过早把压力给你。更是私心的,想占有那几年,让你为我一个人所有。”

闻歌微怔,连语气都有些发虚:“怎么突然说这个……”

“想到了而已。”温少远吻了吻她的手心,有些无奈:“想和你说的话太多,不说会忘记。”

话落,他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从来a市后就一直戴在无名指上没取下来的戒指,望向她的眼睛沉如深海:“不够……总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够用。”

无论是再多一个占用她的时间,亦或是别的琐碎分散她的注意。

温少远突然发现,他对闻歌的占有欲已经不知不觉地积累到了这种可怕的程度。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样的表达对于闻歌而言,并不全部是甜蜜的。她了解的温少远,做事总有自己的一套理由,而说给她听的话,那就是他真的想要告诉她的。

闻歌一时哑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这才推了推他的胸口:“我没有着急的意思啊……”

不知道这句话触到了他的哪个笑点,他突然低下头来,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低地笑起来:“不急就好。”

他弯着腰,看上去有些辛苦。

闻歌由他抱了一会,才抬手戳戳他的手臂:“等吃过饭,回家一趟?”

“恩?”温少远站直,看向她。

“不是说……”领证吗!

闻歌默默咬住下唇,嗔怒地看他一眼,为什么一副什么都记不起来的表情?

“你以为我去客房是找什么?”温少远抬手擦了一下她沾上细绒毛的鼻尖,眼底是浓浓的笑意,带了几分坏,难得一见的痞气。

闻歌愣了足足有五秒,这才回过神来,一时憋屈又郁闷。想了想,她扭头就走:“下午哪也不去了,陪我侄子玩。”

温少远没跟上去,他偏头看了眼沉沉睡着的小侄子,表情显得无奈又柔软。

……

就在病房里和老爷子等一起聚着吃了午饭,辛姨下午要陪着老爷子针灸,吃过饭抱过小宝宝心满意足地催着恋恋不舍的老爷子走了。

温景梵要去机场一趟,接丈母娘。闻歌就暂时留下来,陪随安然说说话。

多年的闺蜜,已经熟稔到彼此一个眼神便能交流的程度。这会,在午后的阳光下闲散地坐下来聊聊天,却是那么久以来很难得的一次。

不匆忙,随意而就。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闻歌以后的就业问题。

温少远不在这里,闻歌便没有顾忌:“我是打算开一家店混混日子了,但具体想做什么还没有想好。虽然喜欢吃甜的,但开甜品店又觉得太腻了……咖啡厅又有些太慢节奏了。”

闻歌撑着下巴,一双眼睛缀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暖得一塌糊涂:“想来想去好像只能先在家里再待一段时间,想好做什么才有大方向,大计划。”

随安然对这些是一点都不担心,尤其是知道闻歌已经决定要和温少远下午去公证结婚,甚至比当年自己亲身经历的还要感动。

谁也不知道这段长跑的艰辛,哪怕是她这个最近的旁观者,也无法细数这两个人在这段感情里承担的所有。很多时候,她甚至在担心,如果到最后,他们依旧还是两条平行线……这样的结局,无法想象。

但所幸。

“是不着急。”她咬着红枣,眯着眼看向窗外:“正好没有工作没有压力,让大哥辛苦几天,抽个小长假把蜜月先度了。”

闻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长长的林荫道里,被她们谈论着的男人正信步走来,阳光在他的身后落下,他的身后像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

好像……从他说了那句“现在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你一声不吭突然不见了”后,他一个人的时候,闻歌总会觉得有些心疼。

那些曾经被压抑的感情,如今如洪水一般被他释放,凶猛而来,让她整个世界都被满满的爱充盈着。

她看着看着,弯了唇角:“嗯,先度蜜月。”

三天后,l市。

刚过完年,l市的年味还远远未散。河道两边,依旧是悠闲的慢节奏。一到清晨,就有骑着车买早餐的,摇着铃,那叮当声一路远去,响彻整条老街。

闻歌在一大片晨光的笼罩里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边的温少远。

窗帘向两侧被拉开,他修长的身影被白光笼罩,像是随时都会被吞没一样。纱窗外是清冷寒凉的空气,丝丝缕缕的,带着沁骨的冷意。

那远去的铃铛声和就在木楼下的叫卖声重叠,挡不住的人间烟火之气。

好久好久……没有在这样的清晨里醒来了。

“醒了?”温少远在她望着窗外出神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床边,他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床边,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看下来。

闻歌回过神,眯了眯眼,伸出手来要他抱。

这是他们新婚的第三天……她却是一天比一天要更娇气了。

温少远低声笑了起来,一条长腿微曲,就在床边坐下来,抱了抱她。尔后,似乎有些不太满足,干脆掀开被子钻进来把她揽进怀里。

温少远看了看她还微微肿着的双眼,低头亲了亲。

……

三天前的下午,他们走进了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没有一点意外,也没有太大的惊喜,就像是理所应当的,就走到了这一步。

直到闻歌亲眼看着那钢印落下,这才有真切的,嫁给温少远的感觉。

随安然后来还特意打电话来采访她的感受,闻歌偏头看着正专心开着车的温少远,想了想,词穷的只有一句:“好像早就应该这样了,总感觉我之前就和小叔领证了啊……”

正专心开车的人转头,那墨黑的双眸里晕开笑意,笑声浅淡又清澈,莫名地就笑得闻歌面颊发红。

这么特殊的一天,也不过是去吃了顿丰盛的晚餐权当庆祝。

回到家的时候,温少远问她:“就这样的一天,会不会觉得委屈?”

闻歌正在脱鞋,站不稳,东摇西晃的,闻言抬头看他:“很多情侣在去民政局领证的前一小时都还在攻单做业绩,我的今天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也一直陪着我,哪里会让我觉得委屈?”

更重要的,是在一起的人。既然是你,那就做什么都不会觉得委屈。

“婚礼……”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让她只能看着自己:“还有婚礼,想要什么样的?”

事实上,闻歌并没有想象过婚礼,女生的梦里总有一件白婚纱,可她即使想到,也是匆匆而过。

喜欢温少远的那几年,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能看见他,对于闻歌而言就是一种满足,哪里还敢想得那么遥远?

她甚至害怕,当她哪一天穿上了婚纱,嫁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

闻歌婚后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想回l市祭拜下外婆和父母,然后回n市,住两天后再开始他们的蜜月。

温少远只用了一天,安排处置好酒店的事情,隔日就自驾带着她出发,直到昨天上午到了l市,在景区的老街里租了一家主题客栈住下。

下午就去见了外婆和闻歌的父母,祭拜过后,看着她依旧像没长大那样,从石阶上蹦蹦跳跳地跳下去,他稳稳地牵着她,直到走到了最后一层台阶,他才看见,她已经哭得泪流满面。

“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不再流离失所,不再寄人篱下,不再漂泊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