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比赛进入决胜阶段,双方的格斗技层出不穷,战况愈演愈烈。

  明姒正看得紧张,听见梁现慢悠悠地开口,好像闲聊的口吻:“你猜他们谁会赢?”

  她随口猜测,“红色拳套的那个吧。”

  说完细想,也觉得有道理——那个人是擅长柔道的,不都说“柔克刚”么。

  梁现一笑:“那我只能猜黑的了。”

  “有赌注吗?”明姒的胜负欲一下子上来了,托腮望着他。

  他那里还真有个她想要的东西。

  梁现支肘侧头,看了她一眼,“想赌啊?”

  明姒轻轻一挑眉,正要肯定,却听见他话锋一转,慢条斯理道,“明知道是输,谁会赌。”

  明姒:“……”

  既然不赌,又为什么要她猜,还要特地猜和她不同的那个。

  拿她寻开心吗?

  她不想跟他说话了。

第5章

  最后,红色拳套以一招关节技制服对方获胜。

  明姒赢了,却不怎么高兴,反而觉得亏了什么。她再次看了眼那只鹦鹉,有点不甘。

  赵经理跟林奚珈也回到了训练场。

  赵经理径直走到梁现身旁请示,“老板,上个月选手的赛绩报告已经叫人做好了,您现在要看吗?”

  梁现声线里带着点儿笑意,好像是笑给她听的,“嗯。”

  明姒更气了。

  “哎,你们没吵起来吧?”林奚珈用手轻轻撞了她一下。

  明姒深呼吸,静了静:“没有。”

  她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那就好。”林奚珈松了口气,又悄悄说:“你有没有觉得,梁现好像变了。”

  背后议论未来的老板,她把声音压得很低,“读书的时候他不是挺吊儿郎当的吗,打架揍人哪次少得了。现在看着虽然也是那个调调,但总有哪里不太一样。”

  顺着林奚珈的话,明姒想起高中时候的梁现。

  校服总是不好好穿,有时候拎在手里,有时候随意搭在肩上。整个人看着就很散漫,带着点儿痞气。

  她那时候是学生会主席,抓的就是他这样藐视校规的典型。

  现在变了吗?

  她朝他看去。

  刚好赵经理去而复返,把一叠纸质文件送到了梁现手里。

  他接过,随手翻看,表情不见得有多认真,眉稍依旧晾着散漫,跟年少时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他会投资一家MMA俱乐部,管理看上去还颇为有序,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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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少爷,刚才家里打电话来,让您晚上回去吃饭。”助理接完电话,走近了低声汇报。

  梁现仍旧慵懒地倚着靠背,闻言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嗯”了一声。

  台上的比赛结束,观众也离场了,训练馆里空荡荡地安静下来。

  鸟笼子里,贺岁无聊地踱步,不时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老板,今天要练练手吗?”赵经理问。

  “不练了,”梁现抬手看了眼表,“你忙你的。”

  赵经理应了声,知道梁现并不喜欢被很多人前前后后地围着,便离场找教练去了。

  贺岁又低头用嘴梳理羽毛。它嘴短,脑袋因此伏得低低的,拼命地左右乱甩,倒是蛮灵活。

  只是没两秒就转晕了,假酒喝多了似的摇摇欲坠。

  梁现的目光落在鸟笼子上,心里不知怎的升起一点遗憾。

  刚才贺岁的模样有点蠢萌,他应该录个视频,发给某个人眼馋一下。

  她的表情肯定很有趣。

  心念掠过只有一瞬,梁现很快收回发散的思绪,抬了抬下巴示意,“你带它回去。”

  石泰迟疑,“先生,不需要我跟着吗?”

  “不需要,”梁现从椅子上起身,理了理袖口,轻笑着告诉他,“我最招人恨的时候还没到,暂时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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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家大宅坐落在古城河畔,依山傍水。在地价寸土寸金的地方,坐拥平城南面一片大好风光和私人高尔夫球场。

  钟莞之站在门口,远远地朝他招手,“梁现。”

  她旁边,站立着西装革履的梁进宇,也对他轻轻颔首,做出欢迎姿态。

  后妈跟继弟,主人架势摆得很足。

  “你到得比爸早。”梁进宇笑着说。

  他五官端正,可以说得上一表人才,举手投足间一股文雅气质。

  两人其实同年,梁现大了几个月。站在一起却会让人觉得,梁现才更像是二少爷,身上那种自由散漫的气质,仿佛无拘无束。

  “在附近,顺道就过来了。”梁现无意攀谈。

  俱乐部的确离这里不远。

  “进来说话吧。”钟莞之笑吟吟地侧过身邀请。

  其实主宅的大门宽敞,她纤纤细细一条影子,侧不侧身梁现都过得去。

  梁现本来以为今晚也是一场无聊的饭局,正兴趣缺缺。

  不过现在他发现,这母子俩演的下马威还挺有意思,唇角不觉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一笑,梁进宇捉摸不透,心就沉下去了。

  等梁治宏回来,四人到餐厅用餐。

  梁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餐桌上,梁进宇适时汇报手头上的一件开发案,充分展现了自己的过人能力,向来严肃的梁治宏也眉稍舒展,露出赞许之色。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手,沉声提醒,“也要多注意休息。”

  “好的,爸。”梁进宇立即应声。

  这些年来,梁现不在,他越来越受器重,一路升上了集团副总,跟梁治宏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

  有时候他会想,距离那个位置,好像也只差一步之遥。

  但是,还横亘着一块拦路石。

  想到这里,梁进宇下意识看了眼梁现。

  发现自始至终他都没什么表情,不说嫉妒,连一个眼神也欠奉,好像面前坐的这一桌人都跟他无关。

  饭后,梁进宇原本打算像以往那样,陪梁治宏下几局棋。

  没想到梁治宏并没有兴致,于是他只好告辞。

  梁治宏坐在沙发主位,点点头嘱咐,“让司机慢慢开。”

  梁进宇应了声:“谢谢爸。”

  他转身走了几步,听见梁治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还有起身时衣物轻微的摩擦声,“梁现,你跟我到书房来。”

  梁进宇脚步一顿,暗暗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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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俩一前一后进了书房,钟莞之借着送茶的名义想打探,却被管家拦在了外面。

  梁现径自在沙发上坐下,向后一倚,一只手搭着靠背,“找我有事?”

  梁治宏一看他这散漫的态度,脑门就突突直跳,训斥道:“你看看你哪里像一个结了婚的人!”

  的确不像,有名无实的婚姻,梁现多数时候自己都想不起来。

  于是他也没狡辩。

  梁治宏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反骨就比别人多。小时候还可以打骂教训,长大了就谁都制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坐下,大概是平复了一下心情,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跟明姒的订婚典礼,安排在十月。”

  梁明两家联姻,意味着平城以往三足鼎立格局的改组,势必引起不小的风浪。

  他们有意将联合开发滨海项目的消息放出去吸引投资,婚礼上宣布太喧宾夺主,提前安排个订婚宴则再合适不过。

  梁现“嗯”了声,调子懒洋洋的,“我要去吗?”

  “又说混账话!你不去还能有谁能去?”梁治宏瞪他一眼。

  想想还有正事,他勉强按捺住火气,“下个月你先去京弘影业锻炼半年,年后就到总部,从副总做起。你就算再排斥,也该学着打理集团了。”

  “总部有一位梁副总,我去了,他的意见恐怕很大。”梁现脑海里浮现出梁进宇离开时那仿佛吃了馊饭的脸色。

  梁治宏回避了这个话题:“进宇的能力很出色,以后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梁现笑了,“你说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

  谁都能看出梁进宇野心勃勃,也不缺商业才能。唯一且致命的缺点在于血缘——他是钟莞之带过来的儿子。

  梁治宏对梁进宇再怎么欣赏重用,也不会违背原则问题,把偌大的家业交给外人。

  “我会和他说,”梁治宏停顿了下,又看向他,“别忘了,下个月去公司报到。让我看到你的能力,而不是徒有漂亮的履历。”

  梁现语气轻飘飘的,“好说。”

  看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哪里有继承人的样子,梁治宏积攒了一晚上的火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梁现,我真不知道你像谁!”

  话音落下,梁现倒是笑了。

  “我是您和另一个女人生的,”他的声线慢淡,目光里像结了霜, “不像您,当然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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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的时候,贺岁正在四处乱飞。

  梁现一伸手,它扑棱着翅膀过来,停在他的手指上。

  “先生,您心情不好。”石泰站得毕恭毕敬。

  一般来说,梁现即使心里有事,外人看去也是一副风流潇洒、游戏人间的样子,很容易被蒙过去。

  石泰也是跟在他身边的时间长了,才有了一点了解。

  像今天这样沉着脸回来,很不多见。

  梁现心里的确不太舒服,刚才最后那一句话说出口,刺伤的除了梁治宏,其实也有他自己。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带着贺岁径自上楼。

  石泰便知道了,这是不希望别人打扰的意思,于是继续清理起了鸟笼。

  贺岁发现今天晚上的主人格外难伺候——它说话他不应,它耍宝他不笑,它说“恭喜发财”,他淡淡瞥过来一眼:“你不会说点儿别的?”

  贺岁歪着脑袋,想破头也没憋出半个字来。

  摊上这么个难伺候的大少爷,真的是太为难鸟了。

  梁现上下打量了贺岁一眼,忽然挑了挑唇角。

  他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一只鸟笼,把贺岁放进去,让它站在抓杆上。自己则拿着手机,开启录视频模式,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

  贺岁不知道这位难伺候的大少爷又打算干什么,在笼子里踱了几圈没想出来,索性放弃思考,习惯性地低下头梳毛。

  梁现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这会儿特别像个幼稚的小男生,自己郁闷了,就想欺负欺负别人。

  于是把视频发给明姒:「喜欢吗」

  明姒回了个问号。

  梁现笑了一声,有点找打地说:「给你看看」

  等了几分钟,明姒没回复。

  梁现唇角笑意未退,略微坐直了点:「生气了?」

  打完这几个字,点击发送,却跳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梁现凝视几秒,轻轻地“啧”了一声——

  他被拉黑了。

第6章

  明姒拉黑梁现之后,转手就给林奚珈打去一个电话。

  她以“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给我发个鸟”为开头,吓得林奚珈大惊失色还以为梁现不怕死地给明姒发了张黄/图。

  “他为什么要给你发鹦鹉?”听明白这个“鸟”不是那个“鸟”之后,林奚珈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她也看到那只鹦鹉了。不过她不怎么喜欢小动物,就没太留意。

  明姒很笃定:“肯定是因为我喜欢。”

  “你觉得喜欢,他发给你看看……我觉得这逻辑貌似没毛病?”林奚珈小心翼翼,冒死进言。

  明姒登时从床上坐直,拍了下被子声调都高了,“不是,他就是炫耀来的你知道吗?他那个语气一看就是!”

  “那他可太幼稚了!”林奚珈立刻旗帜鲜明地站到了姐妹这边,“他是小学生吗怎么这么幼稚的行为都做得出来!”

  语气抑扬顿挫,饱含愤慨。

  明姒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面无表情地说:“林奚珈,你不出道真可惜了。”

  林奚珈哈哈大笑,笑完又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觉得你俩都挺幼稚的,但又有种迷之萌点你知道吧。”

  明姒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萌点?”

  “同样的事换个人,你大概理都不会理吧?但只要是梁现,你反应就特别大。而且你不觉得他半夜给你发鹦鹉,很耐人寻味吗?男人才不会和自己没兴趣的女人多说一句话。”

  “也许你们这么多年吵着吵着,无意中已经成为了对方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个人……”林奚珈说着说着,忽然语气变得有点儿兴奋,“你等一下,我好像get到欢喜冤家的写作思路了!”

  那边静了片刻,迅速响起了敲键盘的声音。

  明姒:“……”

  这个朋友没法要了。

  她挂了电话,又躺回床上。

  林奚珈的长篇大论,在她的脑海里就剩下了一句话,“你们无意中已经成为了对方生命中最特别的一个人”。

  仔细想想,这话也没什么毛病——都结了婚,当然是最特别的。

  只不过套用到他们两个身上,“特别”应该是个贬义词前缀,后面可以任意添加“讨厌”、“不对付”、“不想看见”等词汇。

  尤其是如今,多了这样一层尴尬的关系,更不知道怎么去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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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你也去的话就太好了,”电话那边,女孩子的声音轻柔欢快,“那我们过两天见咯?”

  七月末,某个奢侈品牌要在平城举办时装秀和私人晚宴。

  明姒早早地收到品牌主管的邀请,接下去的几天,微信上的邀约也接踵而至,更有知道她号码直接打电话来的。

  这群小姐妹的热络殷勤,明姒在出国前就见惯不惊,这会儿应对起来依然得心应手。

  挂了电话,她敛起浮在唇边的笑容,抬眼。

  对面的藤编椅里,岑心雁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闲闲笑道:“等订婚的消息放出去,你可能就要换手机号了。”

  现在讨好她的女孩就这么多,要是知道她嫁给京弘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更不得了。

  明姒托腮,露出一个笑容来,“你找我不会是说这个吧?”

  半小时前,她接到岑心雁的电话,约她出去喝咖啡。

  地址选在市中心一家闹中取静的会员制咖啡厅,院落中一株巨大的蓝花楹,树下竹台藤椅,风景秀致。

  不过,和岑心雁一起,看景的兴致是没有的。

  明姒只想知道她又有什么安排。

  “只是想找你喝个咖啡,聊聊天,”岑心雁放下银色勺子,看着她,“明姒,你对我……是不是还有什么看法?”

  亲生母女之间,聊这样的话题其实尴尬又奇怪。

  明姒不想交流,“没有啊。”

  “那我之前将SR珠宝的设计总监引荐给你,你为什么拒绝?”岑心雁问。

  明姒拿叉子戳着精致的蛋糕,没什么诚意地说:“不想去。”

  SR是港岛那边首屈一指的国际珠宝品牌,岑心雁倒是守信,明姒领证的第二天,就将设计总监的名片推给了她。

  明明牺牲婚姻想要换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但明姒的手指放在名片上许久,却怎么都点不下去。

  也许她就是这样,任性又矫情。明明已经向现实妥协低头,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试着反抗一下。

  所以她删掉SR的名片,转头就报名参加了著名奢侈品珠宝品牌Merald举办的设计大赛。

  岑心雁的视线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蛋上停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有我送来的衣服,你为什么不穿?”

  明姒敷衍,“太多了,穿不完。”

  岑心雁是国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早在十几年前便成立了自己的品牌。这个牌子甫一推出,便频频亮相于各大时装秀,更是不少明星的心头好。

  每逢新款推出,岑心雁就会派人将精心挑选的成衣送过来,放满明姒的衣帽间。

  岑心雁的语气不再那么柔和,她定定地看着这边,仿佛揪住了什么错误,“你一次也没穿过。”

  “不喜欢,不合适,”明姒终于不耐烦,她环起手臂向后,靠着椅背,“你什么时候问过我需不需要?”

  其实小时候,岑心雁不这样。

  那时候她忙着自己的事业,把明姒丢给保姆和管家。一个月就回来一两次,在明姒的脑海里几乎留不下什么印象。

  后来大概是事业圆满了,转而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便开始试图控制起了女儿的人生。

  明姒记得,那大概是她读高中的时候。

  岑心雁总以为她好的理由,做各种冒犯她的事。

  擅自邀请她不喜欢的同学来她的生日宴、未经允许翻看她的个人日记,还有,让她当时一起玩的某个朋友监督她,时刻汇报她的一举一动,和谁吃了饭,说了话,参加了什么活动。

  这事被明姒发现,就跟岑心雁闹翻了一次,足足小半年没怎么说话。

  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明姒就知道,岑心雁这个人一直非常固执且自我。

  “你在怪我逼你结婚?”岑心雁蹙眉。

  她不认为自己做错过什么事,唯一一件不占理的,也就是联姻了。但放眼平城,哪家不是这样。

  明姒快被她气笑了。

  联姻是继父明正渊的意思,岑心雁又有什么话语权。

  她对那么多不尊重人的行为都避而不谈,却偏偏捡起这最轻的一条来说。

  “没有,只是想起来一件事,”明姒觉得谈不下去,拎起包走出两步回头,忽然笑起来,“当时我那好朋友不是和你说,我在和梁现谈恋爱?这样想想,她也算半个预言家了。很有趣。”

  “好朋友”三个字,她刻意咬得很重,语气里满是讥讽。

  岑心雁站起来,“明姒!”

  她缓了缓声调,像是累了,“不要说气话。我知道你委屈,但赌气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今天找你,是想要你和梁现好好相处,回到婚房去住——他会对你好的。”

  “哦,”明姒朝她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我们相处得挺好的。”

  微信都已经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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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女间的对话不欢而散。

  明姒踩着高跟鞋推开咖啡厅的大门,径自走了出去。半个多小时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却无端起了一阵阴风,天色也暗下来。

  过去的十来年,两人差不多就这相处模式。岑心雁为人强势,她脾气也不温柔,要静下来聊聊,简直难比登天。

  好在也习惯了。

  没走出几步,接到一个电话。

  “明姒,在哪儿呢?飙车走起啊,我们在西郊的那个超跑俱乐部。”成昱的声音洋溢着一股喜气,他那边背景音吵吵嚷嚷的,还有猎猎的风声,“来浪啊,快活啊~~”

  最后一句还扯着嗓子唱上了,妖娆妩媚的调调,明姒听得头皮发麻,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挂断。

  片刻后,成昱又打进来,不满地叫:“你居然挂我电话!”

  明姒一点儿也不觉得理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还能再挂一次。”

  “……”

  第三次,电话那边换了个温和的声音,像是对这两个人的幼稚很无奈:“明姒,我是喻川。你要过来的话,我们派车来接你。”

  经过成昱的搅和,明姒的郁气散了不少,她点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便报上地址。

  俱乐部的车接上她,到了目的地。明姒远远地就看到成昱那帮人。

  他们正坐在休息区的黑色沙发上闲聊,俱乐部的经理陪在一旁,还有几个打扮惹眼的辣妹。

  几人背后是巨大的透明玻璃墙,再往远处,赛道上张牙舞爪的超跑,小得只有零星一个点。

  明姒走到近处,脚步顿住。

  梁现也在。

  他靠着黑色的沙发在打游戏,微垂着头,意态慵懒。因为眉目出挑,又是天生的衣架子,花衬衫穿在他身上不显夸张,反而有那么几分恰到好处的潇洒和典雅。

  俱乐部的几个辣妹,眼神不断往他身上瞟。

  “走吧走吧,换衣服去!现哥礼杰你俩别玩了,”见明姒来了,成昱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明姒,一会儿我们几个的车随你挑!”

  虽然说随她挑,但眼神里满是期待和邀请。

  明姒想起成昱那平地撞护栏的操作,眼皮一跳,毫不迟疑地说:“我坐喻川的。”

  柯礼杰正在等复活,闻言鼓起掌来:“聪明人!完美避过送命选项!”

  “你会后悔的!”成昱站起来挨个把他们指了一遍,气呼呼地走了。

  打完一局,梁现也收了手机起身,迈开长腿往里走去。

  他站起来的时候,目光往这边一扫。明姒的视线不期然和他在空中交汇,看见他略微点了下头,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打招呼方式。

  随意,且淡定。

  好像大半夜给她发鹦鹉来挑衅的幼稚鬼不是他一样。

  ---

  更衣室里,明姒听见那几个露腰露腿的辣妹在聊天。

  “看到没有,那个男人真的好帅啊!希望一会儿可以坐他的车。是叫梁现吧?”

  “对对,我跟你说他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颜那身材,大明星似的!后来老板让我过来,没把我激动死。”

  “呜呜呜他肯定有女朋友吧?而且看起来还是女朋友不少的那种。”

  “怕什么?有女朋友还可以分啊——”

  接下去就是如何设计接近梁现,最后成为女友候选人的一系列招数了,包括但不限于意外泼水、假装扭到脚之类。

  明姒拉上防护服的拉链,锁上柜门走出VIP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