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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有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有人邀请切磋,一般都要应邀,否则就会被骂缩头乌龟。

  他找人切磋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拒绝。

  他很困惑。

  “为何不愿与我切磋?习武之人难道不应在战斗中成长?”

  陆见微负手而立。

  “你还不值得我出手。”

  众人:“……”

  “我从不与女人切磋,”燕非藏皱眉道,“我要切磋的人不是你。”

  陆见微无语。

  还搞歧视女人这一套呢。

  她言辞愈发不饶人:“本店只经营,不斗殴,更何况,你的刀法根本上不得台面,我不屑与你切磋。”

  她这是明晃晃地表示:你不配!

  吕蝴蝶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而后捂嘴笑道:“哎呦呦,这般硬气的姑娘我还从没见过。”

  魏柳不免担心:“她说这话,要是得罪了燕大侠怎么办?”

  刚在院外,她听到燕非藏的名号还很惊喜,眼下见他如此逼迫一个弱柳扶风的姑娘,心里有些微妙的不悦。

  不过仗着自己是江湖前辈,别人不敢得罪。

  “上不得台面?”燕非藏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怒道,“不过一个毫无武学根基的黄毛丫头,竟敢大放厥词!”

  他这一生,最骄傲的便是他的刀法,由不得他人诋毁。

  陆见微丝毫不惧:“你太傲慢了,你的傲慢注定你的刀法走不远,你有多少年没进步过了?你就算找再多的人切磋,也无济于事。”

  她吐出极为残忍的话。

  “你到头了。”

  燕非藏陡然举刀。

  “休要胡说!”

  “想打破瓶颈吗?”

  陆见微一句话制止了他。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陆见微面露笑意,语调重归温柔。

  “你在我面前施展所有刀技,就赌——我一个毫无武学根基的黄毛丫头,能不能找出你的破绽。”

  燕非藏默然不语。

  “掌柜的不喜欢打打杀杀,”薛关河极有眼色,“她不能为你坏了店里的规矩,这样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是不是不敢?”

  “谁不敢?我燕某人从没怕过谁!”燕非藏浓眉拧起,傲然提刀。

  陆见微笑了。

  “燕武师,请吧。”

第13章

  求取庇护

  燕非藏在院中摆出起手式。

  其余人相继躲远,唯恐被接下来的刀势波及。

  陆见微吩咐薛关河搬来摇椅,坐在廊下悠闲喝茶。

  “你的刀风若毁坏店内任何物件,我就将你的破绽公告江湖。”

  燕非藏:“……”

  店中还有外人,就算她不公告,其他人也会传出去,更何况,他不认为自己的刀法存在破绽,即便有,她也不可能看出。

  “你在想,在场之人无人能看出你的破绽,就算毁坏了财物也无所谓,反正没人能打得过你,要是能打得过更好,正好圆了你想切磋的白日梦,是不是?”

  燕非藏:“……”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她狠狠踩在地上,顺带碾了碾。

  “那又如何?”

  陆见微轻笑:“原来燕大侠与人切磋,从来不管他人死活,果真滥杀无辜。”

  “我从不滥杀无辜!”燕非藏深吸一口气,“放心,我不会毁损贵店财物。”

  他压低了修为。

  “此乃‘惊涛’第一式,风云乍起。”一道凛冽的刀光刺向众人眼睛,宛若骤然而来的狂风骇浪,威势令人心惊。

  陆见微眯起眼,这个“惊涛刀法”确实不错,但——

  “若有暗器刺你天宗穴,此式必败!”

  话音刚落,一抹极细的银光刺破空气,抵达燕非藏背后。

  他耳朵微动,侧身避开,挥刀击落银针,转身怒瞪一旁。

  “你干什么?!”

  曹耗子:“……抱歉,曹某擅使暗器,听了这位姑娘的话,不小心手抖了。”

  燕非藏不再理他,转而看向陆见微。

  “我能挡住。”

  “若你身前有人与你缠斗,你还能避身格开暗器?”

  燕非藏沉默。

  见他神情,陆见微便已了然。

  这人长这么大没被围攻偷袭还真是幸运,又或者说,他有背景有靠山,没人敢招惹他。

  果然是欠教训。

  “还要继续吗?”

  燕非藏不服气,展开第二式。

  “藏得深不代表看不见,哪位朋友试试他的悬枢穴?”陆见微悠然调侃。

  吕蝴蝶咯咯一笑,手中帕子竟成一条细线,击向燕非藏。

  危机浮上心头,燕非藏手忙脚乱,错开手帕的攻击。

  “姑娘可真是个妙人儿。”吕蝴蝶收回手帕,朝陆见微眨了眨眼。

  陆见微被他油到,挑眉道:“你也想试试破绽被人看出?”

  吕蝴蝶:“……”

  看戏的魏柳捂嘴偷乐,陶杨无奈,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她。

  不管吕蝴蝶想不想,燕非藏是不想继续下去了。能轻易指出他两道破绽,继续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他思忖几息,利落收刀入鞘,郑重抱拳:“多谢前辈指点,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倒是能屈能伸。

  陆见露出营业微笑。

  “我姓陆,是这儿的掌柜,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几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燕非藏本来只是为了切磋,眼下倒是想不起来切磋,只想着求指点,便道:“我住店!”

  吕蝴蝶和曹耗子对视一眼,“我们也住店。”

  至于陶杨和魏柳,两人本打算解了渴就去望月城,但——

  魏柳不敢多说,只扯扯陶杨的衣袖。

  陶杨会意,朗声道:“我们也住店,陆掌柜,可否提供茶水?”

  “关河,你招待客人。”陆见微转向张伯和朱月,“你二人随我来。”

  薛关河应声领命,转身去柜台。

  “价目表在此,押一付一,几位客人需要哪种房间?”

  几人看到价格,不由呆住。

  “这也太贵了!”陶杨说出几人的心声。

  薛关河微笑:“不住也可以,不强求。”

  几人面露难色,燕非藏尤甚。

  他出门不爱带太多钱,反正每到一个城镇,都在钱庄取银。

  眼下兜里唯余五钱银子,只够住一晚次房。

  不对,住店要押一付一,他根本住不起!

  “可否赊账?”他问。

  薛关河:“不可。”

  燕非藏无奈,只好掏出二百文,说:“我住通铺。”

  “好嘞。”

  吕蝴蝶与曹耗子也有点心疼银子,合住一间次房,付五百文,押五百文,一两银子就这么离开了钱袋。

  陶杨和魏柳男女有别,各要一间,二两奉上。

  二楼共八间,吕曹二人挑了最东侧的屋子,陶魏二人住在最西侧两间屋子,相隔甚远。

  入住后,两方都悄声商议。

  “师兄,方才陆掌柜身旁站着的,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之前线索指向望月城,我觉得很有可能,不过他装扮成姑娘,我方才一时没认出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

  “陆掌柜显然不简单,我们想强行带走他们不可能,更何况你我都是四级,张管家是四级巅峰。”

  “那就将消息传回去?庄主一直很担心他们。”

  “也好。”

  东侧房间。

  “你确定没错?”曹耗子问。

  吕蝴蝶白他一眼:“你要相信我的小可爱,方才在院中,它可高兴了。”

  “这个客栈不简单,直接掳人恐怕不妥。”曹耗子说,“在弄清楚客栈底细前,不可轻举妄动。”

  吕蝴蝶哼笑:“闲云山庄那两个愣头青也发现了,恐怕他们会传消息回去。”

  “这有何难?”曹耗子不屑道,“他们无非要用鸽子传信,送一个我杀一个。”

  吕蝴蝶忽道:“本姑娘竟然看不透陆掌柜的修为。”

  他已经是五级武师,能清晰察觉到燕非藏的六级修为,却摸不准陆见微。

  曹耗子皱眉:“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世上真有如此年轻的顶尖高手吗?

  三楼。

  陆见微带着两人进了隔壁房间。

  房间久无人住,但朱月每天都打扫,倒是干干净净。

  她挑了一把合眼缘的椅子坐下。

  “刚才在院中,他们看你们的神色有异。”

  张伯踟蹰片刻,才开口。

  “那对师兄妹是闲云山庄的弟子,应该能认出我和阿月;穿着花衣裳的人绰号‘吕蝴蝶’,喜欢玩虫子,他养的一只蝴蝶能够寻踪追迹,另一个人称‘曹耗子’,擅使暗器,喜欢躲在暗处偷袭,可能也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陆见微缓声问,“他们又为何追到这儿来?”

  朱月惭愧低头:“对不起,掌柜姐姐,我以为已经没人能找到我们了。”

  “道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愿不愿意坦诚相待。”陆见微神色淡淡,“这将决定你二人的去留。”

  朱月眼眶微红,扯扯张伯的衣摆。后者从他眼中瞧出期待和坚定,暗自叹息一声。

  他下定决心,问:“陆掌柜可听过白鹤山庄?”

  “没听过。”陆见微实话实说。

  张伯:“……”

  不知为何,伤感的情绪突然一扫而空。

  “有人屠杀白鹤山庄满门,我和少庄主侥幸躲过一劫,其余人都惨死剑下,我只能带着少庄主乔装改扮,东躲西藏,从江州来到丰州。”

  他边说边观察陆见微神情。

  相处一段时日,他确信陆掌柜实力不俗,为人虽有些爱财,但行事颇有底线,不会谋财害命,但吐露实情终归有些不放心。

  所幸,陆掌柜一如既往地淡定。

  “凶手是谁?”陆见微眯起眼,“今日来的那四人,是要灭你们口?”

  张伯面露惭色。

  “凶手至今未能查明。那四人目的为何,我不知晓。”

  “闲云山庄与你们什么关系?”

  “闲云山庄的庄主与老庄主是至交好友,兴许是为了找到少庄主提供庇护。”

  陆见微笑了笑,她只信半分。

  白鹤山庄被灭,肯定是因为藏着秘密,按照江湖文的套路,要么是宝藏,要么是武功秘籍。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轻易泄露。

  那么,最有可能得知这个秘密的,会不会是那位至交好友呢?

  陆见微问:“你们不想去闲云山庄?”

  “不想。”朱月果断摇头。

  “为什么?”

  “就是不想。”

  陆见微没有刨根问底,转而问:“不打算找出凶手?”

  这么多天,也没见两人付诸实施。

  张伯恭敬道:“逃亡路上,我已经打听到,山庄被灭案,玄镜司已经接管受理,我和少庄主如今这般,根本无从插手。”

  “玄镜司?”陆见微好奇。

  张伯诧异:陆掌柜似乎对江湖事知之甚少。

  “此乃朝廷特设机构,专门处理江湖纷争。曾经有个采花贼,专采高官千金,此人轻功卓著,官府一直未能抓到。此事在朝堂引发轩然大波,朝廷不得不特设玄镜司。”

  “然后呢?”

  “玄镜司指挥使领命上任,亲自出手,将采花贼捉拿归案。”张伯随后感慨,“据说他当时才十三岁,武功已然不俗。”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

  “大约十五年前。”

  “如今也才二十八岁。”陆见微暗叹一句年少有为,又道,“既然有玄镜司,为何江湖依旧不太平?”

  若是太平,她就不会被绑到这里。

  张伯道:“玄镜司建立不过十五年,人手不足,且修为达到六级的也寥寥可数,偌大的江湖,每天都会产生无数纷争,想管也管不过来,只能处理一些大案要案。”

  陆见微了然。

  白鹤山庄被灭门,属于重大案件的范畴。

  “可玄镜司不是神,”她眸色转深,“案件中少了最关键的一环,他们很难查出凶手。”

  张伯一怔,在陆见微洞彻的眼神下,他之前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愧疚将他淹没。

  他陡然双膝跪地。

  “陆掌柜,我之前的确是存了利用客栈的想法,请您原谅我的鲁莽,但阿月是无心的,您能否看在他心思纯真的份上,庇护于他?日后小老儿定当为客栈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他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可他已经没有其他信得过且靠得住的人。

  至少目前看来,八方客栈绝对不容小觑。

  陆见微不由轻笑。

  “我是做生意的,我更喜欢明码标价。”

第14章

  饥饿营销懂不懂

  张伯心中打鼓,他隐约明白陆见微的意思,却不知道她到底要怎么个明码标价。

  “陆掌柜,您的意思是?”

  陆见微垂眸看他,神情不咸不淡。

  “你没说真话。山庄被屠,要么是仇家所为,要么是为了钱财宝藏。”

  “……”

  “你在山庄待了大半辈子,却不知凶手是谁,甚至连个猜测的对象都没有,说明仇家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剩下后者。”

  张伯目光带上钦佩,旋即浮出苦笑。

  “一老一少不值得对方大动干戈,如果已经找到想要的,他们没必要对你二人‘死缠烂打’,所以,你们身上带着大麻烦。”

  朱月懵了,忙道:“掌柜姐姐,你误会了,我长这么大,从没听爹爹说过什么宝藏,张管家也不知道。”

  陆见微没说话,也没看他,脸上再无之前温和的笑意。

  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颤。

  从江州逃往丰州,这一路他尝尽了辛酸苦楚,见识到铺天盖地的恶意,直到进入八方客栈。

  客栈要价虽贵,可掌柜姐姐人美心善,不仅收留他们,还慷慨指点他们武技,他恨不得在客栈干一辈子的活。

  他感激不尽。

  可眼前温柔清丽的女子,忽然撕下和善的外衣,露出内里的冷峻,让他茫然失措。

  “张伯……”他轻轻喊了一声,似要从对方那里汲取温暖。

  张伯理解他的彷徨不安,长叹一声,道:“陆掌柜,少庄主确实不清楚其中缘由,就连我,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就说说其一。”

  “我只隐约听到领头的人要找什么机关图,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庄主从来没提过。”

  陆见微抬眸,“他们追查你们,是因为没找到,还是为了斩草除根?”

  “不清楚。”张伯摇头。

  “为何不直接找玄镜司寻求庇护?”

  张伯却道:“江湖恩怨,若是直接找上玄镜司,便落了下乘。”

  “……”

  陆见微很不能理解,既然玄镜司专管这种大案,为什么是落了下乘?

  “陆掌柜有所不知,”张伯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江湖和朝廷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不管什么事,江湖客都会自己解决。玄镜司成立初始,大家伙儿只当是为了揪出采花贼,没放在心上,但之后,朝廷通过玄镜司,不断插手江湖事,引起诸多不满。”

  “是以,江湖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一旦寻求玄镜司的庇护,以后就不能再在江湖上行走,武林盟届时会将白鹤山庄除名,即便查出真凶,江湖也不会施以援手。”

  陆见微皱眉:“查出凶手,由玄镜司逮捕归案,不好吗?”

  “庄主已是六级武师,却轻易被杀害,凶手的修为必定不低,玄镜司恐怕没那个能力。”

  “不是说那什么指挥使十三岁的时候就很厉害了?”

  “他已经很久不亲自出手了,听说他走火入魔,命不久矣。余下的哪能敌得过江湖上的势力?”

  陆见微沉默片刻,问:“你是想寻求客栈的庇护?”

  “若陆掌柜不嫌弃,小老儿的命以后就是客栈的!”

  陆见微调侃:“我还不知道少庄主的真名呢。”

  朱月脸色微红,小声道:“我已经不是少庄主了,我真名岳殊,取泰岳、特殊各一字,朱是我母亲的姓。”

  “张伯已经打算卖命给客栈了,岳少庄主有什么打算?”陆见微面带笑意。

  岳殊毫不迟疑:“我跟着您!我以后给您卖命!”

  他有自知之明。

  凭他现在的实力,连自保都不能,更别提重建山庄,为山庄上下无辜惨死的人报仇。

  陆见微提醒他:“如果你选择留在客栈,以后就再也没有岳少庄主,只有岳伙计,你无法再享受山珍海味、锦衣华服,相反,你只能作为伙计招待客人。”

  “我愿意的!”岳殊想也不想,跪下道,“陆掌柜,请您收下我和张伯,我会听话的,也会招待好客人,还会好好习武,您要是有需要的器具,我也给您打造。”

  陆见微:“你们既已立下誓言,就不能反悔了。如若背叛……”

  “如若背叛,我必成废人!”张伯立誓。

  岳殊一脸郑重:“如果我背叛掌柜姐姐,以后不仅变成废人,还永远做不了木工!”

  陆见微忍俊不禁。

  “就这么喜欢木工?”

  “嗯!”岳殊满眼期待,“掌柜姐姐,我以后在闲暇的时候,可不可以做啊?”

  这种惠及客栈的小爱好,陆见微自然不会不同意。

  “还有一个问题,你二人之前前往望月城却又返回,为什么?”

  “少庄主的舅舅原本任望月城守将,我们本打算去投奔,未料他前不久被调去了边关,不知音讯。”

  陆见微便没多问,换了话题:“你先前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指的是燕非藏五人来之前。

  张伯赧然道:“薛公子向我请教掌法,我见了您传授给他的掌法实在过于玄妙,遂厚颜来问问您,能否……”

  经过方才的事情,冲动之下的勇气尽数熄灭,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陆见微明白他的意思。

  她本就有这想法,一是为了用更高级的武技吸引张伯为客栈卖命,二是为了提高客栈的对战水平。

  目前张伯是客栈的最高战力,若是能学会更精妙的掌法,以后碰上五级以下的武者,客栈不会再陷入被动。

  之前遇金刀商行的商队,陆见微没让张伯与持刀武者对战,是因为她无法确定张伯能轻松赢战,毕竟近战中刀剑更占便宜。

  但她不能白给,不能主动给。

  张伯这般主动求取,恰好合了她的心思。

  陆见微没有为难他,只问:“你认为薛关河有没有学习掌法的天赋?”

  “您是否要听真话?”张伯斟酌问。

  “自然。”

  “小人以为,薛公子与掌法无缘。”

  “那好,”陆见微毫不犹豫,“既然你喜爱横波掌,此掌法就送予你,望你日后为客栈尽心尽力。”

  张伯惊喜至极,双目亮如黑夜中的星子,激动道:“多谢掌柜栽培,属下必为客栈鞠躬尽瘁!”

  岳殊也为他高兴,连忙表态:“掌柜姐姐,我以后一定好好练武,一辈子为客栈做事!”

  “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只是总有不长眼的人扰人清静。”陆见微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张伯瞬间会意。

  “掌柜的,若是能招个武功高强的伙计,应该能避免宵小闹事。”

  “掌柜姐姐,客栈不是有前辈高人坐镇吗?”岳殊忍不住开口。

  “店内只有我们三人,哪有什么高手前辈?”陆见微挑眉,“你从哪听说的?”

  岳殊脑子有点乱:“可……”

  “掌柜的,燕非藏乃江湖第一刀客,武力自不用说。”张伯截断他的话,“他今日败在您手中,凭他的性情,定不会轻易放弃。”

  陆见微笑而不语。

  不愧是当过管家的人,确实会察言观色。

  “燕非藏此人爱好无非两点,一是切磋,二是刀法。”张伯以己度人,“倘若您能指点他的刀技,或者拿出更精妙的刀法,兴许能够招揽他。”

  陆见微慵懒支颐。

  “不难。”

  张伯肃然起敬。

  “您放心,此事我定会办妥。”

  相信没有武者能抵御这种诱惑,尤其是燕非藏。只消不动声色地透露留在客栈的妙处,他定会主动投效。

  二人离开房间。

  下楼时,岳殊小声问:“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高手前辈行事低调,恐不喜旁人议论,更何况,那种级别的高人,追求的是更高的境界,闭关修炼乃常事。”张伯语重心长。

  岳殊恍然:“也对。”

  两人行至二楼,正碰上薛关河端着托盘,要去给师兄妹送茶水。

  “张伯,阿月,”薛关河面露喜色,“我以前不知道自己该学什么,今天终于确定了!”

  “什么?”岳殊好奇。

  “我方才看燕大侠使刀,心里像是有一团火突然烧起来。”薛关河双目炯炯,“我想学刀!”

  岳殊煞有介事:“我也觉得你学刀挺合适的。”

  “真的?”薛关河兴冲冲问,“怎么看出来的?”

  “你做菜时刀工是真的不错,可见在用刀一途上的确很有天赋。”

  薛关河:“……”

  他呵呵一笑:“我去送茶水了。”

  屋内,师兄妹二人正商量送信一事,听到脚步声便闭口不言。

  等薛关河端来茶水,陶杨才问:“贵店的驴车可否借我们用用?”

  薛关河一愣,问:“做什么?”

  “我们想去一趟望月城,驴车快些。”

  “我看二位不像是缺钱的人,为何没有买马代步?”

  今天来的客人都奇怪得很,看上去都不差钱,竟没一个骑马而来。

  魏柳闻言叹气:“马在半途跑死了,这边偏僻荒凉,又人生地不熟,没找到马市,只好走着来了。”

  “驴车没有外借的先例,我得问问掌柜的,客人稍候。”薛关河客气道。

  二人自然理解。

  魏柳又问:“伙计,跟你打听个事儿。”

  “客人请问。”

  “你家陆掌柜穿的衣裳,戴的首饰,都是在望月城买的?”她目露欣羡,“那些衣裳和首饰都新颖得很,我在其它地方没见过,不知道卖价几何?”

  薛关河:“……”

  他哪懂什么衣裳首饰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

  魏柳道:“那你再去问问陆掌柜。”

  薛关河应声出门,先是上了三楼,敲了敲陆见微房间的门,见无人回应,遂回到一楼厅堂。

  陆见微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账本。

  客栈营收还是太慢了,短时间内客栈没法再升级攻击道具和防御道具,必须要想办法搞钱。

  “掌柜的,”薛关河靠近柜台,“陶公子和魏姑娘方才问,客栈的驴车能否借给他们。”

  陆见微如今耳力非凡,又有系统掌控客栈,二楼的对话尽然落入她耳中。

  “驴车可以借,一次十两银,押金一两。”

  她刚才问过系统了,借用客栈工具,租用费也算客栈的营收。

  薛关河:“……好的,魏姑娘还问,您的衣裳和首饰是不是在望月城买的,价钱又是怎么算的。”

  “这些都是由家里的绣娘和簪娘专门定制的,一般不对外出售。”陆见微随口回道,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

  薛关河一惊,师父的家境竟如此不俗,能养得起专门的绣娘和簪娘。

  之前送的赔罪礼和拜师礼,会不会太小家子气了些?

  他越发敬畏。

  “我知道了,这就去回复魏姑娘。”

  他走之后,系统诧异道:“你刚才在商城翻找衣裳和首饰,不是为了高价卖给她?”

  陆见微扬眉:“小客,你在想什么呢?有钱不赚是傻子。”

  “那你……”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饥饿营销懂不懂?”

  二楼的魏柳适时问道:“专门定制?我可以给钱的,能不能也替我定制?!”

  陆见微悠然一笑。

  “这不就来了吗。”

  “……你只是客栈掌柜,不是二道贩子。”

  “格局小了,现代的酒店里也有隐形消费,比如矿泉水、泡面、计生用品等。咱们古代武侠世界的客栈要符合当地特色,不光提供客人住宿吃食,也要满足客人其他消费需求,这样才能可持续发展。”

  小客:“……”

  歪理!都是歪理!

第15章

  正好缺个劈柴的

  薛关河做不了主,又下楼问陆见微。

  “家远,不便接受定制。”陆见微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快晌午了。”

  薛关河立刻道:“我先回了魏姑娘,就去做饭。”

  说完转身上楼。

  陆见微掏出小铜镜,在柜台的遮挡下,欣赏自己精致的妆容。

  不愧是她,带货能力一流。

  “你直接拒绝,不怕她真的不买了?”小客不解。

  陆见微笃定:“不会的。”

  “为什么?”

  “她眼里并没有购物欲,不会轻易放弃。”

  “你说的话是不是前后矛盾?我怎么听不懂?”

  “你不是碳基生物,听不懂很正常。”陆见微收起铜镜,斜靠椅背,“她没有动心,却又表现出痴迷,很违和。”

  小客有些宕机,它真的看不出来。

  陆见微不再理它,唤来岳殊。

  “去问问店里的客人,需不需要午膳。”

  岳殊应声领命,先跑去通铺,敲了敲门。

  “何事?”

  燕非藏正在屋中琢磨刀法,越琢磨越纠结郁闷,他引以为傲的刀法竟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客栈掌柜看出那么多破绽。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真有这么差吗?

  “燕大侠,可要用午膳?”岳殊在门外问。

  燕非藏揉揉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他身上带了干粮,但既已在客栈落脚,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没有必要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