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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到撕破脸面的时候,”魏柳说,“对庄主而言,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陶杨:“……”

  师妹是不是太天真了?

  临近午时,薛关河停止修炼,去厨房准备午膳。

  一人忽而走进,皱眉扫过料理台面,问:“你们午膳就吃这些?”

  薛关河头也不抬:“怎么?”

  阿耐轻哼:“我家公子吃食必须要精细,你做的饭菜我家公子吃不惯,客栈就没有其他吃食了?”

  “精细?”薛关河不悦,“我做得够精细的了,还要怎么精细?”

  他的厨艺是他爹亲自教的,掌柜的和张伯他们都交口称赞,连燕大侠都吃得头也不抬,这人凭什么上来就贬低他?

  阿耐震惊:“你把这叫做精细?做菜做傻了吧?”

  薛关河眉头一竖:“你才傻了!”

  “你是哪里人?”

  “本地人。”

  “难怪。”

  “你什么意思?”

  阿耐昂昂下巴:“你怕是从没去过南边吧?见识也就是这一亩三分地,你这样的吃食在我们南州都端不上桌。”

  “你——”

  “你们店的掌柜也是不挑,这般粗陋的饭菜竟也吃得香,看来是没吃过好吃的。”

  薛关河这下不能忍了。

  贬低他可以,就是不能贬低他师父!

  “你放屁!”他气得口不择言,“掌柜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一个南州来的懂什么北方吃食?你连掌柜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哦?陆掌柜都见过哪些好东西?”

  “掌柜的可是能拿出——”许多高深的武技!

  薛关河及时止住,目露轻蔑:“反正不是你这种井底之蛙能想象的,你要是看不惯我做的就别点餐。”

  饿不死你们!

  阿耐翻个白眼,“不点就不点,当我稀罕!”

  他气呼呼地回到房间,同自家主人抱怨:“公子,这客栈真是店大欺客,我不过提了些要求,那厨子就对我吹胡子瞪眼。”

  温著之无奈:“又与人吵架了?”

  “他做的菜那般粗陋,怎能入公子的口?”阿耐担心道,“公子,不如我去问问陆掌柜,看能不能借厨房给我们。”

  “你方才都得罪了人,别人若不借你可如何是好?”温著之语重心长道,“你这性子真该改一改了。”

  阿耐哭丧着脸:“我又给公子添麻烦了,这下可怎么办?要不我去求求陆掌柜,她瞧着温柔亲切,或许我求求她,她就答应了,我可以给租金的!”

  “不必了,出门在外无需这般讲究,随意吃一些便可。”温著之摇首。

  阿耐很坚持:“公子身体重要,我去问问,这次保证不得罪人。”

  陆见微从三楼下来,正巧碰见要上楼的阿耐,笑眯眯道:“有事?”

  “嗯嗯!”阿耐急切点头,他眼睛生得大而圆,认真注视人的时候很容易叫人心软,“陆掌柜,我家公子身体不好,吃食需要我特意做,不知可否借用贵店的厨房?”

  陆见微行至柜台,坐下。

  “既如此,你们赶路时,你家公子是如何活下来的?”

  阿耐:“……”

  “你们要喝上等好茶,我能理解,要做精细的吃食,我也理解,只是,你如此这般,惹恼我店里两个伙计,他们心中有气,若是做事时无法专心,出了什么纰漏,怕是不好向其他住客交待。”

  “陆掌柜,我们之前在路上自带小火炉,只是昨日不慎坏了。”

  陆见微轻笑:“借口想得不错。”

  她的确可以继续装傻,继续赚轮椅富豪的钱,但不能不顾及店里伙计的心情。

  能守住万千财富的人不可能简单,能成为首富的侍从,同样不可能是到处得罪人的性子。

  主仆二人刚入客栈,便在不断试探客栈底细。

  阿耐沉默片刻,脸上的焦急渐渐消失。

  “陆掌柜,可愿谈一笔生意?”

  陆见微笑容真切了些。

  “我就是开店做生意的。”

  阿耐抱拳:“我家公子腿脚不便,不知陆掌柜可愿移步?”

  陆见微颔首:“自然。”

  猜来猜去的戏码一次还行,两次就腻了,她更喜欢坦坦荡荡谈生意。

  主仆二人还算有点眼色。

  阿耐将她引至屋外,尚未开口,房门便被打开。

  浅淡的香味迎面而来,像置身竹林松涛,浑身都染上高洁之气。

  陆见微抬眸。

  轮椅富豪悠闲靠着椅背,左手依旧拿着玉箫,苍白的脸点缀笑意,声线如冰玉相击,干净清冽。

  “陆掌柜,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他转动轮椅,侧身邀请她入内。

  屋内已有一人,正是金破霄,他大步而来,抱拳道:“陆掌柜一招击退数百人,实在叫人震惊佩服,我与温兄有些担心陆掌柜这等高手不愿屈尊,遂多有试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见微实话实说:“我不过一个寻常的掌柜,当不起金少东如此抬举。”

  金破霄明显不信,却也不追根究底,他亲自倒了一盏茶,弯腰作揖。

  “便以这盏茶,向陆掌柜赔罪。”

  茶盏是温著之带来的,极品青瓷,价值不菲,清雅的外形与茶色颇为相衬。

  再观一旁鎏金香炉、描金漆盒、紫檀箱奁,无一不精美,无一不豪奢。

  陆见微执杯啜饮,放下后直言道:“二位来此,想必是因为藏宝图的流言。”

  “我是为了灵药而来。”温著之摩挲玉箫,唇色似比来时更淡了些,“听闻宝藏中有可解天下奇毒的灵药,若是真的存在,我愿重金求购。”

  陆见微目光扫向他的腿,因衣物遮挡,什么都看不出来。

  温著之任由她打量,坦荡自在,并无自卑敏感之态。

  “我没有藏宝图,你们找我是浪费时间。”她道。

  金破霄朗笑道:“陆掌柜可别妄自菲薄,藏宝图的线索在岳殊身上,岳殊又是您店里的伙计,怎会是浪费时间?”

  “陆掌柜,”温著之缓声道,“你应当也知道,闲云山庄、黑风堡、千里楼不会善罢甘休,千里楼消息灵通,若无藏宝图,他们不会出手。”

  “所以?”陆见微挑眉。

  温著之:“所以,为岳殊提供庇护的客栈,将成为各方争抢之地,贵店先前已经展露实力,他们这次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选择坐下和谈。”

  陆见微摇首:“实话说,就连阿岳和张伯都不知藏宝图所在,你们此举,极大可能会无功而返。”

  “大家各凭本事。”金破霄双目湛湛,“只需陆掌柜为我等提供一处绝对安全的场所。”

  温著之笑道:“客栈规矩不允许斗殴,想必陆掌柜同样不喜腥风血雨。若此事发生在客栈外,恐怕早已发生一场血战。”

  陆见微思忖片刻。

  “可以,藏宝图你们自己找,我只能保证,除非六级以上武者出手,你们定无性命之忧,只是住店的价钱没有这么便宜了。”

  旁听的阿耐:“……”

  现在已经很不便宜了好吗?!

  “六级。”金破霄哈哈一笑,“陆掌柜果然爽快,六级足够了。”

  温著之道:“陆掌柜开个价。”

  陆见微揶揄:“这要看,你们认为自己的命值多少钱了。”

  金破霄:“……”

  温著之不愧为富豪。

  “一人一万两,一个月。”

  江湖上最厉害的镖局都不敢这么收费的。

  陆见微心花怒放。

  轮椅富豪是真的不错,这个朋友她交定了,其他人可以不管,这个人一定不能不管。

  她终于明白,为何他能交友广泛了。

  “成交。”

  金破霄忙道:“等等!温兄,我的那一份可不能让你破费。若是我们找不到藏宝图,或许你还得从别人手里买药。”

  阿耐也道:“公子,我不用保护的,我都四级了,不用为我浪费钱。”

  温著之声音轻缓,却不容置疑。

  “金兄这一路护我良多,而今又为我以身涉险,我不能不顾金兄。阿耐,听话。”

  “温兄,我来也是为了碰碰运气,若是真能拿到藏宝图,我也发了不是?”金破霄感叹,却又拗不过温著之。

  阿耐被“听话”两个字堵住了口舌。

  启朝最大面额的银票是一千两,三人三万两,共三十张,装入木匣内,全都交入陆见微手中。

  陆见微第一次过手这么多钱,只觉钱匣沉重得很,内心由衷涌出一股成就感。

  赚大钱的感觉太爽啦!

  轮椅富豪这样的人多多益善!

  她带着木匣回到房间,三万两保护费,全都入了客栈公账。

  保护住客生命安全,用的是客栈防御道具,这属于客栈营收范畴。

  “小客,你之前说防御道具是被动性的,不主动保护住客,对吧?”

  “没错。你可以主动开启,并指定特定住客进行保护,掉落的防御值从公账中扣除。”

  陆见微:“行,那我指定温著之、金破霄、阿耐三人受客栈保护。”

  小客:“设定完毕。”

  “上使,陆掌柜进了温著之的房间,又拿着一个木匣离开,他们是不是密谋了什么?”

  “难道陆掌柜与他们达成交易,要将岳张二人交予他们?”

  “这……若真被他们带走,咱们如何向上头交待?”

  “上使,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青衣使头疼欲裂,本以为只是找个灭门案中的幸运儿,结果事情越来越离谱。

  他只有四级修为,在客栈里垫底,他能怎么办?

  “上使,属下看那陆掌柜挺好说话的,不如去问问?”矮小灰衣使建议。

  青衣使斟酌半晌:“行,去探探她的口风。”

  三人一同下楼,正好与师兄妹撞在一起,双方目不斜视,侧身避过。

  魏柳和陶杨是下来吃饭的。

  他们习惯每天跟着客栈一起用餐,相当省心。

  就是贵了点。

  “小柳,正要上去叫你,快坐下。”陆见微今日赚了钱,心情愉悦得很。

  魏柳坐过去,眼睛一亮。

  “哇,有我爱吃的白切鸡,谢谢陆姐姐,谢谢薛小哥。”

  “不用客气。”薛关河憨憨笑道,“魏姑娘喜欢我做的菜,我高兴还来不及。”

  陶杨:“……”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为什么师妹还能与陆掌柜他们谈笑风生?

  闲云山庄参与夜袭,陆掌柜不应该迁怒他们吗?

  他这几日都不好意思一起吃饭。

  众人皆围坐桌旁,只余玄镜司三人。

  陆见微问:“三位可是要点餐?不过客栈有了新规定,点餐必须提前告知,若现在点餐,需等到厨子吃完。”

  三人:就没见过这么开店的!

  青衣使头脑一热:“陆掌柜,不知我三人能否一同用餐?”

  陆见微:啊这……

  她嘴比脑快:“价钱贵一些。”

  “没问题!”青衣使一掀衣袍,直接坐到薛关河身旁。

  餐桌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陆见微坐上席,左手张伯和燕非藏,右手师兄妹二人,薛关河与岳殊坐下席。

  两人年纪小,身量未长开,条凳还剩些空间,恰好足够加塞一人。

  众人:“……”

  陆见微扶额,她刚才没过脑子,只想着多赚点钱,没考虑坐不坐得下的问题。

  事已至此,她只好借机摊牌。

  “关河,你再去做几个菜;阿岳,你去问金少东他们要不要一起吃;燕非藏,再搬张桌子过来。”

  三人各自领命。

  两张桌子合在一起,成一条长桌,能坐十来个人。

  薛关河手脚麻利,菜都是现成的,很快端着盘子上桌。

  岳殊也叫来金破霄三人。

  金破霄毫不客气,大喇喇往燕非藏身边一坐。

  “刚才就被香到了,没想到陆掌柜叫我们一起,谢了。”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阿耐推着轮椅至桌边。

  薛关河敏感地竖起耳朵。

  “金公子方才怎么说的?”

  “我打算借用贵店厨房做些吃食,他说要蹭我们的。”

  “你会做饭?”薛关河惊讶。

  阿耐骄傲道:“会做饭很了不起吗?我家公子可喜欢我做的饭了。”

  薛关河轻哼:“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阿耐白他一眼,“公子,这些菜口味都太重了,我们回去吧。”

  温著之:“好了阿耐,坐下。”

  “是。”

  众人皆已坐定,等待陆见微发话。

  陆见微拿起筷子。

  “菜快凉了,先吃再说。”

  她动了,其余人跟着一起动。

  温著之夹起一片菜叶。

  “公子!”阿耐面露急色。

  他不是矫情,而是公子的身体只能吃些清淡的,这菜虽瞧着清淡,但对公子而言油盐都过重。

  温著之笑道:“无妨。”

  菜叶入口,味蕾骤然炸开,久违的咸鲜争先恐后袭来。

  “很好吃。”他说。

  薛关河朝阿耐得意扬眉,阿耐却没看他,只紧紧盯着温著之的脸色。

  见他面色未变,这才松了一口气,跑出去端回一盏清茶。

  温著之没再举箸,只低首喝茶。

  在座的都是江湖儿女,吃饭不讲究规矩,一个个扒得极快。

  不消片刻,盘子都空了。

  陆见微吃了七分饱停箸,魏柳陶杨、玄镜司三人、金破霄全都正襟危坐。

  大家心知肚明,吃饭是顺便,谈事才是正经。

  “陆掌柜可是有话要说?”金破霄打破沉寂。

  陆见微颔首,看向青衣使。

  “介绍下你自己。”

  青衣使一个激灵,仿佛面对自己的上官,脸皮绷得极紧。

  “在下玄镜司青衣使,冯炎。”

  “在下玄镜司灰衣使,王小顺。”

  “在下玄镜司灰衣使,郑大路。”

  陆见微:“是为白鹤山庄灭门案而来?”

  “是的。”青衣使拳头在桌下捏紧,“陆掌柜,我们奉玄镜司之命,特来追查白鹤山庄幸存的后人,玄镜司只是为了查出凶手,并无他意。”

  陆见微又问:“你们想带走岳殊张伯?”

  “之前的确这么想,但现在,我们即便带走他二人,也无法保全他们性命。”青衣使很有自知之明。

  陆见微扬起笑意。

  “藏宝图消息传出,咱们店里的伙计都成了香饽饽,给我带来很多困扰。为免影响客栈正常经营,不如这样,诸位各退一步。”

  “陆掌柜请说。”

  “找阿岳和张伯,无非是要询问案发当晚的细节,你们随时都可以问,我不会阻拦,也不会让其他人阻拦;魏姑娘,陶公子,目前看来,你们闲云山庄嫌疑最大,你二人当回避,也不得里应外合带走阿岳张伯;温公子与金少东求的是藏宝图,能不能找到藏宝图,端看你们本事,但不可使用任何伤人的手段。”

  “如此,可否?”

  青衣使抱拳:“冯炎谢过陆掌柜。”

  客栈内江湖势力远超他们,他们之前很想接近岳殊张伯,却始终不得其法。

  有了陆见微的保证,心下大定。

  魏柳神色平静,陶杨略微尴尬地应下。

  “陆掌柜,”温著之忽问,“你对藏宝图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陆见微笑道:“阿岳和张伯带来的行李,我们早已查看过,并未发现藏宝图,说明此图与我们无缘,不是我们的不必强求。当然,如果真有人拿到藏宝图,可以看在白鹤山庄惨案上,让山庄的后人得到他应有的补偿。”

  她的确爱财,但是真的找不到藏宝图啊。

  温著之:“陆掌柜豁达。”

  “温公子过誉了。”陆见微弯起眼眸,“只要诸位遵守客栈的规矩,一切都好说。”

  院外骤然传来一声大喊。

  “好大的口气!”

  磅礴的内力如江河倒灌,汹涌袭向陆见微。

  六级武师,上来就是杀招!

  狂烈的威势死死压住等级低的武者,精准击向陆见微面门。

  燕非藏同为六级,下意识上前阻拦,背后却无端发凉,另一道内力如冰冷的蛇信子,牢牢盯住他,呼啸而至。

  不愧是六级武师,来得悄无声息,猝不及防!

  双面夹击,如何抵挡得住?

  “掌柜的!”

  “陆姐姐!”

  薛关河、岳殊等级太低,已被压倒在地,唯余四级武者还能稍稍动弹。

  张伯护主尚能理解,魏柳竟也拼命抵抗六级威压,挪动脚步试图救她。

  雄浑内力势不可挡,已至眉前。

  陆见微却轻笑一声。

  “哪来的无礼狂徒。”

  话音起,内力倏然消散,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掌轻轻拨开,化为齑粉,六级威势瞬间湮灭。

  “怎么不见了?”

  燕非藏正要迎上劲敌,却发现对手的内力尽皆消散。

  众人:“……”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师父,你没事吧?!”薛关河立刻爬起来,吓得叫出了“师父”。

  陆见微笑着摇头,拍拍他的肩。

  “乖,去收拾碗筷。”

  “可是……”

  “别担心,有我在。”

  她太过从容,薛关河忧心顿消,便什么也不问了,顺从地收拾餐桌。

  此举无疑是对院外偷袭者的轻蔑。

  他们再次发起攻击,两股强劲的内力一同击向陆见微。

  陆见微不为所动,甚至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内力再次消弭于无形。

  “小客,防御值消耗了多少?”

  “两次共4328点。”

  陆见微捏紧茶盏。

  很好。

  她亏掉的钱,都得从鼠辈身上抠下来。

  金破霄满脸惊异,不合时宜地问:“陆掌柜,敢问您今年贵庚?”

  他合理怀疑这是位青春永驻的老前辈!

  陆见微瞥向他:“你礼貌吗?”

  金破霄:“……”

  “陆掌柜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温某佩服。”温著之转动轮椅,“门外的鼠辈,你要如何处置?”

  要不怎么是富豪呢,说话就是动听。

  陆见微慢条斯理地饮茶。

  “只会偷袭的蝼蚁罢了,对付他们,怕是会脏了我的手。”

  院外两人:“……”

  又是鼠辈,又是蝼蚁,真当他们不存在?

  既然客栈掌柜是个硬茬子,那就杀个残废助助兴。

  一个三级的残废也敢骂他们,也想肖想藏宝图?

  温著之面上浮出笑意。

  “陆掌柜,有劳了。”

  陆见微突然反应过来,这厮骂人只是为了试探她的“保护承诺”。

  够狠!

第26章

  一斤一百两(四更)

  防御道具的数值哗哗往下掉, 公账的钱不断流失,陆见微心口直疼。

  可惜道具只适用客栈范围,那二人躲在客栈外,她现在即便升级攻击道具, 也无法伤他们分毫。

  其实他们出手之前, 小客早就捕捉到行踪。

  陆见微以为他们会选择入店和谈, 未料竟直接祭出杀招。

  为什么?

  稍稍一想, 她便明白了。

  还是客栈的名头不够响亮,震慑力不足,难以让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高手低下头颅。

  能修炼到六级武师的人, 天赋和运道缺一不可, 身怀天赋者多自傲, 运道不俗者大多有赌徒心理。

  他们出手前, 定仔仔细细调查了八方客栈。

  一座突然出现的客栈,一夜之间击退两百多人,听上去确实骇人。

  但对六级高手而言,对防御同样强大的宗派而言,这些并不足以让他们退却。

  客栈里最高战力唯有燕非藏,陆见微等级不明, 但年纪轻,修为顶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客栈内还有一位隐藏的高手。

  六级高手或许无法使出那等招式,但两个六级高手再借助诡谲的奇门遁甲之术,并非不能做到这一点。

  至于七级或八级,他们也有想过。

  可江湖上六级以上的武者皆有名有姓, 不管哪一个都是坐镇各大势力、守护宗门的存在。

  能成为七八级高手的武者, 在江湖上不可能籍籍无名。

  他们特意查了, 没有哪个七八级高手跑来开客栈。

  因此断定,客栈根本就不存在可怖的武王级人物,只是使用奇诡之术故弄玄虚罢了。

  门外两人一直没有断过攻击。

  在他们眼里,除了钱一无所有的温著之,杀了也无妨。

  然而,所有攻击在触及温著之前,全都如泥牛入海,被更为浩然的力量化解。

  客栈众人:“……”

  虽然早就知道客栈的神秘莫测,但亲眼见到这般神鬼手段,还是震惊不已。

  陆见微纹丝不动,在他们看来,就是从容淡定、沉着冷静的高手风范。

  “陆掌柜,多谢。”温著之神色悠然,仿佛遭受攻击的不是他。

  陆见微:这厮够疯!

  要她是个不讲信义的骗子,客栈内根本没有保护道具,他早就没命了。

  能赚大钱的果然都不简单。

  她潇洒摆手:“你交了一万两保护费,我总得护你周全。”

  玄镜使三人:一万两!!!

  江南首富出手就是不凡,不过这钱花得真值,八方客栈的手段实在叫人震悚。

  门外两人见攻击无果,一人粗莽着嗓子高声叫喊:

  “黑风堡黑厚前来领教,怎不见高手出来迎战?!”

  金破霄道:“竟是黑厚。他是黑风堡堡主长子,三十有五,修为已达六级,擅使一柄朴刀。”

  “另一个莫非是他的双胞胎弟弟黑重?”张伯猜测,“两人皆力大无穷,一人使刀,一人使锤。”

  陆见微了然。

  对付他们拼力气不行,只能灵巧取胜。

  “客栈莫非是没人,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

  “哈哈哈哈,想来就是,否则也不会让一个女人当掌柜。”

  兄弟俩一唱一和,极尽羞辱之能事。

  “掌柜的!”薛关河洗完碗,听到这话,气得从厨房跑出来,“他们欺人太甚!”

  岳殊死死捏住拳头,脸上写满愧疚。

  此事皆由他而起,若是他能找出藏宝图,直接交出去就好了。

  陆见微轻笑。

  “别急,鼠辈而已,只敢在门外叫嚣,你看他们可敢踏进一步?”

  论吵架,她就没输过。

  这两人想必是担心客栈内布置了奇门陷阱,不敢以身涉险。

  怂货罢了。

  薛关河点点头,“也是哦,只敢在外面叫嚣,还厚着脸皮说什么领教,果然人如其名,厚比城墙。”

  其余人:不愧是能成为师徒的人,说话是一脉相承的犀利。

  门外两人气急。

  “八方客栈,不如叫装神弄鬼客栈,只会装神弄鬼,骗得了其他蠢货,却骗不了我黑风堡!”

  “哥,不如一把火烧了,看他们还怎么龟缩在里面!”

  “好主意!”

  陆见微笑容骤然消失,眼底生出冷意。

  “燕非藏,不想练练你的刀?”

  燕非藏本就是好战之人,早已按捺不住,闻言长刀出鞘,飞身过墙。

  他实战经验丰富,刀尖撕裂长空,如龙吟虎啸,咆哮着击向西北角的兄弟二人!

  以一御二,气势非但不落下风,反而更胜几分。

  长刀劈开二人,刀光与朴刀相击,发出沉闷的号角,六级武师的内力涟漪般激荡而出,周围黄沙漫起,却在撞上客栈时,化为虚有。

  “惊涛第三式——凌云斩浪!”

  燕非藏周身气势大涨,古朴的唐刀从半空斩下,势若奔雷,刀光亮如骄阳,密密麻麻地劈向黑家兄弟。

  黑厚举刀迎击,声洪如钟:“来得好!”

  “不愧是江湖第一刀客。”黑重双手握锤,狂笑着冲向燕非藏后心。

  腹背受敌,燕非藏处境不妙。

  金破霄心急,“我去助燕兄一臂之力!”

  “金兄。”温著之叫住他,“六级武师之战,你不能参与。”

  金破霄不过五级,光是六级武师的内力余波都能重伤他。

  “燕兄虽强,可黑家两兄弟也不可小觑,他以一敌二,继续下去只会……”

  温著之却道:“他一直都在寻求突破,眼下恰逢良机。”

  金破霄强忍担心。

  “好,那我就再等等。陆掌……咦,陆掌柜呢?”

  众人这才惊觉,陆见微不见了!

  魏柳适时出声:“陆姐姐去了三楼。”

  “对哦,高处看得更清楚。”金破霄一挥手,“我们也上楼去。”

  “我家公子……”

  不等阿耐说完,金破霄直接拎起轮椅,带人上了二楼走廊。

  温著之:“……”

  “这不就上来了,嘿,看得确实更清楚。”

  金破霄眺目望向院外,见燕非藏尚未出现颓势,心中稍定。

  众人齐聚二楼,皆凝神专注。

  六级武师的对战难得一见,更何况是以一敌二的激战?

  三楼,陆见微凭栏而立。

  修习无名功法越久,她越能发现其中玄妙。领会越多,她对各类武技的理解就越深。

  她不仅能轻易看出别人的破绽,也能凭直觉判断对敌时武技如何使出才能发挥出更强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