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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惊愕转身。

  一枚竹叶刺破空气,如流星划过,携万钧雷霆,击向吹笛的阿石彩。

  在八级武王的威势下,六级武师避无可避。

  柔软的竹叶割断坚硬的笛身,竹笛当着阿石彩的面四分五裂,断裂的笛身从他手掌滑落,跌入树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犹如他此时的心境。

  这等强势的威压,他只从神教教主身上感受过。

  她到底是谁?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怎会有如此高深的内力?

  这般年轻的八级武王,可能吗?

  没了笛声控制,院外的虫蛇失去方向,凭借动物敏锐的直觉,迅速逃离这处院子。

  密密麻麻的虫蛇如潮水般退去,阿石彩也心生退意,可院子里来自八级武王的压迫让他无法动弹。

  他咽下心中郁气,沉声道:“我是圣药堂副堂主,阁下扣押我圣药堂的人,有何目的?”

  陆见微扬眉,中原话说得不错嘛,正好,省了翻译。

  “足下对沿街商铺的惨状视而不见?”

  阿石彩:“什么意思?”

  “圣药堂嚣张猖獗,差点毁坏小店,不仅不赔礼道歉,还想用毒蛊害人,我略施惩戒不为过吧?”

  阿石彩:“……”

  八级内力压着,他能说有过吗?

  “阁下想如何?”

  陆见微轻轻一笑,语气极为温和:“他们要收我五百两交易金,我也不为难你,按斤卖,一斤一百两,除此以外,沿街毁坏的商铺,圣药堂也必须赔偿到位。”

  阿石彩:“……”

  一斤一百两,一个人就得近两万两,抢钱吗?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是抢钱,我只是合情合理地索要赔偿。”陆见微笑眯眯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赎人。”

  阿石彩无言以对。

  不管选择哪一种,圣药堂这次都会名声扫地。

  他自知不敌,只能暂时应下,等回到堂中再从长计议。

  “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回去禀明堂主。”

  陆见微:“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圣药堂在达达城攫取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钱都凑不齐吧?”

  阿石彩咬了咬牙,转身消失在树林之中。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阿木朗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地望着陆见微。

  他虽感知不出她的等级,可眼睛不瞎。

  之前和阿石丘等人同时被掀翻,他还没当一回事,毕竟对方突然出手,他们没有心理准备。

  可阿石彩副堂主的到来,彻底打破他的认知。

  这群人,很强!

  阿石彩是达达城名列前茅的高手,笛声驭虫之术炉火纯青,光从数量上就能让对手胆寒。

  如此绝技,在陆见微面前,竟如小儿使刀,毫无威胁可言。

  弹指间,灰飞烟灭。

  阿木沙清楚自己的达宾们如此恐怖吗?

  这样的强者来滇州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木朗不受控制地阴谋论,情感上他想相信对方没有恶意,可理智上又强迫他不要太过信任外乡人。

  梁上君用布瓦族话告诉他:“我们掌柜的只是想来开一间客栈,顺便寻些药材,没有其他目的,你不用担心。”

  阿木朗只好道:“你们是阿木沙的达宾,我相信你们。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迈出几步,又回头。

  “对了,你们还是要小心堂主,虽然他修为可能没你们高,但他手里有很厉害的蛊虫,防不胜防。”

  梁上君转告给陆见微。

  陆见微颔首:“多谢提醒。”

  阿木朗心事重重地离开,经过院门时不经意看了一眼马厩。

  十几个人挤在马厩里,方才阿石彩到来,打断了阿迢的“毒蛊蜇人”计划,眼下阿石彩败走,她便又捏着蛊虫挨个咬人。

  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

  “太吵了。”

  “我用哑药。”

  客栈内的对话随风入耳,阿木朗听不懂什么意思,但马厩方向的叫声戛然而止,令他悚然一惊。

  可怕的外乡人!

  入住达达城的第一天,过得还算丰富多彩。

  陆见微回到房间,点灯研习蛊术。

  另一厢,阿石彩回到圣药堂,在大殿之外求见堂主。

  护卫说:“堂主今日捉了几个中原人,正在兴头上,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

  “请通禀堂主,城北出现几个厉害的中原人,绑了堂内十几人,我不敌。”

  “中原人?”一道低哑的声音穿透殿门,“我今日才捉了几个卑鄙无耻的中原人,都跟傻子似的,无趣极了。你说的中原人当真厉害?”

  阿石彩心头一跳,忙道:“堂主的蛊术出神入化,中原人怎能是您的对手?只不过,那几个中原人实在有些诡异,而且……”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属下粗略估计,至少是七级武王,八级也有可能。”

  殿内沉默几息,“当真?”

  “属下不敢欺瞒。”

  殿门徐徐打开,一人赤足而出,身形高瘦,肤色颇为苍白,嘴唇却艳红如血。

  他穿着靛青色长袍,手里拎一只球囊,球囊用藤条编织而成,缀着五颜六色的彩绳。

  阿石彩不敢多看。

  球囊里是堂主精心培育的猎杀蛊,蛊王级别,极擅长迷人心智,杀人于无形。

  堂主仰首望向夜空,叹息一声。

  “多情只有春庭月,尤为离人照落花。彩,我其实不喜欢伤人。”[注1]

  阿石彩:“是那些中原人太过分,堂主只是迫不得已。”

  “呵呵。”堂主提起手中球囊,指尖轻点几下,叹笑道,“我还是很喜欢中原的,诗人笔下的月亮真的很美。”

  阿石彩沉默聆听。

  “可我的小幽告诉我,中原武者的血也很香很甜,倘若你说的是真的,小幽今晚兴许能大饱口福。”

  阿石彩思及陆见微的高深莫测,不由劝道:“堂主,中原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今日那几人的确很诡异,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咱们要不要先查清底细,再做定夺?”

  “你所言不无道理,”堂主微阖双目,“中原人素来诡计多端,我可不能吓着我家小幽。你方才说他们绑了堂内十几人,现下如何?”

  阿石彩准确转达陆见微的意思。

  “一斤一百两?有意思。”堂主垂眸,“一群废物罢了,何需浪费钱财?”

  阿石彩鼓起勇气:“可是……”

  “可是你那个便宜堂侄在里面,是不是?”

  “……属下知罪。”

  堂主转身,宽大的袍袖垂至腿侧,衣摆在地上掀起逶迤的波纹。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擒住阿石彩下巴,审视片刻。

  “你是我的副堂主,我给你这个面子。你都说是厉害的中原人,定然与先前那些蠢货不同,暂且留着多玩几天。”

  阿石彩伏地跪谢感恩。

  “多少斤,就罚多少鞭,你亲自罚。”

  “遵命。”

  翌日,阿石彩携重金前往八方客栈。

  对于这样的场景,店里的伙计已经习以为常,阿石彩不是第一个,也绝非最后一个。

  阿石丘一众十五人,平均一人一百五十斤,按照一斤一百两算,总共22万5000两。

  “小客,这些人是我跟道具一起打败的,咱们对半分吧。”

  “……”

  “一开始是道具使的力,但后面是我用暗器制住他们的,你可别跟我赖账。”

  小客无奈:“你都这么有钱了,有必要算得这么清?”

  陆见微:“谁也别想占我便宜。就这么说定了,对半分。”

  小客说不过她,只得同意。

  钱付清了,人还在马厩里。

  陆见微示意伙计们将人拖出来,十几个人,不过一夜,全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惊了阿石彩一跳。

  他眉头皱起,面露不悦。

  “抱歉啊,”薛关河睁着真诚的大眼睛,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昨夜听到他们哭嚎,发现他们已经是这个模样了,他们叫得实在扰人,就给他们喂了哑药。”

  阿石丘等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溃烂不堪,血淋淋地铺在地上,瞧着极为瘆人。

  阿石彩看出来他们中的是蛊毒,还是堂中常用的毒蛊,只是蛊虫素来不会主动攻击主人,说这件事与客栈没有关系,谁信?

  他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吩咐手下将人抬走。

  等到了堂中,还有鞭刑等着他们。

  人走之后,陆见微吩咐伙计清扫马厩。

  圣药堂的人就这么轻易赎走十几人,不像他们的行事作风。

  “陆掌柜,赏光饮一杯茶?”温著之问。

  陆见微转身,“却之不恭。”

  阿耐在院中摆出整套茶具,天青色茶具与竹制的客栈相映成趣,取少许白绸香屏,在火炉上用山泉水煮沸,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蓝天白云,青竹郁郁,于一方小院里悠闲品茗,极为惬意。

  丰州荒野孤寂,江州集市喧闹,滇州似乎恰到好处,不过分冷清,也不过分喧闹。

  当然,这也许只是陆见微的错觉。

  温著之亲自沏了一盏茶,轻轻递过去。

  “圣药堂堂主阿勒舒,行事乖张无忌,轻易应下赎金一事,许有后招。”

  “好茶。”陆见微浅啜一口,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不怕人出招,就怕人不出招。

  对于外乡人而言,西南局势太复杂,蛊虫也防不胜防,纵然她有八级修为,也不能托大。

  蛊虫神秘莫测,蛊神教在西南屹立不倒,几乎掌控整个西南,魂断岭应该也在他们的管控范围,无数中原人深入魂断岭后都音讯全无。

  就算找到珍稀药材,想带出来也难。

  她对蛊神教一无所知,自然不会贸然去闯龙潭虎穴。

  圣药堂堂主阿勒舒正好与蛊神教有联系,或许可以通过他这条线,撕开蛊神教的神秘面纱。

  她等得起。

  温著之:“陆掌柜胸有成竹,是我多言了。”

  “并非多言,我倒是希望你能多说一些。”陆见微放下茶盏,眼眸含笑,“比如,你来西南是为了什么。”

  温著之一愣,半晌未言。

  “你若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从不强迫人。”陆见微毫不客气给自己续了一杯。

  温著之不由笑起来,“不是不想说,是不知怎么说。”

  “那就随便说说。”

  “如果我说,我来这并没有目的,陆掌柜信不信?”

  “出差办公是目的,处理私事是目的,游山玩水也是目的,你是哪一种?”

  “我是……”温著之垂眸,清澈的茶水倒映碧空白云,“不想留有遗憾。”

  “什么遗憾?”

  温著之抬起眼睫,直直望向陆见微,浓长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眼瞳幽深静谧。

  “遵从内心,为自己活一次。”

  陆见微迎视他的目光,悠然的神色缓缓收敛。

  炉上的茶壶咻咻吵闹,盏中的茶水却渐渐失温变凉。

  “温著之,不要拿你的命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温著之伸手替她倒掉冷凉的茶水,又续上一杯,“你若不喜欢,只管弃掉,就如这茶水。”

  “我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疯的一面。”陆见微说完顿住。

  不对,丰州黑家兄弟偷袭客栈那次,温首富不顾安危,借他们之手试探她的底细,同样有点疯。

  她平静问道:“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开始无所顾忌?”

  “陆掌柜,”温著之反问,“何为无所顾忌?”

  陆见微一时语塞。

  有些东西心照不宣,但对方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与“无所顾忌”沾不上边。

  她只是不想有所背负,才说了重话。

  “以你的身体,本可以在南州休养,可以多活一些时日,非要长途跋涉,不是无所顾忌是什么?”

  “抱歉,是我没能遵从医嘱。”

  陆见微:“……”

  她本以为对方与之前几次一样,来西南是有要事处理,便没有阻止。

  “好香的茶。”院外忽然传来惊喜的声音,“没想到在滇州也能闻到白绸香屏。”

  一人摇着扇子踏入客栈,目光先落向院中茶桌,才看向陆见微和温著之。

  “原来是故友,快意亭相遇便是天定的缘分,眼下又因茶香结缘,这个朋友卞某是交定了。”

  “为了喝一口茶,骗人交朋友,你要不要脸?”赵瑞不屑走进,“雪儿,这样的人你可千万不要理睬。”

  院中众人:“……”

  薛关河机灵上前,问道:“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赵瑞退后几步,抬头看门匾,一脸不能理解。

  “你们在这开客栈?”

  “是啊,来西南的中原人越来越多,东家便想着在达达城开间客栈,供商旅落脚。”薛关河眼也不眨地胡扯。

  赵瑞信了,不由看向马厩旁的燕非藏。

  “惊涛刀也在,雪儿,你选对地方了。”

  他们转了整个达达城,都没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地。买座宅子不是不可以,但雪儿不愿。

  这家客栈不错,还是中原人开的,正合适。

  虽在快意亭有些冲突,但看在雪儿的面子上,他不再计较。

  赫连雪朝众人行了一礼,帷帽转向绿萝。

  绿萝会意,上前一步问:“我们要住店,敢问哪位是掌柜?”

  陆见微笑眯眯道:“我姓陆,是这儿的掌柜。上房五两,次房一两,诸位要几间?”

  “……”

  他们误入黑店了?

第86章

  万人迷体质,再赚钱,救人

  伙计们一听就知道, 掌柜的是要故意宰客。

  虽然来之前客栈还没定好价钱,可他们在心里估摸着,滇州的客栈应该不会定高价。

  掌柜的方才说的价格,上房与丰州一样, 次房比丰州还高出一倍, 分明是看来客不顺眼。

  快意亭赵瑞和卞行舟的言行, 确实让人不敢苟同。

  薛关河察言观色, 知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若是嫌贵,不妨出门另寻它处。”

  “你——”

  “就凭如此茶香,别说五两, 就是五十两也住得。”卞行舟打断赵瑞的话, 笑问, “不知贵店可否提供同样的茶水?”

  陆见微现在不赚这些小钱了, 想也不想拒绝。

  “此茶不待客。”

  卞行舟神色一僵,旋即轻叹道:“是卞某唐突了,能闻得一丝茶香,也是好的。陆掌柜,订一间上房。”

  “抱歉,上房只有两间, 且只招待女客。”陆见微又随口添了一个规矩。

  她自己住在三楼,不想隔壁住着男客。

  绿萝取出五两碎银,“一间上房。”

  岳殊收了银子,记了账,递了钥匙。

  主仆二人进了房间,关上竹门, 隔绝外头视线。

  卞行舟颇感无语, 忍不住道:“陆掌柜, 做生意怎么还分男女呢?”

  陆见微:“我高兴。”

  “……”

  赵瑞说出心声:“果然是家黑店。”

  可是能怎么办呢?

  雪儿都住这里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掏钱。

  二楼次房已经住了五个伙计,只剩四间,赵瑞和卞行舟各自挑了边侧的房间。

  两人相看生厌,离得越远越好。

  陆见微起身:“茶很好,多谢了。”

  住客的到来打断方才的话题,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陆掌柜,”温著之道,“滇州山水奇趣,我心向往。”

  “是吗?”

  “是,你不必困扰,你做你想做的事,我做我想做的事,若有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是我多问,与你无关。”陆见微没感觉多困扰,只是觉得不合时宜。

  不是因为人,也不是因为其它。

  她身处这个世界,本就不合时宜。

  还得怪她多嘴,非要刨根问底。

  她回到房间,继续钻研蛊术,等到薛关河做好午饭才下楼至膳房。

  没吃几口,主楼就传来绿萝的声音。

  “陆掌柜,贵店可否提供吃食?”

  薛关河扬声道:“吃食需要预订,也需要另付钱。”

  “知道了。”绿萝很有礼貌,“那我们预订一下晚膳,与你们吃一样的就行。”

  “没问题。”

  “我就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赵瑞气急踹开房门,飞身而下,“哪家客栈不随时随地提供吃食?你不提供午饭,饿着我们家雪儿怎么办?我看你这黑店就是欠教训!”

  软剑发出刺目的光,直直击向八仙桌。

  燕非藏下意识提刀迎战。

  “吃饭。”

  陆见微话音落下,浩然的力量强势压向赵瑞,后者被迫趴在地上五体投地,手中软剑正好滑到阿迢脚边。

  阿迢轻轻一踢,软剑狼狈地滑到角落。

  燕非藏只好坐下继续干饭。

  赵瑞:“……”

  他被这道力量压得爬不起来,也说不出话。

  陆见微慢条斯理继续吃饭,她吃了多久,赵瑞就趴了多久。

  擎天殿天才弟子的脸面荡然无存。

  “嚯,赵兄怎么行如此大礼?”卞行舟摇着扇子跑来看笑话,“我早就提醒过赵兄,出门在外要客气点嘛,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赵瑞脸胀得青紫。

  “你总是这般,真给擎天殿丢脸,雪儿可不喜欢你这种没脑子的粗鲁莽汉。”

  “……”

  卞行舟落井下石两句,便不再说。

  他的目光投向陆见微,笑吟吟道:“之前就觉得‘八方客栈’耳熟得很,方才在房间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陆掌柜就是名扬江湖的‘青天女侠’,失敬失敬。”

  话说得一点都不诚恳,还仔细想了想,分明是故意膈应人。

  陆见微笑了笑,“听闻武林盟各堂之间关系不睦,我原本不信,如今看来是真的。说起来,陆某与贵盟倒是有些缘分,天魁堂弟子曾在江州住过小店的马厩,你身为紫微堂弟子,竟然不知。”

  “陆掌柜说笑了,”卞行舟拱了拱手,“先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陆见微落下双箸。

  八级武王的威压瞬间袭向卞行舟,后者不受控制地弯膝于地,与赵瑞成了难兄难弟。

  “卞武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俞渐声更有脸面?”

  卞行舟:“……”

  这女人怎么这么凶残!

  “有个问题我实在想不明白,”陆见微笑眯眯道,“卞武师可否为我解惑?”

  卞行舟强颜欢笑:“请说。”

  “你既已知道八方客栈,何故还有胆量在我的地盘上阴阳怪气?是仗着武林盟当靠山,料定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不是。”

  陆见微不解:“那是为何?”

  被武王的威势压住,卞行舟脑子似乎清明了些。

  他哭笑不得道:“我本意并非如此。”

  “陆掌柜,”绿萝再次出现,“能否先放开他们?”

  陆见微挑眉:“我若不放呢?”

  “他二人打扰陆掌柜用餐,的确失礼,合该受此惩罚,不过,他们应该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难不成是被人指使的?”薛关河皱眉问道。

  绿萝无奈道:“此事玄乎,恐怕说出来诸位也不会相信。”

  陆见微:“我就喜欢听玄乎的事儿。”

  绿萝:“……”

  “你不想说也可以,店里正好缺人打扫马厩,此二人身强体壮,我看合适得很。”

  绿萝眉头微蹙,似有些难以启齿。

  “陆掌柜。”悦耳的嗓音传来,如雪莲般清冷,“此事因我而起,我知晓八方客栈的规矩,你说个数,我赎回他们。”

  陆见微:“动手的五万两,没动手的一万两。”

  “绿萝。”

  绿萝取出一枚信物,半个巴掌大,雕刻成雪花形状,清透莹润,一看就是好玉。

  “这是我家小姐的信物,可去任一钱庄取钱。”

  “能取多少?”

  “六万肯定是够的。”

  “我若取多了呢?”

  “陆掌柜虽爱财,但取之有道,说六万就是六万,我们相信你。”

  陆见微不由笑了:“赫连姑娘很了解我?”

  “小姐看过《八方人物小传》,也看过《青天女侠》,对客栈的规矩也有所了解。”

  “既如此,我给赫连姑娘这个面子。”陆见微收回威压,卸掉道具的力量,松开卞行舟和赵瑞。

  赫连雪优雅行了一礼,转身回房。

  留下赵瑞和卞行舟暗自懊恼。

  两人跑到院子里,对着三楼自责忏悔。

  “雪儿,我不该冲动,害你花了那么多钱,我真是该死!”

  “雪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那些钱我之后还你。”

  伙计们:???

  “我看不懂。”岳殊挠着后脑勺,“他们到底怎么了?看起来脑子不太清楚的样子。”

  梁上君嗤笑:“没听过传言吗?”

  “什么传言?”

  “江湖第一美人,天生体质特殊,所过之处,男子皆为之迷恋倾倒,甚至屡屡为她针锋相对,要不然,你以为这个第一美人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薛关河:“这是什么奇怪的体质?”

  陆见微眼里透出几分兴致。

  见到活的万人迷了,也不知道帷帽下到底长什么模样。

  等等,所过之处男子皆为之拜倒,那么……

  她环视众人,说:“你们若做出那两人的举动,就自己离开客栈。”

  众伙计背脊一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们绝对不会变成那样的!

  “掌柜的不用担心,”梁上君笑呵呵道,“赫连雪如今遮了脸,又不怎么说话,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先前说的,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那赵瑞和卞行舟呢?”薛关河问。

  梁上君:“他们两个就是几年前迷上赫连雪的,追着她跑了好几年,除了他俩,还有不少江湖上的青年才俊,都是第一美人的拥趸。”

  “这样的拥趸,也怪吓人的。”

  “确实疯狂,听说迷恋上赫连雪后,只要是关于赫连雪一丁点的小事,都能让他们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岳殊:“难道他们是因为赫连姑娘没吃到饭,所以迁怒咱们?”

  “应该就是这样。”

  “……”

  众人无语,真是闻所未闻。

  陆见微在心里问小客:“世上真有这样的万人迷体质?”

  “不清楚。”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若觉得不对劲,那肯定不对劲。”

  陆见微的直觉向来敏锐,她对“万人迷体质”存疑。

  人的审美有差异,再美的一张脸都有人不喜欢。

  不可能所有人看到赫连雪都会陷入痴迷。

  难道是蛊?

  蛊术中情蛊很常见,种了情蛊子蛊的人,会对身携母蛊的人产生疯狂的迷恋,不死不休的那种。

  可是她并没有在赫连雪和那两人身上察觉到蛊虫的存在。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蛊术不到家。

  陆见微不再想这事。

  不管是不是蛊术,都与她无关,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不值得花费心思。

  “阿迢,下午要不要出去逛逛?”

  阿迢眼睛一亮,“去药材集市?”

  “当然,来达达城,总要见识一下药材集市。”

  陆见微可以从系统商城购买药材,但她此行并未携带多少药材,总不能凭空变出来。

  医者来一趟西南,不去药材市场逛逛,怎么都说不过去。

  “掌柜的,出门怎能不带上我?”梁上君凑过来,“那些人讲话你们听不懂。”

  “行,你随我们一起。”

  燕非藏几人看店,陆见微带着阿迢和梁上君出了门。

  达达城就是靠药材交易建成的,城内各处商铺、摊贩都摆着药材。

  常见的草药都是一筐一筐地卖,价格比滇州之外的城镇要便宜许多,只是品质良莠不齐。

  有些药材炮制粗糙,品相不好,都摆在地摊上卖,品质上乘的药材大都在门面整洁的药铺里。

  达达城最大的药铺是喀点药铺。

  “‘喀’有多和大的意思,‘点’可以表示好看漂亮。”梁上君尽职尽责地翻译。

  喀点药铺一共两层,下层摆放的都是常见的药材,上层则是较为名贵的药草。

  还没入店,就闻到阵阵药香。

  陆见微踏步而入,店里伙计抬头扫了一眼,浮起一抹假笑,迎了上来。

  “几位客人想买什么药?”他说的是中原话,口音很生硬。

  陆见微:“乌睛果。”

  这是“赴黄泉”解药药方上的一味药材,产于西南魂断岭,不多见,不易得。

  伙计愣了一下,“抱歉,没有乌睛果卖。”

  “达达城最大的药铺,竟连乌睛果都没有?”梁上君故意露出不屑的神情,“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你说什么?!”伙计气愤之下,说了一句当地俚语,一听就不是好话。

  陆见微用眼神询问梁上君。

  “他说咱们是不懂药材的乡巴佬。”梁上君扬声道,“掌柜的,您说的药材应该是稀罕物,这种店铺肯定没有,咱们要不要去黑市碰碰运气?那儿经常会出现稀罕物。”

  伙计听得直皱眉,“采摘乌睛果有多难你们知道吗?一颗就能卖到五千两,你们买得起吗?”

  “五千两……”阿迢低喃,“这么贵。”

  一颗乌睛果的价钱就如此之高,药方上其他药呢?她的一条命值得这么多钱吗?

  陆见微揉揉她的脑袋,“别想太多,以你的医术,还怕挣不到钱?”

  阿迢点点头。

  她以后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全都给掌柜的。

  伙计摇头冷嗤。

  真是大言不惭,这么年轻就敢谈论医术。

  陆见微并没有生气,哪里都有店大欺客现象的存在,更何况,滇州居民本就排外,对药材一定也有地域保护机制。

  乌睛果这样的药材,必定不会轻易出售给中原人。

  “走吧。”

  三人刚踏出喀点药铺,迎面飞来一人,直直撞向陆见微面门。

  她灵活侧身避开,只听“砰”的一声,那人与药铺门匾撞到一起,又是一道“咔嚓”,门匾碎了,人也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