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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既明无意将妹妹当作温室里的花朵,只是有些肮脏的东西的确不适合被她听到或者看到。这些对她生活和成长毫无助益的事情,除了令她难过或惊讶、恶心外,不能给予她丝毫利处。

  比如何涵婚内包养或交往的男大学生们,比如林风满交往理发店的单纯辍学少女、致其婚前生子,再比如,秦既明实质上已经联系到林月盈的母亲——

  这个当年一走了之、再无音讯的女人,在收到秦既明电子邮件的次日,就按照秦既明留下的联络方式找到他,并和他打了一个跨洋电话。

  不会有什么改变。

  对方早已经再度结婚生子,对于国内这些已经抛下的东西,也再不会付出过多的感情。听秦既明做完自我介绍后,她就直截了当地问秦既明,他有什么目的。

  秦既明平静地说,我想娶您的女儿,林月盈。

  对方说好,但这件事请联络林月盈。我已经不是她的母亲,也没有照顾她成长,我没有资格对这件事下评价。

  是的。

  她以一种陌生人的角度来疏离地看待这件事,算是彻底地“斩断前缘”。

  不过,在通话结束后,大洋彼岸的深夜中,她又给秦既明发来电子邮件询问,是否能发一张月盈现在的照片给她。

  秦既明只给了她林月盈所在学校的官网,上面有学校官方公开发的新闻照片,其中就有林月盈的。

  这些事情,秦既明也选择了保密。

  林月盈已经很久没有讲过需要爸爸妈妈,秦爷爷和秦既明填补了她人生中男性长辈的角色缺失,何涵也为她提供了一些闲散的、不怎么负责任的母爱。有些伤口结了痂,便不好再去打开。

  过了几日,林山雄又悻悻上门,脸色不好,想向秦既明讨要那份脐带标本。

  秦既明给了他。

  看着林山雄如释重负地将这东西放入随身的黑色公文包中,秦既明看着眼前给了林月盈一点生命的男人,问:“当初为了脐带血选择再生月盈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林山雄的手在黑色包中,迟迟没有拿出。

  秦既明平静地说:“不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今往后,您要记得,你们当初给月盈的那点恩情,现在我替她还清了。”

  “管好您的嘴。”

  “都记住了吗?”

  ……

  秦既明没有在这些事上浪费珍贵的时间。

  和妹妹的恋情,目前的确还属于保密阶段。亲近的人,不隐瞒,也瞒不住。在外人面前,秦既明不解释,也不会和林月盈举止过于亲密——她还在读大学,不像他,可以选择调往其他城市。学业为重,在此之前,秦既明希望妹妹能开开心心地完成她的学习生涯。

  若是她继续深造,秦既明也能等下去。

  但秦既明的等待过程中,绝不包括一个李雁青。

  林月盈为了李雁青和他争执,愤怒地问兄长,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羞辱李雁青。

  秦既明的确羞辱了李雁青。

  但未必有林月盈想象中的如此“重”。

  他的年龄固定在这里,怎么可能再轻浮地当面讲李雁青的不是——但秦既明也毫不遮掩,在妹妹面前,亲口承认,他的确要称呼李雁青为“小杂碎”。

  这难道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难道作为她年长的爱人,他要对咄咄逼人、年轻的情敌始终和颜悦色?

  秦既明还没有那么宽宏大量。

  他的大度,在于林月盈表明自己心迹后,秦既明还愿意给李雁青既定的成长机会,还愿意为他写推荐信,还愿意提供给李雁青内推机会、愿意帮这个清贫但有能力的男大学生一把。

  也仅仅限于如此。

  秦既明可不会大度到明知他在挑衅自己,还会不计前嫌地在背后也温和地称呼他为“李同学”。

  他已经做了不少体面的事情,这也是头一回,在自己最珍爱的妹妹面前“不体面”。

  李雁青。

  为了制造单独相处机会而拿了妹妹的笔记本;

  他将妹妹对谁都拥有的好是自己的独份关照;

  在已猜测到他们关系时还在继续挑衅秦既明;

  若不是林月盈今天和他的争吵,秦既明还真犯不着想对这样一个男大学生下手。

  秦既明承认自己的确是被林月盈气到了。

  他们今天晚上都不够冷静,都在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吵架。

  这也是秦既明将林月盈旰月中的原因。

  秦既明是容易留下伤痕的体质,他下手重,林月盈都快被弄到翻白眼了,下口咬他时也重。虎口处的牙印一定会留下至少陪伴他一年之久的痕迹,更不要说背,胳膊和月要。秦既明不介意妹妹下手重,毕竟他也是将人往死里搞的。说来也奇怪,这样双双都筋疲力尽后,反倒能安安静静地一块儿聊一聊。

  秦既明第一次向妹妹袒露自己的本心。

  他的不悦的来源,妹妹对于一个年轻、同龄的男大学生的维护,和秦既明与她的年龄差距,两个人可能存在的代沟和无法抹平的思想差异……

  很多很多。

  秦既明不会长久生妹妹的气。

  妹妹也坦白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仍旧单纯,良善,甚至还提到了何涵。

  这样很好。

  秦既明想。

  林月盈的工作方向选择,也注定她今后要潜心钻研技术。当然,她也能走秦既明的路线,调任管理层,开始往新的方向发展——

  秦既明心知妹妹不会永远保留这份赤诚之心,她总有一天也会见识到这个世界的许多阴暗面和肮脏的部分。

  她总有一天,也会看到秦既明不堪丑陋的一面,看到秦既明为这份不被祝福的爱而变得扭曲——就像近期的争吵。

  秦既明希望这日能迟来一些。

  他仍旧为妹妹和李雁青同时进行了内推,不过如今的动机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公司选择优秀的新鲜血液。

  也总要做做样子,让林月盈放心,也让她看一看,自己的兄长的确不会为了私人恩怨而阻止人才,让她发现哥哥的确是“恩怨和公私都分明”的人。

  提到李雁青、且对他进行极高赞誉的那份邮件,秦既明也假装不经意地让林月盈自己发现。

  他知道,善良的妹妹,在看到这封邮件后,一定会因自己“冤枉”了兄长而感到抱歉。

  秦既明最了解林月盈。

  夜晚里,穿着漂亮真丝柔软纱裙的妹妹轻盈地跳到秦既明床上、抱住他的枕头,趴在上面,偷偷地侧着脸看他。

  她还翘起了两只脚,晃来晃去,叫他,秦既明。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秦既明,慢慢地擦头发:“怎么了?”

  林月盈腼腆地笑,很难得,只用亮亮眼睛看他:“今晚不吗?”

  秦既明明知故问:“不什么?”

  林月盈不说话,滚了两滚,卷着被子和半滑的睡衣过来,凑上前,做出等待哥哥亲吻的姿态。

  秦既明面色如常地伸手去捏妹妹的脸颊,低头与她接吻,还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

  肩膀上又添了两枚妹妹专属牙印的秦既明,次日清晨,在妹妹尚在睡懒觉的时刻起床,晨跑暂时取消,他开车去了妹妹大学旁侧的早餐店。

  秦既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样的早餐连锁店,隔着玻璃看到李雁青坐在里面。

  靠窗的位置,清瘦的男大学生身体看起来有很大的可发展空间。

  秦既明没有直接伸手推连锁店玻璃大门的把手,他停下脚步,从口袋中取出黑色的小羊皮手套,仔细戴好后,才推开门。

  秦既明从阳光跨越到李雁青视野中的阴影中。

  李雁青抬头。

  戴着黑色手套的秦既明走到他面前,笑着说:“抱歉,我来迟了。”

  李雁青说:“不算迟,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

  顿了顿,李雁青又说:“挺好的,我知道你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早起都比较困难。年龄大了,没什么活力,都很正常。”

  秦既明从口袋中取出纸巾,展开,仔细地擦拭着李雁青面前的凳子。

  他赞同李雁青的说法,微笑:“是啊,毕竟月盈年纪小,缠人了些。这么早来见你,我也怕惊醒她。”

第80章 秦既明视角番外十一「长夜」

  秦既明将擦过椅子和面前桌子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才温和地望向眼前的李雁青。

  李雁青能够从秦既明的话语中品尝到隐藏的含义,这种东西对于一个固执的男大学生来讲,着实有些超前。李雁青没有交过女友,一个连吻痕都能错认成蚊子咬的人,还不会将秦既明的晚到和林月盈的“缠人”联系在一起。

  他仍旧是一个将“交往”定义在柏拉图式恋情的年轻人。

  口腔中的舌头僵直,像饮了一杯极烈的加冰伏特加,李雁青沉默地坐在秦既明的对面,问:“你想吃点什么?这家的油条和炸肉饼还不错。”

  秦既明礼貌地说:“不用了,我早晨不吃油炸食物。等会儿去买莲子,回家给月盈煲粥喝。”

  李雁青喔一声。

  他看着秦既明戴着黑色手套的手。

  从娇嫩小羊羔身上剥下来的柔软皮,经过层层工艺才做成细腻的手套,佩戴在人类身上,隔绝着任何可能弄脏他的东西。

  李雁青端了新鲜出炉的油条过来,只买了一块儿炸肉饼,小碟子里装着店里免费的小咸菜和玉米面粥。

  秦既明安静地看着李雁青进食。

  李雁青吃得很多,也快,似乎已经不再在意自己的形象,三根咸菜丝,五口吞掉一根油条,他咀嚼着,听秦既明接下来要说的话。

  秦既明说:“那两万块的确是我打给你的。”

  李雁青问:“你想用这笔钱做什么?”

  秦既明平静地说:“买断你对月盈不应该存在的感情。”

  李雁青大口大口咬着油条,他不说话,脖颈上的青筋格外明显。他比上一个月要更瘦了许多,瘦到半旧不新的T恤里是单薄的身体。

  “我听你的主管说,你在问他,能不能提前预发这半个月的工资,”秦既明说,“严格来说,这并不符合规定。我想,你是轻易不求人的性格,应该是遇到什么难处——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帮助你。”

  “打算用钱来买断情绪,还说没有其他意思?”李雁青说,“学长,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很傲慢?”

  “那你呢?”秦既明微笑,“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有极强的自尊心?”

  李雁青不言语。

  他已经吃掉了三根油条,藤编的小餐托中还有三根。

  筷子插入茶叶蛋中。

  秦既明含笑看着他,姿态放松:“这么辛苦的赚钱,只是想早点还清债务、还了月盈的那一件大衣——对不对?你知道那件衣服的真实价码,就绝不会只还一条围巾这么简单。”

  一条围巾,不足那件衣服五分之一的价格。秦既明见过很多类似于李雁青的人,明白他心中在想什么。

  “今天还一条围巾,明天攒够了钱,再还一个帽子,一双手套,或者一双鞋子——是不是还需要问清楚月盈的鞋子尺码、衣服尺码?”秦既明说,“学弟,你这样做,不可否认,没有错,但也越界了。”

  李雁青没有吃那个被筷子插穿的茶叶蛋,沉静地看秦既明:“所以呢?”

  “所以,”秦既明说,“我现在给你两万块,你拿它去挑选一件东西,还给月盈,就当你还清当初的愧疚。除此之外,这两万块,你不需要还我。当然,如果你心中仍旧觉得不妥,也可以慢慢还我,两年,四年,十年,四十年,都行。”

  李雁青明白秦既明的意思。

  “我不着急,你也不必着急;我很看好你,你未来的薪酬会令你有朝一日不在乎这些钱,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秦既明说,“我要你不许再以还人情的名义和月盈接触。”

  李雁青不说话,他沉默地喝已经微微凉了的免费玉米粥。

  “月盈很好,你也很好,”秦既明说,“但你们没有任何可能。”

  ……

  李雁青最终还是收下了那笔钱。

  两万块就能买断一个清贫小子对妹妹的觊觎,这桩买卖十分合算。

  如果不是看在李雁青的确有几分才气的基础上,秦既明也不会有耐心约他出来聊这些东西,更不会这样温和地解决问题。

  李雁青这样还帐的出发点,究竟是好还是坏,秦既明已经没有兴趣去了解。追求林月盈的人不止李雁青一个,若是每一个都要让秦既明花大心血去思考,那他还要不要正常生活了?

  李雁青的确算是个例外。

  他和林月盈的生长环境截然不同,且头脑算得上聪明,有几分能力。

  就像天天都用营养膳食滋补的人,偶尔也会想要去尝尝外面的垃圾食品。

  秦既明要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地步之前掐断所有的可能性。

  李雁青被秦既明安排的职务,和林月盈即将入职的实习岗位基本没有业务重迭的部分,两个人也在不同的楼层。他们两个人今后在公司见面机会也少,大约只有凑巧上下班的电梯厅中。秦既明不用刻意分开两人,只要给李雁青足够多的工作量和丰厚的加班费,就能令对方放弃一切其他想法。

  秦既明的注意力,仍旧在林月盈的成长之上。

  这是妹妹的第二次实习,实习时间是秦既明建议的,给她留出充裕的休息时间。林月盈和李雁青的实习目的本质还有不同,李雁青需要这份工作来赚钱,实习期越长越好;而月盈,她只需要从这份工作中积累珍贵的经验,在秦既明看来,不需要她去拼命努力的加班,也不需要为了工作而不顾她的身体。

  可惜这空余的几天时间里,林月盈也没有休息好。

  暂且不提不自量力的秦自忠,就连秦既明,也少不了让妹妹多辛苦辛苦。忍了妹妹的整个期末考试周,现在才开始能和妹妹正式探索。那些梦境里的风情,万般难述的爱与情,都在结合中一次又一次地激荡。

  唯一没有让林月盈劳烦她的唇。

  秦既明在这件事上还真是一个“老古板”。

  他可以接受妹妹坐在他脸上,却不想让妹妹匍伏在他膝下。秦既明自己不在意以唇舌取悦妹妹,却总察觉自己是脏的,触碰妹妹干净的唇似乎是对她的亵,渎。

  多难得的一件事,一个洁癖,会认为自己也肮脏。

  从小到大一直视他人为肮脏的秦既明,在自己妹妹面前,发觉了自己的不干净。

  林月盈也没有提过,她脑袋里装了无数种有趣的东西,也不避讳秦既明,想要试什么新玩法新道具,都大大方方地告诉秦既明。秦既明几乎配合了她提出的所有要求,也不遮掩自己的谷欠念,却唯独在这件事上,保持了下意识的缄默。

  也未必需要。

  她柔软的手,她的脚,她的手臂,腿,以及……她身上哪一点不漂亮,哪一点都足以让秦既明欣悦。

  他暂且不想主动提出要妹妹做这种事。

  还有别的方法。

  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不过,秦既明和何涵、秦自忠的事情不能继续再拖下去。

  秦既明敏锐地察觉到妹妹那日对峙时的异样,然而也没有问出什么东西。

  林月盈不肯说。

  她接受了秦既明的表白,但还是隐瞒了这一段往事。

  不要紧。

  秦既明不强迫妹妹。

  他可以换个当事人入手,比如说,现在正在医院中接受康健治疗的秦自忠。

  秦既明选择在一个晴朗的中午去见父亲,秦自忠正在医院中做例行检查,检查那条腿的愈合情况。秦既明尽了作为儿子的义务,包括不限于和医生沟通,以及主动去另外一个楼去取医生开好的药。

  秦自忠一直在念叨,眼睛都浑浊了,人也老了,头发花白,还在对昔日的事情耿耿于怀。

  曾经的错事变成扎在他心口的刺,谎言说多了,自己也信了,如今的秦自忠就开始坚持,坚持当年情形的确如谎言那版,他是无辜的受害者,他没有任何错误,都是被人蓄意引,诱,他原本也是一个好哥哥。

  他认定自己现在也需要劝诫走上错误道路的儿子,虽然没什么用,也得劝。

  “既明!”秦自忠低声,“你不能再犯我的错,不能再走我的老路。林月盈她是漂亮,但天底下漂亮的人不止她一个。你冷静,你想要什么样的不可以?”

  “我可以帮你介绍更漂亮的,更年轻的。”

  “别和你妹妹掺和在一起,你们现在还年轻啊,不懂得以后怎么样……”

  “丢人啊,丢人,说出去丢人。你爷爷就算是埋在地底下,知道了这件事,也闭不了眼啊……”

  “我爷爷是火葬,”秦既明说,“已经是一坛骨灰了,哪里来的闭不上眼?”

  秦自忠的嘴唇抖了抖:“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对你爷爷还有没有一点尊重?”

  秦既明问:“您尊重吗?尊重他的方式是间接性害死他的女儿、他的妻子?”

  “小心台阶,”秦既明说,“别再跌伤那条腿。”

  秦自忠脸色灰白,他病中不方便运动,滋补的东西吃得又多,人胖了些,现在走路也有些虚弱,气喘吁吁。

  太阳毒辣,秦既明扶腿脚不便的秦自忠上车,看着他那条刚痊愈不久的伤腿,沉静地问父亲。

  “您逃避了这么多年,不累吗?”

  他在自己颤抖的父亲耳侧轻声:“是谁逼死妹妹、气死母亲?承认吧,您就是间接的杀人犯。”

  在秦自忠张着口望过来的时候,秦既明又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和您不同,”秦既明说,“爸,我只想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月盈也希望。”

  ……

  送走秦自忠后,秦既明才去接和学姐孟回一起吃午饭的妹妹。

  林月盈怀中拎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熟悉的logo。

  秦既明视若无睹,微笑着问她:“又去逛街了?”

  林月盈摇摇头。

  她拿着那个购物袋,犹豫了好久,才说:“这是朋友送的。”

  秦既明想要从她手中接过,林月盈迟顿两秒,递给兄长,也说出口:“是李雁青——不许丢掉。”

  秦既明顿了顿。

  在妹妹不安的视线中,秦既明沉静地看了手上的购物袋一段时间,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他握紧,露出一丝笑:“我为什么要丢掉?”

  “我怕你吃醋嘛,”林月盈认真解释,“我没有和他私下里见面,是他托孟回学姐转交给我的,还说,这也是赔当初弄脏的那件衣服,以后就两清了。”

  秦既明含笑:“就这些?你就担心我会因此生气?”

  林月盈点头:“对呀,因为上次我们刚为了他送的围巾吵架。”

  秦既明叹气:“那时候的确是我不冷静,不理智。对不起,月盈,我要再度向你道歉。”

  林月盈眼巴巴看他。

  秦既明将购物袋又放回妹妹手中,微笑:“拿好吧,你有权利处理它。”

  林月盈问:“我要是穿上它,你会不会吃醋呀?”

  秦既明揉眉心,做出头痛的姿态:“糟糕,我在月盈的眼中,已经变成了随时会乱吃醋的家伙?”

  林月盈笑起来,扑到他怀里,用头去顶他,说秦既明你最好了。

  秦既明低头,在抚摸妹妹脑袋的同时,吻了吻她的头发。

  他自然不会追究。

  不仅不会追究,晚上也会给妹妹煲好喝的老鸭汤,给她洗干净的甜葡萄。

  只字不提。

  秦既明不提李雁青送她的那个礼物,也不问究竟是什么,就当作是她的普通同学来处理,给足了妹妹充分的空间。

  当夜间林月盈主动拱进被中蜿蜒向下时,秦既明也默许了。阅读灯有着柔和不刺眼的光芒,他半躺着,背后是月盈挑选的靠枕,手上拿着一本书,另一只在空中,原本打算翻书,中途改了主意,顿了一顿,伸手向下,按住林月盈柔软的脑袋。

  她和他的爱皆更深。

第81章 秦既明视角番外十二「晨曦」

  阅读灯的暖黄光茫如打进白瓷碗里的小鸡蛋黄。

  秦既明一直在看林月盈,他的手压在她头上,喉咙中有一声低低的、压抑不住的呼吸,没有继续按,手反复摩挲着她的头发,最终往下,急急地掐着妹妹后脖颈,让她抬起脸。

  方才在看的书已经被顺手搁在小木几上了,秦既明伸出手,放在妹妹下巴处,接着,示意林月盈全都吐出。

  想吐就吐他掌心。

  秦既明曾在梦中见过这般的场景。

  现如今并不是梦,林月盈要比他梦中更柔软许多,秦既明的手刚递到眼下,她就低头认真地吐了。

  太久没有呼吸,林月盈的脸颊因缺氧而泛着一层晚霞的绯色。

  收拾残局简单许多,秦既明检查了妹妹的牙齿,偏脸,亲了她一口。

  林月盈不躲不避,她的确被累到了,嘴巴里像含了一枚巨大的酸涩柠檬。秦既明清理自己手指的时候,她就从背后跳上兄长的背,依赖着撒娇,执意要兄长背一背她,背着她回卧室去睡。

  秦既明满足了妹妹。

  不需要再问,秦既明知林月盈将李雁青送她的那件衣服、连包装一起放进礼物玻璃展柜里。那里面还有很多其他礼物,譬如上次李雁青送的围巾,生日时同学送她的一些手工艺品……都安安静静、干干净净地摆放着。

  秦既明已经明白。

  李雁青在今日彻底翻篇,再不会成为阻挠兄妹感情的障碍。

  他也再不能借着偿还的名义,一次又一次地勾起林月盈对他的欣赏和同情。

  事实上,等秦既明彻底跨越内心那道阻碍之后,似乎便不会再有任何艰难险阻。流言蜚语不可平,但讲话的人能被处理。现如今两人虽然仍旧保持着“地下秘密恋情”,但在无人之处,兄妹俩已经自然而然地如情侣般相处。比如现在,林月盈一定要秦既明像小时候一样给她讲睡前故事,秦既明闭着眼睛,手指轻拍妹妹的肩膀,一边讲方才看的书中故事,一边不动声色的手指向下。

  “只想让哥哥吃饱,自己还饿着?”秦既明捏了捏,“下暴雨了?”

  林月盈的脸贴靠着秦既明的胸口,从秦既明的角度看,只看到她浅浅粉的耳朵。

  “没有呀,”林月盈说,“我明明是关照你,你现在不是那个贤者,时刻吗?考虑到年龄,应该是不可能像男大学生一样能无缝衔接吧?”

  秦既明被妹妹一句关照话关照到笑了,讲到一半的故事暂且搁置,他还有其他故事要讲,讲“老”兄长推小月亮车,讲回旋式侧击月,讲今天夜宵里的脐橙,讲观音如何坐莲花,风车、胎欢、悬挂、推桌、划船……

  明日是周末,秦既明有耐心把故事讲到妹妹蜷缩闭眼。

  秦既明知道林月盈善解人意,但没想到,妹妹的善解人意程度,实质上远远超过兄长的想象。

  他先前从未想过要妹妹为两人这段感情遭受委屈。

  而林月盈却觉得这些都不是委屈。

  她本来就是活泼热烈、事事都要做得光明正大的性格,偏偏为了兄长的名声,选择默默地保护好这段恋情,不和人讲,保持沉默。

  兄妹两人在这个城市生活得太久,人际关系网也宽泛,甚至于连林月盈常去的几家店SA也知他们的兄妹关系。

  兄妹两人谈恋爱的弊端在此刻渐渐显示出。

  只要在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他们几乎不能像正常的情侣那般手牵着手,不能在阳光下大大方方地接吻、拥抱。尽管在踏上这段感情之路的同时就预见到今时今日的情形,但两人都无法容忍对方因此被异样的视线所困扰。

  林月盈即将入职前,秦既明陪伴妹妹去选购她的入职新衣服。专业性质决定,平时在公司中也很少有人穿正式的套装,林月盈选衣服也只是为了漂亮舒适。

  不需要刻意的低调,全靠喜欢。在宋一量笑着问林月盈要不要低调选择衣服的时候,林月盈就伶牙俐齿地回击了过去:“为什么呀?我长得这么漂亮,又有着这么好的身材,注定没办法低调呀。”

  她夸赞自己:“穿麻袋都好看!”

  宋一量指着林月盈,扭头问秦既明:“还要把她惯到什么时候?就冲这份骄傲劲儿,要是换个国家,她都有胆量去竞选总统?”

  “不可以吗?”林月盈骄傲抬下巴,“我们历史上有女皇,芬兰、菲律宾、洪都拉斯都有女总统,如果我换个国家,为什么不能去竞选总统?”

  秦既明说:“说得非常好,哥哥支持你——这里是我的信用卡,请差一点就能成为女总统的林月盈小姐笑纳,如果这点微薄金钱能为您竞选时的衣着略加帮助,我将不胜感激。”

  林月盈开开心心接过,煞有介事:“非常感谢您慷慨的资助,秦既明阁下。作为一名差点成为女总统的优秀女性,我对您这出色的眼光加以热烈的褒奖。”

  宋一量举手:“我感觉自己身上长出了钨丝,正在发光发热——你们要不然就把我这个大电灯泡放下吧?相亲相爱的兄妹?”

  宋一量当然不会被放下。

  购物之后,秦既明特意接了他一块儿去打羽毛球,林月盈体力有限,打了半小时就暂时停下来休息,换送一量和哥哥继续打。天气很热,热爱阳光的几个人又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户外。现在的林月盈坐在凉亭下,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着苏打水,以维持方才剧烈出汗而丧失的元素。

  秦既明右手打累了,宋一量虽然刚上场,但是个菜鸟,打羽毛球还不如林月盈。完全碾压性质的打球没有意思,秦既明换了左手,有来有往的,俩人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宋一量问:“上次那个人向林妹妹道歉了,现在写的东西,你都看了吗?”

  秦既明嗯一声,看空中的球,稳稳打过去:“我让他写的。”

  秦既明没有追究巨额的赔偿金,只这些要求,要对方写禁,忌题材的故事。

  宋一量啧一声:“我和你说,在现在这个环境下,还能在杂志上写这些东西,多亏杂志社上头有人,不然早就被家长投诉到闭刊了。”

  秦既明说:“你这思想啊,越来越后退了。教科书都能收纳《雷雨》,无血缘的兄妹又算得了什么。”

  宋一量笑了:“所以这就是你隔三岔五盯着新闻报社和记者的原因?”

  秦既明微笑:“只是想宣扬大爱无疆罢了,免费公益,不必谢我。”

  宋一量提醒:“别的不好说,留意你爸。连我都觉得最近苗头有些不对了,那些杂志和新闻报社的老板和你爸关系也挺不错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啊,秦既明。”

  秦既明说:“他不会有时间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