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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才有动作,手腕就被另外一条‘根须’拉扯住了,同时另外两条根须也缠上他剩下的一只脚一只手。

  苏和整个人成一个到的大字形被挂在空中,时予拉着陆东言靠在墙边,不慌不忙问道:“谁让你对我下手的?”

  她太过从容,完全不怕那些灰黑色的根须会突然冲过来将她包围,再把她当成养分吸收个干净。

  苏和现在已经不仅是牙龈在抖了,他拟态外骨骼下的面孔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那些根须争夺着透明液体,有的甚至打了起来,陆陆续续有断裂的根须掉在地上。

  受伤并没有使它们停下争夺,它们对于透明液体的竞争反而越来越激烈。

  苏和想知道为什么这些根须缠绕着自己,却完全不对时予和陆东言动手,也不去争夺那些透明液体。

  他胸膛起伏着,拒绝回答时予的问题。

  在他沉默了五秒钟后,将它吊在空中的‘根须’把他往前送了送,好巧不巧让他的手臂沾上了些许透明的液体,几乎在下一刻,一条灰黑色的根须朝他冲了过来,将它吊在空中的‘根须’不慌不忙地往旁边挪了挪,冲过来的灰黑色根须擦着他的手臂穿了过去。

  剧烈的疼痛让苏和有一瞬间想要嘶吼出声,他忍住了。

  而那些原本还在争夺透明液体的根须忽然顿了顿,这微妙的停顿让苏和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刚刚在花海前被吸成干尸的那个人伤害了花朵后,花海也有一瞬间停顿。

  两处停顿诡异的重合在一块,几乎是下一秒,所有根须全部朝他冲了过来。

  而拽着他的‘根须’所以更快的速度往旁边避开,他被吊着在空中像坐过山车一样甩来甩去,他手臂上的鲜血别甩的整个空间都是,灰黑色的根须跟疯了一样,闻到鲜血就不管不顾的往上冲。

  丝丝缕缕的鲜血被它们分食,也不知是不是喝的饱足了,又不知从哪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苏和浑身冷汗直流。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近。

  偏偏在这时,时予轻佻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

  “你要知道,没有价值的人只会被舍弃,不说没有关系,我多少能猜到。这些小东西好像还挺喜欢你的,不如你就留在这里永远和他们作伴吧?”

  是威胁!是恐吓!却不是玩笑。

  是他!是于师!他能控制这里的根须!

  苏和在一瞬间反应过来,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怎么可能?你怎么能控制它们?你这个怪物!”

  嘴上叫别人怪物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也不看看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时予没耐心再和他耗下去了,吊着苏和的金属条也不再有动作,那些还在争夺苏和血液的灰黑色根须全部弯曲着飘在空中,仿佛随时有可能冲过来,将苏和粉碎。

  不!他不能死在这儿!

  苏和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咬牙大喊道:“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是苏黎——”

  他狠狠喘了口粗气说道:“他说你来历不明,说不定是别人派来的卧底,让我找个机会把你解决掉!”

  时予有想过是不是自己身份暴露了引起闻人漠或者其他人的怀疑,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

  她眯了眯眼,没有质疑也没有相信。

  苏和见她没有反应,又见灰黑色的根须已经朝他冲了过来,立刻惊恐的大喊道:“快放我走!快放我——”

  他的话说到最后已经破音了,可在他破音的最后一刻,一把弯刀从远处飞了过来,从他面前擦过。

  苏和还没反应过来飞过去的是什么,就觉得喉咙一阵剧痛,紧接着有温热的液体从里面涌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猩红的液体漫覆着他的脸,用过他的双眼,留下一片殷红。他动了动唇瓣,尝到新鲜的味道,却又在下一刻彻底失去了知觉。

  如此浓郁的血腥味让那些灰黑色的根须躁动着疯狂朝这边涌过来,提着苏和的金属条以极快的速度往旁边拉去,原本平平的墙面凹陷下去,苏和被扔了进去,金属墙壁又覆了过来,将他彻底掩在里面。

  灰黑色的根须疯狂敲打着墙面,墙面却一动不动,而靠在墙边的时予转头对上了陆东言复杂的目光,她没有解释,还是拉着他的手腕,走向了身后裂开的墙面。

  这里是另一处通道,不像他们进来时的通道黑漆漆的,通道上方装着月光石,这种石头在黑暗之中会自然发光,发光时间可以长达数百年,两人进来后他们身后的墙面就愈合了,没有任何曾经裂开过的痕迹。

  没有了随时可能威胁他们生命的灰黑色根须,也没有那些飘在空中在灰黑色空虚的剧烈运动下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尸体,两人沉默着。

  好一会儿了,陆东言抬起头来看着静悄悄的通道,坚定的说道:“我要继续往下走。”

  他没有询问刚才是怎么回事,理所当然的给予了时予信任,说完后他转头看向她:“凭借你的本事离开这里不是难事,我——”

  “走吧!”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时予打断了。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先离开这里。

  陆东言傻愣愣看着打断他的话的时予,被他抓着往前走了两步,才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臂:“这里很危险,比你想象中的要危险得多,你不要——”

  “听不懂我的话吗?”时予抬起手来一爪子拍在他脑门上。

  “再说了,你真以为这里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她把爪子收回来指了指愈合的墙壁说道:“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些根须说不定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们,试图找机会对我们下手,我的能力也只是在这里有用,一旦出去直接被它们宰掉。”

  世界树是植物,外面的那片花海生长的地方也都是土壤,金属元素微乎其微,对她来说外面还不如这里安全。

  陆东言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不过话说到这份上,也知道时予肯定不会自己离开,他想了想又要说话,时予却从空间包里掏出一把弯刀递给他。

  “你拿着,记得一直带在身上,只要你带在身上,在一定范围之内我就能找到你。”她一向冷心冷肺,但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至于闸门外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不是傻子,没那么容易在这全军覆没,如果真全死了,也怪不得她,谁知道那群人里还有没有想要她性命的人。

  陆东言也没问,乖乖接过弯刀别在了后腰处。

  时予有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会发生超乎她控制的事情。不过,她也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掌控过什么事情。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条通道不算狭窄,但同样很长,不知道通往何方,又走了一会儿,前方又出现了飘在空中的穿着白大褂的人,不过这次只有一个。

  他背对着两人,手上还握着一份纸质的资-料。

  也多亏了这里没有空气,否则那份资-料一定腐-败消失了。

  两人对视一眼,慢慢从旁边挪过去,挪到那人前面。

  时予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意外发现他和抠门大叔有点相像,不是气质上的相似,而是容貌上的相同。

  她想到抠门大叔的身份,心里开始乱猜,突然又见到男人白大褂胸前的口袋上露出一个东西。

  她小心翼翼拿了出来,是一个身份名牌!

  时右。

  时……

  不惯时予敏感,这个姓氏实在太巧了,更别提相似的容貌。

  这个男人绝对和抠门大叔有关系。

  时予把他的模样拍下来,她旁边陆东言已经戴上了手套去取被他握在手中的纸质资-料。

  很奇怪,到了星际时代,纸已经很少被用到,智脑能够储存非常大量的东西,不仅便于携带而且私密性强,像之前的那些人,智脑装的自毁系统,一旦主人出事,智脑也会自动销毁,根本不给别人得知机密的机会。

  不过,也只有智脑里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的人才会这么做。

  陆东言把资-料翻开,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就僵住了,并且抓着这些资-料疯狂往下翻,越翻他的动作越快,甚至毫无章法。

  时予被他的模样吓住了,不明白他看见了什么又怎么了,抓住他的手腕试图把他手上的纸质资-料夺过来,却被他避开了。

  她叫着他的名字,但陆东言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顾着疯狂翻着纸质资-料对她的声音毫无反应。

  时予五指闭合做了个刀手,正要有动作,陆东言的承受能力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他崩溃的大叫一声,把手中的纸质资-料让开,用力捂着脑袋。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可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开始去追忆小时候的事,却发现一切都是模糊的。

  他仿佛没有童年,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六岁那年从噩梦中惊醒扑进陆西望怀里的画面,他记得很真切,陆西望抱着他,轻声哄着他,在他被噩梦吓得泪流满面时,告诉他不用怕。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叫陆东言,记得自己是陆西望的弟弟,再也没有害怕过什么,可六岁之前的一切仿佛被一层云雾笼罩着,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

  他睁着眼睛,能看到时予在他面前张着嘴一开一合说着什么,可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他的目光放在了安静飘在空中的时右身上。

  下一刻,他掏出能源枪,对着漂浮在空中的时右疯狂开枪。

  与此同时,那些在他脑海中模糊的画面,渐渐变得清晰,他依旧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却看清了他们每个人的模样。

  就是眼前这个人,他站在他面前,用冰冷的视线盯着他,也是在这时,他听清了那些不断翻滚的画面中窃窃私语里的唯一一句话。

  “失败品,销毁。”

  陆东言只觉得从尾椎处生起一股寒凉,他害怕的睁着眼,却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他的手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对着不知道死去了多久的时右疯狂开枪。

  鲜血溅出来,飘在空中,也沾上了他的指尖。

  恍惚间,有个人走了过来,把他抱了起来,那股极致的冰冷与恐惧慢慢消退,他努力睁大的眼睛想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却只能看到一头短发,他甚至分辨不清那头短发的颜色。

  是谁?

  “陆东言!”

  骤然在他世界里响起的声音让他彻底回神。

  陆东言手中一松,能源枪从他手上脱离,没有掉在地上,而是飘在空中。

  前方,时右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

  陆东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时予声音凝重:“你到底怎么了?”

  突然失控,这根本不像是一贯冷静稳重的他。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让他的情绪变得这么激动?

  时予转过头,却见刚刚的那份纸质资-料已经被能源弹打的粉碎。

  陆东言眼里涌出泪意,一把将时予抓住,他声音颤抖着,磕磕巴巴道:“我……我不是正常人……”

  他不蠢,甚至非常聪明,见到那些泡在透明玻璃罐里的婴儿,再联想到他脑海中涌出的画面,一切都呼之欲出。

  他不是受父母期待出声的孩子,还是为什么种不知名的研究而失败的实验品。

  当试验品三个字在他的脑中浮现,陆东言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时予顿了一下,声音一如往常:“你不是正常人是什么人?要真说起来我才不是正常人。”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他靠在墙壁上,自顾自的嘀咕着:“你们几个跟我待在一起久了,你多少知道点我的情况。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大概六岁的时候有很严重的基因崩溃,抠门大叔……哦不对时稷博士,他遇到我,把我的基因崩溃治好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正常人。”

  “我有时候就在想,其实我和白庄是不是一样的?”

  她一边说一边偏头看向陆东言,可惜两人都穿着拟态外骨骼,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陆东言却好像有所差距,紧紧抓着时予手腕的手稍稍松了松,却又听她说道:“一样和不一样又有什么区别?我就是我,我喜欢吃小布丁,想当一条咸鱼,才不管我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能活着难道不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事吗?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陆东言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傻傻看着她,原本颤抖着的手也变得平稳,摇晃的心好像有了着落。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你可是学霸,能不能有点出息,别遇到点小事就紧张道失控,刚刚可吓死我了,怕你一不小心就打到我身上。”

  “你说我是还手好呢?还是还手好呢?还是还手好呢?”她还带着变声器,但说的话有着她一贯的轻佻,熟悉的同时莫名让人安心。

  陆东言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对不起。”

  话才说完他的脑门就被敲了一下。

  “有没有点出息?我刚刚说的话都白说了吗?”时予没好气说道。

  陆东言忍不住弯了嘴角,又道:“谢谢。”

  时予听他这么说,装模作样的伸手揉了揉手臂。

  能不能别这么肉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东言笑起来,慢慢从墙边站了起来,摆手道的时予,时予哎哟一声,顺着他的力道爬起来。

  就像他不问她的秘密一样,她也不询问他刚才是想到了什么。

  陆东言看了一眼狼藉的通道,目光在已经看不清模样的时右身上扫过,先一步走在了前方,他说道:“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父母,我哥告诉我他们是遭逢意外身亡的,每年他们忌日的时候,我哥会带我去祭拜他们,我便也一直这么认为,没去探寻。”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往下说,时予乖乖当一个倾听者,知道这时候他并不需要回应。

  陆东言沉默下来,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他扑进陆西望怀里的那一刻,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只有一个哥哥,他最依赖的人是哥哥,最信任的人也是哥哥。

  陆西望……知道他的来历吗?

  “轰隆!”

  墙壁突然开始振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墙壁的另一侧炸开了。

  两人能感觉到一瞬间席卷而来的热浪,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功夫,热气就开始在墙壁上蔓延,烧得滚烫。

  沉重的气氛被打破,时予立刻拽着陆东言拽往前跑。

  “轰隆轰隆”爆炸声不绝于耳,不只是墙壁,这次连地面都滚烫起来,摇晃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只听砰的一声,通道里有一扇门被火焰冲开了,热浪涌了过来,几乎要在眨眼间把通道吞没。

  两人飞快往前跑,热浪追在他们身后滚动。

  时予拽过陆东言,伸手贴在墙壁上,下一刻,两人进了另外一条通道。

  如法炮制好几次,爆炸声离他们越来越远,热浪也转不过来,时予双手撑着腿稍稍呼出一口气。

  陆东言也喘得出气,偏头道:“你这奇奇怪怪的能力还真好用,不管是进攻还是逃命都防不胜防。”

  时予摊了摊手:“如果可以我并不想用。”

  自从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用异能开始,她的生活就像被丢进了油锅里似的,炸出各种花,咸鱼的快乐生活也一去不复返。

  陆东言多少了解点她话里的意思,低低笑了笑,说出一句鸡汤:“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时予对他翻了个白眼,可惜有拟态外骨骼挡着,陆东言压根看不见。

  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起来,他们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

  这里好像是个休息室,墙上也装着月光石,很久没人居住了摆设全部都飘在空中,乱糟糟的。

  两人环视一圈,突然,时予的目光顿了一下,她发现飘在空中的床头处挂着一个限-制手环,断成了两截,明显是损毁了。

  曾经有人被关押在这个房间里?

  时予脑袋里冒出这个疑惑。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地底实验室藏着大秘密。

  有刚才遇上的事情后,时予想看看能不能找出曾经在这个房间里居住的人的身份。

  陆东言也四处看着,他关闭拟态外骨骼落地行走的功能,也飘在空中。

  他一边飘,一边试图寻找有用的东西,也许是注意力太过集中,以至于他的后腰处碰到了桌子的桌角他才警觉地回过身。

  这张桌子不大,像是普通的课桌,抽屉打开着,露出某种东西。

  陆东言疑惑着仔细看过去,是一张照片。

  照片被撕成了两半,这里只有一半。

  阴影之下,只剩下一半的照片也只露出了一个角,最先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一本握着纸质书籍的手。

  很熟悉。

  陆东言缓缓把抽屉拉开,在看清照片的一瞬间,他的瞳孔放大,又以极快的速度收缩。

  他微喘一口气,把手摁在照片上。

第141章 当咸鱼的第141天 透明玻璃罐中银色……

  时予找了半天都没发现有用的东西。她把床头断裂的限-制手环提起来看了看, 也没有任何发现,想了想还是把限-制手环收了起来,头也没回顺口问道:“小言哥, 你有没有发现?”

  陆东言摁在照片上的手瞬间收紧了,他掐着照片,照片也陷进了他的手心里, 转身摇了摇头:“没有,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时予不宜有他, 两人都穿着拟态外骨骼,她也看不清陆东言此刻的表情, 先一步朝门口走去。

  她正要出门,陆东言也落在地上, 同一时刻,房间里发出咔哒的一声, 仿佛某个机关被启动了。陆东言下意识攥紧了手心,把照片送进空间包。

  时予回过头来看向声响发出的方向, 那里出现了一扇门。

  这里怎么到处都是机关?

  时予觉得自己像是在走迷宫,处处都有路可走,可又处处无路可走。

  她把询问的视线递给陆东言, 问道:“要过去看看吗?”

  几乎是在她的话问出口的一瞬间,陆东言说道:“去!”

  他回答的太快, 宛若迫切的想找到什么。

  时予觉得他有点奇怪,不过联想到之前的情况,猜测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东西, 点点头道:“那就去看看?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们立刻离开。”

  不管他想知道的东西有多么重要, 活着才是最关键的,这地方实在太诡异了,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陆东言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屈了屈,最后沉默着点头。

  时予率先走在前面,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抓住了时予的手臂。

  时予疑惑的转过头来,询问道:“怎么了?”

  话到了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陆东言只觉得喉咙发堵,静默几秒钟后,他松开握着时予手臂的手,先一步走在前面:“你跟在我身后。”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时予看着他的背影,脑门上的问号翘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还是跟在他身后。

  又是一条狭长的通道。

  这条通道不像他们进来时那条湿漉漉长满青苔的通道,或许是因为没有水分也没有空气,这里很干燥很干净,还因为墙上装了月光石,整条通道都是明亮的,暖黄色的光芒完全没有之前的阴森。

  两人顺着通道一直走,走了大概有十分钟,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很大很大的闸门。

  又是闸门?

  时予现在看到闸门就头皮发麻。

  她也没有仔细注意刚才逃跑的时候经过了多少地方,弄成平面图又是什么样的,这扇闸门之后,会不会是和之前一样的情况。

  时予上前一步把手放在闸门上,眼中的金光微微亮起,很快,闸门之后的情形出现在她眼前。

  -

  “砰!”毫无预兆的一枚能源弹冲了过来,直直轰在闸门上的另一侧,与此同时,有人穿着拟态外骨骼跑在墙壁上,避开一颗又一颗的能源弹。

  时予微微挑了挑眉,这反应速度不错啊!

  她继续感知着闸门另一侧的情况。

  交战双方其中一方穿着第一联邦的军用拟态外骨骼,另外一方则穿着灰黑色的拟态外骨骼,看不出来是什么势力。

  穿着第一联邦军用拟态外骨骼的人不多,只有两个人,另外一方却足足有十来个人,数量上的差距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弥补质量上的差距。

  忽然,时予的目光在其中一个人身上顿了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顾前谦穿的好像就是编号为8623的拟态外骨骼。

  顾前谦和封晓不是在外面和营地里的人一起吗?

  时予没时间纠结太多,她握上暗金色的弯刀,还真在前方两人的身上感应到了同样的金属波动。

  艹!这两个人怎么进来了?

  第一联邦的两个人明显已经落入了下风,要不了多久就会落败。

  时予一掌拍在闸门上,闸门微微震了震,无比听话的打开了。

  陆东言像还有点心不在焉,时予连忙对他说道:“有什么事出去再想,钱大少和小医生在前面!要凉了!”

  在她说话的时间里,封晓被两个人同时夹击,反应不及,肩膀被能源枪打中了。

  拟态外骨骼没有被破坏掉,但是能源枪的威力让他整个人往后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上。

  顾前谦立刻分了神,也在此时被人偷袭,对方手里握着一把能源枪,眼看着就要对着他的心脏部位开枪。

  拟态外骨骼的防御力很强,但如果致命部位受到强烈的压力,也会对人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那人食指扣上板机,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一把暗金色的弯刀飞了过来,从他手腕上螺旋而过。

  只听一声惨叫,能源枪从他手中脱离,与此同时,他的手腕处迸溅出鲜血,顾前谦立刻抓着这个机会将他一脚踢开。

  陆东言已经从刚才的思绪中抽回了心神,几乎没有缝隙衔接的两枪让试图对封晓动手的两人不得已躲避后撤。

  突然出现的两人明显让双方都有些意外,但他们俩人身上穿的都是第一联邦的军用拟态外骨骼,身份不言而喻。

  时予刚从闸门里走出来,立刻有人抬着能源枪瞄准她的眉心,如果被打中,她会被当场爆头。

  她岂是任人宰割之辈,稍稍往旁边走了一步,能源弹就打了个空落在她身后的墙壁上,撕拉撕拉的电弧拉扯开来,透着无声的威胁。

  时予连眼皮都没抖一下,面对紧随而来的密集射击,她反手拿出来能源枪。

  网状的能源弹散射出去,威力不大覆盖范围却很广,将朝他飞过来的密密麻麻的能源弹全部网了个正着,这张能源网称没两秒钟的功夫就被能源弹撕裂了。

  而短短两秒钟的时间足以让时予做出各种反击的行为。

  她随后关闭拟态外骨骼的落地行走功能,借由失重的情况,一脚踩在飘在空中的物品上,同时开启拟态外骨骼的推-进功能进行助跑,短短两三秒钟的功夫,她从最远的距离拉到了最近,直奔对方的核心成员。

  她开出一枪,对方的反应速度也不慢,侧身避开了他的攻击。

  时予战斗最明显的特征之一便是她的攻击从来不会落空,因为她的每一步节奏都是为了下一步做打算,直到终结这场战斗。

  能源弹没有击中对方,时予并不意外,同样拥有高战斗素养的人,没这么容易被她一枪了结掉。

  不过,这一瞬间的阻拦,也足够她再次拉近距离。

  又是一枚能源弹射出枪口,刚刚回避的人狼狈的避开,同时大喊道:“于师!是我!”

  这声音可真是太让人熟悉了。

  白彦,哦不,宴白。

  他喊完之后,立刻松开手上的能源枪作投降状,动作熟练无比,也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

  时予没有继续开枪,却在接近他后,将暗金色的弯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才询问道:“白彦?”

  既然宴白没有叫破她的马甲,她当然要以礼还之。

  宴白立刻点了点头道:“我是。”

  “你怎么在这?”时予压低的声音,目光中带着探寻。

  在她和陆东言接到命令离开文克森中立区之后,宴白可是还被他们留在那。

  宴白低头瞄向自己喉咙前的弯刀,想了想还是没有讨价还价,而是老实巴交说道:“接了任务来的。”

  周围人听着他们的对话都愣了,唯有陆东言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什么任务?”时予可不觉得闻人漠会给宴白委派任务。

  “你知道的。”宴白打着哑谜,时予立刻想到了他身后之人。

  她眯了眯眼说道:“还真是到哪都有你们,跟鬼似的阴魂不散?还能摸到这儿来,看来本事不小。”

  宴白也听不出来她这是夸奖还是讽刺,全当成听不明白,他再次看了一眼脖子上的暗金色弯刀,试探道:“咱们能好好说话吗?你拿着把刀我挺害怕的。”

  “你的下属十几把能源枪指着我,我也挺害怕的。”时予语气凉凉。

  宴白立刻说道:“把枪都放下,大水冲了龙王庙他们是自己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麻烦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时予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他。

  宴白早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完全当成没听见,又见她不把弯刀拿开,只好说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在外面搜救的三支舰队全军覆没了,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他扔下的无疑是颗炸弹,时予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把暗金色的弯刀往他的脖子处又靠了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全军覆没?”

  宴白也没在这个时候跟她扯皮,很干脆说道:“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不过三支舰队在同一时间自爆,一个生还者都没有,元首又失踪,议会现在乱成一团,谢与砚已经来莱切尔碎星带主持大局了。”

  这番话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时予眉头堆得高高的,低语道:“怎么可能?”

  仔细算起来,从他们在兰希口中知道利比卡亚,再次进入莱切尔碎星带进行搜救后,已经过去了快两天。

  是兰希?

  她还在利尔维亚要塞的时候和兰洛交过手,不得不说能力日益恢复的兰洛战斗力强的可怕,更别提他本身拥有的特殊能力,如果要以死相搏,她不太肯定干掉拦路的同时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兰希呢?

  她自称是兰泽元帅的妹妹。

  那个在小漂亮口中带领着联邦走向最强的兰泽元帅,他的实力又强进到什么地步?

  兰希根本就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或者说她是故意告诉他们利比卡亚的存在,故意去到舰队上……

  时予抓着宴白的手忽然收紧。

  宴白以为是她不太能接受这个消息。他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难以置信,并不难理解时予此刻的心情。

  他说道:“利比卡亚已经变成了虫族的巢穴,不想死的话就快点离开。”

  “你怎么知道?”时予依旧没有松开放在他喉咙前的弯刀。

  她并不意外这个事实,不管是世界树之外游弋着的虫族,还是世界树下那片诡异的花海,都清楚的告诉他们利比卡亚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繁华无比的宇宙的,而是萧条凄凉处处充满危险的虫族居所。

  宴白语气这么肯定,显然不是用猜的。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当年利比卡亚消失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宴白再次扔下的炸弹将几人炸的体无完肤。

  “我觉得你有个习惯很不好。”时予似乎没有被他扔下的炸弹惊到,而是慢条斯理的晃动了一下弯刀。

  弯刀的刀刃触碰在宴白的拟态外骨骼上,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听上去很是悦耳,却生生让宴白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磕磕巴巴道:“什……什么?”

  “说话总是说一半,你说说,我要不要也把你切成两段,让你体会一下变成一半一半的感觉?”她的语气算不算沉重,甚至还有点情况。

  宴白丝毫不怀疑她的话,他脊背绷直,立刻说道:“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不记得了,你说的废话太多,我懒得记。”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回答。

  宴白嘴角抽了抽,却也奈何不了她,只好说道:“我这次来这儿,是为了寻找联邦衰败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