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择在后天的傍晚自动消失,去医院探望丁丁。

丁丁的床头柜上依旧摆着那个小小的喜羊羊保温杯,元宵看了保温杯好一会儿,然后给丁丁开始讲哈利波特的故事。

再晚些的时候,佐佐佑佑小姐弟跑进病房来了,病房一下又热闹开来。送他们来的家长没跟进来,可见实习小医生的叮嘱很让人遵守。

佐佐佑佑向元宵打个招呼,就立刻问丁丁,“帅哥哥呢?”

“过一会会来。”丁丁说。

元宵站起来,“啊,那老师先走啦,明天来看你哦!”

丁丁拉住元宵的手,“汤圆老师再陪丁丁一会会嘛!就一会会。妈妈出差了。”

有病孩家长招呼:“张主任来了。”

元宵硬着头皮转过身。张见深主任医师的身后跟着的白大褂里必然有帅克这一只。

帅克朝她友好地点点头。

张主任头一个就检查丁丁的身体,可见得是非常关注这孩子。

丁丁对他很亲热,说:“帅哥哥的汤可好喝啦!丁丁很喜欢。”

张主任回头赞许地看了看帅克,帅克把头别开。

他居然还不好意思呢。元宵好笑地想。她突然很想找他说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到医生们把孩子们都检查完了,陆续出了病房,帅克也跟着出去了,元宵才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帅克。”

帅克在走廊里停下来转过身。

元宵搔搔脑袋,“喂,你是不是要参加《食尚小厨娘》的‘民间厨神’比赛啊?”

帅克好像并不意外她会知道的样子,“是啊。”

“你有这闲空吗?”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要挤总是能挤出来的。有些人不是还花老大时间追星呢么!”

不到一分钟元宵就想挥舞拳头,“民间高手多,我看你能折腾出啥动静。”

“小爷我山人自有本事。”

元宵用鼻孔出气。

她想了起来,帅克在初二的时候就习惯时不时称自己一声“小爷”,不知从哪部武侠片或宫廷片里学出来的,他这么自称的时候特别狂妄自大。隔了几年,再次重逢,他没再提过这自称,元宵都差一点忘了他当年的这阶段性口头禅了。

“我还以为你大了几岁就学会虚怀若谷了呢,那什么,真是狗改不了啥啥。”

“改不了啥你倒是说呀?”帅克眯着眼睛挑衅地问元宵。

“自己心里清楚干嘛要别人说出来?很好听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才不跟你咬文嚼字一般见识,小儿科!”

“这里可不就是小儿科。”

元宵顿足,“我再——跟你说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我就是——王八蛋!”

帅克笑起来,“别客气呀,中间再加两个‘他妈的’就把这话说顺溜了。”

元宵把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

这时走廊另一头的病房有病床被护士推出来,有人吼着“让开让开”。元宵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眼看就挡着别人的路,这时帅克拽了他一把,顺势地,她的腰就被他圈住了靠在墙上。

一把脆生生的声音就在元宵的背后响起来。

“小爸爸,汤圆老师和帅哥哥在干什么呢?”

然后,孩子的家长就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帅哥哥保护汤圆老师。”

“帅哥哥保护汤圆老师是不是喜欢汤圆老师啊?”

“是啊。”

“我喜欢汤圆老师,我也要保护汤圆老师。”

“这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不一样啦?”

“你还小。过几年爸爸再教你。”

“哼哼!我已经五岁啦!”

再然后,一只小手拽了拽元宵的裤子。

佐佐好奇地仰着头看着元宵和帅克,然后她回头对蹲在她爸爸跟前还在“哼哼”的弟弟说:“我知道啦!汤圆老师肯定和帅哥哥在谈朋友。江阿姨以前就跟徐叔叔在谈朋友的,徐叔叔就是这样保护江阿姨的。妈妈说他们在谈朋友。”

佑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猛点头,“是谈朋友啊!”

他的爸爸揉了揉太阳穴,问佐佐,“你妈真这么说的?”

佐佐说:“妈妈说要先谈朋友再结婚。”然后佐佐又扭过头问元宵,“汤圆老师,你们以后是不是要结婚啊?”

元宵立刻拍开帅克的手,双手猛摇,“不是在谈朋友,帅哥哥在学雷锋。学雷锋懂不懂?学雷锋。”

佑佑的爸爸立刻应和,“对,这是学雷锋,别听你妈的。”

帅克在元宵的后脑勺很轻巧地弹了一下,轻声叱道:“学你妹的雷锋。”

☆、番外-关家

关止领着佐佐佑佑小姐弟回到家,赶着他们去自己房里搭积木,然后去了厨房,用严肃的语气批评正在炒豆苗的蓝宁。

“谈朋友这种限制级词汇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教给小朋友?”

蓝宁正手脚利落地炒菜,头都懒得回,说:“总不见得跟他们说江湖和徐斯那是在玩过家家吧?”

“那得换个词汇教育,通俗易懂又不敏感的,你得动脑筋啊亲爱的。”关止猴上去抱牢蓝宁的腰。

“哎,热。”蓝宁扭扭腰,要掰开关止的手。

关止不肯松手。

蓝宁只好不去管他,问:“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词汇可以代替谈朋友?”

关止想了想,“你可以说‘在一起’。”

蓝宁翻个白眼,“那和‘谈朋友’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关止说:“起码用词更隐晦,在小朋友可以理解又安全卫生的范畴内。这是一个很好的词汇,我拍板以后就这么解释了。”

蓝宁把菜装盘,“我说你松不松手啊?不松手我把菜扣你脑门上了啊?”

关止把手扣得更紧一些,慢慢往上移了一点儿,抚触的位置比较敏感,蓝宁的呼吸有点儿急促,斥道:“不要动手动脚。”

“你晓得我一贯喜欢动手动脚”

“你要有点当老子的自觉!”

“老子一贯有老子的风度。”

“关止,我说你——”

关止吻到蓝宁耳上,“有一个礼拜了吧?”

蓝宁控制呼吸,“你刚才怎么说的来着?”

“我忘了。”关止的吻密密而下,落在蓝宁的脖颈上,手徐徐而上,深入蓝宁的衣襟内。

“小朋友还在外面。”蓝宁在喘息之间义正言辞。

关止的动作停下来,骂了一声“靠”,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并体贴地递上盘子,“双休日把俩小鬼送去你爸妈家吧?”

蓝宁把菜装盘,又瞪关止一眼,“你又要做什么怪?”

关止笑嘻嘻地用一种颇为怀念的神情摸下巴,“我们很久没有厨房体验了。最后那次得追溯到——”

蓝宁用手拍关止嘴巴。

佑佑小兔子一样窜进来,抱住蓝宁的大腿撒娇,“好的好的,我要去外公家里,我要吃外公的蹄髈。”

关止把佑佑抱开,“你这么喜欢吃外公家的蹄髈啊?”

佑佑点头,“是啊是啊,我可以每个礼拜天都去外公家吃蹄髈!”

“哎呦,我的佑佑太乖了。”

“姐姐说你要礼拜天亲妈妈的,你就不会跟我们去外公家啦!我可以吃两个蹄髈了!”

关止顿时把脸沉下来,放开佑佑,走到小房间,把佐佐叫到跟前来,“谁跟你说我——咳咳——礼拜天会亲妈

妈?”

佐佐的小脸一开始有点儿疑惑,然后想了想,诚实地说:“哦,徐叔叔讲的呀!他说好孩子要自己过礼拜天,让爸爸亲妈妈。我问过外公了,外公说礼拜天可以烧蹄髈给我们吃的。”

关止骂了一声“靠”。

他果断地拨了徐斯的电话。

“哎呦关小爸啊,啥事儿?”

“徐斯,我警告你不要随便灌输我闺女不良词汇。”

“这话哥听不懂?你哪儿抽了吧?”

“你才抽了吧?跟一五岁小朋友说什么亲不亲的。”

徐斯笑起来,“是这事儿啊?你女儿问我‘爸爸和妈妈为什么喜欢嘴碰嘴,我就站在科学的角度给解释了一下这叫‘亲亲’。哥绝对是科学的解释,没有做任何其他方面的诱导。”

“你这还不叫诱导啊?”

“那你说我该怎么解释?”

“你就不能用更加隐晦的词汇解释?你们家那些饮料广告文案写的那么好,你怎么在教育上没半点水准?以后你怎么教孩子?”

“哎,我怎么觉着你这是把欲求不满的火撒我身上?哥还好心好意提醒聪明的佐佐给你们夫妻俩让出礼拜天,这不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了么?”

“滚蛋!”

“哥不跟你计较,我得陪我们家那位吃晚饭去,BYEBYE。”

关止一边骂娘一边挂电话。

佑佑扑过来跟着学嘴学舌,“‘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关止把三字经消音,对着佑佑严肃地说:“这不是好话,好孩子不能随便学。”

佐佐说:“可是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关止说:“爸爸是大人。”

佑佑马上就触类旁通了,“那么小爸爸就不是好大人了。”

关止一时语塞,只能摆出威严态度说:“今晚谁早睡,明天赏四块巧克力。”

佐佐摊摊手,她一向对巧克力兴趣不大。佑佑兴奋地跳起来,“我吃好饭就去睡觉。”

这晚,佑佑果然很积极地吃饭洗澡,不到七点半就爬上床闭上眼睛,佐佐玩了会儿拼图。

关止哄她,“睡吧,我的公主。”

佐佐摇摇头。

关止说:“明天爸爸再给你买个拼图。”

“这个还没拼好来。”

“爸爸帮你拼?”

“不要。”佐佐固执地摇头。

关止说:“你再不睡明天就会有黑眼圈,就不漂亮了。”

佐佐闻言站起来,冲到镜子前面照照小脸,扭过头对关止说:“我以前不是这么早睡的,但是很漂亮呀?”

关止抱住佐佐亲了一口,“爸爸希望佐佐早点睡,这样会更漂亮。”

“真的吗?”佐佐谨慎又疑惑地问。

“真的。”关止脸皮很厚地点头以示权威。

佐佐想了想,想不出爸爸有什么不权威的地方,就听话地爬上了床。

关上儿童房的门,关止哼起了《壮志在我心》。

蓝宁正在房里开着笔记本办公。关止霸气地推开她的笔记本。蓝宁瞄他一眼,“我这个PPT做了一半,你帮我

做?”

“PPT根本不在话下。”

他抱起蓝宁就往床上一按。

“别把话说得太早,你下礼拜不是要去香港开会吗?有哪门子空能帮我做方案?”

关止动手脱蓝宁的衣服,“所以这礼拜得抓紧时间。”

蓝宁叹息,伸手揽住关止的脖颈,她提醒:“关止,杜蕾斯用完了。”

关止的动作停下来,盯着着蓝宁白皙的胸脯犹豫了一两秒,咬牙切齿地,“我——去买。”

言罢他又穿回了半褪的衣裤,揣上钱包就出了门。

幸而楼下便有便利店,便利店的小青年熟悉这里的居民,给关止手里十几件物件结账时十分有心地关照,“关

总,注意劳逸结合。”

关止非常正经地“嗯”了一声。

再回到房里,蓝宁已经拉上被子关了灯。

关止走到床前,蓝宁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

他唉声叹气,“自从做了孩奴,干点什么都得黑灯瞎火。”

蓝宁不语,拉他坐在床沿,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她什么都没有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