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轶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拿苏无奈地笑道:“我还以为你是舍己为人的类型呢。”

“……”苏小舞用眼神杀死他,无语。再怎么舍己为人也不可能不担心吧?更何况慕容玄瑟就在洛阳,她多危险啊!

赵清轶一碗茶很快就喝完了,听了听并无动静,便自顾自地起身走到布衣侯原来坐着的位置,烧水制茶。

苏小舞知道这人茶瘾犯了谁说什么都没用,也就不理会了。这时她才发现双脚早就跪坐得麻了,连忙更换姿势。

茶室内一时除了水声或茶筅摩擦茶碗的声音外,寂静无语。

苏小舞看着赵清轶专注无比的俊颜,烛火加深了他五官的轮廓,更显得他比平时深沉了几分。制茶的动作既潇洒又好看,充满着优雅的气度,看得苏小舞目不转睛。她不得不在心中承认,赵清轶现在在她内心,实际上是占了很大的位置。她习惯了他在身边的陪伴,离开不多时便不间断地想起他。

认命了吗?难道她真的要考虑抛弃父母,和他生活在古代吗?苏小舞想到这点,不禁咬了咬下唇。

“想什么呢?表情那么严肃。”赵清轶把苏小舞面前的茶碗注满茶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点的茶肯定没有布衣侯的好,小舞你凑合喝吧。”

苏小舞看着面前茶碗中明显的沫饽没有布衣侯所制地厚重,便知赵清其实是没有武功。自然无法和布衣侯的手法媲美。

静静地拿起茶碗喝着,苏小舞却觉得这杯茶要远比布衣侯制地要好喝得多了。

赵清轶见苏小舞闷闷不乐。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说起慕容玄瑟,他如果再这样下去,便更是要与武林各派为敌,真的是自寻死路。”

苏小舞却摇摇头,想起方才布衣侯说的关于慕容玄瑟的话,不赞同地说道:“他应该是在办一些常人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用来威吓众派,来显示其可怕的实力。要知江湖上地武林各派并不是齐心协力的,置身事外的有,墙头草随风倒的更有。”

赵清轶用手刮了刮下颌,沉思道:“喏,你这种说法也不无道理。那按这么推算,能不能猜到他下一步的动向呢?”

苏小舞仔细地想了想,把茶碗放回茶盘上,忽然庆幸地笑了笑道:“裳湘宫不就在洛阳附近吗?幸亏沧海清风剑是被我拿在了手里,要不然估计此时的裳湘宫也会被慕容玄瑟光临。”苏小舞想到那翩翩浊世佳公子的云出岫。和箩莉李师师,松了口气。若那种桃花源地也被慕容玄瑟糟蹋的话。那她可就郁闷死了。

赵清轶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古怪,勾起唇角取笑道:“很好,又给了慕容玄瑟一个非来找你不可的借口。”

“……”

赵清轶看着苏小舞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受地表情,不禁感谢布衣侯给了他们这个私下相处的机会。两人又回到从前地感觉,仿佛之前的吵架都是没发生过的事情一般。天知道当时他多害怕她就那么一走了之,结果她居然转身一脚就踏进布衣山庄。害得他硬着头皮来这里找她回去。

他所求的不多,只是想在她需要他的时候能陪在她身边就可以。如此而已。

苏小舞不甘心地想了想,转念说道:“那我们要赶紧离开洛阳去歧天谷,慕容玄瑟在洛阳,就说明他不在歧天谷。很好的救人机会啊!”

赵清轶佩服她还是如往常一样能迅速调整心情,忍不住泼她冷水道:“可是慕容云霓却不在洛阳,我看十有八九是回歧天谷了。”

苏小舞一愣,微颦秀眉道:“她不在?”

赵清轶拿起茶碗,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亲卫向我报告过了,***无边里早就没了慕容云霓。应该是某日忽然消失地。但是***阁仍然在运作。只是她一个人消失了而已。”

苏小舞沉吟片刻,之后沉声问道:“她消失的时间。莫不是枫叶刀林失火后的某晚?”

赵清轶点了点头。

苏小舞秀眉皱得更紧了,抬手把茶碗中的残茶一口气都喝掉。看来,慕容云霓真的是回歧天谷了,原因应该就是水涵光在枫叶刀林自作主张放过了他们。

“苏苏,明天我们就走吧。”赵清轶淡淡道。

“嗯。”苏小舞细不可闻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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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晚歌亲自送两人到布衣山庄的门口,依依话别。傅晚歌拉着苏小舞的手,不舍地柔声道:“小舞,真是让晚歌伤心,来了一个晚上就要走啊!”

苏小舞心下想就一个晚上差点就把你的命和下半辈子的幸福都弄没了,她怎么敢再呆下去啊?好说歹说劝了半晌,终于把傅晚歌哄开心了,才准备出发。

布衣侯并没有前来送行。事实上,昨晚他走了之后,苏小舞和赵清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们两人在茶室呆了一会儿就有下人领他们去各自休息了。苏小舞到现在还不明白到底自己有哪句话说得不对,惹这位武林前辈不高兴了。

不过古怪就古怪吧,苏小舞也不放在心上,她得罪的人还少了吗?不差这一个。反正他女儿是对她真好。

傅晚歌还特意送了两人两匹骏马,准备好了干粮和清水放在了马鞍旁。她虽然不知道苏小舞和赵清要去做什么,可是她知道苏小舞所做地事情绝对不会是小事,所以尽量地把自己能帮到的地方做好。

苏小舞万分感激,和赵清轶双双上马之后,刚要一甩马鞭,便看到大街之上遥遥走来一个身影,身穿白色道袍,头结道士髻,手中拿着一个刺眼地拂尘。

苏小舞看着这个打扮,就眼皮一跳。正想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而走,便听到一个清冷如冰珠的声音冷冷传来道:“妖女!站住!”

第二百八十五章 说你是妖女呐!

场的只有两个女人,那声“妖女”肯定不会是指的傅赵清的视线很自然地带着诧异朝苏小舞看去。

苏小舞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来人是青城派的姬清然,是那个少侠榜榜上有名的姬清然,也是那个被她戏弄过的姬清然。

苏小舞现在只要想到那个在青楼的夜晚,就不禁满脸黑线。虽然捉弄得有些过火,可是也足够狠地让他不会好意思再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可惜,她貌似估计错了对方脸皮的厚度。呃,或者是降妖除魔的决心……

姬清然仍是那么一脸漠视一切的表情,扬起头看着高坐在马上的苏小舞,淡淡道:“苏小舞,贫道不能让你再为祸世间。”

苏小舞看着他那在朝阳的映照下如白玉雕琢的面容,有些无奈地笑道:“我以为上次的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看来还是姬先生没有看透啊!”

姬清然平淡如水的眸子里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羞意,显然是想到了苏小舞指的那个上次是什么意思。本来他已经克制好自己不再想起那夜,可是没想到真正面对苏小舞的时候,准备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苏小舞和赵清轶两人又重新下马,前者好整以暇地看着姬清然,不信他还能说出什么鬼话。而后者则一脸无奈,内心开始猜想苏小舞这小妮子究竟怎么把这个姬清然得罪了,居然能让这么冷漠的一个人当众说她是妖女。

可是在一旁地傅晚歌首先有异议了。俏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口中却不丝毫不客气地说道:“姬先生。晚歌敬重您地道行,才尊称为你一声先生。可是如果您不分青红皂白,就称晚歌的好姐妹是妖女,那么请问置晚歌于何地?”

苏小舞听着傅晚歌用她那种特有的酥酥软软地声音,说着的却是完全针锋相对的话,巨大的反差让苏小舞听在心中暗爽不已。

姬清然把视线从苏小舞地身上转到傅晚歌处。立刻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淡然神色。“去年五月初六,夜降灾星。有星于北斗,自西南方向滑落而下,直至峨眉山方向隐去。”

苏小舞一听姬清然刚开口,就知道他又旧事重提,死咬着这点不放。可是她又不能阻止他说出来,只好无奈地笑着。

可是鬼神之说素来在古代影响力很大,姬清然如此一说,傅晚歌和赵清两人的目光立刻转向苏小舞,神情复杂。

苏小舞一摊手叹道:“事有凑巧。总不会这灾星就指的是我吧?”

姬清然避开苏小舞的视线,仰头朝天淡然道:“那晚峨嵋派苏小舞横空出世。而贫道根据苏小舞在江湖中的行事来判断,她是天降的灾星,更不是尘世中人。”

一番话说得阴阳顿挫,掷地有声,连苏小舞差点都要被他唬住了,心下开始检讨是不是自己真是灾星转世。

赵清轶把姬清然的这番话听在耳内。不禁把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苏小舞不是现世中的人?回想她的来历不明,武功神秘,加之对他怀中木盒地那种执着,而今又有姬清然的这番话,深深触动了他心中地隐忧。

傅晚歌却初时的怔忡一过,神色一冷,淡淡地说道:“姬先生此言未免有些太过于想当然,难不成您是指小舞不是凡人么?”

苏小舞眨了眨眼睛,天真无比地看着姬清然,附议道:“是啊是啊。先生可曾见到小舞害过一个人吗?”

姬清然栗色的眸子里显得有些迷茫,他虽然和师傅学习收妖除魔。可是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妖魔鬼怪,制服的都是一些为害百姓鱼肉江湖的败类。而苏小舞显然并不是属于这种,而他判断她为妖女,实际上是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在青楼地那夜,她听到他说她是天降灾星那句话时,露出的那种愕然的表情。

自然,还有他在恢复功力之后,看到她凌波于水上的身姿……那样的情景,就好像她是月夜下的妖魔一样,吸引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可是这些他根本说不明白,也更加不想把那夜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给其他人听。

所以,当苏小舞看到姬清然清秀的眉宇之间微微地皱了起来时,心下有了底。看样子这个小道士本来是想趁她一个人的时候好好找她算帐地,结果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跳了出来。嘿嘿,现在没办法说明白了吧?

姬清然那浅色如琥珀一样颜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波纹,口中毫无起伏地说道:“贫道去查了一下苏小舞自从出现在江湖中之后发生地重大事件,发现她每到一处便有灾难发生,这还说明不了什么吗?”

傅晚歌柳眉倒竖,正要好好反唇相讥,这时布衣山庄内轩岳走了出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傅晚歌微颦秀眉,叹气朝苏小舞和赵清拱手道:“家父有事相找,晚歌先行告退了。祝两位一路顺风。”

苏小舞浅笑着回礼,心想只要不是布衣候心血来潮地让他们留下就不错了。

傅晚歌最后冷冷地看了姬清然一眼,充满了失望和不信任。之后才转身离去。而姬清然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