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云道:“是呀,这事我也是本来料想不到的。”

 

  谷灵珠道:“风妹子,你好像说过,你这位上官大哥是檀家颇有关系的人?西门化和檀家的交情可是不浅呢!”

 

  风鸣玉说道:“不错,我正要告诉你,他叫上官英杰,和檀家不只‘颇有关系’,而是关系极深,他正是檀玄竣的父亲晚年所收的关门弟子,也是檀家武学惟一的传人。但他却是一个好人。”

 

  谷灵珠冷冷说道:“檀家也有好人,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风鸣玉道:“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帮过我几次忙,昨天又赶来救我的霍师兄。”

 

  谷灵珠道:“他很听你的话,是吗?”

 

  风鸣玉道:“我不知道。有时他听,有时不听。昨天我劝他别走,他就不听。”

 

  谷灵珠忽道:“你很喜欢他么?”

 

  风鸣玉面上一红,说道:“我是把他当作兄长一般。”

 

  谷灵珠道:“你别怪我说得坦率,檀家的人可不能轻易相信,你别给他的油嘴滑舌骗了!”

 

  风鸣玉道:“多谢姐姐提醒,我也不过把他当作兄长一样喜欢而已。而且他也并不是油嘴滑舌呀!”

 

 

  担心谷灵珠蛮不讲理

 

  谷灵珠淡淡说道:“没有就好,我不过是劝你小心一点罢了。”

 

  风鸣玉道:“多谢姐姐良言。”

 

  话不投机,气氛不免稍感尴尬。谷灵珠忽道:“上官英杰是去那儿,你知道吗?”

 

  风鸣玉道:“他没告诉我。”过了半晌,问道:“姐姐,你要找他?”

 

  谷灵珠道:“我只恨檀玄竣早已死了,我不能替爹娘报仇。”虽然没明白说出来,但弦外之音却是隐隐有要找着上官英杰为父母报仇之意。

 

  风鸣玉忙道:“姐姐,这是你们上一代的冤仇,檀玄竣死了,你的仇人只能是檀玄竣当年的帮凶西门化。这件事情,可与上官英杰完全无关,虽然他是檀玄竣父亲的关门弟子。”

 

  谷灵珠冷冷说道:“我又没有说是要找上官英杰算帐,你替他着急作甚?”

 

  风鸣玉不便再说下去,心里只能盼望谷灵珠是当真没有这个意思了。

 

  谷灵珠道:“风妹子,你是不是要回去金刀寨主那儿?”

 

  风鸣玉道:“不错。不过,我们还想再等两天。”

 

  谷灵珠道:“为什么?”

 

  风鸣玉道:“霍师兄受了酥骨散之毒,余毒未清,恐怕要过两天方才可以完全复原。我也希望,在这两天之内,说不定爹爹回到这里。”

 

  谷灵珠道:“令尊与家父家母在十多年前也是曾经不止一次切磋过武功的朋友,好在如今已得到令尊确实在生的消息,我也可以回去告慰先父先母了。时候不早,我告辞啦。但愿今后还有机会可以在金刀寨主那儿相见。”

 

  谷灵珠走后,霍天云道:“这位谷姑娘脾气可是有点得人害怕,只从她不肯听我解释,就把我当作是西门老贼的党羽,这点你就可以知道了。所以我真有点担心!”

 

  风鸣玉道:“你是担心她不讲道理,硬是要去找上官大哥为难么?”

 

  霍天云道:“你不担心么?”

 

  风鸣玉笑道:“我倒并不担心,因为上官大哥有火龙驹,她是没法追得上上官大哥的。”话虽如此,这一晚她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梦了。

 

 

  “师妹,醒醒!”

 

  她想起了谷灵珠劝她莫和上官英杰要好,不觉脸涨发烧,同时在心里自己问自己:“我对上官大哥,真的是完全和对待霍师兄一样么?”因为她和谷灵珠说过,她是把上官英杰当作兄长一般,当谷灵珠问她是否喜欢上官英杰的时候。

 

  好像一样,又好像并不一样。相同的是,他们都比她年长,比她本领高强,他们都是很爱护她,把她当成是一个小妹妹。霍天云是她的师兄,当然是如同她的兄长了,而她也喜欢有上官英杰这么一个大哥哥。

 

  但她却有个奇怪的感觉,她觉得霍天云更有几分像她的父亲,父亲对她很慈爱,当然她也敬爱她的父亲。但上官英杰却像是和她平辈的一位“大哥哥”,和他在一起,说话可以毫无拘束,似乎是感到更亲近一些。

 

  “或许这是因为我和上官大哥相处的日子多一点吧?”风鸣玉心里想道。

 

  跟着又想:“上官大哥为什么要避开我呢?西门化说他是因为喜欢我才来救我的霍师兄,难道他避开我也是因为喜欢我么?”她虽然还不很懂男女之情,但也知道西门化和谷灵珠所说的“喜欢”,并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

 

  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矇矇眬眬睡了过去。梦中看见谷灵珠追上上官英杰,一鞭一鞭的抽在他的身上。风鸣玉大叫“谷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蛮不讲理!”纠缠间,霍天云也来到了。他叫“师妹,师妹,不许你多管闲事!”她急得大叫大嚷,突然就在这个时候醒了。

 

  “师妹,师妹,醒醒!”她吃了一惊,以为还在梦中,但定下神来,她知道不是梦了。

 

  “师兄,什么事?”

 

  “我听见你呼叫,是发恶梦么?”

 

  “不错,我是做了一个恶梦,梦中还看见你和谷姐姐呢!”

 

  霍天云对她的“梦”似乎并没兴趣,跟着就说道:“你没事就好,赶快起来!”

 

  风鸣玉走出卧房,灯光下只见霍天云脸有惊惶神色。

 

  “师妹,你别大声说话,留心听听。我刚才伏地听声,好像是西门化这老贼又回来了!”

 

 

  强敌齐来

 

  风鸣玉喜道:“那不是正好吗?霍师兄你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吧?咱们二人联手,就能把这老贼杀了!为什么还要害怕他?”

 

  话犹未了,只听得脚步声已是隐隐传来了。来的不止一个!

 

  空山午夜,万籁俱寂,一点点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楚。是以那些人的脚步声虽然在屋子里已经可以听得见了,但估计距离最少还隔着一个山丘。

 

  霍天云示意叫她不要作声,随即卧在地上。风鸣玉学他的样子,伏地听声。

 

  来的一共是四个人。风鸣玉听他们说话的声音,听得出一个是西门化,一个是西门化的侄儿西门羽。第三个也是汉人,奇怪得很,声音也是似曾相识,尤其他的笑声甚为特别,风鸣玉好像是在那里曾经听见过的,一时想不起来。第四个人则似乎不是汉人,说的汉语十分生硬。

 

  “那女娃子当真是风从龙的女儿?”汉语说得生硬那个人问道。

 

  “决不会错,她是来这里找她的父亲的。我亲眼看见她和上官英杰说话。”西门化说道。

 

  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哈哈哈笑了起来:“这个女娃子我和速兀将军都曾见过的,当时她还是被母亲抱在怀里,不知不觉就是十年了。风从龙恐怕是早已离开此地了,但要是抓到他的女儿,却可诱他自投罗网!”

 

  风鸣玉募地想了起来说道:“这个人是赵元化,我记得他的笑声!”声音颤抖,面色倏的变了!

 

  霍天云怔了一怔,在她耳边说道:“你见过,他是东厂的副都尉呀!”

 

  风鸣玉道:“我知道。我还知道第四个人是瓦剌的‘巴图鲁’(武士),据说是瓦剌的摔角第一高手速兀!”

 

  速兀又在说话了:“那女娃儿还会待在这里,等你回来捉她?”

 

  西门化道:“她的师兄着了我的酥骨散之毒,虽得解药,也还要两三天才能恢复如常。说不定他还会留在这里调治的。”

 

  赵元化道:“听说霍天云是霍天都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天山剑法,精妙非常?”

 

  西门化笑道:“他的剑法再精妙,料也强不过赵大人你的八八六十四路蟠龙刀!何况他的功力也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风鸣玉要为父报仇

 

  赵元化哼了一声,说道:“我倒希望霍天云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且看我的蟠龙刀能不能胜过他的天山剑?”原来他身为东厂的副都尉,武功自是非同泛泛,一向自视甚高,西门化恭维他的蟠龙刀法,他是很受用的,但不合加上一句霍天云的功力未曾恢复,在西门化是安他的心,叫他知道可以稳操胜券,但他听起来可就很不舒服了。

 

  西门化何等乖巧,看出他的心意,连忙补上几句:“赵大人说得是,敌人越强,胜了他才越有意思。不过,咱们还有大事要办,似乎不值得为一个初出道的小辈太过耗费精力,越快将他拿下越好。如果碰上风从龙那就不同了,赵大人,你说是么?”这话有两重意思,其一是说,只有风从龙才配作赵元化的对手;其二也是提醒赵元化,提防万一碰上风从龙,可得多留一点气力。

 

  这几句话说得甚为得体,赵元化这才哈哈笑道:“你这话倒是说得有理,风从龙的快刀乃是武林一绝,当年我虽然伤了他,我也还是十分佩服他的。至于霍天云嘛,虽说他的天山剑法精妙,我可未曾将他放在心上。除非是他的师父霍天都来和我交手,那又另当别论。”

 

  霍天云伏地听声,听到这里吃了一惊,并非是因为赵元化轻视于他,而是因为他这才知道赵元化原来正是风从龙的仇人。“怪不得师妹知道是赵元化之后,脸色大变,神情是那等愤怒了。”

 

  明知师妹不肯逃走,但霍天云还是不能不劝一劝她的:“要是这次来的只有西门老贼,我不会叫你跑的。但现在可是四个强敌一同来到。西门羽先莫说他,这个赵元化的八八六十四路蟠龙刀可是曾经称霸江湖的,依我看来,他的武功只有在西门化之上,决不在西门之下。还有那个速兀,听说是瓦剌第一勇士,料想亦非易与。师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劝你还是先避一避他们的好!”

 

  果然风鸣玉不肯依,听了他的言语,便即咬牙切齿说道:“赵元化和速兀正是十年之前,重伤了我爹爹的仇人。以前我不知道爹爹尚在人间,十年来我是把他们当作杀父仇人的呢!如今我碰上他们,豁出性命,我也要替父亲报仇!”

 

 

  放火烧屋

 

  霍天云委婉劝她:“好在令尊吉人天相,未遭不幸。何不留待他老人家将来亲手报仇?”

 

  风鸣玉道:“爹爹养病十年,如今尚未重出江湖,只怕他的病也尚未痊愈呢。既然仇人送上门来,我岂能不为父亲分忧,还要给他留下未来的隐患么?何况我的母亲虽然不是给这两个人所杀,也是他们的手下害死的!”

 

  霍天云道:“俗语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现今是敌强我弱……”

 

  风鸣玉道:“我已经等了十年了。我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但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在门前耀武扬威,咱们却要灰溜溜的在后门逃走,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而且咱们要跑也未必跑得掉!”

 

  风鸣玉说得不错,他们议论未定,四个强敌已是来到门前停下脚步了。

 

  霍天云悄悄说道:“咱们伏在暗处,以逸待劳,待他们进来,冷不防就奋袭击他。别要逞英雄就闯出去。”风鸣玉点了点头,说道:“对付坏人,咱们就得和他们斗智斗勇,这些我懂。”院子中间有两棵槐树,高逾墙头,风鸣玉与霍天云各自爬上一棵槐树,凭藉树枝密叶藏身。隔着围墙,门外的人难以跳上槐树,也看不见里面的动静。

 

  西门羽道:“咦,大门打开,恐怕他们早已走了!”

 

  赵元化道:“或许是空城计也说不定。”

 

  速兀说道:“管它是空城计不空城计,有没有人,咱们闯进去看个明白就是。”

 

  西门化最为狡猾,说道:“硬闯进去,他们是在暗处,咱们是在明处,我有法子叫他们自己出来!”

 

  赵元化道:“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