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绕着这密室走了两圈,瞧着那精致的陈设,香喷喷的绣被,忍不住恨声道:“可恨王怜花不但是个恶魔,还是个色魔,无论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安置下一张床……床……床……”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大声道:“待我先将这张床毁了,出出这口恶气。”

  一步窜到床前,伸手就要去扯帐子。

  哪知他手掌方自抓住帐子,突然一连串“叽叽咯咯”的声响,自床下面断断续续传了上来。

  他手掌立刻停住了,耳朵也直了。

  沈浪面上立刻泛起惊喜之色,亦自凝神倾听。

  只听这声音渐近,渐响。

  熊猫儿哑声道:“莫非是那活儿来了。”

  沈浪道:“想来如此……但愿如此……”

  突听又是“咯”的一响,床,竟似在动了。

  沈浪目光一扫,确定这密室并未因自己进来而有丝毫改变,立刻拉着熊猫儿,躲在帐后。

  织锦的帐子,沉重而厚密。

  熊猫儿悄声道:“咱们为何还要躲着,为什么不和他拼了?”

  沈浪道:“不妨先听听他的机密再动手也不迟。”

  熊猫儿道:“但是——”

  话未说出,嘴已被沈浪掩住。

  “咯”的再一响,床果然翻起,两个人钻了出来。

  只听一人道:“你松松手,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熊猫儿手立刻抖了,这正是朱七七的声音。

  另一人笑道:“抱着你这样的人,我舍得松手?”

  这淫猥的笑声,熊猫儿听在耳里,简直连肺都要气炸。

  王怜花,这恶贼,果然来了。

  只听王怜花长长喘了口气,笑道:“那厮真不是东西,早不去,迟不去,偏偏要在那紧要当口去,却将咱们的好事也惊散了。”

  朱七七也长长喘了口气,道:“哼,我当你只怕沈浪,却不想你连范汾阳来了,也跑得这么快。你不怕在我面前丢人么?”

  熊猫儿、沈浪对望一眼,暗暗跺脚,忖道:“早知范汾阳找对了地方,咱们那时就该一齐去了。”

  又听得王怜花笑嘻嘻道:“我会怕范汾阳……嘿嘿,我只怕范汾阳后面还跟着沈浪和那只又馋又贪嘴的野猫子。”

  朱七七道:“哦,原来你还是怕他们的,你总算说了实话。”

  王怜花笑道:“我也不是怕他们,那边反正有人对付他们。咱们何不换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安安静静的……”

  朱七七突然娇呼道:“哎哟,你的手……”

  王怜花大笑道:“我的手可聪明得很,就知道该往舒服的地方放。”

  朱七七喘息着道:“你……你……你先拿开。”

  王怜花道:“咦,你不是已答应嫁给我了么?”

  朱七七道:“但……但……”

  语声突然变得十分娇媚,柔声道:“但你也该先解开我的穴道呀,这样子……多不好……我这样对你,你还怕我跑么?”

  王怜花道:“我实在不放心。”

  朱七七柔声道:“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不会跑的。”

  王怜花笑道:“你现在还不能真算我的人,但等一会儿,你就是了……到那时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朱七七喘息着道:“但你……你……嗯……哎呀。”

  沈浪的手掌,也不觉颤抖起来。

  熊猫儿突然虎吼一声,双手分处,将那帐子生生一撕两半,只听王怜花一声惊呼,整个人翻了出去。

  他身上已只穿着件短袄,面上已毫无血色,一个筋斗翻到床下,顺手执起把椅子,向熊猫儿摔过来。

  熊猫儿眼睛都红了,丝毫不闪不避。

  椅子摔在熊猫儿身上,立刻被撞得四分五裂,他身子却已向王怜花扑了过去,厉吼道:“王怜花,拿命来。”

  王怜花出手如电,连击四掌,熊猫儿竟笔直迎了过去。

  只听“劈劈啪啪”一连串声响,这四掌俱都击在熊猫儿肩上、胸上,但熊猫儿也已一把抓住了他的胸膛。

  若是换了平日,熊猫儿身中他四掌,不死也要重伤,但此刻王怜花重伤未澈,十成气力已只剩下两成。

  王怜花嘴唇都白了,道:“熊兄,你……”

  熊猫儿嘶声道:“你还想要命么?”

  劈面一拳,击了过去。

  这一拳击下,王怜花的脸莫说是肉做的,就算是铜浇铁铸,只怕也要被这盛怒下击的一拳打扁。

  但突然一只手伸过来,轻轻一托,便将这一拳力道化解,虽然只差分毫,却毕竟未碰着王怜花的脸。

  熊猫儿怒吼道:“沈浪,你还要拦我?”

  沈浪默然道:“留下他的活口,我还有许多事要仔细问他。他此刻既已落入你我掌中,你还怕他飞上天不成?”

  熊猫儿狠狠一跺脚,道:“我恨不得此刻便将这厮碎尸万段才好。”

  他甩开手,回转头。

  只见朱七七云鬓蓬乱,一双纤手,紧紧拥着被,一双眼睛,紧紧瞪着他,整个人都似已呆了。

  熊猫儿颤声道:“你……你……你……”

  突又跺了跺脚,转过头,不再瞧她,整个人却一直在抖个不停,一双拳头捏得指节都变成惨白色。

  沈浪已点了王怜花七处穴道,目光也移向朱七七。他脸上似笑非笑,纵然是笑,也是苦笑,惨笑。过了良久,他终于缓缓道:“你好么?”

  朱七七道:“我……我……”

  她嘴唇启动了几次,却连声音都未发出。

  沈浪又默然良久,方自轻叹道:“我不懂,你为何……”

  朱七七突然放声痛哭起来,就好像一柄尖刀突然刺入她肉里,刺入她心里,她痛哭着道:“沈浪,你懂的,你本该懂的。”

  沈浪喃喃道:“我真该懂么?”

  朱七七以手捶床,嘶声道:“你懂,你懂,你……”

  熊猫儿仍未回过头,突然大喝道:“你方才既不哭,此刻哭什么?”

  朱七七道:“我……我……你……你……”

  熊猫儿虽咬紧牙关,语声仍不禁颤抖。

  他颤声道:“难道你是见着我们才哭么?那么……我……我们走……走好了,让你……你和他……反正你……”

  朱七七嘶声道:“熊猫儿,你……你好狠,你竟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被逼的,我若不……若不那样说,又该如何?我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熊猫儿终于长叹一声,垂下了头。

  沈浪缓缓叹道:“其实,你还有别的法子的。”

  朱七七道:“不错,我还有别的法子,但我却不想死,我要复仇,我……我……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沈浪道:“我……”

  朱七七嘶声道:“你不信么……你不信么……”

  沈浪木然道:“我信。”

  朱七七道:“你……你能原谅我么?”

  沈浪道:“我原谅。”

  但朱七七却又痛哭起来,道:“我知道你见我那样子心里难受。但你可以打我骂我,我只求求你,不要对我这样冷淡。”

  沈浪道:“我冷淡么?”

  朱七七道:“我……我……”

  她心都裂了,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沈浪缓缓走过去,拍开她穴道,道:“穿起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