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恨声道:“我先晕过去的,我怎么知道?”

  熊猫儿道:“沈浪呢?沈浪在哪里?”

  朱七七嘶声道:“我正想问你,沈浪呢?你们……”

  熊猫儿大声道:“我倒下去的时候,沈浪还是站着的,但……但王怜花——王怜花。”他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简直像用鼻子在“哼”了。

  朱七七惶声道:“你们瞧见王怜花了?”

  熊猫儿垂着头道:“嗯,但——但我们瞧见他时,我已连路都走不动了。”

  朱七七赶紧问道:“沈浪呢,他难道也——”

  熊猫儿长长叹了口气,道:“他也不行了。”

  朱七七像是突然被重重打了一巴掌,打得她整个人都不会动了,直着眼睛怔了半晌,颤声道:“这样说来,我们现在难道真的是已落入王怜花手中?”

  熊猫儿苦着脸道:“看来只怕是如此。”

  朱七七道:“但沈浪——沈浪不在这里,他只怕已逃了。”

  熊猫儿立刻点头道:“不错,在那种情况下,别人谁也逃不了,但沈浪——他总是有法子的,他的法子可真是比任何人都多。”

  朱七七道:“他也一定有法子来救咱们的。”

  熊猫儿道:“当然当然,他马上就会来救咱们了。王怜花别人都不怕,但一瞧见他,就像是老鼠见着猫似的!哈哈——哈哈——”

  他口中虽在大笑,但笑声中可没半分开心的味道。

  朱七七突然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襟,嘶声道:“你——你在骗我,你明知沈浪也是逃不了的。”

  熊猫儿强笑道:“他逃得了的,否则怎会不在这里?”

  朱七七道:“他不在这里,只因他——他——他——”

  突然放声痛哭起来,手捶着胸膛,放声痛哭道:“只因他已被王怜花害死了。”

  熊猫儿道:“不——不——不会的——”

  朱七七道:“会的,会的。王怜花将他恨之入骨,他落入王怜花手中,王怜花又怎会再放过他——是么?你说是么?”

  她抓住熊猫儿,拼命地摇他的身子。

  熊猫儿就像是木头人似的,被她摇着,也不挣扎,也不说话,但眼泪,却已沿着面颊流下。

  沈浪,此刻只怕是必定已遭了毒手的了。

  王怜花的确是不会放过他的。

  朱七七嘶声痛哭着道:“苍天呀苍天,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千辛万苦,刚刚得到了他,你却又要将他夺走,却叫我如何忍受……如何忍受……”

  熊猫儿突然缓缓道:“这怪不得苍天,也怪不得别人。”

  这语声虽缓慢而沉重,但在朱七七听来,却尖锐得有如刀子一般,尖锐地刺入了她的心。

  她身子一阵颤抖,缓缓放松了手,缓缓止住了哭声。她眼睛空洞地望着远方,一字字道:“不错,这不能怪别人,这只能怪我……只能怪我。”

  熊猫儿凝注着她,并没有说话。

  朱七七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她仿佛痴了似的,不断重复地说着这句话,也不知说了几次、几十次……甚至几百次。

  说到后来,熊猫儿惶然道:“七七,你……你怎样了?”

  朱七七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她连瞧也不瞧熊猫儿一眼,缓缓站起身子。

  灯光下,只见她面上已露出痴迷疯狂之态,手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口中却咯咯的笑了起来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竟一刀向她自己肩上刺下。熊猫儿大骇道:“七七……你……你……住手!”

  朱七七有如未闻,咯咯的笑着,拔出匕首,鲜血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裳,她也不觉疼痛,还是笑着道:“是我害了他……”

  竟又是一刀刺下。

  熊猫儿吓得心胆皆裂,要想拦住她,怎奈他酒喝得最多,中毒也最深,直到此刻竟还站不起来。

  他只有眼瞧着朱七七拔出刀,又刺下……

  他只有嘶声狂吼,道:“七七……住手……求求你住手!求求你……”

  突然,他身后的墙壁裂开,现出了道门户,一条人影掠出,闪电般抓住了朱七七的手。

  只见这人发髻光洁,笑容风流,一身粉红色的锦缎长衫,在灯光下闪闪地发着微光……

  熊猫儿面色惨变,失声惊呼:“王怜花!”

  “当”的,匕首落地,朱七七却痴了般动也不动,任凭王怜花捉住她的手,也不反抗,也不挣扎。

  王怜花瞧着熊猫儿,嘻嘻笑道:“阁下睡得可舒服么?”

  熊猫儿嘶声道:“你……你这恶贼,放开她,放开她,我不许你碰她一根手指。”

  王怜花笑道:“是,遵命,在下决不碰她一根手指……在下只碰她十根手指。”竟将朱七七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熊猫儿眼睁睁地瞧着,目眦尽裂。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主怜花笑道:“你莫要这样瞧着我。你本不该恨我的。”

  他摸了摸朱七七的脸,接着笑道:“你也不该恨我的……你们本该恨沈浪才对。你们如此为他着急,可知他并没有为你们着急么?”

  熊猫儿失声道:“他……他没有死?”

  王怜花笑道:“自然没有死。”

  熊猫儿道:“他……他在哪里?”

  王怜花大笑道:“他虽没有死,但你们瞧见他此刻的模样,却只怕要气死。”

  熊猫儿怒道:“放屁,你莫要……”

  王怜花道:“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的。唉!我只有带你们去瞧瞧……”

  拍了拍手,呼道:“来人!将这位熊大侠扶起。”

  两个艳装少女,巧笑着应声而入,扶起了熊猫儿,一人笑道:“唷,好重。”

  另一少女娇笑道:“这样才像是好汉子。”

  王怜花大笑道:“你若是喜欢这条汉子,只管亲他就是……嗯,重重的亲也无妨……哈哈,不过,但你可也莫要咬掉他的鼻子。”

  熊猫儿被两个又笑,又摸,又亲,又咬的女孩子,架出了地窖,面上已沾满红红的胭脂。

  他又急又怒,又是哭笑不得,但为了要瞧沈浪,他只有忍住了气——沈浪呀沈浪,你此刻究竟在做什么?

  朱七七被王怜花扶着,更是老实得很,脸上居然也是笑眯眯的,但这种笑容,却教人瞧得心里直冒寒气。

  她听到沈浪的消息,脸上就带着这样的笑容,就连王怜花,都不敢多瞧她这种笑容一眼。

  走过一段长长的地道,又有间小小的屋子。

  这屋子里没有桌子,没有凳子,也没有床,简直什么都没有,只是墙上铺着一排四个小木偶。

  王怜花笑道:“你们可瞧见这四个木头人么?将这木头娃娃们搬开,你们就可瞧见四个小洞,从这小洞里,你们就能瞧见沈浪了,哈哈……沈浪。”

  他笑的声音很轻,但熊猫儿却听得直刺耳朵。

  王怜花又已笑道:“你们只管放心地瞧,沈浪他不会发觉你们的,只因这四个小洞外面,画着的壁画是人,这小洞正是画上人的眼珠子……哈哈,那些画可画得妙透了,简直妙不可言,只可惜你们瞧不见。”

  熊猫儿忍不住冷笑道:“春宫我瞧得多了。”

  王怜花大笑道:“熊兄果然也是聪明人,一猜就猜出墙上画的是春宫。但沈浪在这画满春宫的屋子里做什么?熊兄可猜得出?”

  朱七七身子已颤抖起来,突然冲了过去,却被王怜花一把抓住。朱七七咬着嘴唇,颤声道:“你……你不是要我瞧么?”

  王怜花笑道:“瞧自然是要瞧的,但也莫要着急。”

  熊猫儿道:“还等什么?”

  王怜花笑道:“沈兄此刻正舒服得很,但两位却不免要惊扰他。在下为沈兄着想,就只好得罪两位了。”

  突然出手如风,点了朱七七与熊猫儿的哑穴。

  熊猫儿气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王怜花却再也不瞧他一眼,将那木偶的头一扳,墙上果然露出了四个小洞。

  王怜花轻笑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要瞧的,你们若是气死,可莫要怪我。”

  他微笑着闪开了身子,道:“请。”

  “请”字出口,熊猫儿与朱七七的眼睛已凑上了小洞。

  他们果然瞧见了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