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风骑士对望一眼,突然齐声道:“不打了。”

  沈浪笑道:“既然不打,就回去吧。”

  急风骑土道:“我们回去了。”

  突然一齐翻转断剑,向自己胸膛刺下。

  沈浪却似早已料到他们有此一着,身形一闪,出掌如风,“当”的,两柄断剑已俱都落在地上。

  急风骑士嘶声道:“你,你为何出手拦阻?”

  沈浪道:“不胜则死,快活王门下果然傲骨如钢。”

  急风骑士厉声道:“剑在人在,剑折人亡,此乃本门规矩。”

  沈浪微微一笑,接道:“但两位不妨回去上覆你家王爷,就说今日乃是败在一个叫‘沈浪’的人手下,你家王爷便必不会怪你们的。”

  急风骑士再次对望一眼,大声道:“好,沈浪。”

  同时翻身掠出,急奔而去。

  沈浪望着他们的背影,微笑道:“一个人若能不死时,就必然不会再去求死的,这道理无论用在什么人身上,想必都是一样。”

  朝阳,斜斜地从窗子里照进去,照在染香那成熟,丰满,而又充满了原始欲望的胴体上。

  她身子几乎是完全赤裸的。她紧紧地拥抱着被,蜷曲在床上,似是恨不得将那床被揉碎,也恨不得将自己揉碎。

  沈浪进来了,瞧着她,瞧着她这雪白的,赤裸的,饥渴的胴体,却像是瞧着块木头似的,只是微微笑道:“你还不起来?”

  染香媚眼如丝,腻声道:“我正在等着你,你难道瞧不出?一个男人,对这样的邀请若还要拒绝,他一定是个死人。”

  沈浪笑道:“这么多天来,你还不知道我本是死人?”

  染香突然跳起来,将锦被抛在地上,拼命用脚踩,拼命咬牙道:“死人……死人……”

  沈浪坐下来,静静地含笑望着她。

  染香恨声道:“你简直连死人都不是,你……根本不是人。”

  沈浪笑道:“你也莫要恨我,还是好好打扮打扮吧,快活王就要来了。听说他对于美女的邀请,是从来不拒绝的。”

  染香一震,道:“他,他真的要来了?”

  沈浪道:“来的只怕比预期中还要快。”

  染香道:“你怎知道?”

  沈浪道:“他门下的急风骑士,我方才已见过了。”

  染香大声道:“呀……春娇那骚狐狸有没有在他们面前说你的坏话?”

  沈浪笑道:“你想她说了没有?”

  染香眼睛也睁大了,道:“她怎么说的?”

  沈浪沉吟道:“你若想要快活王杀我,你会在他面前说什么话?”

  染香眨眨眼睛,立刻道:“我就会告诉他,你这次来是想找他麻烦的。我甚至会告诉他,你已存心想杀他,他自然就会先杀你。”

  沈浪拊掌笑道:“这就是了。你是女人,她也是女人,你们想的自然一样。女人想的主意,永远最简单,最有用,也最毒辣。”

  染香道:“她竟真的这样说了?”

  沈浪点头笑道:“不说也是白不说。”

  染香跺脚道:“这恶婆娘……快活王门下听了这话,怎会放过你。”

  沈浪道:“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我,只可惜他们却非放过我不可。我已打发他们回去,叫他们告诉快活王……”

  染香大声道:“你……你怎能如此做?快活王若知道你是沈浪,又怎会放过你,他……他只怕一来就要杀你。”

  沈浪笑道:“他为何要杀我?”

  染香道:“你这呆子,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有多么大,快活王耳目那么多,难道没有听见过你的名字?”

  沈浪道:“听见了又怎样?”

  染香道:“沈浪和快活王作对,天下谁不知道?”

  沈浪道:“我正是要他知道。”

  染香道:“你……你疯了。”

  沈浪笑道:“他既知道我和他作对,便必定也知道沈浪是个角色。像他这样的人,对好角色是必定先要加以收买,若买不到时才会动手的。”

  染香道:“但你……他却决不会收买你的。”

  沈浪道:“为什么?”

  染香道:“他必定知道你是买不动的。”

  沈浪大笑道:“我为何是买不动的?难道我是那么好的人么……当今江湖中,还有谁挨骂比我挨得多,就算你……你可能断定我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染香怔了一怔,道:“你……这……”

  沈浪笑道:“这就是了。连你都不能断定,快活王又怎能断定?他自然要试一试……他一试自然就成功了。”

  染香怔了半晌,终于还是摇头道:“不行,这样做太冒险。”

  沈浪道:“对付这样的人,不冒险行么?”

  染香道:“我也知道对付非常之人,要用非常的手段,但是你……”

  沈浪笑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死不了的。”

  染香突又跺脚恨声道:“我替你担心?那才是见鬼!你……你死了最好;你被人五马分尸,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沈浪大笑道:“能被美女如此怀恨,倒真是件值得开心得意之事,只可惜世上大多男人,都享受不到这滋味……”

  他突然窜过去,一把拉开了门。

  春娇竟果然又站在门外。

  沈浪大笑道:“这次你又是来找我们吃饭的么?现在就吃饭,未免太早了吧。”

  春娇僵在那里,一张脸已红得跟红布差不了多少……这小子的耳朵怎么这么灵,难道是猫投胎的。

  沈浪却又笑道:“在下自己有时也不免奇怪自己耳朵怎会如此灵……唉,耳朵太灵了,也是件痛苦的事,连睡觉时也总是被人惊醒。”

  春娇脸更红了,讷讷道:“我……我只是来瞧瞧……”

  沈浪道:“瞧什么?是否瞧我死了没有?”

  春娇道:“沈……沈公子说笑了。”

  沈浪大笑道:“不错,在下就是太喜欢说笑了,所以有许多人,恨不得我死了最好,只可惜我老是死不了。”

  春娇道:“咳咳……沈公子……香姑娘昨夜睡得好么?”

  染香皮笑肉不笑,冷冷道:“我们自然睡得好的,只怕春娇姑娘你昨夜没有睡好吧!你瞧你,连眼睛圈都黑了。唉!太累了也不好,有时还是得好好睡觉的。”

  春娇本不是肯在话上吃亏的女人,但此刻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了,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沈浪笑道:“客人们想必都要来了,春娇姑娘也该去别处张罗张罗才是,莫要总是陪着我们,倒叫在下心里不安。”

  春娇赶紧道:“是是是,我真该走了……”

  沈浪道:“不知可否请你将春水姑娘叫来,我想要她陪着去四处逛逛。”

  春娇道:“好,好,没问题。”

  她头也不敢回,扭腰走了。

  染香大笑道:“春娇姑娘,小心些走,莫将腰扭断了……你腰若扭断了,心疼的男人可不止一个哩。”

  春水的心,“噗通,噗通”的直跳。

  她自从听到沈公子找她,心就跳了起来,一直跳到现在——沈公子竟要她陪着逛逛,这莫非是在做梦。

  只恨这个“骚狐狸”竟也偏偏跟在沈公子身旁——她为什么不肚子疼?……春水不由恨得直咬牙。

  林木青葱,风景如画,清凉的风吹过绿色的大地,阳光的碎影在地上跳跃,鸟语,更似是音乐。

  春水的心迷迷糊糊的,沈浪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她真宁愿忘记还有第三个人也和他们在这醉人的天地里。

  突然间,林外车声大起。

  一行车马,自山坡下走了过去。

  那马车漆黑得发亮,就像是黑玉做的,车身虽然并没有什么装饰,但气派一看就是那么大,那么豪华。

  拉车的马,细耳长腿,神采奕奕,脚步跨得又轻又大,又平稳,一看也就知道是大草原上的名种。

  赶车的穿宝蓝色的丝衣,轻轻拉着马缰,悠闲地坐在车座上,像是根本没有赶马,但马车却走得又稳又快,显见也是千中选一的驯马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