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元:“……”

“你还是闭嘴吧。”他刚才为什么要多这句嘴,贱得慌?

琉光宗弟子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那高傲冷漠的样子,引得新弟子频频偷看,尤其是当白袍剑修跳上飞剑那一刻,有小师妹轻声叹道:“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真好看。”

“这句话……是来形容男人的?”归临忍不住道,“琉光宗的人,最近好像常常来我们宗门?”

“用来形容美色的话,不需要分男女,我不歧视男人。”小师妹摇头叹息,“可惜琉光宗的剑修好看是好看,那身气质太冷了,我有些受不了。”

说得好像你受得了,人家就能看上你似的。归临就知道自己后面说的话,根本不会引起这些同门的关注,拿着剑沉默离开。走在白玉长廊上,他抬头看着正殿方向,若有所思。

修真界第一大宗门琉光宗,给云华门送礼,这本就是件极其怪异的事情,更别提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上门两次。难道是琉光宗对云华门有事相求?

“归临,快过来,今天中午有你喜欢吃的菜,迟到就只剩汤底了。”胖乎乎的高健演站在远处朝他挥手,“我们先去占位置。”

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归临十分怀疑,在这种环境下长的弟子,以后能有什么用?心里很嫌弃,归临脚下却没有停,朝着高健演等人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从宜城到雁城,要渡过一条又长又宽的河,对于筑基期以上的修士而言,渡过这条河十分容易。但是普通人,却要靠着船舟过河,当地水性好的百姓,便在河岸边停了渡船,赚些过河钱。

渡船并不大,每艘船最多坐十个人,船夫们穿着厚实,拿着渡杆的手黑黝黝的,就像是开裂的老树皮。这里宜城到雁城的必经之路,所以船夫们并不缺生意,不过看到箜篌他们从马车上下来时,他们还是有些失望。

一看着三人的打扮,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自然也用不上渡船。

有机灵的船夫招呼着其他路人,很快就凑齐一船人。好在这里的水流并不急,所以用撑杆在江岸上用力一撑,船便会缓缓往江中游去。

普通人之间,银子与黄金也是流通货币,玉币与灵石对他们而言是稀罕之物,至于比灵石更值钱的紫晶,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林斛在马儿头上轻轻拍了几下,马儿便腾空而起,脚踏祥云拖着马车从江面上飞了过去。箜篌这才发现,原来这两匹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能飞上天的马,没想到连马界也讲究深藏不漏。

由于桓宗与箜篌不知道坐渡船是什么感受,林斛只能去找个船夫,包下一艘船让这两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年轻人,体验一下在乌篷船上晃来晃去的感觉。

乌篷船里的长凳,被来来往往的渡客坐得油黑发亮,船底有厚厚一层污垢,不知被多少人踩过,已经看不出木船原本的颜色。

林斛见桓宗站在床头没有进来,用清洁咒把船舱打扫干净,在长凳上垫了好几层锦缎,才道:“公子,箜篌姑娘,进来吧。”不是很好奇想坐船,站在船头干什么?

“好呢。”箜篌在江边跟船夫闲聊,问他一天收入如何,到了江面结冰时怎么办。船夫平时哪有机会跟女修士说话,箜篌问什么就说什么。他那张经过风吹日晒的脸,黑里透着红,只怕箜篌此刻问他江水里有没有鱼,他都会跳进水里给她抓一条上来。

见到箜篌上船,他解开套船的绳索,跳到船上才发现的乌篷船此刻干净得像是新做出来的一般。刚刚短短一会儿时间,发生了什么?

真不愧是仙人手段,可以把旧船变新船,等会儿他要不要把包船的钱还给他们,就当是感谢费了。

江风吹来,船夫赶紧身上的衣服,摇起浆来。乌篷船在江面上晃动着,箜篌觉得这跟采莲诗上描写的差别太远了,乌篷船里又窄又闷,一点都不适合观赏江面景色。

“箜篌姑娘若是觉得不舒服,我那里有艘飞舟法器,在水面上能够化作画舫,不仅稳当还能观赏景色。”林斛一眼便看出箜篌不太适应乌篷船里的环境,就连自家公子绷着的嘴角,似乎也微微往下垂了些许。

所谓叶公好龙,大约便是如此了。

箜篌转头看向船篷外,用力划着船桨的年轻船夫,摇了摇头:“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有始有终,法器就算了。”

林斛看桓宗,桓宗也微微摇头。

他无奈叹气,由他们折腾去吧。

船至江心,水流越来越湍急,船身也晃动得更加厉害,箜篌掀起船篷中间只有脑袋大小的帘子朝外望去,皱起了眉。

“有人落水了?”林斛也听到了尖叫声,很快呼救声也传了过来。

“我去看看。”箜篌走出船舱,船夫看到她出来,疑惑不解道:“仙子,你……”

箜篌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凌空甩出飞剑,踩到飞剑上朝呼救的方向赶去。在江对岸不远的地方,刚才先行离开的船大半都已经陷入水中,因为天气冷,所有人都穿得厚实,一入水便沉得游不起来。

“救命!救命!”一个妇人单身攀着半沉的船舷,手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孩子,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脸被冻得发青。

看到箜篌飞在半空中,妇人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仙子,求仙子救救我的孩子!”她拼命举着手中的孩子,明明寒冷的江水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但是在看到箜篌的那个瞬间,她仿佛爆发出巨大潜力,竟把孩子举了起来。

箜篌往江面扔出一艘玉舟,手中的袖子幻化成长绫,卷起孩子把他放到玉舟上,再挥手把江水中的所有人都卷到了玉舟中。

“多谢仙子,多谢仙子。”被救的人面色冻得发白,却顾不上喊冷,全都跪在船上向箜篌道谢。就连刚才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孩也不敢再哭得太大声,抽噎着被他母亲按着磕了一个头。

看着他们如此诚惶诚恐的模样,箜篌叹口气,从收纳戒里找出一件她刚来修真界时穿过的兔毛披风,扔到了妇人怀中:“孩子身上湿透了,把他衣服脱了,暂时先裹着这个。”

“谢谢仙子,谢谢仙子。”妇人重重磕了几个头,看着披风上雪白无瑕的兔毛,妇人把手在她湿漉漉的衣服上擦了好几下,才小心翼翼给孩子换上。

“箜篌,我这里有不曾用过的被子。”桓宗踩在飞行法器上,来到箜篌身后,“让他们暂时先围着。”普通人肉身凡胎,冷得太厉害可能会死。

把被子往玉舟上一扔,桓宗也不等他们给自己磕头,扬手让玉舟划过江面,落在了陆地上。从惊恐中回过神的人们这才缓过神,有人嚎啕大哭,也有人不住的道谢。

箜篌收回飞舟,这是午阳峰裴怀长老亲手炼制,送给她的筑基礼物,因为太漂亮,她一直都没舍得用过,没想到第一次使用,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玉舟飞到她手上,变换成树叶大小的小船,箜篌倒出里面的水,用手帕擦干净里面的水,才放回收纳袋里。她不敢用清洁咒,万一这件法器对清洁咒过敏,被她弄坏了怎么办?

回身看了眼还在江中心划着的乌篷船,箜篌叹气道:“看来我们今天体验不完泛舟江上了。”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试。”桓宗立即道,“现在回马车上吧。”

“好。”箜篌点头,两人极有默契的不提他们还可以飞回去这件事,坚决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说话不算数,坐乌篷船一点都不好玩。

等桓宗与箜篌离去,江面上其他人才七手八脚把受到惊吓的落水者扶起来,住在附近的村民把他们带回了自己家中,让他们避避寒。

村长看着他们围着火堆喝下了姜汤,感慨道:“你们运气好,遇到名门正派的弟子了。”不然这种天气掉进江水中,下场只有一个死字,他们江岸上的人,就算水性好,也不敢跳进水里救他们。

“那位仙子叫箜篌,”抱着孩子的妇人道,“我听到那位仙长这般唤她。”

“箜篌?”村长摸了摸被救小孩的头顶,“这份恩情,可别忘了。”

小孩拽紧对他而言有些宽大的兔毛披风,默默点头。抱着他妇人在江水中没有掉一滴泪,现在抱着他却哭个不停,“幸好有那位仙子,幸好……”

雁城又被称为水城,它的地理范围内,有好几条大大小小的河流。都说水多的地方养人,雁城的儿郎与姑娘相貌十分出众,歌舞也是当地一绝,每到百花盛开时,就连很多修士都会来这里赏花赏歌舞。

箜篌他们乘坐的马车刚到城门口,护卫就把他们拦了下来,直到看完他们三人的命牌,才准予放行。途径好几个城市,雁城是检查得最严格的城市,就连云华门所在的雍城都比不上。

“请仙长见谅,因雁城百姓多河流多,所以我们对来访的外客检查得严格了些。”护卫朝林斛拱手道,“耽搁仙长的时间了,请进。”

“应该的。”林斛淡淡点头,赶着马车进入了雁城大门。一千多年前邪修闹事,有邪修往雁城的河道里投毒,幸好当时和风斋的掌门为人严谨,派门下弟子一直守在河流上中游,时刻监测水中是否被人投毒,不然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此事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和风斋仍旧保持着每日监测三遍水源的习惯,对过往行人身份审查得也很严格。林斛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雁城这么多百姓与修士,若是哪条河出了问题,付出的代价都是巨大的。

“我是正正经经的修士,你们凭什么拦着?不要以为你们和风斋的狗腿子有琉光宗撑腰,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散修了。”

林斛皱了皱眉,停下马车往后面的大门看去,这么两句话,可是牵扯进了三方修士。

第49章 刺杀

坐在马车里的箜篌也听到了外面过于刺耳的吵嚷声,她掀开马车窗帘,把头伸出去往后看。

桓宗见她这样,失笑:“林斛,让马车退回去。”

箜篌看到,闹事的是个筑基期男修,这个男修穿着普通,长相普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毫无特色,属于扔进人堆里,翻来覆去都找不出来的那种人。

此时出城进城的人很多,男修士刚闹起来,就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意。听到他说什么大宗门欺负人,出城进城的都想留下来看热闹,很快城门被堵得水泄不通。

护卫长见到情况,怕出现踩踏事故,连忙安排护卫去维持现场秩序,人群里还有老人孩子,踩着伤着可不是小事。

“如果你们没做亏心事,为何忙着赶人?”汉子愤慨道,“普通百姓就不是人了么?”

护卫长没有理会他,让护卫在四周围了一条绳:“诸位父老乡亲,城门供人出入,大家堵在这里,耽搁了其他人的大事岂不是不美。”他拉了拉搭好的线,“所以请大家配合一下,就站在这条线观看事情的进展,记得注意着身边的老人孩子,不要踩着挤着了。”

等百姓全都站到了绳子外,护卫长转头朝汉子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请仙长见谅,凡入雁城者,皆要证明自己的身份,非在下只为难你一人。”

看热闹的百姓此时全站在外面双目灼灼的看着,汉子被这么多双眼睛用这种眼神看着,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台上的猴子,供跟他们笑谈取乐。稳了稳心神,汉子冷哼:“你说这么多借口,不就是想要过路费?”

“这位道友,你怎么就不依不饶了?”箜篌见这些护卫都是普通武士,担心这个筑基期男修暴起伤人,跳下马车弯腰钻过护卫拉起来的绳子,拉绳子的护卫刚想说,里面不能进去,但是当他们看到箜篌一个飞跃便到了护卫长身边,又把话咽了回去。

打不赢,不敢拦,长得又这么漂亮,还是算了。

“你说了这么多话却不愿意拿出命牌,我看不是这些护卫有问题,而是你居心叵测。”箜篌围着男修走了一圈,看似随意的站着,却刚好站在可以护住修士跟百姓的位置,“这么多修士进雁城,都拿了命牌出来,为何就你偏偏不行?莫非……”

箜篌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视一遍:“莫非你是想混进城谋害百姓的邪修,见进不了城,就在这里故意捣乱,抹黑散修与宗派弟子的名声。”

“你胡说八道,分明是这些护卫狗眼看人低,不尊重我们这些散修,才会刻意刁难。”不管箜篌说什么,汉子都紧咬雁城护卫欺负散修这句话不放。

箜篌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男修身份有问题,这些日子以来,她见到的散修脾性各异,但绝对没有这种兴风作浪,恨不得散修与宗派打起来的人。再看四周瞧热闹的百姓,里面有修士有普通人,对着汉子指指点点,倒不是相信他的话,而是在看他的好戏。

看来和风斋平时很得人心,不管汉子怎么闹,大家都不会相信他的话。或许汉子本就不是闹给当地人看的,那些初来雁城的修士,只要有几个人相信了他的话,就会一传十,十传百。

这个世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听信谣言的人。

“和风斋安和公子来了!”

“安和公子哪儿?”

听着年轻姑娘们压抑着兴奋的声音,箜篌转身朝城门中望去。阳光下,身着白衣绣金纹锦袍的俊美公子骑着黑马而来,马儿在围绳外停下,他飞身负手而立,风度翩翩,在场的女人,有一大半都在看他。

安和公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连眼神都未偏移半分,径直问护卫长:“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长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汉子骂骂咧咧道:“你们人多势众,我惹不起,大不了这座雁城我不进去了。”他气愤地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站住。”安和公子手中忽然出现一把碧绿清澈的玉骨扇,挥扇微摇,正要挤进人群的男修便不受控制地飞了回来,落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你想干什么?”汉子从地上爬起来,“不要欺人太甚。”

“居心叵测的邪修,人人得而诛之。”安和公子没有理会叫骂的汉子,抬手对众人,“诸位,实在对不住,今日有邪修试图混进城中,让大家受惊了。”

“没有没有,公子言重了。”听安和公子这么说,大家越想越觉得这个汉子可疑,已经在心中认定他就是邪修。虽然已经没有热闹可看,但还有美男子可看,围在四周的人,等汉子被绑起来以后,也没舍得马上离开。

“这位道友是?”安和公子这才转身看箜篌,朝她客套地行礼,语气毫无起伏。

已经看惯桓宗绝世容貌的箜篌,面对安和这张俊美的脸,已经很有抵抗力,所以并有没有太过激动,按规矩回了礼道:“在下只是路过,告辞。”

安和的目光从她眼睛上扫过:“多谢道友方才出言相助。”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箜篌见这些护卫大多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纪,猜测他们可能上有老下有小,才会多事站在这里。现在既然和风斋的人已经到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告辞。”

“告辞。”安和公子看着箜篌跳上马车,目送马车一路远去,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大师兄。”他身后的同门弟子道,“你怎么了?”

“你说……”安和面无表情道,“刚才那个小姑娘,有没有可能是男扮女装?”

“啊?”同门弟子愣了愣,那小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身材玲珑有致,声音又甜又软,不管从哪儿看,那都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而且还是个美人。

“师兄,你看错了吧。”同门弟子小声嘀咕道,“哪有这么好看的假女人?”

闻言安和眉头皱得更紧,若她是个女人,为何在看到他脸的时候无动于衷?

看了眼地上被捆着结结实实,浑身灰扑扑的汉子,安和眼里露出几分嫌弃,“把人带回去。”近来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类似的事情,这绝对不是巧合。幸好早前主宗门给他们传过消息,他们提前做了准备,不然像这么闹下去,早晚得出事。

指了指城门边挂着的牌子,安和道:“回去让人把公告牌换大一点,让每个进城的人都能看到,免得又有人拿着散修的身份装可怜。”

在他雁城地界,管他宗门弟子还是散修,都要按照雁城规矩来,绝对不惯着。

“好的,大师兄。”

安和总算满意,纵身飞回马背上:“回去。”

今天发生的事,还要往主宗汇报,免得出现纰漏。他刚从师父手里接手和风斋不久,在他继任斋主之位前,师父多次在主宗的金宗主面前夸他,若是他管不好雁城与和风斋,岂不是让师傅丢尽颜面?

“雁城真不负水城之名。”箜篌趴在车窗上,看到城内竟然还有拱桥,河流蜿蜒而过,里面的水很清澈,有些地方还竖着牌子,上面写着“禁止往河中投掷倾倒污物,违者罚玉币”。河边还有拿着兜子在河岸边行走,看到脏污就捞起来的和风斋外门弟子。

“这里的景色真漂亮。”箜篌扭头跟桓宗道,“桓宗,我们今天还是住客栈?”

“不用住客栈。”桓宗摇头,“我在这里好像有一栋小院。”他掀起帘子,问林斛,“林斛,我的小院在何处?”

“在内城的东街,这些年一直有人清扫修葺,公子与箜篌姑娘随时都可以入住。”林斛把马车往内城赶,原来这还不是雁城最繁华的地带。马车上了一个巨大的铁索吊桥,吊桥尽头有扇由金铁做的大门。马车靠近金铁门,箜篌就察觉到附近气场有些不对,这里应该设下了防御法阵。

通过吊桥后面的大门,箜篌看到了一棵棵繁花盛开的树木,道路下老老小小、公子姑娘们说说笑笑,此情此景犹如世外桃源。

有和风斋的弟子看到陌生马车进来,上前拱手行礼:“请问诸位贵客从何而来?小城有美酒繁花,香鱼仙曲,祝贵客们玩得愉快。”

“多谢。”林斛把命牌与房契交给这名弟子,弟子接过看了一眼,用双手托住还回去,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原来诸位竟是我雁城的住户,失礼了,诸位请。”命牌上的地址是佩城,却在他们雁城也有房产,而且是最为繁华的地段,看来也是位财产颇丰的修士。

林斛朝他点头:“有劳。”

有花瓣被风吹进马车里,箜篌用手接住,才发现花是假的。

“现在还不是百花盛开的最好时节,但因雁城的百姓很喜欢花,所以和风斋用法阵在内城营造出花树盛开的幻境,供当地百姓观赏。”桓宗算了算日子,“再等些许日子天气就要回暖,到了那时整个雁城都会陷入花海之中。正好你刚突破筑基,进入心动期,需要巩固心境,倒是可以在雁城留段日子,欣赏完雁城独有的歌舞花展再离开。”

“这样会不会太耽搁你?”箜篌想到桓宗的身体,不太放心。

“何来的耽搁,早两月迟两月对我而言,毫无差别。”桓宗给箜篌倒了一杯茶,“我也想看变成一片花海的雁城是什么样子。”

“你以前没来过雁城?”箜篌恍然大悟,难怪桓宗说这里有他的房子,他却不知道地方,原来根本就没有来过。

“房子是林前辈帮你买下的?”人还没来,房子先买上了,不愧是有钱的琉光宗弟子。

“早年间有人承过我一些恩惠,本是举手之劳,他却坚持要报恩,我便以雁城风景优美的理由,让他在这里为我安置了一栋小院。”提到往事,桓宗语气十分平淡,若不是嫌报恩的人总是上门送礼让他不能安心练剑,他也不会提这种要求。

箜篌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趴在车窗上看飘落的各色花瓣出神,用法阵幻化出来的花树已是如此漂亮,等到繁花盛开之时,又该是何等美景?

随后她发现,一些进城的人,还会给守在门口的弟子付灵石,有些人却不用。看到这一幕,她心中暗暗生疑,难道雁城真的会欺负某种身份的人?

“林前辈。”她走到马车门口,掀开帘子问林斛,“为何和风斋的弟子会向一些人收灵石?”

“支撑这些法阵是需要灵石的,加上雁城又以美景出名,所以很多人因此慕名而来。”林斛解释道,“除了本地百姓与在雁城有房产的人以外,其他人若要进内城赏玩,都是要付灵石的。”

箜篌:“……”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修真界的宗门还可以靠这种方式赚钱。和风斋名字取得很出尘,但是在金钱方面,算得倒是很清楚的。

马车穿过一条长长的花雨街道,在一栋精致的小院外停下。小院里里外外打扫得很干净,外面还笼罩着结界。

林斛撤去结界,推开大门让桓宗与箜篌进去。小院里亭台楼阁,莲池曲桥样样都有,美得仿如仙境。箜篌觉得,那个受了桓宗恩惠的人,想要报恩的心情一定很彭拜,不然不会在这栋院子上,花这么多精力。

“前面正殿与配殿都没怎么用过,后面的排房里只住了几个仆人,我们住内院。”林斛给桓宗这个主人介绍小院格局,“雁城的内城不大,这栋小院虽然精致,但是占地面积并不宽,也没有其他的配院,所以只能委屈箜篌姑娘,与公子一起住在后院里。”

“这有什么。”箜篌摸了摸九曲桥扶栏上的雕花,“我们几个都是自己人,难不成还要讲究排场?”

林斛道:“那我带姑娘去后院,后院有个活水温泉,姑娘可以去泡一泡。”

“好。”箜篌连连点头,脸上笑容灿烂得让林斛与桓宗都有些意外。

小时候父皇沉迷乐律,是不可能带她与母后去京郊泡温泉的,后来景洪帝改朝登基,倒是会带妃嫔儿女们去京郊别宫避暑或是泡温泉,可是却不带她一块儿玩。所以她从小就听到其他人说京郊的温泉宫有多舒适,却没有机会去泡一泡。

现在这个小院儿如此美,还有温泉,简直再完美不过。

到了后院,问清楚温泉在哪边,箜篌便欢天喜地过去了,留下桓宗与林斛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

“公子,那位与柳言门弟子卞宏在一起的炼气期女修失踪了。”林斛道,“卞宏被撤去掌派大弟子身份后不久,名为绿腰的女修便消失不见。在绿腰户籍处找到的女尸,也已经证实是绿腰本人。我怀疑真正的绿腰是被卞宏身边那个女人杀了的,只为了顶替她的身份,靠近卞宏。”

“可怜那绿腰踏上修行路还不到十年,便命丧于邪修之手。”林斛叹气道,“若是柳言门与青玉门联姻,对他们两个门派而言都是好事,现在这么一闹,两边虽不至于结仇,但到底不如往常。”

“会变心的男人,在与女人结为道侣以后,仍旧会变心。结道大典没有办成,对于青玉门那名女弟子而言,反而是好事。”桓宗有时候不懂人情世故,有时候又看得极为透彻,“在这件事里,卞宏并不无辜。”

“公子,我知道你的意思。”林斛皱眉,“邪修尽用这种不入流的肮脏手段,实是恶心。”

“他们只敢用这种手段,说明他们没有勇气与我们正面对上。”桓宗垂下眼睑,神情疏淡,“现在的这些邪修,本事比不上以前的那些,胆子也比不上,把他们祖上脸面都丢尽了。”

林斛:“……”

邪修……邪修也是有祖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