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箜篌道,“不过我记得那个阵法的大致图形,等下我画给你看。”

“好。”两人静静看着,不再说话。

林斛忍无可忍走到两人身边:“在地上躺够了没有,老百姓都看着呢。”

箜篌坐起身,看到不远处果然站着很多百姓,只是这些百姓脸上的表情不是看热闹,而是激动。她捏着披风边缘站起来,躲在了桓宗身后。

她现在这副灰扑扑脏兮兮的模样,不适合让外人看见。

“三位仙人!”衣服皱巴巴的刺史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朝抱着襁褓的男童行了一礼,才对箜篌等三人行礼,“三位仙人可有暂居之处,若是三位仙人不嫌弃,可以到刺史府暂居几日。”

从疫病刚开始发作到现在,他已经是当地第三任刺史了,前面两任都是染上疫病丢了性命。他看了眼抱着襁褓的男童,这位小公子就是第一任刺史的孩子,半个月前刺史大人夫妇相继离去,小公子便带着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单独住在一个屋子里,他有心叫两个孩子跟他一起住,但是小公子只隔着门说话,脸面不露。

猜到小公子可能是怕接触太多外面的人,会让疫情感染到他身上,所以他也不再劝他,只是每隔两日给他们兄妹俩送些吃食过来。

“不必。”人前的桓宗,仍旧是那个淡漠又寡言的剑修,“待疫情解决,我们便会离开。”

刺史不敢再问,怕惹得仙人不悦。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喜,有人笑,也有人哭。一位抱着一两岁大孩子的妇人,她怯怯的看着箜篌,“仙子,您可是箜篌公主?”

他们的苦痛,他们的哀求,箜篌仙子都听见了,所以才下凡来解救他们的苦难?

第92章 与佛无缘

箜篌想说自己不是,这样待事情解决以后,她就可以偷偷离开。然而妇人的眼神实在太亮,亮得宛如飞蛾看到了火光,拼命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箜篌想,她若是在此刻摇头,就会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她叹息一声,轻轻点头:“我是。”

“是公主殿下,是箜篌仙子,她来救我们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像是点燃干柴的火种,让原本呆滞又麻木的人,都缓缓清醒过来。

“仙子来救我们?”

“我……有救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又哭又吼的冲回家,抱着自己两个孩子哭起来。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箜篌仙子终于听到了他们的祈求,从天而降救他们了。

看着百姓们又哭又笑的模样,桓宗发现天空的煞气似乎淡了些许,虽然非常不明显,但是以他的修为,明显感觉得到。

这些凡人明明已经被死亡的恐惧与怨恨围绕,为什么有了一丝生的希望,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凡人,就是如此坚强不屈,抓住希望就能活下去吗?

万骨枯阵,以人类的怨气与不甘为引,以山川河流为阵角,这样的阵法确实无坚不摧。若是十年前的他……

桓宗垂下眼睑,往日觉得灵台是否修复,只需随缘,可箜篌的岁月还有那么长,他呢?

“桓宗。”箜篌抓了抓他的袖子,“我把那个阵眼中的小阵法,画给你看。”

“好。”面对全心全意新任她的箜篌,桓宗眼底眉梢尽时温柔。

身为一个刚接触各种法阵的初学者,箜篌的优点是记忆力好。这是她出生过后就有的天赋,她从小就比别人学字快,先生讲过一边的书,她就能背得大半。

很快她就在纸上画了一个简易的阵法给桓宗:“这是什么?”

“是纳魂阵。”桓宗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些邪修不仅以人类的怨恨为引,还把他们的魂魄全部收集起来,是想拿他们的魂魄炼制法器?

人类有了魂魄才能投胎转世,若是死后魂魄被人带走,炼制成害人的邪器,便永世不能超生。

箜篌大致猜到了这些邪修的意图,她胸口一闷,原本还没痊愈的内伤,又被这股气折腾得吐出一口血。

温暖舒适的灵气梳理着她心口的郁气,温暖的手掌放在她背上,就像是最强大的依靠。

“擦一擦。”桓宗把手帕递到箜篌面前,箜篌拿着桓宗给的帕子擦干净嘴角,转头见百姓虽然站在远处,可全都没有离开。

箜篌擦了擦嘴角,桓宗叹口气,拿过她手里的手帕,去擦她的脸颊。帕子到了桓宗手中的那一刻,像是沾上了水分,有些凉,有些润。但是桓宗的动静很温柔,箜篌觉得自己的脸又凉又痒。

她扭了扭脸,桓宗笑道:“别动。”

“哦。”箜篌鼓了鼓脸,把脸偏向桓宗,让他擦得更顺手一些。

这么乖巧的样子,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她还敢单独闯进阵中,把龙吟剑带出来,甚至还能用它。剑修的本命剑,属于修士独有。再厉害的剑,到了别人手里,与一把砍菜刀无异。他在阵法中看到了金龙幻影,说明箜篌不仅挥动了这把剑,甚至还发挥出了它的威力,开了灵智的本命剑,不该如此的。

“林斛。”擦干净箜篌的脸,桓宗道,“把法檀大师赠我金迦叶的拿出来。”

“公子,您这是何意?”林斛不解,这不是要准备破阵,怎么又开始请和尚了?

“超度。”桓宗抬头看着满天的黑气,面无表情道,“死者带着不甘与怨恨,若是这些都没有了呢?”

“法檀大师佛法无边,自然能渡人渡魂,可是受到阵法影响的城池不止此处,我担心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林斛道,“可要多请几人。”

桓宗略犹豫片刻:“好。”

凌忧界清净寺。

虽同为凌忧界十大宗门之一,清净寺却很少参与凌忧界的事。虽然这群僧人总是念叨着佛前也有怒目金刚,但是凌忧界近两百年出生的修士,还从没见过这些僧人动手揍人。

清净寺里十分安静,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与世隔绝,清静无忧。

一只仙鹤的鸣叫声划过长空,有僧人好奇的抬头,怎么有仙鹤飞到他们这里来了?修道之人,才偏好仙鹤,他们佛修可没有奉鹤为仙物。

仙鹤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接飞往了住持的院子里。

坐禅的法檀听到仙鹤怕打羽翅的声音,睁开眼摊开手掌,一枚金色的迦叶落入他的手中。近五百年来,他送出过五枚金迦叶,另外四枚早已经还到了他手中。

原本以为这枚金迦叶永远都不会用上,没想到终究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罢了。”他理了理身上的僧袍,把佛珠与法杖带上,对门外的弟子道:“让玄字辈师兄弟随我来。”

“是。”

凡尘界中,隐于暗处的邪修阵法师看到万骨枯阵的威力略有减弱,皱眉道:“怎么回事?”

“尊者,凡尘界帝王请来了修士。”出去打探过消息的邪修道,“应该是那个修士出手了。”

“修士?”阵法师有些疑惑,“那些正派修士讲究天理循环,不会轻易插手凡尘界的事情。更何况我来之前,你们说过此界并没有正派修士驻扎,这才多久,就有修士赶过来了?”

“据说是此界的一个前朝公主拜入了云华门的门下,恐怕是不忍见百姓遭受苦难,便自作主张来了凌忧界。”回话的邪修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个正在修行的前朝公主跑出来,他小声道,“这个公主去凌忧界不过七八年时间,修为并不高深,想要破掉尊者您设下的阵法,无疑是痴人说梦。”

“不自量力。”阵法师冷笑,“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主,既然她想要多管闲事,那就让她跟这些百姓死在一起,日后也不孤单。”

“十万怨魂,还差多少?”

“两千。”

“很快了。”阵法师抬头看天,眼中满是讽刺,“我要看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名门修士,在这个法器面前,会露出何种丑态。”

箜篌公主从天上回来救百姓的消息,很快传到附近的几个城市,无数百姓抱头痛哭,口里念着他们终于有救了。

在他们看来,神仙是无所不能的。

然后他们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仙女,此时却坐在云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所以,我刚才就顶着一张脏脏的脸,面对那么多百姓?”箜篌拿镜子在脸上照了好一会儿,桓宗已经帮她把脸擦干净了,但是想到自己刚才已经无意识丢脸,她就觉得沮丧。

她不想几百年后,凡尘界提到她这个已经“成仙”的公主,是面带红印不够漂亮的仙女。

“没事,等阵法破了以后,你就打扮得美美的从他们眼前离开。”桓宗失笑,小姑娘都是爱美的,不过箜篌就算是爱美,也是可爱娇憨的。

“那也只能如此了。”阵法还没破,箜篌已经开始想,离开的时候要穿什么衣服,梳什么样的头发,才能保证几百年后,凡尘界的百姓提起她,还会夸她长得多么好看。

桓宗笑了笑,偏头往西方看去,从云上站起身:“来了。”

“什么来了?”箜篌跟着站起身来,她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不多时,西面天空多了一抹亮丽的云霞,灿烂的云霞中,几个剃着光头的僧人脚踏莲花台而来,为首的僧人慈眉善目,身上只着一件简单的青色袍子,倒是手中的法杖法光阵阵,大有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的架势。

“仲……”

“法檀大师,我奉我家桓宗公子之命,请大师劳累这一趟,多谢。”林斛闪身来到法檀面前,双手合十,“请。”

“请。”法檀笑了笑,凌空走到桓宗面前,“与小友多年未见,小友可曾改变主意?”

箜篌看着僧人光溜溜的脑门,疑惑的看桓宗,改变什么主意?

“多谢法师看重,在下觉得琉光宗甚好。”桓宗表情不变。

“可惜了,可惜了。”法檀摇头叹息,“小友甚有慧根,与佛有缘,何须做打打杀杀的剑修?”

箜篌看得目瞪口呆青天白日的,真没想到,这个大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样子,竟然跟琉光宗抢人?

“我佛慈悲,这位小友好相貌。”法檀朝箜篌行了一礼,箜篌连忙还了一个大礼,“大师谬赞了。”

“贫僧从不打诳语,我观小友眉清目秀,面有仁慈之相,何不入我佛门,得证菩萨果?”法檀没想到会再次遇到一个佛修苗子,“小友以为何?”

箜篌:“……”

凌忧界佛修的处境很艰难?怎么四处挖其他宗门的墙角?

“多谢大师,只是晚辈已拜入云华门门下,此生不愿叛出宗门,还请大师见谅。”

做僧人是不可能做僧人的,想到要剃光头,她这辈子都不会考虑这种可能。

“那贫僧只好下次再来问。”法檀掀起青袍坐下,把法杖往空中一抛,整个天空都被印亮。

其他弟子纷纷盘腿坐下,开始护法。

箜篌不动佛,但是在法檀大师开口念第一句佛时,她便觉得整个天地安静下来。天那么大,地那么阔,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她转头看桓宗,一下子清醒过来。

佛说红颜枯骨,她此生怕是参不透了。

可见,她与佛无缘。

第93章 往生

“怎么回事?”阵法师发现怨灵的力量越来越小,推开跪在面前倒酒的美艳女子,大步走到山崖边向外眺望,只见天空祥云与黑雾缠斗在一起,不相上下。

“凡尘界的那个前朝公主,是拜入云华门门下,还是佛修门下?”阵法师咬牙恨道,“那群秃驴从不管事,怎么这里会有佛光?”凡尘界出身的修士,在凌忧界不受人欺负凌辱已是幸事,又怎能在短短几年内,与佛修搭上关系?

坏事的佛修绝对不是普通人,看这漫天的佛光,恐怕这个佛修早已经得证罗汉果位,修出了法相。

“尊者,这下我们要怎么办?”邪修见有秃驴来坏事,心中暗叫不妙。

“怎么办?”阵法师回头看身后众邪修,“这些出家人不是讲究慈悲为怀么,你们就去城里杀人,看这些和尚是继续念经,还是来阻拦你。”

“尊者,这些和尚……”

“怎么,你们这些邪修界的高手,还怕几个秃驴不成?”阵法师冷笑,“还是说,你们只敢对邪修耍横?”

“小的们明白了。”问话的邪修知道这位尊者喜怒不定,怕耽搁下去,他们还没死在秃驴手上,已经先死在这位尊者手上了。

“好。”阵法师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我年纪大了,就喜欢乖巧一些的后辈。”他回过头,看到一个还站在原地不动的邪修,长长叹息一声,“孩子,你这是在害怕吗?”

“尊者恕罪。”这个邪修吓得连连摇头,“请尊者恕罪。”

“瞧你吓得,我是个十分爱护后辈的人。”阵法师笑了笑,挥手用灵力把这个邪修抓到面前来,忽然五指用力,掐断了此人的脖子。

“这样,你永远都不用害怕了。”他掏出手帕擦干净五指,转头对其他邪修温柔笑道,“怎么,还不动身?”

话音一落,其他邪修便飞身离开悬崖,朝城内方向飞去。

阵法师脸上的笑意消失,他一脚把脚边的尸体踢下悬崖:“废物。”

伺候他的女邪修早已经吓得全身发抖,他瞥了眼缩成一团的女邪修,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化作一掉白光消失在天际。

“死者生,六道轮回……”

法檀睁开眼,看着城门方向,皱了皱眉。

“大师请继续,其余的交给我。”桓宗手持龙吟剑跳下云头,看着城外朝这边飞来的邪修们,挥剑一扫,飞在最前面的几个邪修,被剑气划过喉咙,纷纷坠下云头。

“怎么会有剑修?”剩下的邪修见在眨眼的时间内,他们就损失了好几位同伴,忙停下脚步,互相围站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城门。

紧闭的城门大开,一个穿着白衣,青丝如黛的男人不疾不徐走了出来。

“剑修!”

“不对,是仲玺真人!”修为最高的邪修额头渗出冷汗,一百年前,他的师父就死在此人剑下。此人的剑无情,人比剑更无情,这个本应该在琉光宗修行的剑修,为什么会在凡尘界。

“快逃。”在仲玺真人面前,谁堪一战?他往空中发了一个信号弹,希望阵法师能来救他们。

“既已来,又何必走?”城门处弥漫着难闻的尸臭,不远处的大坑里,还堆积着没有来得及焚化的尸体。桓宗手中的龙吟剑散发出夺目的金光,他的眼神很冷,飞身拦住了邪修们的去路。

“仲玺,我们这么多人,不一定怕你……”为首的邪修声音有些发抖,捏紧手中的法器,一边吆喝着让其他人去对付桓宗,一边找机会逃走。

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邪修,在桓宗的剑下,就像是萝卜土豆,很快便被他杀得七零八落,他们脚下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

为首的邪修转身就逃,然而他刚飞出去没多远,只听耳边一道风吹过,他的左臂从身上掉落,跌进埋尸首的大坑。

“仲玺真人,身为凌忧界的剑修,你太多管闲事了。”邪修频频望向远处的山头,希冀阵法师能够早点赶过来,“这些凡人寿命短暂,你何必管这种事,难道不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桓宗一脚把他踹进坑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个坑里的百姓,每一个都死得不甘又无辜,从今日起,你的灵魂就在此处守着,直到所有百姓都投胎转世,你的魂魄才能离开此地。”

“不不不……”邪修连连摇头,转身就想踩着尸首往坑外爬,一道剑气划过,他瞪大眼睛与这些被他们害死的百姓倒在一起,而他一直等待的阵法师,仍旧不见踪影。

桓宗虚空一抓,抓住一道青色的魂影,咬破手指在魂影上下了几道符咒,然后把魂影扔回了尸坑中:“此地怨魂不散,你永世不得超生。”

挥袖把尸坑中所有尸首焚烧干净,桓宗收起龙吟剑,看着燃烧的火苗,转身朝邪修方才频频张望的方向飞去。

悬崖之上,有没有来得及撤走的桌椅宫殿,一个容貌美艳的女修跪在玉桌旁,抬头见到桓宗忽然从天而降,看着他手中的龙吟剑,吓得往后缩了缩,随即把身上的衣服往下一拉,露出白皙的肩膀,流着泪站起身朝桓宗跑去:“仙长救命。”

“退后。”龙吟剑出鞘,桓宗面无表情地指着女修,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眼,“人呢?”

“仙长,您说的可是绑走我的那个坏蛋?”女修抿着红唇,样子格外魅惑,“或许他察觉到仙长的仙气儿,心中害怕,已经提前逃走了。”

她想,不知这位仙长是哪个宗门的人,竟长得如此好看,世间大概再也没有男人能把白衣穿得如此诱惑人了。

“幸而有仙长前来,不然奴家就要被邪修……”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剑已经穿透了她的灵台,她弯腰捂住腹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连魅惑术都用上了,竟然会有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此轻易的对她动杀心?

“这不可能……”临死前,女修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这一定不是个男人……

桓宗看也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转身往回赶。这些邪修浑身煞气冲天,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像这样的邪修,他从不多说废话,让他们在世上多活一刻,都是对那些死在他们手中的百姓的无情。

法檀带领弟子坐在云间,把往生咒念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朝阳即将升起时,法檀睁开眼,看着已经失去大半效力的万骨枯阵,起身叹息道:“怨魂虽已经得到超度,但是被锁在纳魂阵的魂魄,还需要有人去放出来。”

“我去。”林斛站了出来。

法檀摇头:“不可,纳魂阵中全是此处百姓的魂魄,现在他们的魂体虚弱,灵智大失,禁不起半点变故。你对他们而言,只是不知来历的陌生人,你若是靠近那里,会受到他们的攻击。”

这个阵法实在太过阴损,纳魂阵里的魂魄,就像是油灯中的油,油灯上的火虽然熄灭,油却不能随随便便往外倒。

“林前辈,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箜篌手持凤首,走到林斛面前,对他福了福身,转身看着已经有了一丝光亮的天际,“我从出生那一日,便享受着百姓赋予的一切。当年我帮不了他们,今日我不能让他们就连死也不能安宁。”

“箜篌姑娘……”

“注意安全。”桓宗深深看了箜篌一眼,扶了扶她鬓边的发钗,“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