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龙虎道士心中虽然忐忑,口里却轰然应诺,纷纷叫道:“诛灭败类,斩妖除魔!”

楚易一愣,想不到如此生死关头,他还说得出这等颠倒黑白、不知廉耻的话来。

只有楚狂歌哈哈狂笑,连声称快。

李芝仪气怒交加,哇哇大叫,半天才回神骂道:“我咧!‘涨死屌’,你还真是‘老太婆靠墙喝粥听更梆——卑鄙(背壁)无耻(无齿)下流不知到了极(几)点’!好!好!我看你怎么活着走下华山!”

“这个就不敢劳李道兄操心了。”张思道长眉一挑,悠然道,“等我将李道兄与楚妖人的元婴金丹炼烧出来,和着唐仙子的女贞元丹一齐吞下,再加上这‘轩辕三宝’护体,就算洞外有十万魔兵,又能奈我何?”

楚易闻言大骇。此刻李、楚二人的元婴困在太乙元真鼎内,太乙元真鼎又藏在乾坤元炁壶中,乾坤元炁壶在他的丹田里,而他又在天地洪炉中。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与两大神器就像这丹炉内的悬胎药鼎,重重相套,而李、楚两人的元婴就像是金丹仙丸。再难提炼的金丹,也有九转功成的时候。

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可没有炉内的青铜药鼎那么耐烧。

李芝仪怒笑道:“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这酸秀才体内有两大法宝守护,你能烧掉几根毫毛就算你本事!”

张思道微微一笑道:“是么?倘若如此,这天地洪炉我不要也罢。多说无益,咱们骑着毛驴儿看道经——走着瞧吧。”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面三寸来长的芭蕉铜扇,默念法诀,“呼”地一声,铜扇碧光闪耀,越变越大。

李芝仪“咦”了一声,又惊又怒道:“这不是南海木道人的‘巽风震雷扇’么?怎么会到了你手里?他奶奶的,敢情木道人不是死在魔门妖类手里,而是死在你这龟儿子剑下!”

“李道兄此言差矣。修道之人,死不死的多不中听。我帮他尸解得道,度过大劫,他应该感谢我才是。这扇子就当是谢礼。”

张思道笑眯眯地神色自若,右手一翻,掌心中又多了六颗赤红色的珠子,彤光亮色,灿灿夺目。彼此触碰之时,火星四窜,隐隐有风雷咆哮之声。

李芝仪吼道:“六一离火珠!原来‘昆仑双真’也是死在你手上的!他奶奶的,你……你……”狂怒之下,竟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狂歌大笑道:“老牛鼻子,‘谋宝害命,栽赃嫁祸’不是你们道门正派常干的手段么?一丘之貉,半斤八两,你可别说你从没做过!”

张思道微笑道:“楚天帝所言极是。李道兄,你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抢走的宝贝可比我多得多啦。不过你放心,等我帮你兵解之后,你的那些法宝,我也会好生照料的。”

话音方落,指尖一弹,“六一离火珠”呼啸着射入铜炉的饕餮巨口内,火焰顿时变成刺目的蓝紫色。

龙虎道士呐喊声中,张思道双手紧握“巽风震雷扇”,猛力一挥。

“呼!”银白色的气浪狂飙似的急冲而出,炉火登时轰然高蹿,直冲洞顶。

楚易眼前一红,炽热攻心,鼻中立时闻到一股自己血肉焦臭之气。心中大骇:“难道我当真要死在这炼丹炉中了么?”

刹那之间,晏小仙那清丽的笑靥突然闪过眼前,想起她同生共死的誓言,心中登时一阵大痛:“不知此时此刻,她又在哪里?”

丹田内,楚狂歌却幸灾乐祸,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堂堂一个太乙真人、灵宝散仙,想不到竟要死在自己的同道中人手里了。不知这叫不叫作‘狗咬狗,一嘴毛’呢?”

李芝仪狂怒已极,厉声大喝道:“住口!老妖怪,现在咱俩同在一条船上,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奶奶的,若不想和我死在一块儿,咱们就得通力合作,打通这穷酸秀才的经脉,灵神合一,一起冲出丹炉!”

楚狂歌狂笑道:“好!今日寡人就破例和你这牛鼻子合作一次。等出了这鼎炉,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瞧瞧究竟是谁‘碎尸万段,形神俱灭’!”

李芝仪大喜,喝道:“一言为定!到时谁死谁活,便知分晓!”

楚狂歌嘿嘿一笑,叫道:“牛鼻子,我打通他任脉,你打通他的督脉,然后一起畅行奇经八脉、十二经络,再冲开他的泥丸宫,将他变成散仙金身!”

话音方落,楚易只觉气海急速旋转,蓦地喷涌起两道磅礴真气,如滔滔怒潮轰然狂卷,分别涌入他“会阴”、“长强”二穴,既而沿着胸腹、脊柱汹汹奔冲。

楚、李二人长啸不绝,那两股狂猛真气时分时合,纵横交错,在楚易体内如惊涛骇浪,席卷周身。

狻猊猰貐吐馋涎

洞外鬼哭狼嚎之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听来漫山遍野都是,令人毛骨悚然。

众龙虎道士结成八卦剑阵,将天地洪炉团团围在中心,七十余柄长剑斜斜外指,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

张思道衣裳猎猎飞舞,芭蕉铜扇急速挥舞,银白色的真气滔滔不绝地在铜炉四周盘绕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