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终于有人坐不住,站起来骂了句:“太让人作呕了吧!魏晟是几班的啊?”

如一块石头落入湖底,溅起细密涟漪,很快,其他人也响应道:“三班的吧。”

“三班居然有这种败类?!”

“我看学校应该把这种人退学,放学校里也太恶心了,万一以后又偷别人的怎么办?”

“连比赛都要偷,考试我不信没抄过。”

班上喧闹起来,响应的人越来越多,从一个班过渡到另一个班,从一栋教学楼渲染到另一栋教学楼。

声讨声愈演愈烈,魏晟这名字从高一传遍高三,从头到尾被骂了个遍。

学校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教导主任和执勤老师风风火火地赶去播音室,并紧急通知各个班老师回班稳定秩序。

时亮带着老师赶到播音室的时候,中午负责播音的两个学生正被锁在门外。

时亮:“怎么回事?!”

“刚…刚刚我们准备播音,程迟忽然冲进来,让我们俩先出去一下,他要调个东西。我、我们就出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就把门反锁了,然后不让我们进去了。”

执勤老师:“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时亮在外面锤门,“程迟!给我开门!!”

里面的人绷着背不为所动,头发丝儿都没颤一下。

时亮手下力道更猛:“不准再胡闹了,赶紧开门,学校都乱套了你知道不知道?!程迟!把门打开!!”

没理。

“程迟!你别以为有你爷爷就能为所欲为了,赶紧给我把门打开!你再不打开我就砸门了!”

还是没动。

风雨不动安如山。

时亮气得要吐血了,直接跑到一边的教室里搬了个凳子出来,正准备抡起凳子砸门的时候,执勤老师掏出一把钥匙。

钥匙小小的,还闪着金光,头顶有一圈小开口,像微笑着对他进行轻蔑的嘲讽。

时亮就这么举着凳子愣住了:“…”

两个人面面相对几秒,时亮一鼓作气的气蓦然被打断,哗啦啦地泄了一地。

就这时候,程迟把门打开了。

少年好整以暇倚在门框上,抬眼不咸不淡地问:“什么事?”

无论犯了什么事,情况有多么紧急,只要这个人一开口,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永远不落下风。

时亮做教导主任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搞不定的,就是面前这位爷。

时亮哽了一下,但很快想起了自己要说什么:“你们在里头闹什么闹呢,大中午的把学校搅得一团糟!看看广播站里放出去的是什么内容!”

说完,时亮作势就往广播室里去,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其他的人呢?阮音书和魏晟他们呢,在哪里!?”

他一回头,程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台旁边的教室门锁响动了声,魏晟感觉没什么好说的,就率先拧了门离开。

他一出来,有知道他在这里的同学便气喘吁吁跑来告诉他:“魏晟,你们在这里说的话被人录下来放广播了,全校都听到了!”

魏晟一愣:“真的假的?”

“真的!整个教务处都惊动了,现在教学楼那边乱得不成样子,我们班人都沸腾了,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出来的。”

在他后面出来的江异他们也是一懵,阮音书直接傻眼了。

魏晟停了一秒,转而咬牙切齿地指向江异:“你们故意的吧?谁干的!”

阮音书震惊地看向天台的锁,又看向房间里。

眼见他们一行四人只有阮音书是女孩儿,魏晟只能挑最软的柿子捏。

他走到阮音书面前,恶狠狠地指着她鼻尖:“是你提议的吧?怪不得当时看天台上锁,你就立刻说这旁边有个教室啊…”

可话没说完,楼梯口上来一个人影。

下一秒,阮音书被人拉到身后,程迟偏头看向魏晟,眼尾戾气灼烧。

“你手他妈往哪儿指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的老婆也敢指,你胆子真大:)

魏晟以为自己挑了个软柿子,没想到踢到了铁板,大家掌声恭喜一下今天国庆第一天,我掐指一算给一个双更合一吧,我掐指又一算——是不是今天评论也该挺多的(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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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晟看到突如其来的程迟,大脑当机了几秒, 这才往程迟身后看去。

看到他后面并没有人跟来, 魏晟这才长吁一口气, 但很快又提心吊胆起来。

程迟怎么忽然过来了?

魏晟将手背在身后,支支吾吾了几下:“广播站的事…是你弄的?”

明明是在问程迟,可却也不敢怎么看他。

程迟这会儿倒是玩心上来了, 侧着脑袋轻松地笑:“你猜。”

说是让魏晟猜,可魏晟也不敢真的猜。

他只是恶狠狠瞪了一眼江异他们:“好,你们给我等着!”

福贤倒是看他能作出什么妖来:“嗯,我们等着呢。”

说完最后一句话,魏晟扶着栏杆逃也似的飞奔下了楼梯,腿还有点软。

下到最后一楼, 旁边的人又提醒道:“你要回去吗?”

“不回班还能去哪?”魏晟皱眉。

“但是…现在群情激愤,你回去了,可能会被手撕成肉饼。”

魏晟不信:“怎么可能这么夸张?!”

“你们整段对话全校都听到了, 我出来的时候走廊上乱成一团, 很多人都知道你是三班的了…不信的话,你去看看。”

魏晟对他说的话持怀疑态度, 又往教学楼区靠近了两步, 发现那边全是攒动的人头,高二区尤甚,而高二那边,一班和三班冒出的人是最多的,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日, 不会吧!”魏晟是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害怕的,冷汗开始漾出来,“这么恐怖?”

刚刚听到人说房间里的内容被放了出去,他只是有点担忧,怕自己被身边的人歧视,毕竟他觉得这一切是事出有因,应该有人能理解他的啊。

可现在全校的人只不过是听了个广播,就义愤填膺地冲出教室,这种程度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做的就有这么过分吗?这些人凭什么都站起来了?!

魏晟正站在那儿发呆,忽然有人指着底下的他大叫一声:“快看,魏晟在那儿!”

魏晟一怔,抬头就看到好几个人从楼梯口冲出来,作势就要来抓他。

他当即开始拔足狂奔,踉跄着飞速跑出校门,门卫在后面喊:“站住!你几班的?请假条呢?!”

有好事者回应:“三班的!三班魏晟!”

魏晟咬牙闭眼,跑得更快,中途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看着膝盖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他吃痛地连连倒抽凉气,惊魂未定地回头看,身后已经没人了。

他喘着粗气挪到一边,腿上的伤口还在作痛,他一拳砸到树上,骂了声:“妈的,一群疯子!”

///

但一高因魏晟而起的闹剧还没收场。

一开始,大家确实是因为魏晟欠揍的语气而忿忿不平,自发起义,毕竟阮音书和赵平在学校口碑都挺好,大家自然选择站在正义那边。

所以有人气愤地去走廊看魏晟所在的方位,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当然,也有挺多凑热闹的。

阮音书在一班和五班都待过,所以两个班上的人一看自己朋友受欺负了,当然就忍不了了,想要下来捉魏晟。

结果跑到一半,被从播音室出来的时亮吼回去:“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回班!”

有一部分被吼住了,但还有几位勇士穷追不舍,却被老当益壮的门卫大爷锁上铁门给拦截了。

大爷手一伸,一脸“我不会再上当”的表情:“请假条呢?”

“…”

没有请假条,勇士之旅被忽然喊停,大家不得已地回班了。

大部分班主任接到通知已经回班上管纪律了,清点了一下学生,几个“走失”的也重新回位置坐好。

因为有班主任镇着场子,所以各个班慢慢都安静了下来。

各班班主任都觉得是事出有因,年轻小孩儿做事是比较感性,毕竟是为了正义那方出战,也没有搞出个什么事情来,所以也当这事情就揭过了,没有处罚谁。

当然,不处罚列表里,程迟除外。

回班的路上阮音书想着,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话,程迟把中午播音的内容换掉了,会不会被重罚呢?

她转头看向优哉游哉走在后头的程迟,欲言又止,低眉轻叹。

程迟发现她矛盾纠结的小模样,步伐还是缓慢的:“怎么了课代表?”

阮音书开口:“你是真的把我们的话,都弄成广播播出去了吗?”

“对啊。”他坦然又镇定。

她又舔舔唇,“那…你让我们天台不行就去教室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计划好了这些?”

因为他早有准备,所以他们上楼才会发现天台门锁了。看似偶然,实则是必然。

这下,程迟倒没有立刻回答她。

等了一会儿,她看到他似乎在思索什么,问:“是在想怎么样解释巧合?”

“不,”他摇摇头,沉声,“在想怎么说会显得我比较无辜。”

“…”

福贤倒是凑过来,跟程迟说:“你…你也别考虑那么多,对付魏晟那种人就得以暴制暴,我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又不是我们陷害他,他会说什么谁都不知道,只是把谈话公开了而已。”

“如果他当时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可能现在也不会这样。”

赵平也说:“我们不知道谈话被公开,其实也是承担了风险的,但是我们没做错嘛,所以别人根本就抓不到把柄啥的。我们行的正坐得直,可以接受任何检验。”

他们回班的时候,广播里又开始播报:“占用同学们午休的时间,在这里进行一则通告:关于中午发生的广播对话内容事件,学校已经引起重视,会彻查到底,了解清楚事情始末之后给予投机取巧人处罚。届时也会进行通知。请大家稍安勿躁,好好午休和学习,不要分心。”

“希望大家继续自律,认真上下午的课程。”

广播关闭,李初瓷耸肩:“没劲,我还以为魏晟又要出场了呢。”

阮音书小声问她:“你知道魏晟去哪儿了吗?”

“听说跑校外避难去了?也是,他如果留在学校里,保不齐被揍死。”

“大家那么生气吗?”

“当然了,这种事谁遇上不生气,很多人肯定也是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才想发泄吧。生活里,这种卖惨抢别人功劳的超级多诶,我暑假去汤包店打工还遇到过。”

过了会儿,有人来找阮音书,说是喊逐物杯参赛的那几个去一趟教导室,还有程迟。

离开之前,李初瓷把几张纸塞到阮音书手心里。

阮音书睁着大眼茫茫然:“这什么?”

李初瓷朝她挤眼睛:“我们当时聊天记录的图片,我帮你打印了一份,到时候别人要是质疑什么,你就把这个给他们看。”

“你想的好周全呀,”阮音书咬下唇,“那我先去了?”

“嗯,去吧。”

因为魏晟不在,所以逐物杯的四个人连同一个程迟,下课后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人挺多,教导主任和一班二班三班的班主任全都在,此刻在沙发上坐成一排,远远看去颇有些威严和仪式感。

几个人一进门,时亮倒是没直接开口,看到阮音书手里的纸还在哗哗轻响着,指过去问道:“音书,你手里的是什么?”

阮音书滞了两秒,然后把东西递上去:“之前和朋友聊天的截图。”

“打印这个做什么?”

阮音书还没来得及开口,福贤接茬:“为了证明解题思路不是魏晟先想出来的。”

时亮接过纸张,翻看了一会儿,看到了对话产生的时间,问三班班主任:“魏晟是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开始之前,五六点的样子吧。他说他是第一个解出来的。”班主任的表情也很复杂。

时亮沉默了一会儿,转而对着阮音书:“你们是快两点的时候算出来的?”

“嗯。”

记录里日期和时间都非常清楚,虽然也有造假的可能,但既然这是阮音书和李初瓷的对话记录,她们俩有足够的可信度,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胡说。

而且他刚刚也听起老师们说了说中午的广播内容,魏晟自己也压根没否认这事儿。

所以孰是孰非,他心里已经有了一杆称。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会讨论一下的,”时亮抬头,“但是为什么当时被魏晟抢功劳,没有立刻告诉指导老师?”

“我们还在商量办法,结果…”

谁知道今天中午闹得这么大,魏晟还被追出校门了。

讲到这里,时亮也才反应过来其余几个人对这事儿不知情,是程迟一个人的策划。

他怒不可遏地拍了一下裤腿,看向程迟:“你和这件事又没关系,干什么参与进来?你以为校园秩序是拿来玩闹的吗?!”

“玩闹?”程迟重复一声,眼尾勾了勾,“我哪儿这么闲?”

时亮:“那你说说你想干什么?!”

程迟还是缓缓淡淡的:“我在维护校园秩序。”

“…”

时亮被气得没话讲了。

“秩序?你所说的秩序就是搞得全校中午都沸腾了?”

程迟:“是他们自己打抱不平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这整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总得有一个人要站出来,乖乖仔们不敢,就换我啊。”

他眼睫轻蜷,讲话仍是轻飘飘的,却带上了一点力量。

时亮气得直拍扶手:“你得庆幸这次没酿成大祸!万一魏晟被打骨折了怎么办?”

程迟抄手:“那不正好么。”

时亮气急攻心,已经不知道该讲什么好了,半晌半晌憋出一句:“你给我写一万字检讨,写不完不要来了!”

程迟好整以暇准备呛一句“那不正好”,还没开口,被旁边少女拉了一下衣摆。

阮音书朝他摇摇头,意思是让他别再跟时亮抬杠。

他抬了抬眉,想说的话没说出口,被打断了一下,倒也没有继续说的欲。望了,于是缄口不言。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好好上课吧,这个事…我们老师会定夺一下。确实情况比较恶劣,影响也比较大,不出意外的话,给魏晟记大过或者退学处理吧。”

魏晟这次做的事已经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几个孩子几周的心血和努力都付诸东流,时亮也很惋惜。

况且魏晟态度也很偏激,如果把他再留在学校里,很可能会激起民愤和歧视,倒还不如让他换个学校。

///

大家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程迟看旁边的阮音书眉头紧锁,倒是真不清楚了,笑道:“你皱什么眉?”

事情都快解决了,她怎么又一副思虑问题的模样。

阮音书有理有据地担忧,“又害你受罚了。”

上次也是,明明不关他的事,他帮她出气,结果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罚。

他一副十成十不在乎语气:“没事啊。”

反正他又不会接罚。

阮音书忽然说:“你还想吃火锅吗?还是一个人吗?”

听出她话里有话,他抬眉:“怎么?”

她提议道:“要么…我请你吃火锅吧?”

她这人最受不了欠人家人情,况且也是真的感谢他帮自己出头,所以才想回礼聊表心意。

看他很喜欢吃火锅,又好像习惯一个人去,她就想着请他吃一次火锅,算是感谢了。

他像是受宠若惊地笑:“这么好?”

她抬眼瞧他,鹿眼水色盈盈的:“行吗?”

“行啊,”程迟没什么情绪起伏地抒发,“正好我特别特别想吃火锅。”

“…”

“那我们几个什么时候…”

“几个?”他舔唇角,“哪来的几个?”

“就…”她指了周围一圈,“我们几个一起感谢你呀。”

“我不想接受他们的感谢。”

阮音书:??

她正想问他什么意思,可想到最后解题那天,他们在火锅店遇到,她让程迟给他们涮了半个小时羊肉的事,忽然就明白了。

可能那次的阴影有点儿大,所以程迟短时间内不想和他们一起吃火锅了。

好吧,也可以理解的。

毕竟这次是由他决定,所以阮音书只是点头:“好的,但是两个人会不会不热闹啊?”

“不会,”他垂眸,目光不知落到哪里,“会很热闹。”

铃声打响,她来不及说更多,快步小跑回班。

今天不知怎么的,时亮很有点火大,那股子无名怒火也迁移去了别的地方。

就比如以前中午迟到一会儿就是被记个名字,今天一点钟之后进校门的却不仅被记了名字,还要写检讨,当天就得交。

班长下午要去帮忙改卷子,所以收检讨这件事就交给了阮音书,她负责收所有人的检讨。

放学之后,有几个学生到一班来把检讨交给她,还有几个没写完,颇有微词地坐在最后一排紧赶慢赶,因为阮音书一会儿就得走了。

有人纸不够,她还撕了纸给他们,末了还问一边打游戏的程迟:“你要吗?”

他好像也有个万字检讨。

程迟虽然不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但还是来者不拒道:“要啊。”

她把纸放他桌上,还给了支笔。

程迟一局游戏打完,瞥到自己桌上怎么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纸笔,正皱着眉思索时,阮音书回头了。

看他纸上空空如也,她问:“你在写吗?”

他答得模棱两可:“不知道。”

她站起身,“不知道怎么写吗?”

虽然阮音书从没写过检讨这种东西,但她知道这就跟分析作文差不多,再加上她看过几张检讨,也能明白其中的套路。

于是她很快道:“你就先讲一下事情经过,自己这么做的原因,然后说自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会改正,具体的改正办法是什么样的…”

他佯装头痛地扶住太阳穴:“还是不会啊。”

“还是不会?”

她走到他桌边,心想这也是为了自己才受的罚,她施以援手也是应该的,于是道:“具体哪儿不会?”

“哪都不会。”他施施然。

“这很简单的呀。”虽没经验,但她随便一想,就把程迟这份检讨书想出了个大概。

忽而,程迟弯了弯唇,“课代表这么厉害,不如手把手教我写?”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迟真是精明商人了,一手算盘打得铃儿响叮当,就这样索要了两次近距离接触

乖乖女教大魔王写检讨,场面想起来就很劲♂爆了这章还是一百个红包!你们难道不想劲爆地留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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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音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教你写?”

“是啊。”程迟撑着脑袋慢悠悠回。

她奇怪道:“这种东西…怎么教?”

语文数学这种科目能教她理解,教人写检讨…她十几年来第一次听说。

程迟拾起桌上那支笔, 打开笔盖:“你说, 我照着写。”

阮音书微诧, 瞳孔放大:“我念你来写?”

“刚刚不是说的头头是道的么,”他笑,笔杆敲打桌面, “我还以为你已经想好我该怎么写了。”

“我是想好了,可是…”她打哽,明显有点犹疑。

“可什么可,”他根本没给她犹豫的机会,已经作势要写了,“说吧。”

“…”

阮音书小声道:“你认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茫茫然的目光落在他手下的纸张上。

程迟还在催促:“你就忍心看着同学, 因为没写够万字检讨而不能上学?”

有人小声问朋友:“不会吧,不写检讨程迟真的会被劝退吗?”

朋友:“也就你这个傻逼信。程迟要是想进学校,谁能拦得住?”

“…哦。”

阮音书听到程迟这点睛的一句, 脸上终于有松动的神色, “那…那我,先随便说一段吧, 你随便听听, 然后自己改写一下。”

程迟笔尖在指间乱晃:“行啊。”

“你先大致把整件事描述一遍,”阮音书按照自己的思路念着,“比如x月x日,逐物杯比赛出了结果,但获奖的居然是…在同学向我求助的时候, 我心里动了别的想法,于是让他们约魏晟…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我让广播站也…”

大致描述了一遍情形,阮音书又道:“再然后就是你这么做的动机,检讨检讨,是写出来求得原谅的东西,所以你最好还是从好的方面下手,比如为了同学打抱不平,加上看他们犹豫不决…”

这么粗略地一说,阮音书感觉也有一两千字了。

程迟低头慢悠悠地写着,她过去一看,眨眼:“我不是让你改写一下吗,你怎么什么都没改呀?”

“你说的挺好的,我没必要改。”他很有道理的模样。

阮音书:?

“但是你这样…”

“怎样?”

如果程迟自己改了点还好说,他现在一点没改,此前又没有过教检讨的先例,她老觉得自己在不对的边缘疯狂试探。

“这样不跟抄作业一样吗,一点自己的思考都没有。”

她又开始老神在在地说道了:“教只是传授给你方法,具体的还是要你自己分析自己来呀。不然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原则。”

阮音书太认真地跟没原则的人讲原则,后面一排几个人都竭力憋着笑。

“这不是巧了么,我想的和你想的一样。”程迟左耳进右耳出,扯了一下耳垂,“而且检讨又不是作业,所以算不上抄作业。”

“…”

她鼓着嘴,坐回位置上:“剩下的我不具体说了,你先写自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部分吧,你觉得你错在哪儿呢?”

他仍然在转着笔,语调松散懒倦,“我没错啊。”

片刻都不思索,可以说是脱口而出了。

阮音书:“…”

“就算你觉得你没错,也要编一点,写检讨就像写作文一样,要没话找话。”

程迟状似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落笔,一边落笔一边把自己要写的念了出来:“我深刻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错就错在…我有个屁的错。”

她听得简直要颅骨爆炸了,赶紧小跑过去握住他笔杆:“检讨这么写,你疯了吧!”

“那怎么办,”他好像还很委屈,“你又不教我。”

阮音书被他折腾得脾气也没了,原则也放宽了,她转头看了看窗外的绿植,饱满清新的叶拥簇在日光下。

她长长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我教你。但是我每教你写一段,你要自己写一句总结。”

似乎真的做了很大的让步,她又认真严肃地补充:“如果再这么瞎写我就走了。”

程迟打了个响指:“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