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程迟直接打道回了基地,连学校门都没进。

一回基地,他兀自开始打游戏,整个人全身上下的气场说差也不是,但说好也说不上。

邓昊一头雾水地端着炒粉走过来:“刚刚不是还在听人家说话吗,怎么说完也不上去打声招呼,直接就带我回基地了?”

程迟没说话,邓昊又“哗”一声,“哇靠,你又换新游戏了?这个好玩不?”

“之前天天打那个,我还以为你要跟那游戏洞房花烛了,还纳闷你怎么一个游戏打了这么久,果然还是换了。”

他一直没说话,盯着屏幕界面,一把打完之后这才揉了揉脑袋,眉间褶皱压着的情绪不分明:“我很不明显?”

邓昊吓了一跳:“啥啊?”

自己又想了一会,邓昊才回过神来程迟在说什么,挠挠下巴:“这也不好说,说明显也明显,不明显也不明显,毕竟您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谁敢揣测您呢?”

之前程迟对阮音书也很特殊,但邓昊这一种狐朋狗友除了开玩笑,都是真的觉得他起了玩心,毕竟血气方刚的少年么,玩玩也正常。

但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人家,毕竟程迟在他们眼里,那是个十足十靠实力单身的主儿。要他心动?除非天先崩了。

没想到是程迟自己先cue的自己,先在阮音书身上,盖上了自己的一个戳儿。

看程迟又开始玩起了手机,邓昊撺掇:“我说,要是你真觉得使不上劲儿,就把话挑明了也行,管他什么先干下去!”

“之前不是你劝我别轻举妄动?”程迟道。

“是啊,那时候是你刚被那啥,刚被拒绝嘛。现在的话…我也觉得悬就是了,毕竟阮音书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你忽然上去就跟扔个□□似的,人家从没往这方面想过,所以一下子抗拒也很有可能…”

谈过不少次恋爱的邓昊终于觉得自己有点恋爱专家的样子了:“但我看你现在这个情况,你说万一以后你俩有什么变数,你…”

“不会有变数的,”程迟打断,掀开眼睑,“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邓昊耸肩,“行吧,那你就去试试,大不了就重头再来,也好过你每天像个怀春少男一样…”

话没说完,程迟又敛敛眉,向后靠进沙发里:“算了,再等会吧。”

对于她,他不能太心急,否则狼尾巴晃出来,可能会吓到她。

邓昊以为自己幻听了。

等等看?程迟他丫脾气之躁,就连一直打的游戏后台修复太久影响体验,都能说不打就卸载。现在追一个女生,他说等等看?!

这耐心真实吗?

邓昊说:“等等吗?那我打赌你忍不住。”

程迟:“…”

///

当天阮音书收作业的时候,发现程迟一整天都没到场,还有点奇怪,但没太放心上。

毕竟他干什么都看心情,谁能猜得到。

放学之后是阮音书值日,她把班上清扫了一通,而后去提水来拖地。

值日生只有她和李初瓷两个人,两个女生的力气自然不如何大。

就在阮音书提着一桶水晃晃悠悠攒足气力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何盛。

何盛帮她把水提回了班上,并说:“以后这种重活可以喊我,我就在楼上,你一叫就下来了。”

阮音书笑笑,“没事,我不好意思麻烦你,到时候叫班上男生帮我也可以。”

李初瓷正在擦黑板,看到这一幕,感慨何盛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明明喜欢却只懂默默奉献。这种幕后护花的,阮音书果然是怎么都不会觉察出来。

阮音书呀,不到对方说出喜欢她的那一刻,她是不会提前感知到的。

打扫完清洁,阮音书搬了个椅子顺便把第二天课表抄了,让李初瓷先走。

结果她抄完一回头,发现程迟坐在最后一排。

阮音书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程迟语调波澜不惊:“不来岂不是就看不到别人帮课代表提水了?多可惜。”

“…”

“你到底来干嘛的呀?”她把指尖的粉笔灰拍掉。

“我ipad掉这儿了,今天还得写题,没这玩意没手感。”程迟手上抛着自己银灰色的“坐骑”。

阮音书:“你今天?主动写题吗?”

她伸出手,试探之意隐隐:“没有发烧吧?”

程迟直接握住人家手腕往自己额头上贴:“试试看?说不定还能煎鸡蛋。”

阮音书赶紧把手抽出来,猛地摇头:“不不不了。”

他笑,看她受惊一样地窜逃。

到家之后,阮音书径自去写作业,因为吃过晚餐,但没有吃很饱,所以阮母会给她备一份牛奶和小面包,在大约十点的时候送进来。

阮音书吃完东西之后,端着餐盘走出房间,阮母和阮父正在屋子里看电视。

阮母道:“我今天去分公司看了一眼,一个是y城最靠边的那家,一个是b区那家,其实都差不多,不过第一家旁边是个学校,交通还挺方便。”

阮父:“就是那个耀华?”

“对,”说到这里,阮母抬头看阮音书,“音书,我今天顺道去耀华看了眼,发现他们学校升学率好高,比一高还高。”

“嗯,这个学校很厉害的。只是说没有一高出名,因为比较偏,而且是近两年才起来的。”阮音书说。

阮母:“怎么做到的?怎么这么厉害?”

“管理很严,大家都是往死里学的架势,互相影响吧,”阮音书说,“现在那边也在挖一些好老师,备考严谨,还有个复读班。”

“意思是说他们学校针对高三高考有经验?”

“算吧,毕竟出过几个高考状元。”

阮音书洗完杯子出来之后,阮母在沙发上看手机:“音书,你们高二上学期,是不是快把考点都学完了?”

一般的高中都是高三复习,好一点的学校上课快,有很多高二上就把所有的课都上完,多了半年备考。

很显然,一高属于后者。

阮音书点点头,说:“嗯。”

“知道了,你去写作业吧,写完早点睡,好好休息。”

一阵雨一阵寒,y市似乎只有夏冬之分,一过渡之后,气温直线下降,阮音书已经开始穿起了毛衣。

诚致赛的复赛和决赛也踏着冬天的轨迹到来了。

复赛是小组和小组之间的比拼,其实没什么很大的悬念,程迟那一组拿了第一,阮音书那组拿了第二,分数差的很小,但总要分个一二。

其实阮音书早就预料到了,初赛里程迟是有力的伙伴,但竞争的时候,他同样也是个强大的对手。

第一第二全员六人,开始进行冠亚季军的角逐。

程迟竟一反常态没有吊儿郎当地来,虽然在决赛前一晚还是打了游戏,但第二天居然难得带了支笔。

要进考场之前,他弹了弹她的脑袋:“课代表说我这次,是好好考呢,还是随便考?”

阮音书很快意识到,他是不是想给自己放水,赶紧说:“比赛就是公平公正,你别想那么多了,用尽全力,一定要好好考。”

他万一真的放水只写一点题,她得到的奖或许会前进一名,但是没什么意义。

但他要是认真发挥,这个奖就是他面对谣言证明自己的,最强有力的武器。

考完之后,颁奖典礼也是同步直播举行。

优秀奖颁给第四名,是阮音书。

第二第三,全是程迟组里的。

到了公布冠军的时候,阮音书惴惴,感觉比自己得奖还要激动,感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程迟”两个字从话筒里扩出来的时候,她举着奖杯的手有些颤抖,看着镜头,想,应该很多人都在看吧,应该很多人都没想到,这个不被看好的、看似和这个奖项毫无关系的人,能真正站在这里吧。

程迟还是一贯没什么所谓,拿了奖杯,还要站在她身侧,结果被人推到第二名旁边,还跟她抱怨:“形式主义就是麻烦。”

话筒把他的话扩出来,底下开始笑,阮音书也在笑。

说不出来自己的感觉,她似乎头一次明白与有荣焉这四个字的味道。

那感觉就像一个寻宝者,终于能骄傲地举起手中曾蒙尘的遗珠,告诉所有人,自己站过的地方,是真的有宝藏。

一个奖忙得人不知东南西北,阮音书回去之后看了日历,才发现高二上学期面临告罄,折腾着折腾着,余额就要不足了。

时间越往前推一点,离高考就越近一点。

这时候所有人都忙了起来,程迟也不例外,甚至有一天上午,邓昊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学校。

李初瓷还奇怪地问他:“平时你不都是和程迟一起的吗?今天怎么一个人?”

邓昊答:“他忙去了,家里人好像找他有事儿呢。真是的,一得奖就跟个香饽饽似的,这还没过多久呢,就跟开巡演似的。”

程迟是在下午的时候才来的,那是他得奖之后第一次回班,班上忽然涌起掌声和欢呼,物理课代表甚至站起身来:“来来来,冠军你来,这课代表我不当了!”

“传授一下怎么在打架中学习的呗,让我们这些人见识一下?”

“狗屁,要能传授给你还叫天赋吗?”

班上闹得很,程迟回位置上,邓昊赶紧凑过来:“你去干嘛了?”

“没什么,见了个学校校长,很无聊,饭快吃完我就走了。”

“谁喊你去的?你爸还是你爷爷?”

“当然是老头子,”程迟闭上眼摇了摇头,“你觉得程河喊我我会去吗?”

“也是,就你跟你爸那宿仇…”邓昊又说,“诶,那学校校长找你干嘛?找你去做扛把子吗?”

“想挖我去,这还不懂?你脑子里装的是山路十八弯?”

邓昊:“啥学校啊,这么想不开,还怕自己学校不够天翻地覆啊。”

程迟拿出手机:“什么华,记不清了,反正不会去。”

阮音书在前头恍惚听着,想,总不会是耀华吧。

但话题没再继续下去,到底是什么学校,阮音书不得而知。

y市这座城比较奇妙,秋天基本没有,夏冬之间就有一两周切换过渡,然后立马生效,比充值话费还要快。

今年的雪落得有点早。

阮音书走在路上,还恍惚着自己踩秋天的碎叶好像才是不久之前的事,结果转眼就看到落了小雪。

学校里的人都疯了,都在为提前到来的雪开始狂欢。

第三节课的时候她出去打水,碰到程迟进班。

有关系好的人喊他:“迟哥早啊。”

邓昊说反话:“可不是早吗,压根就不带迟到的我们。”

阮音书站在门口,想起昨天学校刻意叮嘱了冬天起床难不要迟到,结果这人都不为所动。

她可是提前了十分钟起床的。

于是她嘟嘟囔囔,小声说了句:“程迟到。”

少女声音低低轻轻,在冬天,像羽毛一样冰冰凉凉地搔。

程迟正要进班,很显然是听到了:“嗯?”

她意识到自己说出口了什么,红脸抿着唇摇头,显然不打算说第二遍。

外面不知道谁在玩雪球,偏离路线砸过来,程迟忽而帮她挡了一下。

他顺势倾身,唇就擦在她耳郭,明明雪球砸的应该不痛,但他怎么还闷哼了声。

少年富有磁性的低喘钻进她耳朵,伴着音调节拍。

“来,再叫一次我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都加入学生会,而我加入程迟真他吗会大家想看谈恋爱我知道,已经在拉线了,马上就可以搞恋爱相关了,稍安勿躁!!!

稳住!我!超甜!

奋力想x7

阮音书的耳根开始密密麻麻地地烧灼开,耳边像塞了个水壶, 还哔哔地冒着沸腾提示。

她猫着腰从他手臂底下钻出去, 跑得跟个勘测雷达似的, 须臾间就躲开了他的靠近。

“我去打水了。”

很显然,对于给程迟起了“程迟到”这个外号的事儿,她也明白自己不占什么理儿, 所以聪明地岔开了话题,没再叫第二次。

但程迟对这个“空降外号”显然还挺满意,看着她的背影抬了抬眉,直起身子走进了教室。

眼前还能浮现女生叫出这个名字时的表情和音调,声音细细讷讷,有如蚊蝇, 轻飘飘的像缎带。

好像有很多话,经她口说出来,就无端变得可爱。

邓昊那一上午都在盯着他看, 看了很久后终于忍不住地侧头过去:“被人起了外号还这么高兴, 你缺心眼吗?”

“…”

久违又提前的初雪在毫无预料时到来,阮音书握着自己手里的热水回班, 发现乔瑶也拿着讲义进班了。

明明还有几分钟才上课。

乔瑶把讲义放在台上, 弯了弯唇,“这次提前进班,是有些事要讲。”

大家自发地回到位置上,坐好。

“一个就是诚致赛里,我们班上有两位同学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先说说音书, 音书的状态一直比较稳,所以老师也是不担心的,这也告诉大家,基础功扎实是非常重要的。”

底下传来掌声。

“第二个要讲的就是…”乔瑶自己都笑了一下,“我还是真没想到我们班有人能拿金奖啊,刚告诉我的时候我都蒙了。”

一班的学生自发转头去看程迟,后者在最后一排进行自己的日常——埋头苦睡,头顶翘起的那几缕发丝都在竭力演绎着置身之外。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拿了什么,既不是想给人证明,也不是想自此改过自新,大魔王还是大魔王,和以前丁点都不差。

除了多了个课间教人写题的日常。

不过除了阮音书也没几个人敢找他就是了。

乔瑶似乎对面前的场景在意料之中,她翻动了两下教案:“好了,对于程迟,表扬还是要表扬的,毕竟争了这么大的光。但大家不要学哦,模仿不好的话容易翻车。”

刚从直播里看到程迟写题的时候,她几乎是惊喜又崩溃的。

在校不学习不考试的学生,有朝一日捏起笔来竟如有神助,谁看了都相信不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在想,他是不是从哪里弄到了答案,反正他家财权浩大,也许有了这方面的关系,让他拿个奖上个好点的大学也很正常。

可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她和程迟虽然接触不深,但自己却从高一就开始带他了。

一年多的相处让她发现,少年傲气无谓,极难驯服,并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更何况,有时候她上课,偶尔看到他在看黑板,眼神里蕴着一种超乎众人的聪慧和锐气。

那时候乔瑶以为他是在放松眼睛,现在想来也可能是别的。

怀疑程迟真的会作弊的,都是没有接触过他,且只听过他无恶不作传言的人。

真正和他接触了,怀疑不到他身上。

他像盘旋的孤鹰,立群卓绝,无法管束。

///

学期将要落到尾声,程迟的事情开了个头,且看起来并没有阮音书构想中的那么难。

她一方面是他的朋友,另一方面是偶尔向他讨经验的小徒弟,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会为这事儿高兴。

起码她没有看错人,他真的有那样的能力。

当初劝他出马,也是不服输和骄傲心在作祟。

她不是一个喜欢看到宝藏蒙尘的人,在她宽阔明亮的世界里,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发光面。

更何况,她不是物理天才,更明白天赋这两个字有多么难获得,他不该浪费。

好在一切似乎也并不晚。

回家的时候照例是晚上了,第二天是个周末,她九点半放下课本,准备洗个澡睡觉。

撕下一张日历,发现还有几周就要放假了。

外头的阮母好似听到了她的撕纸声,阮音书出门的时候和她迎面碰上,阮母顿了顿,问她:“去洗澡?”

“嗯,明天周末,今天早点休息。”

阮母颔首:“你先去洗,洗完妈妈有话跟你说。”

阮音书有点奇怪地眨了眨眼,拿衣服的时候回了个头,但还是道,“那等等噢,我洗个头。”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非要等到洗完澡再说,是什么重要大事吗?

洗完澡之后,阮音书扯过自己的小怪兽毛巾,边擦着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

少女肌肤弹润,身体匀称,每一处都生养得极好,不用搽任何护肤品都嫩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阮母审视着这一件自己精心保养出来的“艺术品”,这是她的女儿,她近二十年耗费心血去栽培的苗子,她比任何人都觉得阮音书应该得到“最好”。

吃喝用度要是最好,学校要是最好,衣服要是最合衬舒适,朋友和一切也都要是最好。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有东西想来打破她,沾染她,影响她。

阮母尽量让自己情绪稳定:“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了解耀华,你肯定也很了解吧?”

阮音书擦着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嗯,我知道。”

“你觉得这个学校怎么样?”

“我…没想过,感觉还行吧,氛围师资什么的都不错,就是有点严格。”她给耀华的关注度并不高,这时候的评定显得有些仓促。

阮母深吸一口气:“如果说,妈妈想把你送去耀华呢?”

她手上动作停了,漆黑眸子一转不转:“啊?”

“是这样,妈妈可能要到耀华附近的分公司上班了,你爸平时上班离这边家也远,如果家搬到那里去,会方便很多。”阮母抬着头,“搬过去之后也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到时候高三也很重要,刚好有认识的人,我们可以把你送去耀华。”

阮音书手指无措地抓了抓发根,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这一切仿佛早有预兆。母亲的调职,分公司的位置,母亲的询问和讨论…可能最近就是在计划这件事吧。

她有个瞬间也想说“那就把我留在这里吧”,可转念一想,家里从小把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大,大学之前肯定不会放她离开身边,而她也没习惯过独居的日子。

阮母:“我们再一个也是想到耀华最擅长总复习,这学期过完,你课本上的都学完,要进入复习了,转到耀华也是个好事。”

阮音书低着头想了想,感觉有点乱。

抉择太突然,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衡量。

“我这两天想想吧,到时候再跟你们说,现在先吹头发。我有点冷。”

阮母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回答,愣了一下,这才点头:“好,你先去吧。”

阮音书拿了吹风机吹头发,阮母回房关门,门关上之后,这才长长叹息:“你看你女儿,平时都是我说什么她听什么,我刚刚跟她说转学的事,她居然说她要想想。我看她要是再跟那个程迟待下去,指不定会怎么样,所以说近墨者黑,不是没道理的。”

阮父还在看报纸:“你也别太紧张,她都多大的人了,知道分寸。”

“她能知道什么,温室里的花可是最脆弱的!”阮母数起来,“前阵子我就觉得她好像多了个没名字的朋友,然后在家里发现男生的外套,里面装着一包烟,都抽了一半!后来我去学校接她,果然看到她在和后桌的人说话,上次我还看到俩人一起回家呢,你说悬不悬?!”

阮母随便了解了一下就知道程迟的名字,当然,这个名字背后还附赠斑斑劣迹,她自然全都了解,也清楚程迟就是自己最怕的,无恶不作的不良少年。

“这种人太容易带坏我家音书了,成天打架抽烟的能是个什么好东西?音书可能觉得这人对她好,分辨能力弱点也正常,但我还没有吗??”

虽然恼怒,但她没有选择把这事跟阮音书摊牌。

毕竟马上开始复习了,这是个关键时期,不能影响女儿的情绪,毕竟音书虽然听话,但是却维护朋友。

万一家里为此吵架,这份不愉快会直接影响很多,得不偿失。

只要程迟还在学校,就是最大的威胁。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不动声色地把女儿拉开。

转到耀华,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变动,另一方面,则是要帮阮音书筛选一个更纯粹的环境。

阮音书辗转反侧了两晚,才终于把事情琢磨了个大概。

她上网去查了一下耀华这几年的资料,升学率和一本率都比一高好,更是有过高考状元,阮母因为工作变动,动心也很正常。

其实在哪边念书她都无所谓,就是一高这边有自己的朋友,可是高三复习期了,或许更为重要的应该是高考。

朋友过了一年还能联络,高考却是这十八年来筹备的第一次。

而且,如果她执意要留在一高,父母大概会为此繁忙很多,毕竟高三关键,他们肯定会接她上下学,搞不好还要餐餐送饭。

如果她不转去耀华,实在给他们增添太多工作量了,可能他们都没法好好休息。

选择留下的话太自私了,她应该懂得体恤很辛苦的他们。况且转学也是为她好,她刚好能去看看,近几年跃起的黑马耀华,是什么模样。

所以最后,她说了好。

阮母欣慰地笑了:“那你专心准备期末考,到时候考完了我就去办手续,高二下就在耀华上吧。”

因为知道自己下学期就要走了,所以阮音书挑时间办了个小party,算是为自己饯别,也通知一下大家自己将要离开的事情。

聚会的时间定在下周五。

她想保存一个尚算美好的记忆,所以买了贺卡,给关系不错的朋友都写了一张。

一切看似有条不紊又平静地进行着,直到第四节课下课,程迟出去买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手臂:“嘿。”

来人是个小胖子。

邓昊倒是吓了一跳:“你的桃花现在也开始招男人了吗?”

程迟寡淡冷冽的目光扫过去,邓昊耸肩闭嘴,结果下一秒,喊他的男生就递上来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听说你物理挺好的啊,这题…帮我写一下吗?”

阮音书也看到了这一幕,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毕竟程迟这个名字,学校里没几个人不怕,但怕归怕,也总有人想要挑衅一发。

这小胖子表现出一种逆鳞式的尊敬,一面留着几分忌惮,一面又觉得程迟这种本该是学渣的人会写物理题?这也太搞笑了点。

不知道真假,所以想来试试,大概还撺掇了不少人围观,围观者神色都很复杂,说不上信还是不信,就像看猴子一样。

程迟有点渴,懒得浪费时间,下颌角抬也没抬,径直路过那人。

“不会。”

小胖子大概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追上去几步:“你不是厉害吗?教教我呗?”

他脚步没停,大跨步离开。

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结果连个像样的回应都没得到,小胖子生气了愤怒了觉得不能忍耐了,一跺脚:“不就是家里头厉害记性好吗,你拽什么拽啊!”

已经是再明白不过的,说程迟靠家里给答案,自己记答案才能赢了。

程迟折身,朝他走来。

小胖子脸上的肉开始有点抖:“既既然你自己是厉害,你怎么就不敢当场做题给我看了?你还不就是心虚。”

程迟脚步加快,垂眼,手肘侧抬,砰一下砸上胖子的肩膀!

胖子痛得肥肉乱颤,“痛痛痛——”

程迟勾唇,抬手拧住胖子手臂,胖子痛得五官皱成一团。

“你爷爷不仅心虚,脾气还不好,”少年眉眼淡淡,无端迸出一股狠劲儿,“记住了,可不能忘。”

干净利落地来了两下,程少爷继续往买水的路上走去,这种程度的小场面,说是他的开胃菜都算不上。

围观群众害怕被揍,纷纷散了,小胖子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被八个人连抬带蹭地搬了回去,委屈的都快要哭了。

“这三班的吧,明明自己来逞能找打,还一副别人欺负他的样子,”邓昊感慨,“只有曲露才他妈能教出这样的傻逼来。”

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三班班主任兼物理组长曲露来了。

像是给学生报仇,又像是借报仇的名义,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她手上拿着一张纸,风风火火走进一班,全班都安静了,盯着曲露的走向。

很快,曲露站在程迟面前。

程迟忙着打游戏,耳朵上塞俩耳机,一副心无旁骛看不到人的模样。

围观群众感觉也挺扑朔迷离的,都不知道程迟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他似乎厉害着吧,但以前又从不亲自出马;好不容易一声不吭地参赛了,在直播被大家看到,仍旧满不在乎;这回连金奖都拿了,可现在所作所为,仿佛拿奖的那个根本不是他,他连掌声和赞叹都懒得接,更别说传授经验什么的,对老师也是一如既往。

大抵他参赛的目的也不是接受赞叹和逆风翻盘,所以后续才什么都没有做,还是维持着原来的随意生活。

曲露等了一会,错误地估计了程迟战斗力,见没等出什么来,她主动把卷子拍到程迟桌上,扯下他的耳机。

“这是我花了一节课出的三道题,全是我自己出的新题,网上找不到任何资料。”

言语之中,有倨傲。

但程迟向来是能比对方更居高临下的,他抬了抬眉,声音凛凛:“关我毛事?”

“我自己的得意门生做完大概半小时吧,你的话…我给你四十五分钟,只要你能在四十五分钟之内做完,我就承认你是有能力的。”曲露说。

程迟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她。

曲露:“这就是你证明自己的时候,来吧,只要你把题写出来,就能向大家证明,你程迟得冠军是理所应当。”

曲露还是不信他的能力,现在正面和他battle上了,要他做出自己的原创题。

可言语里已经表现得很清楚,她认为程迟写不出来,甚至还多加了十五分钟。

一班的人其实跟程迟多少打过交道,都是信他的,可也不知道程迟会怎么做。

他想要向曲露证明自己吗?他会写这些题吗?

可曲露都这么轻蔑了,他还能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