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可惜了。”听到这真相,倒是景天显得比较惆怅,“这几天我听徐大哥讲蜀山故事,蜀山中就属那些当掌门的得道飞升、长生不老的多。这一下徐大哥很难长生不老了吧。”

“长生不老……”

紫衣苗女的神思忽变得有些悠悠然。她望着船头前方奔流不息的江浪,过了许久才轻轻地说道:“若能长生不老,又怎样呢?人生在世,但求平安喜乐。若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纵使活上千年万年,又有何意义……”

“这……”

这时的景天,并不能理解秀丽女子此时的心境。不过他看得出,虽然现在阳光明亮,照得女子娇美的脸庞熠熠生辉,但他却看出她的脸色隐含着忧伤。

“跟小孩儿说这干吗呢?”

这时徐长卿开口了。按他的理解,刚才紫萱的话倒好像在跟他表白,便觉得有些不适。因为如此情话怎么能当着这半大小子说呢?可是没想到,他刚义正词严说了一句,紫萱却笑靥如花地道:“景天呀,他可不小了。在你我眼里他是小孩,可在某个人的眼里,已经很大人了!”

“某个人?谁?谁?”景天莫名其妙。

“哈哈哈!”

看着景天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本来不苟言笑的徐长卿这时候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景天这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徐长卿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和紫萱初识时,不也是这般青涩的样子!

“咦?”

笑声未歇,徐长卿看了看前头远方的景色,不由得叫道:“船家!这船行到哪儿了?”

“通州。”正在扳桨调帆的船老大大声回道,“再不到一个时辰,我们便入海了!”

“好!”

徐长卿大声应答了一下,之后却在心中咀嚼这个地名。

“通州……”

他忽然想起他们道门的一个典故,便极目远眺东方,遥望春江潮水外那水天一线的壮阔所在。

“徐大哥,你在看什么?”

景天一句话还没问完,便忽听徐长卿手拍栏杆,放声歌唱道:

〖春每归兮花开,

花已阑兮春改。

叹长河之流春,

送池波于东海。

浮羽尘外之物,

啸傲人间之怀……〗

出尘的歌声逐浪掠水,飘摇于天地之间;那苍茫的歌句仿佛包含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滚滚地一直传到远方。

“徐大哥,这首歌是?”

“这是一位得道飞升的道门前辈所作的。”徐长卿答话时,神色肃然,“传说这位前辈,正是经过这通州入海口处,看见漫卷拍击、浩荡而来的海潮,便忽然顿悟,瞬间想通所有精妙幽微的无名大道。‘道可道,非常道。’当这位前辈想说出所有心得时,冲口而出的却是这么一首道歌!”

“哦!那这位前辈一定很了不起。”

“是,他很了不起,更有福缘。不瞒老弟说,我每次经过这通州入海口,看着长江无极、海天一线的样子,都似有所悟,也每次记得唱这歌,可是几次下来除了这歌词越唱越顺溜、曲调越唱越好听,却没悟到任何心得!”

“噢!也好啊,起码练熟了一首歌,以后无聊时可以唱着解闷。不过,大哥所说的那位前辈可真是走运呢!”

“是啊,据说这位前辈的福运还不止如此哪!”

提到了道门轶事,徐长卿也打开了话匣子,滔滔说道:“传说这位前辈竟然两全其美,最后既羽化登仙,还和好几位红颜知己一齐逍遥天地。不过这点我却不大相信。怎么可能呢?我等道门弟子怎可能在红尘俗世与无上大道间,兼收并得呢?”

“这样啊……不过……”

景天听得那位前辈的事迹,正发自内心地神往。只是这时他却忽然瞥见旁边那紫衣女子,脸色竟有些黯然,心中一动,便笑道:“徐大哥,这也难说啊。咱们道家不是说道法自然吗?本来就是无为无所不为的。依我看,甭说两全其美了,就算十全十美,咱们学道之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

刚才一直认真说话的徐长卿,这时又被这位小兄弟给逗笑了。他侧了侧身,举起手来在景天的头顶虚晃几下,作势敲了敲,然后说道:“你这个小天,什么咱们道门的,就冲你这样对道家经义的曲解,咱们道门可不敢收你。不过——”

刚才和蔼可亲的前蜀山掌门继承人,神情忽地一肃,说道:“景天,你虽然算不上真正拜入了蜀山门下,但既然已经跟我学了蜀山仙术,以后就一定要谨言慎行,切勿辱没了蜀山的威名!”

“知道啦!”

看着徐长卿一本正经的样子,景天吐了吐舌头,道:“以后保证只正解《道德经》,绝不歪解!”

“一定。”

二人正这般专心对答,却忽听得那些船夫一齐大叫道:“入海啰!”

第十二章 血染蓬莱,仙洲翻为杀场

这是景天第一次见到大海。海天茫茫,无边无涯,只有置身这般四处都是浩瀚烟波的庞大空间里,才让人真正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大船破浪前行,刚开始时还能看见一些渔船,渐渐便只能见到苍蓝色的海波和洁白的鸥鸟。常常振翅飞在唐雪见左右的小花楹,刚入海时遇见那些绕船飞翔的海鸥,还吓得躲进了船舱里。后来几经唐雪见劝诱,花楹才渐渐敢出来,最后却和那些啾啾鸣叫不休的白鸥打成一片了。每当唐雪见找不到小灵兽,随便在船舷边走半圈,便能看到花楹正兴高采烈地和那些洁白的海鸥们上下翩飞,一同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