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是本教用秘法制成的墨汁,灵气内蕴,久而不凝,倍增符箓威力。张堂主要不要试试?”

“呀!这么厉害!那我就来试一下,多谢盛兄!”

“不客气。不知哪位军爷,愿意来一试贫道的避火符?”

盛横唐话音一落,立时就有好几个军士奔出。盛横唐就挑了最先奔来的那位。

虽然应征盛横唐符箓试演的士兵如此踊跃,但轮到醒言吆喝之时,却个个都推耳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一个人愿意主动上前相试。

正尴尬间,忽见有一军士越众而出,冲到醒言的跟前——

见到终于有人愿意挺身而出,醒言不禁大为感动,赶紧扶住那位冲撞而来的军汉,感激道:“勇士啊~多谢!”

谁知,那人一时不及答话,只顾回头望去,破口大骂道:“赵老六你这混蛋,竟敢跟俺开这玩笑!”

“冤枉啊!是钱大毛这贼娃推你……”

人群中响起赵老六的叫屈声。

正歪缠间,忽听得鲍都尉一声断喝:

“都给我闭上鸟嘴!在各位高人面前,你们这样子乱嚷嚷成何体统?!”

见都尉发怒,这几个军汉赶紧噤口不言。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醒言盛横唐二人,终于开始准备在这俩兵士的轻甲上画起符咒来。

只是,提心吊胆的等了一阵,那位让醒言画符的兵士孙小乙,见旁边那盛道长已开始画起符咒来,自己背上却没啥动静,便觉着有些奇怪。

越是这样安静,孙小乙心里便越是发毛。当即,他就转过脸去,看看那位小道爷倒底在干嘛:“哦~原来在看书。”

他见到醒言正摊开一本画满奇怪线条的经书,在那儿认真的研读。

“道爷您这是在?”

孙小乙有些好奇。

“呵~我在复看符谱。”

“不瞒这位军爷说,平时我画符不多。虽然这避火符的符谱,俺下山前早已背熟,但临提笔,为了保险,俺还是再看一遍为妙。”

“哦,有道理。这和俺们临阵磨枪差不多……呃?!”

“^#*@^★#!*☆~@!”

——虽然现在天上流云朵朵,地上清风阵阵,但这位孙小乙,突然觉着一阵头晕目眩,觉得自己似乎就要中暑晕倒了……

幸运的是,醒言之后的手脚还算麻利,就在孙小乙真正晕过去之前,终于在他背后轻甲上画好一道避火符。

见二人都已画符完毕,那林旭便从怀中掏出一张预先制好的符箓,往远处无人空地上一掷。立时,那片空地上便腾起熊熊的火焰,烧成一片火海。

不消说,林旭造出这片火海,自然是要孙小乙二人去那儿赴汤蹈火了。

见醒言也准备妥当,盛横唐便说道:

“现在就请两位军爷,从前面那片火中穿过——不要怕,避火符会保你们无事。”

“好!”

不多时,那位勇敢的军士,就从容趟过那片火海,然后又折回到众人面前:“哇!太神奇了!真的没事也。”

现在那个军士,骄傲得就像凯旋归来的英雄,在围观弟兄面前逡巡一周,让他们瞅瞅自己走过火海后安然无事的样子。

虽然,这位英雄脸上衣上,还是横七竖八的画着些烟熏火燎的炭痕;但俗话说,“水火无情”,刚才毕竟是在旺火里走过一遭,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咦?孙小乙你咋还在原地?”

检查过法术效果,鲍都尉兴奋之余,却看到醒言跟前的那个兵丁,就像那根拴马木桩一般,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林旭那片符箓造成的火场,已渐渐弱了下去。

“咳咳!孙小乙你这厮再不过去的话,我就命人臭揍你二十大杖!”

见孙小乙那厮如此胆小,鲍楚雄便开始恐吓起来。

被鲍楚雄这么一吓,孙小乙无可奈何,只好磨磨蹭蹭的朝前面那片恐怖的火焰走去。一边挪步,一边在心里不停祷告,希望天上地下各个路经此地的神仙,能大显威灵,保佑自己背上这道学徒画成的避火符,真能让自个儿夹生着回来!

不过,孙小乙略感安慰的是,眼前那片火苗,经自己这一顿磨蹭,声势已是弱了不少。

“嗯,果然做人还是不要事事争先为好;瞧这火候,最多也就能三分熟……”

这般胡思乱想之时,转眼就挨进了这片火场。

谁知,就在这位心存侥幸的孙小乙进得火场,开始使出吃奶的气力拔足狂奔之时,只听“轰”一声,他四周那原本声势已经弱下去的火苗,忽然又蓬勃而起,火舌吐动,光焰熏天,甚至比原来烧得更旺!

“呃?难道俺制符的功力又进了一层?”

目睹此情此景,林旭心下是又惊又喜。

——却没人注意到,那个上清宫张堂主随身小女童,正在那儿小声嘀咕:“奇怪哦~醒言哥哥的纸符最灵,为什么那个大哥哥老不肯往前走呢?那火儿都快熄啦~”

“不过没关系,我再把它烧热!”

小琼肜这一热心不要紧,却听得那冲天的火海之中,顿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坏了!定那小乙哥被烧坏了!”

正在众人惊惧之间,却忽看得一个人影,正从那片蒸腾旺盛的火海之中,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那位已疑似殉职了的兵卒孙小乙!

此刻,这孙小乙正呲牙咧嘴,扯着脖子发出阵阵恐怖的惨叫。听得这叫声如此凄惨,醒言不禁心里一凉:“罢了,还是功力不够——想不到俺这道用心绘制的避火符,今日竟会失灵……”

“不过幸好,这位小兵哥还是冲出来了,还有得医救。若真是闹出人命来,我就万死莫赎了!”

正在惶恐无措之时,已有好几位军卒冲了上去,齐齐扶住孙小乙,准备将他往远处水渠那儿拖。

“有军医吗?离这儿最近的烧伤大夫在哪条街?”

正是醒言在那儿大叫。

“咦?你身上咋不见伤痕?”

一片混乱中,正有一位扶着孙小乙的军士,突然注意到他身上毫无异状,就连被烧焦的火痕也没有,当即就出言相问。

“……呃?是啊,我、我好像真没死!”

听得弟兄相问,一直鬼哭狼嚎的孙小乙,这时也停住叫唤,挣脱众人,开始手忙脚乱的检视起全身上下来。

“呵呵,呵呵呵,真的是啥事儿都没有!”

一番仔细检查之后,孙小乙开始傻笑起来。

“会不会是内伤?有没有觉着胸腹哪处发痛?”

另一位军士关心的问道。

“嗯?!”

听他这么一提醒,孙小乙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不好!我怎么觉着两腿发软,这心也狂跳不停啊?!”

“闭嘴!你这是被吓的。”

这时鲍楚雄也凑过来,一听孙小乙这话,顿时一顿笑骂。

“呵呵呵,大人教训得是,是被吓的——小人还真的啥事儿都没有!”

“那你刚才鬼叫个啥?!”

“也是吓的……”

“去你的!”

鲍楚雄闻言又好气又好笑,一脚横踢在孙小乙屁股上,让他又是一阵呲牙咧嘴。不过,这次他却再也没敢叫出来。

“妙哉!想不到张堂主于这符法,也有如此精深的造诣。上清倒不以符法为长,张堂主可算得上贵门中的一个异数!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切磋一下。”

说话的正是盛横唐。

这位天师教的盛师兄,正是内行,只看这只小小的避火符,便知眼前这少年,符法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当即,这位醉心于符法修炼的盛横唐,便对醒言起了结交之心。

如此结果,倒是大出那位等着看笑话的林旭意料之外。不过刚才亲睹了醒言的符箓之效,现在林旭也略略收起了轻视之心,跟少年赞得几句。

而他身旁那位张云儿,则一脸微笑的看着醒言,心中忖道:“难怪爹爹那次自马蹄山回来之后,将这少年在嘴边挂了好几天。这般看来,这少年还真有些不简单。”

正想着,耳边又回荡起鲍楚雄那有如洪钟一样的粗豪声音:“各位弟兄听了!咱这次有天师教诸位高人相助,还有上清宫的张堂主帮着画符,此次剿匪,定能马到成功!”

“事不宜迟,现在各位就回营着紧整饬兵械。明日鸡啼之时,我就带各位弟兄出发,去剿灭那躲在火云山中不敢出来的无耻寇贼!”

郡都尉命令一下,满场将士震天介的应了一声,然后便各自归营准备去了。

跟手下军卒交待完毕,鲍楚雄便转过身来,对林旭、醒言等人和声说道:“现在就请诸位道长,跟我到大帐一叙。在出征之前,跟各位聊聊火云山的匪情。”

“好!大人先请。”

林旭代表众人应了一声,这一群人便要归入大帐中去。

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急急的马蹄。听得蹄声如此急促,众人都抬头向蹄声来处望去——落日斜照之中,正见那揭阳街道上,有一骑由远及近,朝军营这边疾速奔来;快马身后,掀起一路滚滚的烟尘。

“这不是太守大人的随身家仆段安吗?他来有何事?”

那马脚力很快,眨眼功夫就来到近前;鲍楚雄一看,马上骑士正是熟人。

待那段安勒住坐骑,翻身落马,鲍楚雄赶紧迎上去问道:“段安你为何如此匆急?是不是段大人有紧急军情传达?”

那段安却并未直接回答,喘着粗气说道:

“鲍大人,见到你就太好了!我家大人就怕你们已经出征。”

“哦?莫非匪情有变?”

鲍楚雄闻言变色,顿时把心提到嗓子眼儿。

“那倒不是。”

段安略略一顿,然后便急急问道:

“鲍大人,那上清宫的张堂主、他到了么?”

第五章 倩语无心,遂啸不鸣之剑

眼瞅这段安快马加鞭,急吼吼而来,就好似身负十万火急的军情。但等他一开口,却在那儿只顾着打听上清宫的道士来了没有——饶是段安问得这般清楚,鲍楚雄还是觉着自己刚才没听明白,忍不住要确认一下:“张堂主?你说哪个张堂主?”